……
回到阳水镇的时候还不到三点，徐南提前已经给姜庭订好了宾馆，也不征求客人的意见，直接给他送到宾馆，约好晚上的饭就走了。
车上就剩下麦五和徐南俩人，麦五把头从前座的缝隙中伸出来，轻轻一侧，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慢条斯理道：“你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哥，你别这么说，”徐南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干巴巴道，“这话说的多让方哥误会。”
“我走这几天你和你方哥相处的很融洽啊，”麦五伸手弹了他头一下，“胆子也大了，和你方哥合伙瞒我？”
“天地良心，”如果不是双手握着方向盘徐南都要抬手表衷心了，“我怎么能和方哥合伙瞒着你啊？”
麦五冷笑：“呵。”
他一笑徐南就发怂了，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道：“顶多……顶多，就是个善意的，嗯，善意的谎言。”
……
车停在方林檎的出租屋楼下，麦五让徐南帮他把行礼拿回去，自己从包里抽出来个什么东西揣着就小跑上去了。
方林檎听到敲门的时候早就预料，但是真打开门看到一张灿烂笑脸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从心底涌上来的喜悦。
捂得整颗心都变得温暖起来。
麦五把手抵在门框上，挑眉笑道：“想我了没？”
“是啊，”方林檎也站在门口笑着看他，“种菜的时候想得特别深。”
麦五突然倾身靠近他，笑得眉眼弯弯：“说谎。”
这个距离有些危险了。
方林檎没有后退，站在原地看着那张一如既往符合他审美的漂亮脸蛋，目光不经意稍稍向下，对着那张上翘的唇。
似乎，是一个接吻的好动作。
“你订外卖的时候肯定也想我了。”麦五点了一下方林檎的额头，好似没察觉到方林檎的情绪，笑着直起身子，自然地说，“伤到哪了？我看一下。”
这话一出，哪怕方林檎再有什么旖旎的念头也都放在一边了，他笑着侧开身子让麦五进屋，随意道：“就是擦伤，没什么要紧的。”
“徐南都和我说了。”
……哪知道这届猪队友不行。
“右手吗？”怕不小心碰到伤口，麦五只虚虚握着他的指尖，“我听徐南说伤口挺深，还疼吗？”
“没那么严重。”方林檎用左手揉了揉麦五额头的碎发，“我去换药的时候，护士也说恢复得很好。”
麦五垂下头不说话，只看着自己握着方林檎的手。
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有些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真的，超级，懒。
☆、第二十一章
本就有些莫名心虚的方林檎听到他有些无奈又带着些许委屈的小声音，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处下口。
一颗心吊在半空，既觉得暖，又觉得酸。
想说是怕他担心，但话含在嘴里犹豫半天也没吐出来。
结果就看到本来玩着他手指头的麦五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放在了他上衣下摆那，方林檎猝不及防对上他一抬头勾唇笑的脸。
“算了，谁让我是个贴心的男朋友，你和徐南合伙隐瞒我的事情我就不提了。”麦五拽着衣摆的手一动不动的放在那，脸上笑意大方，丝毫看不出刚刚的委屈郁闷，“我看看伤口，你不让的话我就撕你衣服了啊？”
满心复杂的方林檎折服于麦五的自我治愈能力里，但这种治愈方式反倒让方林檎的神色更复杂了。
麦五挑眉：“不说话我就默认了啊。”
说是撕，真动手的时候麦五还是小心翼翼，小心到手都有些发抖地解开了方林檎衬衫最下面的那颗扣子。
因为伤到手臂，方林檎今天还特意穿了一件宽松版的休闲衬衫，说宽松，就是按理说解开最上面一颗扣子几乎就能看到大半个胸膛，不过这衣服的设计者可能也觉得不能这么耍流氓，于是纽扣的间距越来越窄，到下摆的时候几乎就是密密麻麻四五个挨在一起。
麦五……大概是技术不熟练，从来没做过给别人解扣子的事情。
解第一颗纽扣的时候麦五是含笑看着方林檎的，手在下面摸索了半天才解开。解第三颗纽扣的时候麦五就已经全心全意低下头和这些烦人的扣子做斗争了。
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没忍住的轻笑。
本就有些羞怯的麦五更是耳尖通红，头也不抬地嘟囔着：“你去哪个淘宝打折店买的破衣服……”
方林檎再也忍不住，笑着揉了把麦五的头，麦五晃了晃脑袋，终于把最下面那几个扣子给解开了。
然后抱着占便宜占够本的心态——反正今天在方林檎面前已经够丢人了——直接把手伸进去一摸。
心中想的是曾经看过的小说小电影中温热而富有力量的年轻r_ou_.体，然而手心碰到的质感……
“你为什么在家里面还穿着背心啊！”
伴着麦五悲愤的声音，方林檎得到了整年份的笑料。
……
看着麦五气哼哼地跑到楼下买了一堆菜，又气哼哼的去出租屋里那个如同摆设的厨房刷锅刷碗洗菜做饭。不太好意思任由他忙活的方林檎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转来转去，手上捏着一颗巴掌大的针织玩具。
针织玩具是个胖乎乎的大白菜模样，像是个逗小孩玩的挂饰，麦五下去买菜之前气哼哼地把这东西塞给他。也不知道麦五从哪淘来的小玩意，方林檎捏了半天，感觉这颗叫做大白菜但是一点儿也不大的小玩具还挺可爱的。
他从小到大都没收到过这么富有童心的礼物，一时间握在手里还有些新奇。
“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吗？”
“你除了点菜也帮不了什么了。”实际上早就不气哼哼的麦五动作熟练地洗菜切菜，顺手递了根刚洗完的黄瓜给他，“乖，先吃点儿垫一垫。”
黄瓜是阳水镇当地人自己种的，一小根水灵灵，咬一口清爽甘甜。
方林檎一边吃黄瓜一边看着麦五下锅炒菜的娴熟动作，好奇道：“你是怎么学会做饭的？”
之前听麦五提起家里人，一家人的温馨关系听起来好像也不像是需要他早早参与到家务生活中的模样。
哪知道麦五随口答了一句：“做饭还用学吗？”
考虑到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男朋友，麦五还省了一句——
这不应该是拿起锅铲就会的本能吗？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方林檎沉默看着他，叹气。
他也终于有一天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方林檎并没有陷入这种难得的体会中太久，也就一秒钟不能更多了。他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人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家孩子的服务。
男朋友。
方林檎感觉自己似乎终于体会到谈恋爱的乐趣了。
被麦五扔在客厅的手机打破了还算温馨的气氛，麦五挥了挥锅铲，方林檎就过去帮他把手机拿过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
“徐南。”
麦五头也不抬：“帮我接，开免提。”
方林檎这边刚按了免提，那边徐南就如同被人掐着脖子一样，小声小声再小声地问：“哥，你晚上来吗？”
麦五这边炒菜声和油烟声凑成一锅轰鸣交响曲，根本听不清徐南的蚊子哼哼，不耐烦地说：“好好说话！”
大概是听出来麦五所在的背景了，徐南诡异的停顿两秒才说：“……哥，你还在方哥那呢？”
“不然我在哪？”
“那……你晚上还出来吃饭吗？”
被徐南这么一问，麦五这才想起来徐南那个叫做姜庭的朋友来了，本来几人还随口约了晚上的饭。
然而他一看到方林檎就把这回事都给忘干净了。
看了眼差不多可以出锅的三菜一汤，麦五难得有些心虚的沉默了。
方林檎大概也听出来他晚上有事，用口型对他说：去吧。
他本是好意，结果麦五一看却更愧疚了，他怎么也不好让方林檎右手受伤自己吃饭吧……再说他就是想和方林檎一起吃饭。
手机另一边，徐南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也猜到他哥和方哥黏糊在一起肯定不想去了。
啊，正和他意！
徐南松了口气，还要把自己的轻松情绪压下去，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一句：“哥？”
“哦。”麦五把最后一道菜盛出来，关了电，犹豫着说，“既然是你的朋友，我看要不我就……”
方林檎用手指头戳了下他的肩膀，打断他：“去吧，徐南都特意来问了，你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意外听到方林檎声音的徐南吓得打了一个嗝。
他打电话过来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啊！救救孩子！！
“不是，哥……”趁着麦五没表态，徐南忙给自己争取一些活命的机会，“那个方哥，其实吧，今天晚上这顿饭我觉得，嗯，那个……”
“没事，”方林檎还以为徐南不好意思说，“反正你哥已经做好饭了，我也用不着他陪我。”
徐南快被方林檎的温柔体贴感动哭了。
“那个，主要是方哥你还受伤了……”这一瞬间徐南脑子里转了七百八十个弯，“吃饭洗澡什么都不方便吧，我，这个我哥……”
“行了。”麦五好笑地打断他，听到这也算是明白徐南打这通电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我看我晚上过去你们也不自在，你和你朋友说一声，有时间我再请他出来玩。”
徐南终于得到满意答复，迫不及待挂电话：“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徐南他……”方林檎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波c,ao作，笑着说，“还真是太有意思了。”
比起方林檎的含蓄，麦五则简单干脆多了：“傻得可爱。”
“哦对了，”麦五好似突然想到什么，红着耳尖眼睛却亮晶晶地说，“要帮你洗澡吗？”
方林檎：“……”
没忍住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耳垂，十分怀疑这个嘴上很能撩实际上纯情到一塌糊涂的小老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等方林檎不发一言端菜出去的时候，麦五摸了摸被方林檎捏过之后有些烫手的耳垂，却还自以为自己终于在方林檎面前占了上风，心底还有些喜滋滋的。
终于缓了衬衫纽扣的尴尬。
曾经曾经死皮赖脸和大学的方林檎同桌吃饭的时候麦五就记住他是个左撇子，但是在阳水镇和他单方面的‘重逢’后，几次吃饭方林檎都是用右手。现在看方林檎因为右手受伤而用左手夹菜吃饭完全不耽误，他又故意装作惊讶地问：“你左手也这么熟练？”
可能是语气有些浮夸，方林檎误解了他的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颇有几分无奈地说：“是啊，不用麻烦你喂我吃饭了。”
还真没想到这回事的麦五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认命地背了这个锅。他本来想问之前为什么不用左手，后来想了想又觉着这个问题傻里傻气的，一不留神还有可能把从前的小胖子拽出来，再加上被方林檎这么一调笑，就想略过这个话题。
哪知道方林檎犹豫一下，却是主动开口说：“因为发现左手有时候比右手还灵活，大学之后我就很少用左手吃饭写字了，一般都煅炼右手。”
“其实所里的同事陈柯，你也见过我们组的那个女生，”麦五说，“她其实也是左撇子，不过很小的时候就被她父母教育，用她的话来说现在已经不会用左手写字了。”
“那我要比她幸运多了。”方林檎笑着说，“难得我现在左手和右手一样灵活。”
既然聊起了这个话题，方林檎也就顺势讲起关于自己的事。
“我从小就是左撇子，吃饭写字都用左手。你可能也知道，我小时候是在我爷爷这，其实在我爷爷这边的事情很多我都记不清楚了，就像是曲奶奶说我小时候多么多么淘气之类的。”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和麦五说这些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的往事，可能是——方林檎看着麦五认真倾听的眼神——不想让这么看着自己的人失落吧。
“我记得有一次我和爷爷正在吃饭，有个阿姨过来借什么东西，看到我用左手……其实我爷爷从来没有说过不让我用左手吃饭写字之类的话，所以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用左手不好。”似乎现在还能感受到自己当时的诧异，方林檎表情有些苦闷，“那个阿姨和我爷爷说，不能让我习惯用左手，正常人都是用右手吃饭。”
“我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不正常。却听我爷爷笑呵呵地说不碍事，我记得那个阿姨很诧异，还劝我爷爷说孩子小的时候不打回来以后就更难矫正了，我爷爷就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那天我担惊受怕一整天，临睡觉前还揪着我爷爷的衣服说我不想挨打。”
说着说着回忆就越来越清晰，方林檎顺口说出从前的糗事，当着麦五的面难得有些脸颊泛红，轻咳一声，自己闷头笑了。
而麦五脑补了一下小小的方林檎吓得眼眶通红可怜巴巴的模样……
妈呀。
可爱。
稍微缓和了一下，方林檎继续说：“我爷爷当时和我说，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以后总会更辛苦一些。我当时也不太懂，就知道自己不会挨打，就把这件事忘脑后去了。”
“我被爸妈接回家之后，已经习惯用左手了，让我用右手就像是让那些习惯用右手的人去拿左手吃饭一样，筷子都握不住。我爸妈有心让我用右手，不过因为两人都忙，没人教我监督我，我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去上学，我才第一次觉得左手写字不自在。”
“当时班里就我一个左利手，写字的时候总有同学稀奇的围过来看，就像我看他们写字别扭，他们看我写字也奇怪，其实大家都没有什么恶意，”方林檎笑着摇摇头，“但是我小时候可能比较要强，当下就决定要让右手写字和左手一样好。”
“然后也不用挨打，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说完下意识看了眼垂在身侧尽量不去动的右手。
“别。”麦五忙抬手制止，“你真的不用给我展示一下你的左右手绝活。”
方林檎：“……”
作者有话要说： 灵活的左右手真的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解衬衫纽扣。
麦五：我一般不穿衬衫，微笑。
☆、第二十二章
“你哥没来我都吃不下去饭了。”姜庭一边干脆利落地把羊r_ou_往麻辣锅里倒一边叹息，“长得帅人又好，我眼巴巴地赶过来，结果你告诉我你有嫂子了。”
“我也没想到……”比起吃了三盘r_ou_的姜庭，有些心虚的徐南更像是吃不下饭的那个，“你来阳水镇这几天我肯定好好陪你玩！”
姜庭答应地爽快：“那我肯定要多呆几天。也幸好我机智，没看到你哥就扑上去说我是你弟给你找的男朋友……这家羊r_ou_真嫩，你们阳水镇还有什么好吃的？”
“有家包子铺的包子不错，明早我带你去吃。”说要好好招待徐南自然就尽心尽力让姜庭满意，“也幸好明天周末。”
“你们所还挺忙啊。”把锅里最后一块羊r_ou_捞出来，姜庭享受地吃进去，终于暂缓了吃饭进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和许久未见的朋友聊天。
相亲什么的他之前也没放在心上，虽然和麦五偶遇后的确有几分好感，但在知道麦五已经有对象后他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姜庭更好奇徐南为什么会来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实习。
而对于他的好奇徐南给出的答案却是理所当然：“我哥在这边我就过来了。反正去哪实习都是实习，我考警校的时候我家里就不同意，毕业之后在我哥身边我妈才能勉强放心。”
“那你哥……”姜庭小声问，“他为什么来阳水镇啊？”
“他啊……”徐南皱了下眉，“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哥他身体不太好，听说是之前在医院住院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前辈，家就住在阳水镇……用我哥的话说就是他对阳水镇有向往。”
有听没有懂的姜庭：“……那你哥一家也同意？”
“怎么可能？”想到那时候表哥一家j-i飞狗跳的场景，虽然不太好，但徐南还是笑出声，“不过过程不重要，结果就是表哥如愿以偿来阳水镇了。”
姜庭也没追问，而是了解地点头：“还脱单了。”
徐南：“……有一家私房菜味道不错，我明天中午请你去。”
……
生活太享受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辞职后生活。
吃饱喝足的方林檎靠在沙发上，看着麦五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做饭洗碗打扫卫生，其实心底是有些惭愧的。
但是麦五摆摆手拒绝了他言不由衷的帮忙请求。
毕竟他是个伤员啊。
心安理得的伤员看着小蜜蜂收拾完走过来，手上拿着两颗洗好的苹果。
麦五把苹果递过来的时候还故意调侃说：“用削皮吗大少爷？”
“辛苦了。”方林檎笑着接过来。
“长悦庄装修完了吗？”麦五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出租屋陈旧的沙发发出一个年老病弱的呻.吟。
“还要几天吧。”
“那……”麦五转个身伴着沙发的惨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几天你要不然住在我那吧。”
大概是怕方林檎想也不想的拒绝，麦五忙解释：“你受伤了一个人怎么也不方便，去我那至少三餐不用担心，你自己在出租屋什么东西都不全，我刚才去浴室看了，热水器都时冷时热的……”
麦五越说脸越红，堪称是绞尽脑汁让方林檎相信他真的没什么其他想法。
咬了一口苹果，口中清甜肆意，方林檎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徐南不是和你一起住吗？”
“他朋友来了，这几天陪他朋友在宾馆住。”
卖徐南这种事对于麦五来说是完全不会感觉到愧疚的。
方林檎似乎在犹豫，并没有说话，整个屋里只能听到吃苹果的声音。
或许还有麦五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就几天……”麦五小声说，“等你伤好一点儿，或者长悦庄装修完之后……我真的不放心你。”
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方林檎看着身侧急得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的麦五，笑着揉了下他的头：“那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不辛苦！”麦五咧开嘴笑得灿烂。
顺便悄悄拿手机通知了一下自己可怜的表弟。
……
徐南刚吃完饭在外面和姜庭闲逛，就收到了自己无家可归的消息。
他长叹一口气，对着姜庭无奈道：“收留我几天吧。”
“行啊。”姜庭也没问原因，“我渴了。”
徐南抬头，这才发现两人正好站在了冰冰凉的门口。
这个时间冰冰凉难得的清闲，李荔刚摘掉围裙就看到徐南带着一个陌生男孩走进来。
“荔枝姐！”
“小南来朋友了？”李荔笑着说，“想喝什么？”
“抹茶奶盖。”徐南点了他惯常喝的，撞了下旁边盯着饮品单选择恐惧症的姜庭。
姜庭被他撞得一个踉跄，随手指了一杯蜂蜜柚子茶。
“荔枝姐，默默不在店里啊？”
李默默周末惯常来店里写作业，有时候李荔忙不过来她还会上去帮忙，小小一只到处乱窜，往常一进屋就能听到她的笑声。
李荔一边熟练地制作饮品，一边答：“她有个同学过生日，去同学家里了。”
说到生日，徐南好似随口问：“荔枝姐，默默生日在什么时候啊？”
“下个月初，也快了。”
“那到时候我们也给默默办个生日会吧，”徐南有些兴奋地说，“让小家伙也开心开心。”
李荔将两杯饮品封口递过来，婉拒道：“你们不用这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徐南摆手，“再说大家都喜欢默默。对了荔枝姐，那你是什么时候生日啊？”
“我还早呢。”李荔笑道。
出了冰冰凉的门，徐南就听到身边的姜庭又咳嗽又清嗓子，他也懒得理，叼着吸管自顾自得往前走。
“喂。”刚落后两步的姜庭忙追上来揽着他肩膀，被甩开也不在意,小声说，“那个荔枝姐……”
徐南没说话，一本正经地吸奶茶里的红豆吃。
然而这个态度已经足够姜庭琢磨出来里面的玄机了，他瞪大眼睛，按着徐南的肩膀诧异地看着他。
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反倒是徐南看着他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无奈说：“我喜欢荔枝姐。”
“你……”
“我明白。”徐南小声说，“荔枝姐比我大九岁，还有个孩子，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不都是你和我说的？”
姜庭张了张嘴，还真是想不出来辩解的话。
毕竟当初是徐南知道了他的性取向，他还拿什么恋爱平等的理论忽悠他，现在转头就被徐南拿来堵住他的嘴。
想了半天，姜庭才憋出来一句：“那你哥知道吗？你家里人怎么办？”
“我哥应该知道吧……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徐南迟疑道，“家里面现在也不着急。”
说着徐南用指节蹭了蹭鼻子，脸颊有些泛红，说话都带了两分扭捏，“我也不知道荔枝姐喜不喜欢我……”
姜庭被恶心出了一身j-i皮疙瘩，懒得再管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就往宾馆走。
已经到了深秋，在江京或许还察觉不到，到了阳水镇就能感受到冷风刺骨。刚才吃了火锅热出的一身汗，在大街上闲逛这么久也早就把热气散没了。
徐南是习惯了这个温度，穿着单薄的姜庭只好哆哆嗦嗦地小跑回去。到宾馆门口正好碰到里面有人往外走，姜庭下意识抬头，惊讶道：“秦队？”
面前这个男生秦晓的确有些印象，下飞机的时候他在麦五身边见过他，不过对方明显认识他的态度反倒让他有些疑惑。
“你是……”
“秦队不认识我，”姜庭大大方方地笑着说，“我是江京公安大学14届的学生，毕业的时候听过你的演讲，我特别崇拜你。真没想到能在阳水镇见到你。”
秦晓把一直没有回复的手机放起来，娃娃脸上满是笑意，“我来找个朋友。”
“真巧，我也是过来见个朋友。”说着，姜庭就把一边静静等着他寒暄的徐南推上前，“这是徐南，现在在阳水镇派出所实习，阳水镇也不大，说不定大家的朋友互相都认识。”
徐南没有姜庭这么自来熟，被推上前和陌生人交谈还有些小尴尬，只好不太自在地打了个招呼。
秦晓倒是多注意了徐南两眼，却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互相问候一声也就过了。
“对了秦队，”姜庭拿出手机，难得有些忐忑地说，“你是要什么时候回江京，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大家一起走。”
其实这话说的姜庭也没太有底气，秦晓在江京公安大学的名气有目共睹，一般他的联系方式很少给外人，毕竟既是江京公安局的刑侦队长又是方教授的关门弟子的……
结果他还没想出秦晓要拒绝他的八十一个理由，就听到面前高高在上秦队长笑着应声：“好啊。”
姜庭晕乎乎地加了秦晓的微信，同意好友申请之后，秦晓自然而然地看向徐南：“我们也加个好友吧，我朋友在这边，可能还需要徐警官的照顾。”
徐警官？
徐警官！
从当上实习生开始徐南就没听过别人这么叫他，等激动劲头过了之后，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乎乎地就把微信号送出去了。
“羡慕。”姜庭抱着手机坐在标间靠窗的床铺上看他，“这可是江京公安刑侦队长啊，你以后回江京的时候，就算不在公安局也算是一条人脉。”
“他看起来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啊，”徐南惊讶道，“就已经是刑侦队长了？”
他哥和这位秦队年龄差不多，现在不过是阳水镇派出所的一个小队长，撑死了才算是个副科待遇吧……这一对比也太残忍了。
“秦晓现在虽然算是副队，但实权已经和大队长没差别了。”姜庭解释，“他还有方教授徒弟这么个身份，一般公安系统的人都能给他几分面子。我给你介绍了这么一位大人物，小徐子你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
手机一震，姜庭低头去看，徐南给他发了个两块五的红包。
姜庭：“……”
一分也是爱。
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之前太冷了，只想躺着不想码字。
然后今天供暖了，地上暖呼呼的，连码字都有动力了。
会稍微勤快起来的。
至少隔日更吧。
☆、第二十三章
麦五躺在徐南床上，隔壁就住着他初恋。
啥也没干。
叹气，麦五翻了个身，随手按开放在枕边的手机——00:37。自从他来到阳水镇就没这么晚还不睡。
明天休息，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反正方林檎那么懒，他肯定不会在早上六点之前就起床……不过他要是饿了怎么办？晚上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j-i蛋和切片面包，明早起来给他煎蛋吃吧……
一边刷着不知道看了几遍的方林檎朋友圈，麦五一边瞎想。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的时候他正按着屏幕看方小六的照片，下意识接起来之后才留意到来电人是李荔。
都这么晚了……麦五还没来得及迟疑，就被李荔带着哭腔的着急声音惊醒，忙坐起来安抚道：“荔枝姐你慢慢说，怎么了？”
“默默不见了！”
李荔对着手机哭喊道。
“我马上过去，你别急。”
麦五说话的间隙已经套上了外衣往外走，隔壁似乎听到声音，房门推开，穿着睡衣的方林檎眼里不见半点儿睡意，一看就是同样熬夜到现在。
“怎么了？”方林檎指了指手机，小声问。
“李默默没回家，”他拿开手机轻声说了一句，“没事我去看看，你先睡吧。”
“我也去吧，多几个人找更快一点儿。”方林檎也转身回卧室换衣服，“你不用等我，我一会儿自己找找看，有消息电话联系。”
麦五也没时间犹豫，嘱咐他多穿儿就先一步赶去冰冰凉，路上他给徐南也打了个电话。
通话中断之后李荔的手都在颤抖，她脸色苍白地站在店门口，今天还是个y-in天夜，路灯早就关了，一眼望去四处都是一片漆黑。
别看李荔平日里对李默默管得很严，但李默默实际上真的是一个很让人省心的小丫头。性格活泼，很少说谎，在学校的成绩也始终数一数二。街坊邻居谁都喜欢她。
今晚八点的时候李默默打电话回来说太晚了想要住在同学家，这个同学平时就和李默默关系好，两人称得上是小闺蜜，以前周末的时候李默默也常常去她家玩就住在同学家里。
虽然李荔因为这件事教育过她不要随便麻烦别人，李默默也听话得再也没在同学家住过。今天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她生气的态度。不过考虑到小同学的生日，李荔嘴上有些不满但还是同意了。
结果临睡前她看到那个同学妈妈的朋友圈，发了几张一家人一起出去玩的照片，她联系过之后才发现李默默的那个同学今年生日没在阳水镇，正好碰上父母都有假，一家人去了市游乐园。
根本就不像李默默说的那样办了一个生日宴，更别说留李默默在家里住了！
李荔这才慌了神，大半夜跌跌撞撞出了门，几乎是找遍了所有李默默常去的地方也没能找到一点儿线索，这才顾不上其他，给麦五打了电话。
“你也别太慌，”麦五按着她的肩膀，把浑身不自觉发抖李荔按在椅子上，“默默是个聪明的小孩，她不会有事的。”
慌忙从床上爬起来的徐南带着顺便过来帮忙的姜庭也安慰道，“没错荔枝姐，我们去找找，她说不定去其他同学家了。”
“我问过了。”李荔哑着嗓子说，眼眶都急得通红，“都没有。”
“我们去找，你先在店里……”麦五看李荔的情况不太稳定，看了徐南一眼，“你留下守着荔枝姐，我出去找人。”
“哥！”姜庭举手，他才不要在这当电灯泡，“我也去帮忙！”
“……那你跟着我，”麦五说，“一有消息我就给打电话告诉你们，别着急。”
李荔红着眼睛看他，沙哑地说：“拜托了。”
……
方林檎出门的时候顺便带走了麦五放在鞋柜旁边的应急手电，他自己在阳水镇还算是半个陌生人，不敢瞎走，也就顺着他惯常走的那几条路看一遍。
麦五家到出租屋，出租屋到兽医站，出租屋到菜市场，出租屋到长悦庄……
想着路线，方林檎出门的第一站就先去出租屋。
本来天就不好，一路连个人影都没有，打着手电筒走在这样一条漆黑的路上，方林檎都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眼看就要走到出租屋所在的那栋楼下，方林檎刚稍微停顿一下想看看要往哪条路走，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小腿。
方林檎一动不动。
又被砸了一下。
这下他察觉到砸他的可能是块小石头，而砸他的人——或者是什么东西——所在的方向也暴露了。
顺着石子扔过来的方向看过去，方林檎第一眼先看到了一团像是石头一样的黑影，手电下意识扫过去，才看清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四舍五入，这应该还是个熟人。以至于方林檎一看到他，右臂就条件反s,he的疼。
这人是叫什么二来着？
方林檎没想起来，就觉得他像是块石头……现在不是一动不动的石头了，是会用子子孙孙打人的石头。
下一块小石头扔过来的时候方林檎轻轻抬腿，石头砸在地上，没什么声音。
人形石头这才抬头看了眼方林檎，也不说话，只从楼前的台阶上起身，稍微有些驼背，慢悠悠往前走。
被救助者用石头打了一顿的救命恩人站在原地，感觉有些茫然。
咻——
这下不是小腿被打中，而是前胸被前面那人扔过来的一颗小石头碰了一下，疼是不疼，就是奇怪。
前面的人形石头已经走出几步远，看方林檎还站在原地，又用手里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颗的小石子打了他一下。
灵光一闪，方林檎谨慎地问：“……要我跟上？”
人形石头不说话了，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这人既然连冲在疾驰货车前这种不要命的事都做得出来，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方林檎还是决定跟在他后面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手上手电筒的电亮都虚弱了，方林檎有心想问，却也知道这个人形石头的思维与常人不同，估计得不到什么靠谱的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地沉默着，黑暗似乎并不能干扰前面的人，他脚步虽然慢，但一直没有停顿，七拐八拐就拐到了一条胡同的尽头。方林檎从来没来过这里，没想到从镇上那些胡同上走来走去最后的尽头是在阳水湖。
从这里看过去的阳水湖要比长悦庄那条路走下来看到的大很多，长悦庄那边看过来阳水湖是个圆滚滚的满月，这边反而是一个不太规整的月牙。
月牙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姑娘，正拿着石子往月牙里面扔。
……
阳水镇明明不大，但是真想要找一个人的时候却又觉得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复杂。
宽敞大路虽然就几条，错综复杂的小胡同却不少。这个时间大半个阳水镇居民都陷入梦乡，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麦五开车带着姜庭转了好几个李默默可能去的地方，一点儿发现都没有。
从阳水镇小学出来，麦五脸色说不上好看，姜庭跟着这一路也有些着急，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麦警官了。
“我听徐南说，李默默一直都是个挺乖的小孩。”姜庭系好安全带，实在是不想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想。
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很乖，就不太可能离家出走，那么这么晚还没回来会不会是被别人……
“李默默是个很聪明的小女孩，”麦五发动车子，暂时没有头绪只好先在镇子里绕，“她如果被拐走之前就不会下午出门说去给同学过生日……”
手机铃声打断了麦五没说完的话，铃声是专属于方林檎的。
麦五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手机那头方林檎直接开口说——
“找到李默默了。”
按照方林檎复杂的路线解释，麦五最后绕着阳水湖开了三分钟终于看到前面站着的两大一小三个人影。
李默默身上披着方林檎的外套，眼睛通红看起来哭过，看到麦五下车刚往前跑了两步，又被麦五严肃的表情吓到，缩回到方林檎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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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方林檎摸了摸她的头，小声安抚她，顺便瞪了麦五一眼。
麦五：“……”
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但麦五还是很生气地轻轻戳着李默默的脑袋，“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你才六岁，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向你妈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