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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之子 第32节
    保安抄起电棍来驱散记者,终于有人开始嚎叫着退散,好些人依旧挤在门口,试图多拍一点多抢一些讯息。

    吴秋一穿着绿色的手术服走了出来,一看见江绝连嘴唇都毫无血色了,心疼地把这孩子抱在怀里。

    “都结束了……都结束了。”她脱下手套,反复地轻抚着这孩子的后脑勺,感觉他还在一直发抖。

    “我……我妈妈她……”

    “她已经体征稳定了,”吴秋一看了眼不远处混乱的情况,俯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爸爸已经在icu外守着她了,小绝听吴阿姨的话,先回去吃点东西睡一觉,好不好?”

    “你明天还要守着妈妈醒过来,今晚还不休息的话,明天会撑不下去的,听话好不好?”

    戚鼎直接临时联系了安保公司,把医院上下的秩序都24小时保护起来。

    那些等不到消息的记者全都被驱赶到医院的外围,如同秃鹫和鬣狗般围着这个地方转悠,可怎么也进不去了。

    上次他这么干,还是在吴秋一怀着小戚被医闹的时候。

    江绝被戚麟带去洗了脸,只喝了几小口的粥,安安静静地守在icu外。

    白凭在镜头前向来是个雅痞有型的绅士,此刻也胡子拉碴眼底发青的坐在门外,看起来疲惫而又苍老。

    他们始终为她做不了什么,连在病床旁握一握她冰凉的手都不行。

    医生护士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但好在她的情况还算稳定。

    她确实有内脏破裂出血的情况,身上多处骨折,但都已经打好了钢钉固定好了位置。

    根据多位医生的会诊,术后恢复不会很困难,虽然胫骨骨折了,日后不会影响行走和奔跑。

    车祸时大出血了一次,手术期间也大出血了一次,好在病人意识还算清醒,而且送医院的时间和血源供给都颇为及时。

    直到十天之后,江烟止才在确认情况稳定的情况下,从icu转到了单人病房。

    她的胳膊和腿都被固定的很严实,脸颊和额头上都有些擦伤。

    白凭忍了好些天,可在进病房和她对视的那一刻还是没有忍住,流着眼泪亲吻她的手指。

    “医生说……我的小指掌骨有些问题,以后拉不了小提琴了。”她慢慢道:“然而我并不会拉小提琴。”

    “这时候还在开玩笑,”白凭气的笑起来,捂着脸抽气道:“你这个笨蛋……”

    江烟止跟标本似的被固定在床上,连胳膊都被吊着,也没法安慰一下快崩溃的老公,只又看向远处的儿子。

    江绝站在门口,几乎不敢走进去。

    他一直在内疚和自责,可把所有的想法都按在心里,不敢再和任何人添麻烦。

    这十几天里,他和戚麟都默契的关了手机,不去接触任何网络和媒体。

    需要打理的,公司的公关团队会自己想办法,他们已经不能承受更多的困扰了。

    可是母亲……母亲临时折返回来,想在离开渚迁时给他们再带一份蛋糕,才会出这件事。

    “绝绝,过来。”江烟止小口地喝着水,试图让老公擦擦脸。

    她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缓解着这样悲伤的气氛:“我还活着呢……别这样好吗。”

    江绝一看到她额头的纱布就想流眼泪,却还是走近了她,用掌心温暖她被吊着的手。

    他根本不能想象没有母亲的日子。这些天里如果不是戚麟形影不离的陪着,他甚至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妈……”他小声道:“我们都很爱你。”

    “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白凭想说些什么,却都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闷头给她喂水。

    戚麟在门口看了几眼,转身送爸妈坐飞机回时都。

    吴秋一这些天都在医院帮忙照看着情况,倒是终于有空能和戚鼎喝杯茶聊聊天。

    他们两个中年人忙碌于工作,甚至顾不上照看家庭。

    要不是老江突然出事,他们两可能要到明年才有机会一起吃顿饭。

    戚鼎本来有一堆要事在身,按照计划是要去国外开审批会议的。

    可是他在抢救室前目睹了这一切,看着老白突然苍老了许多,一瞬间好像清醒了过来。

    如果没有家人,他的这些忙碌与勤勉,都会失去意义。

    他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陪着老吴一起帮忙处理渚迁的各种事情,照看好小麟和小绝,安排剧组那边的副导演先把其他的小片段拍完,不要一直烧着经费,帮老白给其他的投资人打电话解释情况,以及处理戚麟这熊孩子惹出来的各种事情。

    这一次老江出事,他不经考虑就直接和戚麟同时出现,直接暴露了一家人的关系。

    本来大集团和娱乐公司的关系隔得很远,除了姓氏之外,他和戚麟其实在外人眼里没任何关联。

    现在照片和各种猜想流通出去,戚麟的身份也在浮出水面,只差一个正式的承认。

    戚鼎原本觉得,不要暴露这层父子关系,是在为他好。

    这孩子这么拼命的追求所有他喜欢的东西,得到的都是应有的,不该被指责‘全都靠父亲施舍资源’,不该再遇到更多的否定和嘲讽。

    可在看着老江他们一家重聚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公开也没有什么不好。

    一天忙下来了,他会牵着老吴在医院内的小花园里走一会儿,或者和戚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会儿天。

    戚麟有时候累坏了,会靠着他的肩睡好久,压得胳膊都是酸的。

    老吴在这时候会和他对视一笑,两人再低头做各自的事情。

    活着,哪怕会疼痛,会疲倦,可终究是好的。

    不这样清晰而真实的活着,也永远不会感受到细水流深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算虐吧,共同经历生老病死,才会更珍惜时间和身边的人。

    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想了想还是补些话。

    像明星死亡的消息,无论国内外都会有媒体不计一切代价的抢着报道。

    迈克尔杰克逊,还有国内的姚贝娜,还有很多人……

    当时姚贝娜在医院接受抢救的时候,有些媒体真的准备提前通报死讯,不顾家属悲痛的心情去争抢讯息。

    我当时还有个高中同学为这些媒体辩解,说这是他们工作的必然性,我只觉得这种行为已经到了令人作呕的程度了,跟他争执了很久最后还是拉黑了=-=。

    这种媒体,还有挑唆汤兰兰案的澎湃新闻,真的都非常恶臭。

    抵制不一定有效果,但总该让更多人知道这些事。

    第72章

    他们最终还是只请了五天的假期。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江女士表示,你们这么多人陪在医院里, 也没法帮忙让骨头加速接好, 倒不如早点回去开工。

    然而伴随着车祸事件继续的, 是各路来看病的亲友。

    几乎半个娱乐圈的人都接连坐飞机赶了过来,门口简直可以开花店。

    本来戚麟还觉得自己宿舍门口的那堆礼物已经很夸张了,然而明星们带过来的各种东西几乎要雇人帮忙运走。

    由于江烟止和白凭都在这里,两人各自的好友圈以及亲戚们也全都会过来探视安慰。

    果篮花篮是常规礼物,各种保健品营养品几乎是成箱的送来,还有其他的从各种庙里道观里求来的平安佛珠灵验道符, 甚至有人带着私人医生来帮忙确认处方的正确性和有效性。

    某些大佬一来, 其他混的中不溜的人也会想法子来蹭一下,试图让守在医院楼下的人能够也跟着拍到他们这些人都‘关系很好’。

    这儿简直比电影节的红毯还要热闹。

    医生再三建议和警告, 最后病房只限时开放, 而白凭和江绝不得不一一感谢和应付过去。

    偶尔他们忙坏了,会假装要陪‘虚弱’的江女士聊会天,躲在病房里避开某些过度热情的客人们。

    在这种情况下,严教授从时都终于搭飞机过来了。

    江皇的助理本来接电话接到手软,听到严教授的名字时也没什么印象,感觉不像是娱乐圈的人,还是多问了一下江烟止的意见。

    “严——严教授?!”江烟止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连喝粥都差一点呛到。

    “是您熟人吗?”助理不确定道:“您如果不想见的话, 我就帮您挡掉?”

    “不——不能挡掉,”旁边的白凭也一脸紧张:“要不我带着江绝出去躲,不, 回剧组看一下情况?”

    “我往哪躲!”江烟止头疼道:“这样,我就装在静养休息,你们爷俩就帮忙应付一下,把老爷子送回去教书!”

    “严教授?”江绝茫然道:“他跟你们关系不太好吗?”

    跟班主任哪有什么关系好还是不好的……

    严思严老教授年纪实在太大了,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过来时连上楼都要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江烟止在听说他在楼下的时候,就思想颇为激烈的挣扎了一会儿,跟白凭白导演研究了半天要不要装睡。

    当年她逃晨c,ao装姨妈疼的时候,跟严老师打电话都没装过去,还被训台词课到底上过没有,装个有气无力都装的不像。

    白凭最后还是领着江绝下楼去接老教授,连带着一脸好学生的样子。

    两人几乎同时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严教授好,连小紧张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江绝活了二十年,头一次看见自己父亲露出这种表情来。

    老教授头发花白,皱纹也跟皲裂的树皮似的,老年斑也颇有些明显。

    他在看到江绝时眼神还颇为慈爱,一瞥向白凭就严肃了几分,老师的气态又瞬间回来了。

    上次看见严教授的时候,还是在那场资格审核考试里。

    一见到严教授被扶着过来,白凭就一脸狗腿的迎了上去,扶着昔年年级主任的手试图嘘寒问暖。

    当年在时戏院读书的时候,他不光在他的课上画小人打瞌睡,还拐走了低两级的学妹,哪怕毕业了也没太让这老前辈省心。

    “烟止怎么样了?”

    白凭看了眼身后的江绝,后者自然的接话道:“还在康复中,多处骨折来着。”

    直到三人晃晃悠悠走到门口,另一头的戚麟拎着j-i汤刚好过来探望江姨,看见他们时颇有些讶异。

    “这位是咱院长……严教授。”江绝给他使着眼色,又转头看向严教授,帮忙介绍道:“他也是我同学,叫戚麟。”

    戚麟相当乖巧地迅速打了个招呼,然而老教授没有应声,反而观察了一眼他和江绝。

    白凭发觉他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下意识的眉毛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吧。”老头儿慢悠悠道:“大学还没毕业呢,就开始了?”

    戚麟差点没拿稳保温桶,慌慌张张的看了一眼白凭,后者一脸‘你就招了吧’的表情。

    江绝本来以为自家父母亲已经明察秋毫到让人没法说谎的地步了,这会儿也慌了:“严——严教授,我跟他不是您想的那样……”

    老头儿也没生气,反而握着柳木拐杖笑了一声。

    “你爸妈当年被我这么一问的时候,表情跟你现在也一模一样。”

    白凭摸了摸鼻子,看了眼病房里躺着的老婆。

    估计她现在也是跟等着上考场一样。

    “行了,你们两个小年轻的事儿,我晚点再提。”严老爷子转身进了病房:“白凭,外头站着等。”

    “好,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

    爷仨静默地守在外面,也没人敢进去听一耳朵。

    江烟止今天依旧跟标本似的被固定着四肢,睡觉连翻身都不自由,平时还靠老白帮忙挠痒痒。

    她一看见严老爷子,强行扯了个笑容来:“怎么也应该是我看您才对,您这还坐飞机过来……我多不好意思。”

    “我看完《龙血玺》了。”严思一瞥见她的气色,心里放心了一些,只扶着桌子缓缓坐了下来,不紧不慢道:“江绝这演的——不像你教的。”

    江烟止就猜到他一开口就想提这事儿,也听不出来这句话是褒是贬,讪笑着试图缓解气氛:“我没好意思教他,自己好多年没演了,也不太放心。”

    “也该教教。这孩子挺有灵气的。”严思挑眉嗤了一声:“倒是你,当年什么毛病,现在还什么毛病,要是想回时戏院磨磨舌头,我给个c-h-a班生的位置让你好好听听课。”

    江烟止怼记者怼狗仔时几乎就没怵过,此刻听着老爷子念叨时反而怂的跟白凭一模一样,老爷子啰啰嗦嗦地念叨了一圈也没敢打断,就差拿个笔记本在旁边记重点了。

    好像当老师久了都会有这么个毛病,讲起东西来能无限联想,而且还有点凶。

    严老爷子绕了一整圈,从批评她台词退步说到现在电影圈生态稀烂,再说到江绝这孩子应该从哪儿和哪儿教起,最后终于又绕了回来。

    “我听说你出事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用手摸着胡子,顺了口气慢慢道:“我教书这么多年,真要算过得去的学生,根本不多。”

    好些人毕了业发觉这圈子有多难往上爬,一夜成名有多不可能,转行的转行,当老师的当老师。

    真正继承老爷子衣钵而且发扬光大的,其实很少。

    “您也别这么说啊。”江烟止温和了语气道:“回头等小绝快毕业了,我让他考您的研究生,跟着您学呗——他肯定比我出息,不会让您多白几根头发。”

    老头儿笑了一声,摆了摆手。

    半个小时之后,严思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走出来,白凭凑过去递了杯热水,小心地问道:“您住的哪个酒店?我等会派人开车送您过去。”

    严教授没回答,而是看向他们两个人,不紧不慢道:“都是时戏院的?”

    戚麟在外头等得时候,已经听了白凭科普完当年老爷子的各种事迹,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老爷子在长椅上缓缓坐了下来,握着拐杖慢慢道:“你们两的事儿,爸妈都知道吗。”

    江绝点了点头,戚麟摇了摇头。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说,”戚麟看了眼江绝,坦白道:“她以前一直念叨,要怎么教孙女念医学生。”

    他不知道该怎样让她接受这个事实。

    江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变了一下。

    严思也没评价这件事情,只看了眼旁边罚站似的连手都不知道放哪的白凭,又看向这两个年轻人道:“是谈着玩玩,还是打算结婚?”

    国内还没有开放这个法案,但去国外领证甚至生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江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现在才刚刚二十岁。

    婚姻这个词,确实有些太遥远了。

    严思眯着眼看着他们,大概是由于苍老的缘故,连眼珠都有些浑浊。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他反问道:“没有规划,没有想法,就……顺其自然?”

    戚麟下意识地想替江绝挡住这么尖锐的问题,却感觉无法顺着话再往下说。

    “还早呢。”白凭试图开口圆场:“结婚这么久远的事情……”

    老爷子只扫了他一眼,后者就立刻闭嘴了。

    当年他们两分分合合举棋不定,要不是靠这老教授的一句点拨,白凭也不会突然醒悟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这严教授,可能现在根本就没有江绝的出现——白凭会继续如同浪子般拍着电影酗酒抽烟,江烟止可能也迷失着在名利场里沉浮了。

    “不想当然轻松,现在也没有出什么事。”

    严思任由拐杖支撑着自己,喘了口气缓缓道:“可真的出了意外,到时候再做决定,可能就来不及了。”

    他抬起头,看向这两个瘦削高挑的年轻人:“活明白一点,总归是件好事情。”

    戚麟开口想说句什么,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陪着白凭把他送了下去。

    -2-

    第五天的时候,又有令人意外的客人带着孩子过来探访。

    白凭的老友柳宏骏带着儿子过来探病,身后还跟了个魏风。

    戚麟在看到柳恣的时候愣了一下,看向柳宏骏道:“您不是说……您儿子快本科毕业了吗?”

    怎么牵了个小孩儿就过来了?

    柳宏骏牵着的那个孩子满十岁才三四个月,明明是还童稚懵懂的年纪,却有种奇异的清冷气质。

    他双眸通透澄净,半长的头发被亲爹扎了个小啾啾,虽然不爱说话性子内向,和人对视时目光却颇为灵秀。

    “已经毕业了,”柳宏骏认识这个上次在雪茄室里见过的孩子,拍了拍他的肩道:“本来想让他考个cat,结果年纪不够不能报名,再扔国外去读个研吧。”

    “爸爸,”柳恣小声道:“你不能当着我的面用扔这个字。”

    “送——是送,”柳宏骏矫正道:“说顺嘴了。”

    白凭俯身捏了捏他白里透红的小脸,笑道:“谢谢你来看我和江阿姨,回头来我们家吃饭啊。”

    柳恣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声道:“下次也有草莓蛋挞吃吗?”

    “你已经十岁了,别光惦记着吃,”柳宏骏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去陪你江姨说说话吧。”

    等柳恣进去吃点心聊天了,他才和魏风他们坐在长椅旁边,顺便瞅了眼又堆成小山的礼物堆:“这得多少人来看望啊。”

    “跟当年小绝满月时差不多。”白凭耸了耸肩,看向他旁边坐着的魏风:“你把老魏也带过来,怕是有事儿?找我的?”

    “不,找江绝的。”魏风露出尴尬的笑容来,试探道:“我这不是打算拍个电视剧——”

    “你?拍电视剧?”白凭揉了揉耳朵:“我听岔了?”

    “这《星途》卖出去票房之后,老魏不就分了一大笔票房的钱嘛。”柳宏骏烟瘾犯了,摸了摸口袋又把手按了回去:“他突然活明白了。”

    这有钱和没钱,确实不一样。

    魏风家境不错,但这个家境不错,指的是在时都有好几栋房子,而且就算失业了也吃喝不愁。

    但要他像江隼那样给自己造个白鸾城,手头几个亿随便投资随便拍戏,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魏风因为从来不跪舔金主的缘故,拍戏都是紧巴巴的抠着钱过日子,道具要钱,布景要钱,群演请一天的流水都好多钱,预算从来就没有够过。

    可《星途》猝不及防的突然爆红,直接给他搂了十六亿的票房,连带着无数投资人出品人争着抢着想把钱塞给他,让他再拍出这么现象级的作品来。

    江绝这边的事儿都被公司拦下了,本身在微博和其他节目里都露面很少,专心拍着白凭的新戏。

    如果是一般的小明星,这会儿恐怕能累死在奔波于各个片场的路上了。

    魏风琢磨半天,决定还是拉着他们两人共同的好友当个说客。

    “你也想拍电视剧了?”白凭一脸好笑的看着他:“这电视剧怎么拍且不说,什么题材啊?”

    “情景喜剧!”魏风拍了拍胸脯道:“我亲自带着团队写!”

    江绝坐在旁边全程没出声,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小绝起码得明年四月才有空。”白凭不紧不慢道:“你这边能等?”

    “我也得明年两月份才招完人呢,”魏风平日里都酒吧混子的模样,此刻在白导面前却颇为老实:“您肯放人,那就是再等一年也好说啊。”

    白凭没帮忙做决定,看了眼江绝。

    等《仙画》拍完,他就暂时息影,好好陪着老婆做康复训练,再跟她一起去国外疗养一段时间。

    起码这三四年里,他都不会给江绝任何多的片约了。

    江绝自己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演电视剧。

    现在国内的电视剧,能出头的其实太少了。

    电视剧都是按集卖的,许多剧为了能多赚些钱,要么水剧情要么给配角加戏份,四十集能讲完的事情要抻到七十多集才能讲完。

    比起热门ip改编的玄幻剧都市剧,情景喜剧更难了。

    想要做出成功的情景喜剧,拍摄技巧倒是次要的,剧情和叙事能力都必须要非常扎实才可以。

    不管是背景设定,逐步丰富的人物形象,还是每集密集穿c-h-a的梗,都颇为考验功力。

    写的好,就是笑果不断的下饭好剧,能让观众看完了哭着喊着想看第二季第三季。

    写的不好,就会沦为各种微博段子和网络笑话的堆砌品,劣质程度只能取悦很少一部分给什么吃什么的观众。

    正是因为人物太难架构,要不断地制造矛盾和冲突,以及想出各种有趣的梗来,才会有些编剧觍着脸照着美剧英剧抄袭,把那些剧情扒下来翻译一下让演员们对着演。

    像《爱情公寓》这样的,甚至是逐帧逐剧复制粘贴式的抄袭,连美剧里各种美式特色的东西也强行沿用到国情民风截然不同的国内剧本里,但同样能把人逗得捧腹不止。

    “我看看剧本再决定吧。”江绝想了想道:“如果还可以的话,会尽快给您答复的。”

    魏风听见他这话,心里松了口气。

    很多电影咖为了身段和逼格,很难屈尊降贵的同意演电视剧的。

    白凭没有拦着,江绝自己又是从剧本角度来思考问题,事情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他们又坐在一起聊了很久,才在医生护士过来换药检查时再度问候和道别。

    柳恣抱着江绝蹭了蹭他的手,小声道:“我爸爸他们公司在开发模拟头盔,等做好以后,我第一个寄给你玩好不好。”

    江绝被他逗得笑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到时候一起玩。”

    人们渐渐的都走了。

    江绝和戚麟也回了剧组,开始拍后续的镜头。

    白凭加快了拍摄的镜头,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小火慢炖的花三四天就为了磨一个镜头。

    他拍摄的质量没有任何退减,但更像魏风那样注重效率和速度。

    每个星期里他都会留上一天,回到医院里陪江烟止坐一下午。

    第一场初雪下来的时候,天气变冷了很多。

    江绝趁着剧组休息一天,带着戚麟租了一辆车。

    他并不清楚怎么开过去,只开了导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引路。

    戚麟开着车找了半天,在离影视圈里不远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略偏僻的宅院。

    这里显然还没有修好,有的水管和接口都露在外面,还有好些工人在扛着器材进进出出,楼上还有电钻的声音。

    戚麟显然对这里不熟,看着这还没有雏形的宅院有些诧异:“这里是谁的房子?”

    江绝看着工地般的现场,慢慢道:“是我买的。”

    他用《星途》里赚取的一部分酬劳,在渚迁的郊区买了一套房子。

    他知道自己将来还要在这个影视基地里度过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岁月,连带着可能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索性在离那不远的位置买了套宅院。

    戚麟没想到江绝会做这样的决定,略有些好奇的跟他走了进去。

    墙面和地面连漆都没有上,只能模糊的确认哪里是大厅哪里是楼梯。

    房子上下一共有四层,院子已经挖了深坑准备做成莲池养锦鲤,还留了个小角落用来放狗窝。

    “我其实想了很久,该不该和你分享这些,因为……我们也确实没有聊过未来的很多事情。”

    好像在不能确定会和对方结婚的情况下,分享对房子的设计是有些尴尬的事情。

    如果和对方吐露心迹,说我希望把这里当做你的书房,那里当做我们一起晒太阳睡懒觉的开放性小阳台,结果对方并没有共度后半生的念头,只是想单纯的谈个恋爱而已,这一切都会让人很难堪。

    戚麟意识到江绝没有说出口的许多话,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父母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江绝其实是一对恋人。

    父亲思想还算开放,也认识很多同性伴侣,但母亲其实是一直期望着帮自己带带孩子,陪着孙女或者孙子长大的。

    他一直避而不谈这些事,甚至自己脑海里没有想过,也是害怕让他们难过和伤心。

    没有人愿意看见母亲流泪难过的样子。

    可是该面对的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

    他要保护好江绝,也不能辜负一路养育着自己深爱着自己的父母。

    哪怕他们不同意,或者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总该归自己来面对和承担。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应当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负责任。

    这才是我能够自由去选择和爱人的前提。

    “我会和他们谈谈。”戚麟握紧了他的手,没有松开。

    “我们来一起看看这栋房子吧。”他扭头看向江绝,扬起笑容来。

    “毕竟再过三四十年,还得在这钓鱼遛狗呢。”

    第73章

    已经快到拍戏的尾声了。

    戚麟每个星期和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心里都在想该如何沟通。

    有时候爸妈会婉转的问谈女朋友没有, 他也只含糊过去, 没有解释更多。

    有的话题是必须要当面才能谈明白的, 电话里讲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

    他这几个月里和江绝一起拍戏,其实感触也颇深。

    江绝和白导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用教。

    白导遇到什么问题,只用给一个眼神,不轻不重的提一两句,江绝就好像被拨通了什么关窍一样, 立刻进入更好的状态。

    但白凭教戚麟, 完全是以另一种方式来教的。

    戚麟在和他第一次合作《鎏金钥匙》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种教法的神奇之处。

    他会给戚麟设定各种情景, 或者让他体验各种任务, 去理解这个人物的感觉。

    比如在演loan的之前,戚麟就要去挨家挨户的送快递和送报纸,哪怕他连口罩都没有带,许多人也懒得看他一眼。

    在演纯真又善良的玄幽时,白导一度扔给他一袋猫粮,让他在附近日复一日的把猫粮给喂完为止。

    ——流浪猫天生能感受人的善意与恶意,只有真正进入状态以后,那些猫儿才会试探的靠近他, 甚至闻一闻他的掌心。

    除此之外,白导会花很长时间给戚麟讲人物的内核,剖析动机和矛盾, 如同一位理应站在时戏院礼堂里的高级讲师。

    由于基本功不够扎实的缘故,上一部电影里的英文台词被专业老师矫正引导,但这一部的台词还是需要后期配音。

    江绝虽然和父亲是第一次合作电影,但从小到大其实早已习惯了他的拍摄手法和对表演的要求,这几个月下来几乎是如鱼得水,没有几个过不去的槛。

    当他们两人演对手戏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戚麟和江绝演的两个角色都颇有张力,而且人物性格也非常鲜明,然而真的演对手戏的时候,竟然感觉不相上下——

    对于这件事,两个人其实都挺讶异的。

    戚麟隐约觉得自己是挺有长进的,但不至于能真的盖过江绝,所以一直把这些都归功于白导调教的好。

    直到快要杀青之际,白凭才把他又叫去了工作室。

    “听说你定了后天的飞机。”他帮戚麟抽开了椅子,转身在不远处坐下:“演完了这部,感觉怎么样?”

    戚麟坐的还是有些拘束,只中规中矩道:“跟着您学到了很多东西。”

    “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白凭玩着手里的圆珠笔,不疾不徐地引导着他:“剧组一散,你再给我打电话,我都不一定有空接了。”

    戚麟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他,憋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您觉得——我还要多少年,才能超过江绝?”

    还是说,永远都不可能了?

    其实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狂,却又非常的少年气。

    戚麟永远记得那天和林久光一起,在放映厅里看《龙血玺》的那种感觉。

    当他看见澹台洺拖曳着长袍走向玉阶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连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那种极度渴望与他较量,想要胜过他赢过他的斗志,是在感受到江绝强大的能力时油然而生的。

    可是现在演《仙画》的时候,反而没有太多的这种感觉。

    背景是假的,道具是假的,光效和法术效果是后期加的。

    演员们伸手掐诀念咒,像在对着空气做广播体c,ao,就连法阵都是后期添加光效,还要配上中二而有压制感的气势——

    这几个月演下来,很多画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真要说入戏,其实还没有当初演《小王子》的时候有感觉。

    “超过?”白凭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反问道:“什么叫超过?”

    戚麟怔了下,没有马上给出答案。

    “如果说奖项超过,如果有更合适的本子,可能你会比他更早的拿到最佳男主角。”

    “如果说作品数量或者质量超过,那完全看你们两个未来给自己多重的工作强度。”

    “演技呢?”戚麟下意识的问出来,又低下了头:“我感觉我和他差的还是太远了。”

    “演技这个东西……”白凭摸了摸被剃干净的下巴,思索道:“演技,都是作品展现出来的。”

    有的人可能演什么反派都惟妙惟肖,一换别的角色就抓瞎,可你不能说他是毫无演技的。

    还有的人几乎演什么都像模像样,可真提起他的代表作,也没人有印象。

    他从旁边拿了一张纸,在纸上画了两个小人。

    一个人是由线条构成了轮廓,另一个则是只有骨架的火柴人。

    “你看这里。”白凭敲了敲笔帽道:“这个只有一张皮的人,就是你。”

    学校的教育,白凭的指点,还有戚麟自己的领悟,在带着他不断塑造这个外壳,并且填充着内里。

    “而这个,拥有完整骨架的,是江绝。”

    他长久的社会经验,以及丰富的表演经历,在让他由内而外的丰满明晰。

    “扎实的基本功,丰富的实践经验,其实都是为了可以让人更快的驾驭角色。”

    能力的均衡,不能代表人的突出。

    白凭顿了一下,慢慢道:“但是,如果只讨论竞争金奖或者影帝之类的荣誉,其实你们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

    这条起跑线,只要迈出去一步,就是功成名就。

    不存在要走几步,不存在进度走到了多少。

    但迈出去的前提,是能够找到足够优秀的本子,以及足够贴合的角色。

    ——然而,想要找到几乎量身定做的角色,其实是不可能的。

    所以动用几乎全部的演技,动用足够强大的表演能力,让自己来无限度的靠近那个剧本里的角色,才是演出一个经典的前提。

    给他骨骼,给他血r_ou_,给他足够有魅力的灵魂。

    戚麟听着他的解释,内心反而更困惑了。

    人想弄明白自己要什么,其实真的不容易。

    我热爱电影艺术,想要的是票房,是传世的经典角色,还是一尊学院派所赐予的金奖杯?

    我想赢过江绝的,到底是什么?

    “看你像被我说糊涂了。”白凭笑了起来,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江绝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三金三大的任何之一。”

    “这孩子已经开始挑剧本了,只是一直没有看到合适的。”

    当年江烟止在三十二岁拿走了视后的奖杯,就径直转行去学珠宝设计了——看在如今影视圈有多乌烟瘴气的份上,这孩子还是慢点再转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