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单手抓住他的领子,闭上眼霸道的亲了上去。
没有s-hi吻,没有碰触舌尖,仅仅只是摩挲着唇瓣,连带着双手也搂住了她的脖颈。
戚麟下意识地搂住了腰肢,两人在镜头前缠绵缱绻。
竟然也像那么回事。
“卡!”
在导演喊停的时候,戚麟才飞速的离开她,小心鞠躬说了声得罪了,然后冲去漱口。
金庆儿回忆了下以前演电影和话剧的吻戏,心想这真是吻技最烂的一味了。
“你们两个提前商量过?”江隼扬了扬剧本:“偷偷给我改了?”
“您看行吗?”金庆儿眨眼一笑。
“哼。收工吧。”江隼挥了挥手,懒洋洋道:“下次再这样就给我亲一个小时,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
戚麟一收工,就立马冲去了酒店。
他一路都在用袖子疯狂擦嘴,试图把那种诡异的感觉抹掉。
早知道拍的这么顺利,他就不跟绝绝说了。
江绝的房间是503,门是虚掩着的。
他一冲进去,发现里面连窗帘都拉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江绝?”
江绝不会生气了,已经走了吧?
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没有等戚麟再开口唤一声,门突然被关上,而他直接被按在了墙壁上。
他从来没有被江绝这样强硬又霸道的亲过。
平时在滚床单的时候,两个人虽然都颇为主动,但哪怕戚麟不小心弄疼他了,江绝也会温柔的亲一亲他。
可是这一次,江绝几乎是在舔咬着他的唇瓣,连扑出来的气息都炽热而又狂乱。
他抱紧了他的脖颈,连带着鼻尖额头碰撞摩挲着,唇齿的碰撞触吻甚至让人缓不过气来。
“换气。”江绝简短道。
戚麟深呼吸了一口气,捂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的体温开始直接飙升,呼吸声急促到紊乱的程度,津液交换的那一刻炽热的舌尖与唇瓣交缠,连唇角的形状都用一个又一个慌乱的吻来描摹。
“你不是……说不吃醋的吗……”戚麟被他吻得根本喘不过气来,两个人的头发都早已被对方揉乱,连外套和衬衣都直接扔到了地上。
他甚至忘记了纽扣是怎么解开的了。
江绝的五指探入他的发间,墨玉一样的眸子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我后悔了。”他轻声道。
简直想把我们两个锁在一起,其他人都滚开,连看都最好不要看一眼。
“我可告诉你,”戚麟不依不饶地挑衅着他:“微博还有好些姑娘喊我老公呢。”
“你想听吗?”江绝扬起笑容来:“再任性点就叫给你听呀。”
戚麟直接弓腰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低头落下一吻。
“好。”
金庆儿是在第二天才看到戚麟的,连剧组在意餐饭店的聚餐都没有参加。
她本来收到江绝的短信,知道他已经到了,一看他们两同时消失,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和江绝都在剧院至少泡了五六年,别说亲吻对方,就连同剧组的其他同性和异性也直接或间接的亲过。
隔壁《摇滚莫扎特》的男主恐怕更惨,一部剧要亲吻十来个群演和主演,每次上场之前还要嚼好久口香糖,确认呼出来的气都是清香的。
可越是如此,越是在亲吻爱人的时候,小心翼翼又笨拙紧张。
这两者的性质和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她现在好像没有爱人了。
管他呢。
江绝回时都的行程不得不往后顺延了三天。
两个人瘫在床上的时候,都对之前挑衅的行为略有些后悔——真是不做就不会死。
不过也没有那么后悔,还是值的。
他如果不是要回去参加金梧桐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回去。
这住着他父亲朋友旗下的酒店,隐私绝对安全。
等临上车去机场的时候,金庆儿也过来送送她的老友。
一瞥见这两人一脸飨足的表情,她就笑的都忍不住。
这一次的金梧桐奖,戚麟落选了没有入围,但江绝又入选了。
《鎏金钥匙》就是个爽到极点的商业片,白凭是按照全球的口味来拍的,不仅在北美南美票房都颇为不错,在国内也是大赚了一笔。
他是个深谙观众心理的表演,运镜和剪辑也都颇为到位。
《鎏金钥匙》最终入围了最佳导演奖和最佳剪辑奖,江烟止的腿伤没有完全痊愈,并没有来陪他走红毯。
但是江绝因为之前化身醋王的缘故,已经颇怕被某人报复回来,自觉地选择了跟亲爹走父子红毯。
两人都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西装,走在一起时有种奇妙的协调感。
各种镁光灯朝着他们打过来,连带着好些人在红毯外高喊着他们两人的名字。
江绝的皮肤状态非常好,笑起来也自然得很。
他如今入围了最佳男主角,江隼虽然没空过来参加庆典,但是老友也过来替他出席。
又是一年的群星闪耀,各种歌舞表演轮流到来,各路大咖坐在一起——如果有小粉丝坐在他们之间,看见前后左右不是影后就是歌后,恐怕能幸福的晕过去。
江绝坐在白凭身边,握着手机坐的颇为放松。
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得到这项肯定,但至少已经知道自己的不足了。
在拍摄《龙血玺》的时候,他完全被拘在剧本里,没有根据自己对剧情和人物的理解做任何创新。
哪怕把网剧和龙血玺的表演放在一起,也是网剧更自然和贴合一些。
嘉宾们都是旧时代的知名人物,如今在台上c-h-a科打诨,开始播报不同人的奖项。
伴随着四个画面的同时涌动,主持人拉长了声音。
“获得本届最佳男主角奖的是——”
画面突然定格在龙血玺的某一段上。
那一段,是江绝在剧本最后,唯一一次逆着原设定做的改动。
这一段几乎吓哭了好些胆小的观众,当时江皇在现场都几乎缓不过神来。
画面中的澹台洺身中长剑,连嘴角都挂着血丝,却猛地动了一下。
女帝吓到跌坐在地上,连带着露出仓皇的表情。
可就在这一刻,澹台洺缓缓地、全身僵硬地倒在地上,眼神y-in骘又含笑,竟就那么死不瞑目的注视着镜头。
“江!绝!”
“恭喜江绝在二十岁拿到了金梧桐奖最佳男主角!!!真是年少有为啊!”
江绝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在雷动的掌声中有些缓不过神来。
他居然——他居然,就这样被认可了?
这一刻来的太猝不及防,甚至连惊喜和雀跃的心情都没有来得及跟上。
真的吗?
明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三金他只拿下了其中之一——
白凭也露出讶异的神情来,非常配合的露出欣慰的笑容,站起身来同他一起接受无数镜头的疯狂拍摄。
江绝把口袋里的手机交给他,也就在那瞬间看见了屏幕突然亮起来的一行字。
消息是戚麟发来的。
绝,久光出事了。
他可能要被毁了。
第86章
江绝顾不上回他消息,只匆匆地跟随着打光走上了领奖台。
他甚至没有想好该说些什么。
颁奖嘉宾是老导演, 看到他时颇为自来熟的拍了拍肩, 开始庆贺电影界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江绝定了定神, 看着台下一众的摄像头和闪光灯,几乎找不到父亲在哪里。
“非常荣幸,可以获得这个认可,”他斟酌着语气道:“这对我而言,实在太意外了。”
“很遗憾的是,我爱的人们有好几位都不在现场。”
这一切都与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母亲, 戚麟在国外拍戏, 好朋友还出事了。
他看着炫目的一片又一片灯光,组织好了语言, 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我很庆幸, 如今可以在这里谈论电影。”
“《龙血玺》的成功,离不开江导的坚持,以及所有电影人的坚持。”
等他终于回到台下,镜头开始纷纷转向其他得主的时候,他才有空去看手机里的信息。
戚麟发了好几张图片过来。
照片一看就是超远距离拍摄的,而且是以一个极偏僻的角度,捕捉窗户里面的隐私。
林久光的轮廓略有些模糊,可还是认得出是他。
他和loris在厨房拥吻, 在客厅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照片,全部都拍到,而且被狗仔队发到了网上。
后面还有各种不堪入目的评论, 连微博都已经瘫痪了。
江绝在这一刻,只感觉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钟。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连公开玩手机都是失礼的行为,只求助般的看了眼父亲。
白凭对这种商业互吹场合并没有什么兴趣,何况他已经感觉到最佳导演会是江隼的,只点了点头任他离开。
他从地下车库里坐助理的车想要出去,在车开出来的那一刻就被场外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请问二十岁就斩获金梧桐奖,您今后对职业规划有什么打算?”
“请问您母亲是否知道了这个消息,对此有发表什么看法吗?”
密密麻麻的话筒堵在挡风玻璃和窗外,江绝只吩咐司机就想法子开回去,径直给戚麟打了个电话回去。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戚麟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有艺人单纯被爆出柜,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
问题在于,第一,林久光是最近几年才突然蹿红的电视剧小生,而且确实女友粉阿姨粉数量庞大,同样也是在消费着粉丝的爱情幻想。
第二,就是他实在得罪过太多人了。
想要揩油被泼一脸酒的制片人,被拒绝商业合作的老板,或者是校里校外被怼过的那一圈子人。
他在面对恶意的时候,从来不像戚麟那样隐忍微笑,而是牙尖嘴利的回击过去。
也正因如此,在这个时刻,微博已经开始了一场狂欢。
人们开始疯狂转发他和那个金发老外的照片,然后开始呼喝引众的盘点他的各种罪过。
一旦墙倒众人推的趋势出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火上浇油。
好事者开始清算他的一条又一条罪状,什么事都往道德败坏的方向归。
江绝在挂了电话之后,手微微发抖的打开了微博,加载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热搜第一——
#林久光五宗罪#[爆]
第一条,是同性恋。
“我居然真情实感的喜欢他这么久!一个死同性恋!”
“跟老外搞很爽吧?呵呵,长得细皮白像的,资源怕都是一路睡上去的——对不起我错怪戚麟了,他才是白皮光。”
第二条,是不敬长辈。
伴随着某些业内人士开始打码爆料,连表演班里的某些同学都开始发截图。
在某一页里,林久光戏谑的在私聊里和朋友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妖婆的作业好多啊tut
这么一条抱怨,直接在被挂出来之后了引发上千条转发,各种理中客挺直了腰杆,骂他不尊重师长,没有半分廉耻。
第三条罪状,是傲慢自大。
他怼过的所有路人,同辈,他为了保护自己做的所有反抗,全部都通过春秋笔法的叙事转变成目中无人与狂妄嚣张。
“不就是个艺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人,怎么还没有封杀啊?”
“我还三刷《长命百岁》,等着看第二季来着,真恶心,呕!”
第四条,是打狗仔。
这次连实际的截图或者照片都没有,各种说他有暴力倾向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炸出来造谣。
有说他拿木奉球棍抡人的,有说他初中就在外面打群架的,似乎所有不良少年该干的事儿他全做了。
第五条,是私生活混乱。
似乎恋爱对象是个外国人,而且自己还是个同性恋,已经够能彰显他有多 y-乱不堪了。
这是个十九岁的男孩子,甚至过生日的时候会给全班发点心,请所有人一起去吃饭唱歌。
然而在此刻,各种同学、路人、邻居,全都有鼻子有眼的跳了出来。
“他早就这样子!”
“他高中的时候就在外面和人3p了!我们学校里的人都知道!”
五大罪似乎还完全不够,还有人添油加醋的想要补充更多。
越来越多的人惊讶着,原来娱乐圈有这么一个烂透了的男演员,而且烂到这种地步还有这么多粉丝——所以说粉丝都是脑残!
好些正义人士开始艾特国家机构,要求尽快封杀掉这种劣迹艺人,甚至组队去官网举报。
江绝关上屏幕,把手机捂在胸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像这样子的照片,显然是在另一栋楼里,隔着几十米蹲了多少天才拍到的。
他突然又想起来,戚麟为什么会在自己当时情绪崩溃的那一刻,抢过自己手里的那把椅子,替自己行恶。
日后一旦成为话柄,承担一切的,也都是戚麟。
司机开的很快,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
戚麟已经和剧组请了五天的病假,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上飞机准备关设备了。
他深呼吸了一刻,努力面对着内心的恐惧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极度恐惧着遇到这些事情的人是自己。
哪怕只是和戚麟牵手的照片被放到网上,哪怕是低头说悄悄话,都可能要承受无数的攻击和揣测。
他与戚麟恋爱快满三年,可两个人就如同无法见光的老鼠,连公开牵手拥抱的权利都没有。
多有趣啊。我渴望的东西,也是我最恐惧的东西。
电话再一次拨了过去。
几乎响了六七声,才终于被接通。
loris的声音出现在另一端:“你是?”
“爱德华的儿子,江绝,”江绝揉着鼻梁,让惊慌的感觉不要那么明显:“你和久光在一起吗?”
“他状态很糟糕,我刚把他哄睡着了,”loris小声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没睡着!”电话那头传来气势汹汹的声音:“谁在跟你打电话!”
loris失笑道:“好吧,他j-i,ng神似乎还不错。”
林久光爬过来接了电话,长长的歪了一声。
他似乎一点都没变。
连接电话的声音都那么元气又欠揍。
江绝本来还是个很悲伤的心情,听到这长长的一声歪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活着啊。”
“你不是去金梧桐奖了吗?”林久光玩着电视遥控器道:“影帝先生感觉怎么样啊?”
“我提前出来了,过来看你。”江绝看了眼外面昏暗的路况,想了想道:“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吧。”
“你要——你要来看我吗?”林久光声音忽然扬了起来。
江绝以为他太紧张,或者非常害怕,温声安抚道:“戚麟明天就回时都了,也会来陪你的,我们都在。”
“不,我的绝,我的影帝哥哥,”林久光严肃道:“你既然来,就帮我带点东西吧——我们两个已经被困在孤岛上了。”
江绝愣了两秒钟:“哈?”
“你进来容易,我知道有条道还没有被记者堵死,我会让我雇的保安悄悄把你接进来,”林久光看了眼密不透光的房子,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想了想道:“多带点泡面、纸巾、汽水,别的你看着带,拜托拜托。”
刚才还严肃又悲痛的气氛真是被毁的一干二净了。
江绝眉毛一跳,想了想道:“再给你们带点主食和蔬菜?你们今天吃饭了吗?”
“吃过了才出事的——但是我们三个可以在一起夜宵啊!”林久光完全没有那种末日来临的绝望感,反而开始扭头看向loris:“要不我们晚上一起吃酒酿小圆子吧?或者煎饺子吃——三鲜馅儿或者白菜馅儿的?!”
loris一脸好奇:“小圆子?”
江绝快速应了声,直接吩咐司机把车停到附近的大卖场门口。
有个吃了么外卖的骑手穿着一身蓝衣服,灰扑扑的像个工人,正准备骑上他的小电驴。
“这位先生——”他唤了一声道:“您方便把这件衣服卖给我吗?”
“不行的,”那大叔一脸警惕的看了眼这个带着口罩的年轻人:“你干什么啊!”
江绝匆匆回车里,拿了司机的钱包出来,直接掏了一千块的现钞:“麻烦你把头盔和衣服都卖给我,行吗?”
那大叔一看到是真的钱,都懵了。
“你……你要这衣服干嘛,全是臭汗味啊。”
可嘴上是这么说,他已经开始取头盔了。
“没办法,”江绝接了他手中的衣服,把头盔往自己脑袋上扣,耸了耸肩道:“临时接了个外卖订单。”
怕是等会要扛两箱泡面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久光(啃着辣条):不慌!有电梯!
第87章
江绝思虑再三,直接吩咐吱吱给这个大叔支付宝转了一万块, 把那台小电驴也买了下来。
他隐约感觉坐着保姆车进去, 绝对会被那些小区内外蹲守的记者如同水蛭一样缠上。
好在现在的超市都能用手机扫码给钱, 他一个人不放心,把车里的吱吱也叫了出来,让她穿上司机的那身中老年马甲的行头,两个人去扫荡超市。
突然间收获一万一千块的外卖大叔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心想这外卖得送点什么玩意儿,值得费这么大劲。
江绝进了这人来人往的大卖场, 就颇有种末日来临前扫货的紧急感。
他吩咐吱吱去买各种能量条方便面以及生鲜牛排, 自己去把冷藏柜里的冰淇淋冻饺子小汤圆全都买了一圈,直接两大袋子就装满了。
吱吱那边相当了解林久光的处境, 给他们买的东西都是好储藏的压缩食品, 虽然提起来重,但统共只装了一个大塑料袋。
方便面买的不多,但挂面粉丝买了好几筒,足够吃到下个月去。
江绝甚至开始考虑,要不买一麻袋面粉过去,让他们在家里蹲着的时候顺带搓搓馒头做做花卷好了。
他费了好大的劲把外卖箱、脚踏板装满,车龙头一左一右挂着两个塑料袋子。
大叔说的没错,这外卖衣真的一身馊味儿。
“老板……你会开电动车吗?”吱吱一脸不放心。
江绝预先看清楚了路, 歪歪扭扭地开着车去了那个小区。
门口早就被堵死了,连带着保安都全部倾巢而出,在努力维持着秩序。
他骑着电动车一出现的时候, 记者们本来都露出惊喜又期待的眼神,但看清楚是个送外卖的,脸上又多了些不耐烦。
“快走快走!”保安催促道:“送哪一栋?”
江绝随口报了个附近的楼号,在几十个人的注视下骑着电瓶车摇摇晃晃的进去了。
小区里早就混进去了其他的狗仔,只是有的人把镜头藏在衣服里,有的还在找林久光家的位置。
他头一次庆幸这熊孩子是和其他人住在同一个小区,一栋楼里有好些客户。
在江绝略有些费力的把车停好,拎着袋子跟装货的驴似的缓缓往里走的时候,电梯口还有记者蹲在那抽烟,白净的地上已经被踩出了好些脚印,烟头扔了一地。
他提了口气,进了电梯,给林久光发消息让他启动。
好在这种高档小区上下电梯要刷卡或者刷指纹,消防通道这时候也被保安关好了,不然林久光家的门都要被拆掉。
林久光拎着个拖把,颇有些忐忑的在十七楼等着电梯,生怕一开门看到的不是他江哥,而是一群丧尸般的记者。
“叮——”
电梯打开的这一刻,一个壮实的蓝衣外卖小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林久光愣了下。
“快点帮我拿东西,”江绝左右看了眼确认安全,才把闷热的头盔扯开:“赶紧的。”
loris连忙过来帮忙拎货,三人花了二十分钟把厨房从冰箱到储藏柜全部塞满,连客厅的茶几上也摆了一摞的巧克力和小饼干。
江绝本来穿的是高定礼服去参加金梧桐奖典礼的,这时候衣服都已经汗s-hi了,只瘫在沙发上连坐姿都缓不过来。
送外卖这个活儿……压根不是人干的。
林久光一脸狗腿的给他倒了杯热茶,把扔在一边的西装外套挂在了衣服架上,略有些不安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江哥,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不太好啊。”
江绝喘了口气,缓缓地坐了起来。
他伸开怀抱,扬起眉毛道:“来抱一下。”
“不用,”林久光试图拒绝:“我真没事。”
江绝也没有多说,直接凑过去抱紧了他,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知道你在强撑着。
我们都很不容易。
林久光扭了一下,就还是很没出息的在江绝怀里呜呜呜哭了出来,眼泪鼻涕全都糊了上去。
loris刚收拾完杂物间的东西,转眼看见他家宝贝儿又哭了,略有些头疼地看了眼江绝:“你慢慢哄,我去跟他家人打个电话。”
“嗯,没事。”江绝摸了摸毛绒绒的脑袋:“他哭会儿就又有j-i,ng神闹腾了。”
“我没有!”林久光把脑袋闷在他怀里,呜呜呜抗议:“我从来不闹腾!”
戚麟要是这会儿在旁边,怕是会戳他脑阔。
江绝等他哭完了,才伸手给他递纸巾,再试图擦一下乱糟糟的西装前襟,但是擦了几下还是放弃了。
“你看啊。”林久光眼眶都是红的,眼睛还带着笑。
整个客厅、书房、卧室,所有的窗帘全部都拉得死死的,几乎想要用钉子钉起来。
屋子里只开了几盏落地灯,明明窗外月色很好,却一点也都不能透进来。
“你说,我明明都被强迫出柜了,怎么好像还住在柜子里?”
这件事,其实一开始是有解救机会的。
狗仔们隔着几十米拍到了他们相处的照片,当天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开口就要了五千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五千万,要他辛苦拍好多年的戏,要他父母存了多少的积蓄,都不一定能凑够。
没有红的时候,拍电视剧的片酬能有小几百万都是很高的待遇了,根本不存在说拿就拿出来的道理。
对方当时威胁的是——
“整个行业内,敢跟我们硬碰硬的根本没有几个!你小心翻了这一次,以后就永远都红不了!”
“然后你喷了回去?”江绝头疼地揉了揉眉头。
“嗯。”林久光抱着自己,坐在旁边闷闷地点了点头。
他再开口的时候,嗓子都有些哑。
“明明被侵犯的是我,现在我却成了罪人。”
他亲眼看着网络上无数的人,狂欢一般的晒着偷拍,晒着他的个人隐私,讨论着他被爆出来的聊天记录,如同执法者般咬牙切齿的想要毁掉他。
loris给他倒了一杯热可可,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如果不想演了,我们可以去英国。”
你可以去表演话剧,去读大学,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心里却有些羡慕他。
他做不出这样的选择来。如果真的被勒索的是自己,如果没有父母的庇护,他大概还是会直接掏钱,以息事宁人。
“退一万步讲,”林久光捂着小瓷杯道:“就算我是艳照爆出来了,我就是 y-乱不堪,我就该被否定一切的存在吗?”
他扬起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的身体也好,我的私生活也好,这一切都是我的个人隐私,他们侵犯了权利和自由,然后再一起谴责我道德败坏。”
林久光甚至气的笑起来,摇着头似乎想否认什么。
丧失粉丝,丧失人气,这些他都认。
未来可能会混的很艰难,连片酬都不一定再有,他也认。
可那些罪,他一条都不接受。
江绝看了眼吃夜宵的时间还早,从旁边掏出一本书出来。
这本书显然有些陈旧,连封皮都有些斑驳。
“这是戚麟之前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转赠给你。”江绝把那本书递到他的手中,声音清冷又平和:“值得高兴的是,你现在没有因那些人的言论而迷失。”
他递给他的,是一本古斯塔夫·勒庞的《乌合之众》。
这本书陪伴了戚麟四年,陪伴了他一年,如今给交到林久光的手中了。
林久光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接过了他手中的那本书。
里面有一枚银杏叶,是戚麟当初在时戏院随手夹着做书签用的。
书页停在了p33,有一段被荧光笔标了出来。
群体感情的狂暴,尤其是在异质性群体中间,又会因责任感的彻底消失而强化。
意识到肯定不会受到惩罚——而且人数越多,这一点就越是肯定——以及因为人多势众而一时产生的力量感,会使群体表现出一些孤立的个人不可能有的情绪和行动。
在群体中间,傻瓜、低能儿和心怀妒忌的人,摆脱了自己卑微无能的感觉,会感觉到一种残忍、短暂但又巨大的力量。
他默不作声地把那一长段看完,抬头看向江绝:“这本书是讲什么的?”
江绝挑起眉毛,泛起微微的笑意:“戚麟把这书丢给我的时候,说里面讲的是‘众生皆傻逼’。”
林久光愣了半天,突然道:“我认识你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你说脏话哎。”
江绝俯身又揉了揉他的头,起身去给他们做夜宵了。
网络上已经狂风骤雨迭起,室内却安静又温暖,仿佛一切都无事发生。
在剧烈的情感开始冲击,各种流言与诋毁层出不穷的时候,也许应该先去吃碗热乎的酒酿小圆子,然后睡个好觉。
所谓的黄金公关期,谣言澄清及时程度,或者能博取大众同情受害人的姿态,都没有安稳的活着来得重要。
他们很聪明的都避开了某些话题,也没有谈论许多损失与痛苦——如果真的聊起来,黯然落泪的可能就不止久光一人了。
迟早都会解决的。
也迟早可以打开窗帘,和爱人一起看看月亮的。
第88章
他们第二天都醒的很晚。
江绝睡在旁边的客房,虽然窗帘也拉着, 但床褥都是新换的一套, 干净柔软又舒服。
三个人晚上边聊边喝着酒酿圆子直到深夜, 好像外面那些狂风骤雨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江绝没带睡衣过来,借了一件还没被穿过的大t恤当睡衣穿,醒来的时候听见loris在远处切着姜蒜的声音。
早餐和午餐刚好一起解决,煎饺子煮紫菜蛋花汤再烧两个小菜。
正琢磨着是开瓶红的还是香槟,门被敲了三下,传来魏风的声音:“小林子在不在啊?”
林久光正在洗手间刷牙, 一听见是魏叔的声叼着牙刷含糊嚎道:“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