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绝回过神来,有种颇为不祥的预感。
这就是真实的囚徒困境。
所有人都想做赢家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输家。
这件事损就损在,没有给任何多余的参考,完全靠他们十三人投票出局。
那么谁来掌握话语权,谁来制定放逐的标准,派系的建立和对峙,全部都成为了不可知的事情。
更麻烦的是,早点走是好事也是坏事,晚点走也同样如此。
最早被逐出去,可以第一个收工休假,不用再在这个封闭的鬼地方呆着。
但这也是变相的承认,我是个废物,我在这么简单的游戏里都保护不好自己。
可最后一个被逐出去,等于可以得到最多的关注和片酬,以及赢家的印记。
人们都乐意做主动选择的人,没人肯成为被其他人放逐的废物。
他和戚麟对视了一眼,两人陷在僵局之中,谁都不敢贸然开口。
“看来现在投票表决是出不了结果的了。”江烟止淡淡道:“晚上十二点之前都行,那我先上楼休息。”
另一个主持人起身道:“你们等一等。”
那是个高挑颀长的女性,是时都第一频道的名嘴,做过许多个经典的访谈节目,大家都叫她老焦。
焦甫把披落的长发随手扎起来,眼神看着东边坐着的一圈人道:“你们七个人,是一伙儿的,对吧?”
她一个一个的点过去,显然眼睛里充满着提防和戒备。
江烟止、白凭、江绝、戚麟,这四个有公开的亲密关系。
秦以竹是前两者的师妹,后两者的班主任,显然也和他们是一拨的。
“而虞刃、林久光,跟你们几个也很熟。”焦甫露出不赞同的神情:“等于你们八个人都是一派的,情况并不乐观。”
“我不喜欢你这样随便下定结论。”白凭冷下脸来,看了眼江烟止道:“她和我从来没有捆绑过,我儿子的意愿也与我无关。”
虞刃耸了耸肩,显然也不赞成这样八比五的局面:“这只是个简单的游戏,还分什么党派啊——你们这么担心,干脆把我投出去算了。”
焦甫愣了下,忽然问道:“你就这么想走?”
“虞刃太可疑了。”话剧演员道:“他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江绝不想再在这听他们争执,索性拿了一瓶清水,径自去找休息的地方。
戚麟很快也跟他离开,没有参与讨论。
一共十三个人,八个房间。
这意味着,有三对人是必然要住在一起的。
戚麟和江绝挑了一间向阳又有风的屋子,墙角放的摄像头颇为清晰。
“你觉得……这件事难在哪里?”戚麟隐约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为什么他们不肯按照顺序离场?还有……最后只剩两个人的时候,谁走?”
江绝在确认被褥和枕套足够干净,动作顿了一下道:“陷阱,是不断上升的需求。”
“陷阱?”
江绝放下枕头,微微皱眉道:“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而且会变。”
有人可能一开始只是想来这混个龙套,现在却想搅乱浑水赢到最后。
有人可能一开始想第一个走,最后争着要投票赶走所有人。
陈沉拍的,就是人性本身。
所有的欲念,执念,全都会被暴露在这个封闭环境里,在短短的十三天里被无限放大。
戚麟没想到他看得这么清楚,怔了半天道:“我想想我要的是什么。”
他本来真的是考虑来飙戏的。
可是真相是,没有剧本,没有角色,没有任何前情提要。
一切都靠自己的主动发挥。
我要的……是不被其他人控制。
我讨厌被其他人揣测和控制。
他看向江绝,认真道:“如果你想留到最后,我也努力留下来。”
江绝抿了一口水,慢慢道:“我倒还真想陪他们玩玩。”
游戏开始的第一天。
没有领导者,没有秩序和规则。
午饭虽然送的颇为丰盛,但大伙儿显然都颇有些压抑。
另一个好脾气的演员提议说要不玩游戏分胜负,今天输的那个被投出去就好了,同样也遭到少数人激烈的反对。
人们都怕自己成为那个被牺牲利益的人。
江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直到午餐说完,才突然开口道:“今天,有人在公用洗手间里,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其他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公用洗手间,是默认唯一不能被窃听和记录影像的地方。
谁跟他说了什么?
江烟止懒懒抬头,又垂眸戳着自己盘子里的花椰菜。
“这个人说,”他顿了一下,眼光落到虚处:“有好几个人,在进来的时候,都被陈导许了各种好处。”
清冷而沉稳的嗓音,在这个时候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什么好处?”他扫视了一圈,露出哑然失笑的神情:“能给家人做手术开胸的医生?来自好莱坞的片约?还是一大笔丰厚到让人无法拒绝的报酬?”
“我不知道。”
他端着餐盘走到传送窗口,背影俨然是个成熟又沉稳的男人。
“既然各揣心思,不如直接不记名投票吧。”
戚麟脸色一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江绝说的话是真的吗?
他真的在厕所跟谁交换讯息了吗?
江绝……他会被什么条件所诱惑?
每个人都在观察其他人的表情,竟没有人出声反对。
白凭叼着烟翻着杂志,守在江烟止的身边,显然没有太多的想法。
江绝忽然就成了这个群体的领导者。
他把a4纸做成十几张等边的纸条,给所有人发了一张。
“来吧,不记名投票。”
戚麟坐在他的右手边,忽然有种回到当初跟他一起拍《十二公民》的感觉。
情景几乎一模一样。
每个人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动机,每个人说的话都未必是发自真心的。
而且,十二公民的表决,也是为了把一个无辜的人投向死亡。
江绝把纸条收集在一起,开始在寂静的大厅里唱票。
“江烟止,一票。”
“焦甫,一票。”
“江绝,一票。”
“虞刃,一票。”
“虞刃,两票。”
……
可念到最后,被投出去的竟然是在旁边打瞌睡的林久光。
林久光赶完通告又坐了一早上的飞机和大巴,正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他听见自己的名字时愣了一下,显然有种难以置信:“我——我?!”
“对,你出局了。”白凭慢悠悠道:“吃个晚饭,然后跟我们说再见吧。”
林久光愣了半天,心想自己什么都没说居然就成炮灰了,这游戏还怎么玩啊。
他起身跟大伙儿鞠了个躬,索性上楼专心补觉去了。
今天要公投出局的人已经定下来了。
可气氛还是没有变。
紧张而又僵持,甚至还有几分不寒而栗。
江绝回到卧室里,戚麟很快也跟了回来。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戚麟追问道:“真的有人给一部分人什么好处,这样他们才拼命地搅混水?”
江绝定定的看了戚麟几秒钟,忽然笑了起来。
“你该进角色了,戚麟。”
第117章
第二天又是如此。
他们不记名投票让虞刃出局,彼此都不怎么在公开场合交流。
可是也就在这个期间, 私下的互相串门开始越来越频繁。
白凭和江烟止显然是一伙儿的, 态度一直颇为佛系。
其他人争, 在他们面前也没法用太偏激的字眼,毕竟还是要出去混的。
十一个人要在这栋别墅里呆接近两周,期间不能使用通讯设备,不能外出散步。
所有的娱乐活动,都必须在这大房子里进行。
二楼有悬空且透明的游泳池,跃入池中游泳的时候如同在天空之上遨游, 透明的底座可以让人看见远处重峦叠翠的自然风景, 一池清水有人固定消毒,远远望去犹如半弯碧蓝的大海。
东边有小图书馆和小电影院, 不仅藏书上千本, 而且配备可以写作的电脑,但本身只具有查阅资料的功能,不能上网和通信。
电影院里配置按摩椅,而且屏幕支持3d效果,有及时更新且正版版权的电影。
除此之外,厨房、健身房、电子游戏厅,全部都配置齐全,如果一个宅男住进去, 恐怕能逍遥无边的过一辈子。
江烟止和白凭并不存在相互依附的关系,他们两虽然是多年的夫妻,但做事都独立且不喜欢被干扰, 有时候哪怕两个人都在图,几个小时下来也不会多交流几句。
戚麟消磨时间的方式则是去练琴,一楼有房子自带的三角钢琴,二楼卧室里有他自己带来的小提琴,有时候顺一遍指法过一遍谱子,一下午好像就过去了。
江绝更加安静,他在写下一本的剧本,有时候可以伏案几个小时都不起身。
人与人的差距,在此刻便格外明显了。
这四个人,显然是可以全然独立于社交网络之外,在封闭的环境里可以与自己独处的。
可是,哪怕仅仅只是第三天,就已经有人情绪逐渐暴躁甚至是开始撕书了。
没有手机,没法出门,更不能和外界的人交流——
内心的焦虑和渴求被不断放大,攻击性在无声中不断强化。
仅仅是第三天,表面的平静与友好都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
时间到了中午十二点整。
又到了公投出局的时间。
十一个人坐在一圈,江绝依旧是那个控制着节奏与领导权的人。
他不紧不慢地唱着票,统计着最后的结果。
“江烟止——三票。”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颇为平静:“结果已经出来了。”
戚麟皱了一下眉,感觉气氛不太对。
江皇怎么说也是他的母亲,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投出去了,江绝也没有一点挽留的感觉吗?
江烟止眨了一下眼,慢慢开口道:“你说,是真的吗?”
她这句话一出口,旁边的其他人忽然变了脸色。
“从一开始,你建议不记名投票的时候,我就在观察你。”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看向其他脸色迥异的参与者:“不记名,单凭字迹,是可以认出投票归属的。”
“你一个人处理着这些纸条,决定最后的结果——我有理由怀疑,所有的结果,和投票的情况,都是你一个人随意拿捏的。”
江绝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想要公开投票内容吗?”
你们想暴露自己的选择吗?
在场的人大多都没有控制字体的习惯,而且熟人之间互相能认出字的归属出来。
整个场中,系统练习过书法,能够写出不同风格字体的人,只有江绝一个。
戚麟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江烟止说的是真的。
“我建议,”他缓缓开口道:“把每个纸团都展平了看一下。”
“如果投票结果和他说的不一致,那完全可以废除这个机制。”
一旦真的存在作假,那不管以后唱票的人是谁,都可以利用信息保护的隐蔽性改变投出的结局。
江烟止没有等其他人开口,径直站起身来,把江绝手边的票一张张的展开——
“江烟止,一票。”
“彭未,一票。”
“江绝,两票。”
……
十一张票梳理完,竟然真的和江绝所说的没有任何重合之处。
有三个人得了两票,其他人都是互相乱投的,根本得不出结果来。
戚麟吸了口气,忍不住开口道:“那昨天的虞叔还有前天的久光——”
他们到底是被所有人投出去的,还是被江绝一个人暗箱出去的?
固有的权力开始崩溃了。
彭未直接发了脾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脸涨的通红:“你小子他妈的在玩什么?!让你记票你就这样乱来?!”
江绝毫无惧意的看着他:“玩游戏啊。”
都在求生存,都想走到最后,那没必要谦让和抱团。
哪怕现在能抱团,把异己者一个个排除出去,最后自己人还是要互相残杀。
不要提什么夫妻,父子,情人,好友。
既然都在这个局里,靠关系来送出一个冠军来,没意思,也不可能。
“他这是破坏游戏规则——”旁边的另一个电视剧演员姚荼恼火道:“我们应该把他投出去!他才是作恶的那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主持人焦甫抓起两个纸团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朋友们:“我们不是说好了先冲票那个谁的吗,你们凭什么投我——?”
人们直接吵作一团了。
纸团被暴露出来,每个人的选择都立刻被揭露的清清楚楚。
戚麟坐在混乱之中,在某一刻意识到了一个点。
真的靠民主来做最后选择,或者靠理性和规律,是绝无可能的。
要想活,就只能建立公认的规则,而且必须造一个权力者出来。
他不敢想象之后只剩江皇白导的时候,内部要怎么决出胜负来。
“都安静一下。”白凭忽然开口道:“我们用个公平点的方式,把今天的淘汰者选出来。”
少数人看向他,脸上一副将信将疑。
“厨房里有蚕豆,我们找一个封闭的房间,放十一个写了名字的碗,然后进去投票,可以吗?”
“不可以。”江烟止看向他道:“一样可以改票和偷换结果。”
用带锁的箱子也好,甚至是电脑投票也好,作弊总是会产生的。
“我有个想法。”戚麟忽然开口道:“我们来打麻将吧。”
他站了起来,当众把一沓a4纸裁成等份的几十张纸条,拿过旁边工具箱里的印章,在上面盖印记。
“这里的每一个纸条,都等于五十元钱。每个人分十张,也就是五百块钱。”戚麟的手速很快,裁纸声沙沙如窗外的风声:“只打两个小时,时间一到,今天输最多钱的人,直接成为淘汰者——这样公平了吧?”
戚麟的眼睛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看起来从容又自信,让人有种亲近感。
江烟止沉吟片刻道:“这是纯靠手气的游戏,错不了。”
旁边的彭未还是不太放心:“万一有人悄悄递牌和出千呢?”
焦甫忽然接过他手中的纸条,显然颇有自信:“好!但是夫妻和你们两个小朋友要分开——真赌输了自觉走!”
戚麟露出紧张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应了一声:“嗯,很公平。”
江绝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不是每个人都闲到天天看热搜和新闻的。
有的人手机里根本没有微博,对在林久光家里的那场直播都完全不了解。
不是每个人对明星,或者说,对同事的特殊技能都了如指掌的。
戚麟提出这个建议,显然是在赌他们十一个人之间的信息差。
只要信息差成立,他就可以握有隐形的权力。
戚麟自己不擅长打牌,可是他自己主动站出来做这件事,显然是为了争取更高一级的东西——
也就是被认可感和接纳感。
想要树立威信,第一步就是触碰这个。
看来是开始开窍了。
自家父母肯定不会第一个对他下手,自己也想多玩几局,不会把事情很快地暴露出来。
用来印钱的印章被当众扔到远处的山林里,确保不会有人偷摸摸的给自己增加存款。
一个粗糙又脆弱的经济体系开始成型,每个人都真的把十张纸条放在了钱包里,开始妥善保管。
一共有十一个人,两张自动麻将桌,自然是再加一副扑克,八个人去打麻将,三个人斗地主。
秦以竹全程存在感极低,连话都不怎么说,像个木讷又麻木的女人。
江绝和班主任、主持人、以及话剧演员一桌。
白凭去打扑克,戚麟和江烟止在同一个麻将桌。
第一个小时过去的时候,事情似乎非常不乐观。
人们对手中仅有的筹码非常小心,打一局麻将也不敢输太多。
显然,几个外人的手气非常好,连没打过几次麻将的焦甫都连着赢钱了好几把。
“看来你们几个是要折在这儿了啊,”彭未半开玩笑的嘲讽道:“江皇今儿怎么手气这么差,都输了三百了?”
江烟止扬眉摆了摆手,俨然一副赌徒做派:“再来,我还就不信了。”
到了最后半个小时的时候,似乎都大局已定了。
江烟止输到只剩五十块,江绝稍微好一点,输的只剩一百五。
戚麟默默看着他们瞎玩,心想你们敢装的更像一点吗?
“我看——就不用打了吧?”电视剧老演员韩老爷子抽了口烟斗,瞥了眼其他几个人:“小江这都没钱了啊。”
江烟止为难又不死心的护着牌桌,压根还没玩够:“我还有五十——再来一把!就最后一把!”
“噗——白爷也不借您点?”
伴随着麻将桌再次列好十八墩,四门门门坐定,再次摇骰子开局。
人们重新开始拿牌,江烟止叼着糖低头扫了一眼。
“诶?”
她随手将一列牌推倒,桌上的汉字格外整齐——
一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九
十三张万字牌整整齐齐,一张不落,正是九莲宝灯本灯。
那双眸子里露出牌局新手特有的惊诧与难以置信。
“我……我是不是胡啦?”
第118章
江烟止眨巴了下眼睛,旁边的戚麟非常配合的高喊一声:“哎这是九莲宝灯啊!”
江绝数着钱抽空瞅了一眼, 瞥了眼母亲矫揉造作的表演痕迹, 一句话都没点破。
情况在最后的短短二十几分钟里开始逆转了。
赚到最多钱的, 反而是戚麟。
不管戚麟能够拿到什么牌,旁边的江皇总是能j-i,ng准投喂,保证他不管手气多烂最后都能胡。
戚麟心想自己真是头一次开作弊器,真实体验了一把三分钟胡牌的迷之爽感,简直是要啥有啥。
明明江皇坐在自己的上家,而且根本看不见自己手中竹牌的花色, 偏生跟开了透视眼镜似的, 全程无缝对接。
旁边的老大爷都急上火了,一边灌着枸杞泡菊花, 一边努力把疯狂流失的钱都赢回来。
白凭那边的牌打得不温不火, 赢一点再输一点,原地踏步走到最后都保持着完整的五百块。
而在另一边,江绝还在观察着秦以竹。
他控制着自己的手气,在对的时机杠错的牌,甚至有意识地拆散自己牌的花色,保证不要马上就胡。
已经是第三天了,可是前任班主任兼表演课老师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也好像个陌生人一样, 让人完全没法多注意几秒钟。
她既不像病人,也不像赌徒,而是一种淡漠又麻木的, 无比接近旁观者的态度。
划水划到这个份上,要是玩狼人杀恐怕能第一个出局。
想到这里,江绝忽然想了下,如果明天真的来一把狼人杀,恐怕还真不好控制局势。
他是最清楚自家爸妈性子的。
玩游戏就是要赢——少打感情牌关系牌,这是对游戏本身的尊重。
“不玩了——不玩了!老子真是输的干干净净的了!”姚荼猛地站起来,看着戚麟颇不客气:“你丫的出千了吧?怎么前头不声不响的,后面赢这么多?!”
戚麟懵了几秒钟,心想到底谁是作弊器你还没看出来吗?
“这就是你不对了,”老爷子捏着仅有的两百块,语重心长道:“玩什么,都要输的起。”
“怎么,老姚手气这么差啊?”焦甫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抿了抿嘴道:“他还剩多少?”
“一分钱都没有了!你借我点——最后再打一把!赢了我找机会双倍还你!”姚荼着急道:“这才第三天,我不能走啊!”
可他咋咋呼呼地求了一圈,愣是没有人肯借钱。
两个小时一到,开始一个人接一个人的点钱。
原本是每个人各拿五百,到最后有的人输的一分不剩,还有人却手里握了一千多块钱。
一听说戚麟是今天赚的最多的,好些人都露出羡慕的眼光。
“小戚是火儿好啊,”白凭拍了拍他的肩,露出向往的表情:“我要是能有你这好手气,得去拉斯维加斯玩个把月再回来。”
江绝也跟第一次上牌桌似的,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肯定是坐的地方风水好。”
装,你们两接着装。
姚荼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最后骂骂咧咧地回二楼收拾行李去了。
趁着大伙儿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戚麟把江绝拽回了卧室,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某人眨了眨眼:“大白天的,不太好把。”
“不是——”戚麟顿了一下:“白日宣 y-什么的等会儿再研究,你是怎么想到要暗箱投票结果的?”
林久光和虞叔真是你自己瞎c,ao作出去的?
“因为他们都不动脑子啊。”江绝坐在床上,手里还掂着三个小骰子:“我演的挺像?”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人先赶出去啊……”戚麟还是颇有些不解。
“林久光第一个,因为他还要回去参加期中考试,中秋节小论文也没写完。”江绝不紧不慢道:“虞叔想回家看闺女,肯定第二个。”
他想让自己亲妈出局,确实也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早走晚走都是走,决赛和外人撕还轻松一点。
像不记名投票这种制度,是迟早要崩溃的,而且也走不长。
存续的时间越久,内讧和互相猜疑的程度就越深。
江绝有心逗下母亲,她早点回家休息还能出门散步透气,也没什么不好的。
谁知道她上来就给挑穿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其实按照道理,应该走的是江绝,因为明面上是他坏了规则。
可是江烟止猜到了会有内斗,直接在戳穿的时候把纸团一个个拆开,结果大伙儿都吵得乱糟糟的,根本没人有空管江绝了。
戚麟再一带节奏,本来大伙儿该在恢复清醒的时候裁决下江绝,又一块打麻将去了。
最后的输家不管抗争什么,都会被扣上‘输不起’的大帽子,只要有人搅这滩混水,事情就没法靠理性和逻辑来解决。
江绝起身取了个小纸杯,把那三个骰子扣住,垂眸笑道:“给你表演个小节目。”
他在书桌上非常有规律的晃动着手腕,杯子中的骰子也碰撞着发出闷钝的响声。
当纸杯再一次被揭开的时候,三个骰子竖成一列整整齐齐,三个六正对着戚麟的脸。
“这也是演话剧的时候学的?”
“当然不。”江绝慢悠悠道:“我爸留学的时候玩熟的。甭管国内外,好些酒保都会玩这个。”
戚麟俯身吻着他的嘴角,指尖一挑就解开了他衬衣的第二颗扣子。
“……要不要玩点更刺激的?”
第四天。
没有人想再玩麻将,戚麟提出了新的建议——
大富翁。
“就当是来度假的,早点出结果,大家心里都放松些——手头每张五十元换成游戏里的五千代币好了。”
他似乎已经很适应这个领导者的角色了。
大伙儿显然也颇为信任他。
戚麟看起来颇为靠谱——他演的角色都是正派,而且作为一个青年,他看起来干净利落,说话有条理,且不偏袒任何人,笑起来又青涩里带着些害羞。
这么可爱的小伙子,应该不会骗人。
于是话剧演员彭未光荣出局。
他显然颇为不甘心,甚至在临走前闹腾了一顿,可大伙儿也只是象征性的哄一下。
玩不起就别来呀。
只有戚麟会注意,这对夫妇在摇骰子的时候,真会j-i,ng准避免所有的危险点。
得亏玩的是纸牌版,要是电脑版还不方便暗箱。
等到了第五天,场子里就只剩九个人了。
时戏院教授秦以竹,电视剧老演员韩老爷子,主持人焦甫,电视剧小花钱小米,以及电影大花童原。
各个都j-i,ng的很,警觉性也越来越高。
不让他们心服口服的相信,他们是凭本事出局的,权力就会动摇。
戚麟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
江绝是出门入戏,回房间就脱戏,在表决出结果之后就专心健身和写剧本,也不接受任何人来访攀结。
可戚麟不敢放手,他开始思考更加有迷惑性的内容。
比如狼人杀。
一个上帝,三个狼,三个村民,两个神灵。
屠神不算胜利,要么村民全部投走狼人,要么狼人把村民都杀干净。
他巧妙的把自己排除在游戏之外,避开所有淘汰的可能。
“三局两胜吧,”秦以竹忽然开口道:“我和你轮流做上帝。”
戚麟愣了下,点了点头。
第一局,童原,江烟止,秦以竹是狼。
第一晚杀的就是白凭。
江烟止一指他,其他两个女人也立刻心领神会,完全不需要其他交流。
女巫是江绝,压根见死不救,拿药盲毒了江烟止。
目睹了一家人互相残杀的戚麟无话可说。
……行吧,你们仨开心就好。
天一亮,一家人只剩江绝活着,秦以竹眉毛一跳,开始清晰明白的分析情况,跳预言家给江绝金水,开始竞选警长。
负责当预言家的老爷子还没摸熟规则,第一晚验的也是江绝,一见着秦以竹出来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咋回事。
然而场上七个人一个预言家,好像除了预言家,其他人全都开了天眼,开始腥风血雨的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