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被伤了之后笑得更加疯狂,倏尔,他眼神冰冷地凝出一个巨大光球将伊诺克打飞在废墟中翻滚了十几米远,最终撞在石柱上吐出一口血。
他已经痛到站不起来了,身上是锋利的石块割伤的血迹,加上圣器留下大大小小无法愈合的伤口,身体散架了一般毫无力气。
宛如死神的脚步声哒哒回荡,教皇在他身边停下,掐住他的脖子讥笑道:“这样就不行了吗?我以为你身为舒隐的父辈,应该是很能打的。”
“唔……”伊诺克发出一个单音节,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
“你的同伴似乎也不太好呢,虽然我的主教比较窝囊,但三个臭皮匠也能顶个诸葛亮了。”
外面喧闹的打斗声使卫淇澳皱了皱眉,他已经守在水晶棺旁整整一个晚上了。他知道外面的动静这么大是因为什么,在这一点上他和教皇的目的出奇一致。
既然舒隐来到卫淇澳身边,那么伊诺克就别想再把他带回去,除非舒隐复活自己和他走,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怎么办?伊诺克好像要死在教皇手里了,你说我要不要去救他?”
“我一点也不想救他,你对他太好了,比对我还好,我嫉妒得要命。”
“我又觉得你对我没感觉是应该的,我背叛了你好几次,反复无常,即使有感情也被我消磨殆尽了吧。”
“可是我就连背叛也是为了你啊,你让我当教皇,我就跑去进行三重阵测试,你能不能把放在伊诺克身上的目光分一点给我?”
人总要等失去之后才会明白那个东西对自己多么重要。
“我走了,他们应该打得差不多,我也该去会会他了。”卫淇澳轻轻地在舒隐的嘴唇印上一吻,“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完成。”
卫淇澳走出地库的时候就看到教皇权杖释放出的光矢捅进了伊诺克的胸口,光芒越来越大,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整个人几乎透明。
教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前面,这让卫淇澳有了可乘之机。
没有犹豫的,卫淇澳掏出一把军刀对准教皇的心脏位置用力刺下,军刀的长度足以将教皇的心脏穿透。
教皇趔趄着收回灵力,权杖化成蔷薇额饰,他东倒西歪地转过身走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指着卫淇澳,“你……”
“教皇,没有人不渴望力量,我也一样。”卫淇澳将他推倒在地,波澜不惊地说:“我会告知大家,您死于刺杀,至于是谁暂时没有查清楚。”
说完,他不顾还未断气的教皇,扯下了他的额饰。银制的蔷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因为他已经通过三重阵,圣器也认同他的能力。
卫淇澳看了一眼心脏被圣器损害的伊诺克,慢慢向他走近,“你还有救吗。”
伊诺克没有说话,面色十分痛苦,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灰烬消散在风中。
“你……”伊诺克大口喘气,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我什么?”卫淇澳把耳朵凑到伊诺克嘴边。
“你当了教皇……别……别发动圣战……舒隐他……不……不喜欢。”
这一句话说得卫淇澳差点没忍住送他一程。
“不用你c,ao心,我也不喜欢。”
“谢……谢谢。”伊诺克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一点都不惧怕死亡,他怕的是没有舒隐的存活。
本来今晚对教会出手,他就没想过活着离开。如今教皇已死,狼人还未成型,血族可以高枕无忧地过一段时间,他也能安心去找舒隐了。
卫淇澳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苍凉感,如果说伊诺克是为舒隐而活,他又是为什么而活?
他是为了舒隐力争教皇之位,现在他得到了,可是舒隐呢?
天地之大,他再也找不出像舒隐这样让他如此失魂落魄的人了。
蓦然,原本因为教皇逝世而平静下来的天空愈发翻滚。电闪雷鸣,却不见一滴雨水,狂风怒吼,吹得树叶张牙舞爪地摇晃。这样诡异的天气,像是在为谁的诞生而演奏的交响乐。
地库里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走在了卫淇澳的心上。
那人被黑雾环绕,所到之处花草枯萎,飞沙走石。黑玉般的头发随风张扬,倾城面容没有丝毫人气,那双暗红的眼眸如同冰封一般,寒气逼人。
终是王者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进入回忆段!!!激不激动!!我写这里的时候超级激动哇哇哇!!!
第73章 第73章
他诞生的时候就是黑发黑眸,过于深沉的颜色是黑暗的象征。
“就叫他该隐吧。”
由于他的深色头发和眼睛被父母当作不详,所以尽管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该隐知道,他们在计划生一个弟弟。
没过多久弟弟出生了,他有一头阳光般的金发,几乎能将整个房间照亮,父母开心极了,就连施舍给他的笑容也真诚了些。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叫你亚伯好不好呀?”
他远远望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团子,扯了扯嘴角。
弟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往他的方向看过来,露出一个天使般的微笑。
他怔住了,随后想想,有个弟弟好像也不错。
殊不知,这是他噩梦的起点。
在这广袤的土地上只有他们一家四口,每天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该隐尽力扮演着哥哥的角色,尽管他不喜欢这个弟弟。
是的,他极其不喜欢亚伯。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的性情越来越也天差地别,如果说亚伯是阳光,那么该隐就是黑夜。两个本应该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却因为亚伯的执拗强行纠缠在一起。
该隐不知道为什么亚伯对他这样执着,或许只因为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这一眼便是一生。
当亚伯第一次显露出不同于外貌的y-in狠时,是见到舒隐被荆棘划伤的脸。
他怔怔地盯了舒隐好一会儿,然后拎起斧子独自前往森林,第二天该隐才发现他居然将整片荆棘夷为平地了。
舒隐心底生出一股不适,但他没有在意,只是淡淡地对亚伯说道:“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受伤爸妈会担心的。”
亚伯露出灿烂的笑,脱口而出,“嗯!”
然而亚伯并没有当回事,过了一段时间,他看到狩猎回来的该隐一身伤,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
“哥哥。”
“没事,是我贪心了,想着猎一头熊回来,结果反倒被伤了。”该隐漫不经心地回复着,脱下与血r_ou_粘在一起的外套时疼得嘶了一声,“不过那头熊也伤得挺严重。”
亚伯又出去了,他回来的时候一身血污,吓得母亲当场晕了过去。父亲大发雷霆,把该隐骂了一顿,说他没有把亚伯管好。
该隐沉默地承受着父亲的怒火,回到房间后,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亚伯扑进他怀里,一脸邀功地掏出小麻袋里装着的东西。
一颗血淋淋的熊胆。
该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把熊胆拍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冷漠地说:“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
亚伯被该隐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噤了声,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水汪汪的眼睛荡漾着泪水蓄势待发。
该隐深吸了一口气,他握住亚伯的肩膀,“听着,亚伯。你不应该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你只需要去草原牧羊。”
“可是……”亚伯的声音有点哽咽,“可是哥哥有危险,我不想看到哥哥受伤,伤害哥哥的都得死。”
该隐眸光一凝,扬起手打了亚伯一巴掌,眉目之间残留着隐隐怒气,“你这是什么话?”
亚伯被打得有点懵,他捂着脸呆了半响,哭得更大声了,梗着脖子道:“我就是不想哥哥受伤!我没有错!”
该隐的手僵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在亚伯头上。那一巴掌打下去他是后悔的,无论如何亚伯都是他的弟弟,况且他的三观还没成型,是可以教好的。但他又不愿意与亚伯太过亲近,亚伯对他已经这么偏执了,他不想再火上浇油。
该隐没有受伤的这段时间,一切都很平静,在他以为亚伯终于转性的时候,现实狠狠嘲笑了他的天真。
该隐这次是被毒蛇咬伤,亚伯还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有追着蛇去杀,该隐以为亚伯应该正常了一点。
所幸蛇毒不致命,就是双腿麻痹肿胀无法走路。
回到家后,亚伯沉默着跪在地上,趴在舒隐小腿的伤口处,帮他把蛇毒吸出来。直到吐出来的血呈鲜艳的红色,亚伯的神色才微微好转。
“你干嘛去?”眼见亚伯准备出门,该隐狐疑地叫住了他。
亚伯的身形顿了顿,人畜无害地笑道:“我去看下羊。”
于是该隐也没深究,准备睡午觉休息一下,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亚伯蹲在门口捣鼓着什么。他悄悄走上去,这一看没把他气个半死。
那条毒蛇被亚伯剁成了数段,似乎是不解气,还把它肚子剖开将内脏全都掏了出来。
“哥哥你看,我把咬伤你的蛇打死了。”
“你要把所有对我有威胁的生物都杀掉?”
“嗯!我绝对不允许任何生物伤害哥哥。”
该隐这才明白过来,亚伯已经十五岁了,他的性格改不了了。之后该隐一连好几天都没理亚伯,任他如何刷存在感。
最后亚伯使出了杀手锏。
“该隐,听说你最近对亚伯有点疏离?”父亲威严的嗓音沉沉地响起。
该隐心底嗤笑一声,微微抬眸看见站在父亲身后的亚伯,目光炽热而痴狂,装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愫,该隐别开脸不再与亚伯四目相对,仿佛他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抱歉父亲,我以后会注意的。”舒隐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波澜不惊,他对这个家庭没有丝毫留恋,包括那个对他偏执的弟弟,更是避之如蛇蝎。
“哥哥,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待见我?”亚伯在该隐身边坐下,像小时候那样趴在他膝盖上。
“怎么会,你可是我弟弟。”
“可我从来都感受不到你对我的重视!”亚伯突然提高声音对该隐吼道,随后又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有意吼你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该隐有些头疼,他觉得亚伯被父母惯坏了,以至于需要所有人的目光都必须放在他身上。
“我要睡觉了。”
亚伯闻言,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该隐知道赶不走他,也懒得做无用功,直接吹灭煤油灯躺了下去。亚伯在他身边躺下,撑着脑袋仔细打量着该隐的容颜。
该隐闭着眼睛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你再不睡就回自己的房间。”
亚伯顿时吓得乖乖躺好,末了还凑到该隐耳边开心地说了句,“晚安,我最爱的哥哥。”
第74章 第74章
那天,该隐在狩猎途中邂逅了一个天使。
一个残缺的单翼天使。
天使的容貌是美好的,但仔细对比居然还是该隐略胜一筹,天使对这个不速之客没有敌意,笑容仿佛能融化冰雪。
“我叫费伊,谢谢你救了我,由衷祝愿你将被上帝眷顾。”
或许是该隐从未见过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便不由自主地想靠近这一抹温暖的阳光。
“你是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吗?”费伊每天都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该隐却并不觉得他聒噪。
“嗯。”
“你可以带我玩吗?”费伊的眼睛璀璨得像天上的流星。
“可以,不过你不回天堂吗?”
费伊眼里的光芒有一瞬间的黯淡,随即又灿烂地笑,“没人管我回不回去,不用担心。”
转瞬即逝的悲伤没有逃过该隐的眼睛,回想初遇时费伊狼狈的模样,该隐没有再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该隐最近整日和费伊腻在一起引起了亚伯的怀疑,他偷偷跟踪该隐去了森林里,看到他和天使在一起,露出了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的笑颜。
即使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也从来没有对亚伯展现过。
亚伯出现在该隐面前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露痕迹地将天使护在身后。
亚伯笑得有点疯狂,他打算送给哥哥一个礼物。
该隐清楚亚伯的性格,他劝费伊重返天堂,他害怕亚伯丧心病狂到对天使下手。
费伊摇了摇头,语气听不出悲喜,“从我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回不去了,天堂没有残次品的立足之地。”
纵然该隐千防万防,总有出现漏洞的时候,亚伯就抓住这个漏洞找到了隐藏在森林里的费伊。
“我很想把你碰过哥哥的地方都砍下来,但是哥哥貌似很喜欢你,那就留个完整的躯体送给他吧。”
费伊死了。
该隐甚至都来不及埋葬他的尸体,就被亚伯和父母一起给抓了回去。
杀害天使是死罪,父亲如实报告给上帝,因为母亲和亚伯帮该隐求情,所以他并没有收到过重的惩罚。
该隐猜测,费伊本身就是被上帝抛弃的天使,所以他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他这个人类。他也并不觉得上帝在天上看着会不知道真相,终究还是是与他的父母一样存心偏袒罢了。
在亚伯一而再挑战该隐的底线时,该隐终于杀了他。
匕首刺入亚伯的心脏时,天上电闪雷鸣,仿佛在警告他什么。但是该隐无所畏惧,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掌控不了事情发展的轨迹。
直到有一天,上帝找到了他,问他为什么杀害自己的兄弟。
“嫉妒。”该隐回答得言简意赅,他懒得诉苦,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亚伯已经耗尽了他所有耐心。
然后他被上帝诅咒变成永不见光日的血族始祖。
“您给我下的这个诅咒,让我流离飘荡,不就是想让遇见我的都杀我?”
“凡杀害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最终,该隐离开了这个家,在幽深y-in暗的森林里建了座古堡常驻下来,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享受无边孤寂。
该隐在古堡中待了几百年从未出过森林,他不知道这片土地上如今有多少人类,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去天堂侍奉上帝。
他只知道现在的生活还不赖,就是有点孤独。
念及此,该隐打算出去繁衍几个后裔陪陪他。
沉寂多年的古堡大门徐徐打开,该隐看到门前风尘仆仆却一脸雀跃的青年时怔了半响。
他的好弟弟被上帝复活了,但看起来并没有追随父亲前往天堂。
亚伯见到该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为了找该隐,几乎踏平了整座森林,还差点被蟒蛇吞掉。如今见到了他安然无恙,又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不敢上前打扰他。
可能是这些年太过于寂寞,该隐见到亚伯,燃不起丝毫嫉妒与仇恨,他不得不承认,心底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丝欣喜在乱窜。
“你来做什么?”
“我……”亚伯欲言又止,随后咬咬牙一瘸一拐地奔向该隐,扑到他怀中紧紧抱住,“哥哥对不起,我不该陷害你。”
该隐身形一僵,“你认为你做错的只有这个吗?”
“嗯。”亚伯把头埋在该隐怀中,声音闷闷的。
该隐猛地推开他,黑曜石般的眼眸因为怒气变得暗红,“第一,你不该杀害无辜的天使。第二,你不该欺骗父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不该爱上我。”
亚伯重重地摔在地上,金色的头发扑满了尘土,显得黯淡无光。
“我应该怎样赎罪才能让你原谅我?”亚伯湛蓝的眼眸倔强地盯着该隐。
该隐嗤笑一声,“怎么做?你的赎罪能让费伊回来吗?”
亚伯垂着头不再说话。
“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找到哥哥!你别想赶走我!”亚伯几乎是嘶吼出来,眼圈猩红,充斥着决绝。
该隐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当下做了个并不明智的决定,他将亚伯初拥了。
他没想到第一位后裔居然是亚伯,并且还成功熬过了痛不欲生的过程,没有堕落为吸血鬼,成了真真切切的子爵。
亚伯不仅没有陷入昏迷,还像孩子一样对该隐表白了一通。
该隐觉得他这漫长的一生恐怕再也无法摆脱亚伯了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把亚伯的性格扭转到正常为止,也好给他无聊的人生中增加一些乐趣。
亚伯并没有强大到能在初拥之后还能保持清醒,只是他太过于激动,等那股兴奋劲过去了,他便虚弱倒在该隐怀中陷入了昏迷。
该隐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亚伯的脸,这样乖巧阳光的相貌,谁能想到他的灵魂竟如此偏执。
把亚伯抱回床上之后,该隐还是出门了,他的计划是繁衍三名后裔,再让他们继续繁衍下去,他得去物色第二名后裔了。
他来到人类的村镇,惊奇地发现原来人类的生活已经这么繁荣了。他兜兜转转来到了贫民窟,看到一群少年围在一起正在殴打一个人。
该隐没有出手救他,直到那些少年打得尽兴离开后,他才缓缓走到那人面前。发现他其中一个衣袖空空荡荡地飘着,原来是独臂,难怪会受到歧视。
这名少年让该隐想到了费伊。
该隐温柔地抬起他鼻青眼肿的脸,擦去碍事的灰尘,露出一张长着小雀斑却十分清秀的五官。
“你叫什么?”
“伊诺克。”少年口齿不清地回答,他已经无暇顾及眼前的人是否对他有所企图。
第75章 第75章
该隐把伊诺克带回了古堡,招待了他一顿丰盛的午餐,还让他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当伊诺克从浴室出来时,除了脸上的淤青,都看不出他是刚从贫民窟出来的。
“你想变强吗?”该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诱惑力。
伊诺克咽下口中的土豆泥,含糊不清地说:“不想。”
似乎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该隐怔了片刻问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报复那些揍你的人?”
伊诺克偏头思考了半天,然后挠了挠头,“我其实挺无所谓的……”
该隐换了个询问方式,“那你想获得永生吗?”
“不想。”这次伊诺克回答得更加干脆。
“啪”舒隐没忍住捏碎了高脚杯。
“我就想赚大钱娶希拉。”伊诺克托着腮傻傻地笑着。
“希拉是谁?”
“我的爱人。”提到这个名字,伊诺克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她是镇长的女儿,长得可漂亮啦,性格又好……”
该隐一针见血地说:“那么你配得上她吗?”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伊诺克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叉起一块黄油面包塞进嘴里,“配不上。”
“我能让你们看起来天造地设。”该隐再次蛊惑伊诺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名少年,一般来说只要自愿堕入黑暗的后裔就好,根本不需要浪费口舌。
只是伊诺克空荡荡的衣袖始终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就不想任其自生自灭。
无法留住费伊,至少可以留住伊诺克。尽管这样很自私,但无所谓,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人。
“我该怎么做?”伊诺克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
亚伯回来的时候就刚好撞见该隐搂着少年的头,亲昵地覆在他的脖颈间吸血。他将少年吸成干尸之后又咬上自己的手动脉,用冰冷的嘴唇把血液渡到少年口中。
亚伯手中的野花陡然落地,散了一地花瓣。
伊诺克面露痛苦之色,冷汗打s-hi了他柔软的头发,他蜷缩在地上痉挛,血纹逐渐爬满他的皮肤,舒隐握住了他的手,“为了希拉,请你坚持下去。”
这句话仿佛带着魔力一般,伊诺克慢慢地不再痉挛,血纹也开始消褪,直到看不见血纹,伊诺克停止了颤抖陷入昏迷。
该隐把他抱回卧室,出来才发现亚伯已经回来了。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刚才的场景被亚伯看到似乎不太妙。
“他就是哥哥的第二位后裔吗?”亚伯笑得有些勉强。
“嗯。”该隐似是想到了什么,“你不用再叫我哥哥,作为我的后裔,你应该尊称我为大人。”
“是的,大人。”
“我希望你能在每一步行动之前都考虑清楚事情的后果。”该隐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威胁之意。
“我明白的。”亚伯微微颔首,顿了几秒又说:“我已经意识到了当年的错误,我不应该杀害那名无辜的天使。”
对于亚伯突然认错,该隐的吃惊大过于对费伊的怀念,“是么?”
“大人放心,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该隐没有言语,只是抬手揉了揉亚伯那头灿烂的金发。
他当初和上帝说的嫉妒并非违心之言,他嫉妒着亚伯拥有浅淡的发色和眸色,嫉妒亚伯倍受喜爱,更嫉妒他总有两次生命。
但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亚伯的生命掌握在他手中,并且被蓝宝石般清澈的眼眸注视的感觉以及这头金发的手感……似乎也不赖。
伊诺克醒来的时候把卧室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摔碎了。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颊,下眼睑淡淡的黑眼圈,还有无法忽视的尖利獠牙,受到了刺激似的一拳把镜子砸得四分五裂。血液顺着缝隙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好像要把他紧紧缠绕,无法挣脱。
“你在做什么。”该隐站在门口冷冷地睨着伊诺克。
伊诺克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颓废地靠着墙坐在地上,“我不是人类了?”
该隐轻笑,“你如果是人类就永远都配不上希拉。”
“那我们死后会去地狱吗?”
该隐一步一顿走到伊诺克面前蹲下,实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我的傻孩子,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会死去的,我们将永生永世活在黑暗里。”
“那我就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看看你的手。”
伊诺克闻言看向自己的手掌,刚刚砸碎镜子被扎得血r_ou_模糊,现在已经看不见伤口。
“当你变得足够强大之后,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该隐点到为止,离开卧室的时候还贴心地为伊诺克关上了门。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亚伯终于开口把疑问说了出来,“大人,他有……”
“他有爱人。”
该隐没有回头,所以没能见到亚伯的眼睛那一瞬间绽放出来的光芒,比阳光还要耀眼。
伊诺克在古堡中待了一周就走了,留下了一张纸条:
希拉与镇长断绝关系了,她在贫民窟找不到我,打算去隔壁的城镇找我。本来她家里就十分嫌弃我的出身,这样一来恐怕不会再管她的死活,我得去跟着她。
该隐捏着纸条,饶有兴趣地说:“这两人还挺有意思的。”
伊诺克走了一个月左右才回来,不知为何,该隐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希拉呢?”
“她很安全。”
该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以为你会把她初拥。”
伊诺克没有再说话,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最近多看着点他。”
“是的,大人。”
次日,天刚蒙蒙亮,伊诺克便出了门。他来到了森林里的一个小屋中,见了个人,可惜并不是希拉。
“这个箱子装着对付血族的圣器,你把它带回古堡,伺机杀了该隐。”
“这些真的能杀死他么?”
“当然,你可以自己试试。”
“我明白了。”
“要不是亚伯对他太过忠诚我们无从下手,也不会找上你这种小身板。”
“杀了他我就能变回人类了吗?”
“是的,杀了他你就能和希拉一起远走高飞,白头偕老。”
亚伯走进房间看到那名圣骑士正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他,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伊诺克见状隐隐明白了什么,他转过头,目光十分平静,仿佛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会是如何。
“当你决定背叛大人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76章 第76章
亚伯杀了伊诺克是存了私心的,伊诺克固然罪不至死,他只是不愿意该隐身边有第二个人,即使伊诺克有自己的爱人。
看到亚伯一个人回来,身上还残留着血迹,该隐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把伊诺克杀了。”
然后亚伯就被一个女人揪着领子捶打,一边打还一边哭喊。
这应该就是希拉了,亚伯没想到希拉也会被初拥,可能他这一次又做错了。他不是唯一,伊诺克也不是唯一。
直到希拉因为虚弱昏迷了过去,该隐才淡然问道:“发生了什么。”
“伊诺克与教会勾结想杀了您。”
“是吗?我可不认为他有那个脑子和胆子。”
亚伯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该隐对他的固有印象导致现在他的信任度极低,况且这件事的确是他莽撞了。
亚伯的沉默在该隐看来就是默认,他右手一挥,将亚伯重重地摔在墙壁上。亚伯的身子被该隐控制在墙上贴着,动弹不得,猛烈撞击让他的脑袋有些眩晕。
还未回过神来,亚伯又被该隐甩到了对面的墙壁,撞碎了华丽的壁灯,玻璃刺入他的后背隐隐作痛。
该隐似乎还不解气,他把亚伯拖到了寝宫中再次质问了一遍,可惜亚伯依旧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回答。
过了一段时间,该隐带回来第三名后裔,爱拉德。
随着时间的推移,教会与血族的矛盾越来越大,不仅仅是亚伯杀了圣骑士的缘故。还有该隐救了本来应该被处死的爱拉德,并对人类进行虐杀,以及一些不听话的低级血族捕食人类,教会便有了无数充足的理由口诛笔伐血族。
“你们的直系后裔一共有多少个?”
该隐的心情不是很好,原本置身事外的狼人族隐约有了倾向教会的趋势,如果双方联盟,教会势必会发动圣战,不提前做些准备,血族可能会被灭族。
“希拉七个,爱拉德六个。”
“你呢?”该隐的目光落在亚伯身上,纯粹的黑眸中隐约飘着暗红的光。
“我没有。”
该隐静默片刻,随后道:“你们把后裔组织成十三氏族,分别掌管自己的领地与后代,凡是遇到随意捕食人类的,格杀勿论。”
在该隐的管理下,滥杀情况有所好转,但教会并不领情,照样在人类中宣扬血族的劣迹斑斑,铁了心要消灭血族。
希拉杀的那名人类,就是圣战的□□。
他不仅欺凌伊诺克,还垂涎希拉,不过他并不知道希拉已经不是人类了。
“美丽的小姐,我们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没见面了。”
希拉厌恶地别开脸转身往其他方向走去,却被那人伸手拦住。
“伊诺克那个丧门星已经失踪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接受我?”
“请注意你的措辞,先生。”希拉的眼神冰冷刺骨。
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好好,不提他,有兴趣喝一杯吗?”
“没兴趣。”希拉越过男人走了两步又被拦住。
“呵呵呵……我给过你机会了。”男人面露凶光,打了个响指,四面八方冒出一堆三大五粗的壮汉。
“给我把她绑回去!”
男人话音未落,希拉海藻般的长发已经缠绕上他的脖子,稍一用力,他的头颅便像皮球一样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那群壮汉噤若寒蝉,然后有人结巴着说:“她她她是血族!快!快去报告主教!”
希拉很想把剩下这些人都杀了,但目前来看逃跑才是上策。
她刚跑到祭坛广场就被一个闪着金光的阵法困住了,一名红衣主教站在她身后拿着权杖,源源不断地向阵法里运输灵力。
希拉不小心碰到阵法的边缘,肌肤顿时被灼烧了一大块,她吃痛尖叫一声。看了眼手上久久未能愈合的疤,y-in狠地盯着红衣主教。
随着灵力的传送,那个圈越缩越小,等缩到最小就是希拉灰飞烟灭的时候。
忽然一阵风吹来,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还未归根就倏尔化成暗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入他们的面门。
红衣主教身旁的两名圣骑士当场死亡,他则慌忙之中凝出一个透明的盾才险些躲过。
由于树叶打断了灵力传送,阵法的金光渐微,希拉趁机用长发包裹住身躯冲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将阵法毁掉。
“不自量力。”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这道声音穿透了整个广场。
风云骤变,天空黑得仿佛与地面融为一体,闪电撕破厚重的乌云,好似在铺垫着什么。
远方传来喧闹的脚步声,他们以r_ou_眼不可见的速度瞬移到了广场正中央。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红衣主教怒斥道,身后的圣骑士军团才回过神来,握紧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冲到了最前方。
该隐望着蚂蚁般的人群,平静地轻吐一个字,“杀。”
他们眼中透露着对血液的饥渴,平常的管理条例使他们无法肆意捕食,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是血族的狂欢。
他们疯狂啃咬着教会的人,有刚刚将圣骑士吸干的血族突然被弓箭爆头的,也有被拽下四肢的圣骑士与血族同归于尽的。
整个战场充斥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而曾经辉煌的广场,此时已变成一片死寂又喧嚣的废墟。武器交接声,血r_ou_撕碎声,痛苦嘶吼声宛如魔咒在耳边萦绕,堆积的残肢断臂显得狰狞而可怕。
纵然是该隐这种以血为食的生物也止不住反胃。
原本势均力敌的厮杀被狼人的到来而打破,狼王直接找上了该隐。
“为什么?”
“因为你们滥杀无辜。”
该隐失笑,又是个被教会利用的无知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