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哥事业正是起步阶段,故而二伯一家人都没有回老家过年。
林夏一家人先是去拜访了大伯一家,又拜访了三伯一家,然后老林家的嫡系子孙则带着包好的冥钱和香烛,集体到林家主坟祭拜。
林老妈则留在三伯家,和三伯母说着闲话儿。
说是主坟,其实不过是几个土坡。
只不过那一块葬着的人都是老林家的,要不就是和林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这些墓中,林夏爷爷的墓无疑是最好的。
林夏的奶奶葬在她爷爷的旁边,不过是个小土坡,而她爷爷,不仅修了几层高的小塔,还在外表出镶嵌的瓷砖。
远远看着,高档极了。
看着这两个有着鲜明对比的墓,林夏不免有些无语。
这也太重男轻女了吧,难怪当初生下了林夏,老林家没一个人给她取名字。
这样想着,对这次拜年之行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了。
虽然她如今能挣钱,可在这些人的眼中,女儿再有出息,也不过是个赔钱货,将来还是要嫁人的。
那些钱,也不过是别人家的。
没有办法,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中国延续了几千年,怎么可能在短短数十年就彻底让人改变观念。
就像贞操观,很多女孩子都觉得这个无所谓,两个人之间只要有爱情就好。
殊不知,如果真的发展到这个阶段,除了爱情,更多的却是一份责任。
像在很多诸如《知音》这类的生活杂志上看到这样的“温馨故事”:女孩子谈恋爱,“失了身”,又没嫁成,自知犯下弥天大罪,痛苦中却遇到了真爱的男人。几番挣扎后终于决定以诚实为重坦言相告,男人居然原谅了她。天哪,多大的恩典,多大的幸福,多么的感动……
而同样的事,在亦舒的《玫瑰的故事》里,却是截然不同的论调。
玫瑰的哥哥黄振华得知她的女朋友苏更生结过一次婚后,对她说我会原谅你。但苏更生却对他义正辞严:“我有什么要你原谅?我有什么对你不起,要你原谅?
每个人都有过去,这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你觉得不满,大可以另觅淑女,可是我为什么要你原谅?你的思想混乱得很,女朋友不是处女身,要经过你的伟大原谅才能重新做人。
你以为你是谁?”
不可否认,在眼看到这偏论断的时候,林夏确实对这段话充满了赞同。这简直就是一种非常强烈的女性意识,而且以这么感性而生动的形式表现出来。
这样的女性主义,在中国,显然是非常另类的。
就连杨澜这样的事业性女强人,在接受采访时,都说自己真正的理想是当贤妻良母。
而亦舒的这种有权利要求真正的爱与尊重,若他不给,她不必前就他。这简直就是一种女性主义的典型代表。
不得不说,上辈子的林夏都是没有接触这种思想的。
起初自然觉得兴奋万千,但冷静下来之后,却觉得这样的思想也有起局限。
至少,对上辈子那个三十岁的林夏而言,她确实无法做到那样——在爱情中依然坚持自我。
是谁给了她那样的胆子和自信?
这种自信,来源于她那心理上的自立和经济上的独立。
她是个有本事的女人,靠自己的双手可以解决生活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所生活的环境,允许她以那样的姿态傲然于世。
而林夏,就算她拥有金山银海,她所处的环境,周围生活的人群,也无法赞同她这样高傲的姿态。
人言诚可畏。
上辈子,溪水镇上就有个女孩,年幼时识人不清,谈了个渣男,用完之后便将她甩了。后来女孩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与她同岁的适龄青年却都嫌弃她是个破鞋,最后婚事一拖再拖,草草嫁了个鳏夫。
这件事让林老妈颇为在意,一再向林夏强调,女孩要洁身自好。
这就是生活环境的不同,影响也不同。
或许在大城市,成年人之间不甚在意这些。可在溪水镇这个小地方,人们对这些仍极度重视。
重活一世,林夏也无法打破束缚了她思维的观念。
自然,她也无法改变家里亲人重男轻女的想法。
看着林爷爷的墓,林夏面容沉静。
在这样的环境下,而她还有这样一对疼爱她的父母,她真的该感恩了。
给大伯和三伯拜年,又分别在大伯和三伯家吃了年饭,直到日暮,一家人这才叫车回家。
往年一家人都只在老家待一个上午便回去,今年林老妈实在是太过高兴了,自家女儿为家里争了这么大一口气,自然要在亲戚面前显摆一番。
因此不免多聊了一会。
而李夏的几个伯母,虽然不知道林夏究竟挣了多少钱,可见他家在县里买了两套房子,心下也盘算着只怕有不少。
便存了打听消息、搞好关系的心思,拉着林夏问长问短,自然就留了晚饭。
坐在面包车里,听着林辉不断打哈欠的声音,林夏淡淡看着车窗外面。
这过年,可越来越没有年味了。
不管怎么说,日子越来越好了,她的未来,也是得好好计划一番了。
将来读大学,她肯定不会定居容城的,顶多也就年节期间回老家见见亲人。
至于父母,肯定也会接到城里面住的。
要想在城市中心买房子,还是那一句话: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