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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身,温声说道:“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夜吧,没有石步原的吩咐,唐庄不会轻举妄动的,所以今夜,应该也是宁静的。”说完,他就进了门,并反手关上了门。

    门外,暗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露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的笑容,他又继续站了一会,然后才转过身,朝着一侧的另一间屋子走去。

    一夜,安然无事,转眼便到了第二日。

    ※※※

    苏州城。

    收到暗一传来的消息时,燕文灏正准备和慕子凌一起出门,去街上走走。

    这几日,苏州城里的雨水绵绵不断,一直在下,虽然自从他们到达的那日之后,都只是下着小雨,但几乎没有停过,一直到了今日,才终于是出了太阳,放了晴。于是,燕文灏便想带慕子凌一道出去走走。

    两人刚刚走至门口,还未踏出门,便看到多元朝他们小跑过来,跑到跟前后,又凑到了燕文灏耳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听了话,燕文灏敛起了嘴边的笑意,对多元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偏过头,朝着慕子凌露出了一抹略带歉意的微笑,说道:“抱歉谦和,恐怕我们要晚些才能出门了。”

    轻摇了一下头,慕子凌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扫了一眼四周,燕文灏道:“我们回书房再说吧。”

    三人重新回了书房,落座后,燕文灏便看向多元,开口问道:“暗一那里如何了,他们如今可是还在扬州?”

    低着头,多元回答道:“暗一传讯说,今日他们辰时便会启程前,若是顺利,再有三日便能到达苏州了。”

    “嗯。”

    燕文灏闻言,微微颔首,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轻点着桌面,沉默了一会,忽然又站起了身,走至不远处悬挂着的地形图前,神色认真地盯着看了起来。

    看了他严肃的模样,慕子凌也跟站了起来,他走到燕文灏的身侧站定,也把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地形图上,仔细观察了起来。

    伸手指了指地形图上标记出来的一处山谷,燕文灏沉着脸,转头看向慕子凌问道:“谦和,你可还记得我们来时经过的那处山谷?”

    “记得。”

    慕子凌道:“因着那处的地形所致,又是易守难攻的,是绝佳的埋伏之地……”正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片刻后,睁大了眼睛,出言问道:“你可是担心石步原会在此处设下埋伏,伏击姜大人?”

    燕文灏的眼神幽深冰冷,神情亦是肃然无比,他笃定非常道:“石步原定会让人设下埋伏。”

    停顿了一下,燕文灏的指尖划过地形图,指着其中那条通往苏州与扬州之间的道路,又继续说道:“从扬州至苏州,沿途所经,多有乡镇,其中不乏有热闹的地方,人烟并不稀少,唯有此处山谷,方圆百里内都没有村子,是人烟罕至之地,除了过路之人,普通的百姓鲜少会经过。”

    “依着我们这几日的明察暗访,已然可以断定和石步原暗中勾结的匈奴皇室,便是四皇子赫连宣。赫连宣的野心勃勃,一心妄想进犯中原,借此博得老单于的认可,成为新单于,若是我没有猜错,如今,他应该已经勾结了其他国家,说服了他们和匈奴一道形成联军共同进犯大燕,他现下最需要的,大概便是时间,准备的时间。”

    蹙了蹙眉,慕子凌思索了一会,冷声道:“如此说来,石步原现下要做的,便是为赫连宣尽可能的拖延时日?”

    燕文灏沉声道:“应该便是如此。”

    过了一会,他皱着眉,又寒声继续道:“按照石步原的狠厉,他既是已经敢明目张胆的地让异族人和匈奴人进驻苏州,想来是已经不怕被察觉,他必是安排好了一切,他一旦听闻姜溪他们启程来了苏州,必会先下手为强,出手解决了他们,又造成假象蒙骗父皇,用以拖延时日。”

    闻言,慕子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他道:“这样的话,姜大人和暗一,岂不是十分危险?”

    “我这便派人去助他们。”说罢,燕文灏就转过头,对一旁的多元吩咐道:“让暗三和暗五即刻出发,前往与暗一会和,切记,务必要保护姜溪安全,不能出事。”

    “属下领命。”

    多元不敢多停留,他应了一声后就连忙离开了书房,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该是去找暗三和暗五了。

    第129章

    燕文灏和慕子凌到底还是没能出门。

    多元走后,没过多久,出去打探消息的谢景钰便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从京城一路飞快赶来,风尘仆仆的暗四和落雨。

    尽管离了京城后,落雨便脱去了原本那身繁琐的华服,换上了一身朴素简单的劲装,乌黑的长发亦高高束起挽于脑后,又是素面朝天,不曾点缀一点的胭脂水粉,却仍旧掩盖不去她足以倾城的容颜。

    慕子凌是次见到落雨,但在看清落雨的相貌时,他也不免露出了些许的惊艳,不过,他仅是多看了一眼就回了神,收回自己的视线后,他又示意阿临去外头候着,不要让其他闲杂的人进来。

    经过了慕子凌几次的‘敲打’,又有多元和福全在一旁不停给他灌输作为奴才的守则,阿临到底是真的懂事了些,性格也收敛了很多,不再咋咋呼呼、莽莽撞撞,这会儿,他见了慕子凌的眼神,便乖乖地点了头,然后快步退了出去,站在门口尽职地看门。

    屋内。

    牵起慕子凌的手,拉着他重新坐回上位,坐下后,燕文灏的目光平淡地落在暗四和落雨上,道:“你们辛苦了。”

    从苏州到京城,又从京城到苏州,路途有千里之遥,他们却一共仅用了八九日,必然是不眠不休地连夜赶路了。

    听了话,暗四和落雨都摇了摇头,接着又恭敬行礼道:“属下见过殿下,皇妃。”

    “免礼吧。”说着,燕文灏又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看向他们说道:“都坐下说吧。”

    “谢殿下。”道谢后,暗四和落雨便依言坐下了。

    看他们坐下后,燕文灏才把视线落在落雨身上,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此次我让你过来,是为了何事?”

    抬起眼眸,落雨看向燕文灏,回答道:“属下知道。”

    端起手旁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水,燕文灏沉默了片刻,淡声道:“既是知道,我便不再重新向你说明了,记住,你的唯一任务,便是回去秦毅身边。”

    面无表情点了一下头,落雨认真道:“属下领命。”

    燕文灏道:“秦毅是苏州富商,又是情报阁的幕后之人,众人皆知,以他的身份,石步原必然是会结交于他,如今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们务必要尽快拿到石步原与匈奴勾结的确凿证据,将他绳之以法,整顿好江南官场,瓦解匈奴人的阴谋。”

    顿了顿,燕文灏扫了落雨一眼,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稍时,他又淡声继续道:“秦毅此人的性格孤僻且淡漠,漠然一切,与谁都是泛泛之交,无论是对谁,都不曾倾心相待,除了他家中卧病在床的弟弟,便唯有你……十几年来,他始终都记挂着你,如今又不惜出十万两寻你,故而要接近秦毅,又能说服他心甘情愿帮助我们的人,便只有你。”

    最后的这一句话,终于是让落雨从刚才就一直保持的,镇定自若的模样出现了裂痕,她的神情微微变了变,飞快地垂下眼眸,又紧紧地抿着唇,放在身侧的手也握得紧紧的,却始终不发一语。

    慕子凌不由转头去看她,见状,眼中闪过了一抹怜悯,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心里亦生出了不少的感慨。

    先前,他已经听过多元说起落雨的事了,也知道落雨的过往,他是敬佩她的,为了报仇,可以不惜付出所有,甚至是女儿家最为重视的名声和清白,但同时,他却也是替她觉得可惜和惋惜的。

    明明可以不用那么偏激的方法去接近燕文志,但她却像是要自虐似的,选了这种最为极端的方式——

    纵然是报了仇,却也伤了自己。

    慕子凌猜得到,这或许是落雨提醒自己不能忘记仇恨的方法,但她到底是选错了方法的,这样一来,她的父母和妹妹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安息?

    他们若是泉下有知,定然都是想要落雨过得好的。

    不过,慕子凌终究是没有开口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也要为自己所选择的路,付出代价。

    低着头,落雨沉默了一会,片刻后,她便敛起了外露的神色,又抬起了头来,此时,她的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还是认真应道:“属下定会办成此事。”

    “嗯。”

    应了一声,燕文灏颔首道:“今日你且休息一日,明日一早,便随我们前往秦府。”顿了顿,他又问道:“对了,京城近来可有事情发生?”

    他虽然在京城也留了人,关注京城的一举一动,并随时向他汇报,但苏州到底和京城相隔甚远,若是有消息要传递过来,实在无法太及时。何况,宫里的那些消息,此番被他留在京城的人,恐怕能打探到的甚少,若是宫里有意瞒下,就无从打听了。

    闻言,落雨斟酌了一下语句,然后便缓缓把京城发生的一切,全部都说了出来,她道:“殿下您离京后,京城倒是平静了几日,是后来,云将军还在世的消息突然被传出,陛下听了传言,就亲自登了将军府,在将军府亲眼见到了云将军,这才引起了波澜,如今京城的百姓都还在议论纷纷……”

    示意她先停下,燕文灏皱了皱眉,冷着脸,寒声问道:“可有查出缘何小舅的消息会被传出?幕后可有指使之人?是何人?”

    那时,云景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救过燕文远,但当时人多口杂,又处于街市,周遭还有百姓,真正有听到淮王喊出‘云景’之名的侍卫甚少,再加上云景的样貌实在过于年轻,与青年无异,少有人会相信,真的将他当作云景,而除了处于包围圈中间的封言和燕文远二人,为了防范,其他的侍卫燕文灏后来都命人一一去解决了。

    至于燕文远,他是知道云景要是还在世,对他会有何影响,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该是不会主动提起才是……

    蓦地,想起还有何人后,燕文灏的眼神忽然一闪,出口问道:“消息可是从吕熙口中传出的?”

    “并非是他。”

    摇了一下头,落雨恭敬告诉他道:“属下循着消息传出之地去查过了,已经查到了此消息乃是三皇子命人传出,又刻意传至陛下面前的,只是三皇子究竟意欲何为,属下却猜不透,不得而知了。”

    闻言,燕文灏本就皱着眉又皱的更紧了些,同时,面上也有疑惑闪过——

    燕文远的目的是什么?

    静默了一会,燕文灏压下心头的不解,摆了一下手,示意落雨继续禀报京城之事,他问道:“此番宫内可有发生何事?”

    落雨沉声说道:“前几日,属下从三皇子处得知,陛下生病了。”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谢景钰听了话,终是忍不住插了话,他诧异不已道:“陛下生病了?”

    “应该错不了的。”

    回答了谢景钰后,落雨便转回了头,又继续向燕文灏禀报道:“陛下生病的消息并未传出,宫里已经封锁了消息,除了德贵妃、三皇子、四皇子还有慕大人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宫里对外一直宣称,只说是陛下突然得了已故皇后娘娘的托梦,甚是想念娘娘,要为娘娘闭门沐浴斋戒一段时日。如今,朝中的一切事务,都暂时交与了三皇子负责,而四皇子和慕大人则是负责从旁协助三皇子。”

    指尖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燕文灏抿着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眸幽深无比,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散发着令人惊俱的寒意。

    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慕子凌温声唤道:“殿下。”

    闻声,燕文灏回了神,他顺势抓紧了慕子凌的手,又扭过头对慕子凌笑了笑,道:“我无事。”

    看了慕子凌许久,燕文灏才重新回过头看落雨,又开口问道:“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

    拧紧了眉,落雨思索了一会,不是很确定地说道:“之前,德贵妃曾经出宫来过三皇子府一次,当时,属下似乎是模糊不清地听见了三皇子和德贵妃提起了陛下和云将军,当时,德贵妃情绪似有些激动,只是属下无法靠近,离得太远了些,不能听清他们到底谈了何事……”

    燕文灏淡声道:“你勿要自责,你们的首要任务,便是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