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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小小的房间内有限的空间被她的东西占得几乎不能走路,薄薄的墙壁挡不住邻室传来的电视嘈杂声,反衬得她这边无声无息,刻板杂乱得接近荒凉,如同她此时的心境。

    她的衣服早被汗湿透了,黏黏地贴在身上,可是她提不起精神去洗澡,只呆呆靠在床头。不知坐了多久,手机响起,她机械地拿出来一看,是祁家骏打来的。

    “小苒,记得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太晚。”

    “我知道……”她强打精神正要说话,外面走廊突然传来厮打吵闹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下床透过猫眼看出去,只见几个衣着不整的男女正缠斗成一团,场面十分不堪。

    “怎么回事?”

    “有人在外面打架,等一下,我叫酒店派人上来处理。”她打内线电话,总台说已经接到投诉,派保安上来了,她吁了口气,告诉祁家骏:“没什么,客人闹事,这种经济型酒店,大概免不了这种事。”

    祁家骏疑惑地问:“小苒,你不是租了公寓,说环境很理想吗?怎么住到酒店来了?”

    她哑然,只得说:“那边也不合适,我搬出来了,打算明天叫中介另找房子。”

    “男朋友是做什么用的,张志铭人在北京,怎么不先帮你把这些事处理好。”祁家骏有几分恼火地说:“倒让你来住经济型酒店?”

    现在提起张志铭的名字,她居然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只觉得疲惫:“算了,他也很忙。”

    “我明天打一万块到你账户里,你要重新安家,需要用钱的。”

    她一下急了,“我有钱啊,现在公司正在艰难的时候,每分钱都要省着用,你不要急着还我钱,更不要胡乱花钱。”

    “没从公司走账,这是我个人的钱,可惜只有这么多。”祁家骏轻声一笑,“你一个女孩子,尽量租交通方便、安全舒服一点的地方住,别计较租金。”

    “一个人在北京住一居室,不跟人合租就已经够奢侈了。放心,等会儿我就上网找找,只要是地铁沿线都可以的。”

    “这样吧,我先上网帮你找,把合适的归纳好发邮件给你,你早点休息。”

    她说不出话来,勉强轻轻“嗯”了一声,祁家骏马上觉察出她情绪有异,“怎么了,小苒?”

    她再也控制不住灰败的情绪,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小苒,出了什么事?”

    “没事。”她努力压制着哽咽,“没事,别担心,阿骏,我就是……这几天加班太累了,早点休息就好,我去洗澡了,再见。”

    放下手机,任苒一下子哭出了声。

    她曾经那么爱哭,却也有很长时间没哭了,不管是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忍受孤独与思念、被人误解,还是回国便最终失恋,都没有痛快淋漓哭过就能得到安慰的预期,渐渐地眼泪似乎越来越少。

    她并没有与张志铭陷入热恋,贺静宜揭示的真相也许让她震惊、失望,可是不至于沉重打击到她。然而自从与陈华再见面后,她的心已经绷到极致,终于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失控了。

    外面的打闹声消失了,隔壁房间的电视声依旧大声响着,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止住,进洗手间洗脸,看着红通通的眼睛和有些肿的面孔,想起明天还要上班,只得强打精神找出面膜敷上,同时嘲讽地想:独自一个人,再怎么自怜,也没法把自己弄得越来越委屈——到底有什么委屈的呢?

    这样反问自己,她也迷惑了:是呀——只拥抱过一次的男人,谈话内容更多接近职场教程,这甚至说不上是一场恋爱,你居然把自己弄得好像经历了另一场失恋。

    可是你并没失恋,你的愤怒大半是对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本该不再出现在你生活中的人。

    眼泪唰的一下,再度从她眼中流了出来,顺着面膜淌下去。

    第二天一早,任苒撑着起床上班,马上去敲林波办公室的房门,将装了钥匙、门禁卡的信封放到他桌上,“林经理,谢谢你和你朋友的好意,我觉得我住那边并不合适,已经搬了出来,请帮我把钥匙还给他。”

    林波微微一怔,抬头看着她,“reenee,你知道我向来不管下属私事,不过委托我办这件事的人我没法拒绝,我早跟他讲好,你住不住那边看你自己意愿,和工作完全无关。”

    任苒点头,“谢谢林经理,我明白,我先出去做事了。”

    既然经理没对她的工作做重新安排,她也不打算主动提及。回到座位后,她继续专心做事。

    到了下班时间,她收拾东西,准备去找中介,然而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位姓陈的先生在会客室等她,她只得过去。

    陈华并不寒暄,直截了当问她:“谁跟你嚼舌了?”

    她也不坐下,站在门边冷冷地说:“我不习惯天上突然掉馅饼砸在我头上,于是去物业看了看业主的名字。随便问问啊,上一任住这房子的人是谁?”

    陈华沉下脸来,“你既然去了物业,可以索性问清楚那边以前住过人没有。你认为我会这样侮辱你吗?”

    “我实在是心虚,很怕自取其辱啊,所以真没敢多问人家。”任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陈总,方便的话,叫你秘书把押金退给我好吗?租金算我毁约,我就不要了。”

    “关于那套房子,我想你有一点误解,没必要搬走另找地方住。”

    “我没误解,我在香港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私人瓜葛,至于公事,如果你认为我因此不方便参与目前银行和亿鑫的合作,你可以向林经理提出,我不会有异议。”

    “你觉得我是拿区区一套房子来收买你吗?一个19岁时就把所有钱都给她一文不名的男友的女孩子,我怎么可能妄想用一套房子就搞定?”

    “好吧,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想让你住得舒服、安全一点。”

    任苒笑了,“那么你是来……报恩的吗?真的不用了,我对你的能力一向评价甚高,没有我那画蛇添足的20万,你也一定能取得成功。更何况你已经给了我超高的投资回报,我很满意。哦对了,感恩是种良好的品质,如果你实在感激我,就默默放在心里好了,等我哪天穷途末路,你再适时出现不迟。”

    她尽可能言辞刻薄,等着陈华被惹怒。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他只是看着她,并无一丝愠色,脸上却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昨天是不是很生气?其实昨天你发现以后,就应该马上打我电话,臭骂我一通出气,省得一个人哭,到现在眼睛还是肿的。”

    陈华这个带着亲昵、甚至宠爱意味的反应让任苒一时哑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恰好这时她手机响起,她说声“对不起”,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祁家骏打来的,她稍微走开一点接听。

    “阿骏,什么事?”

    “你还没下班吗,小苒?我现在在你楼下。”

    “你怎么到北京来了?”

    “我坐早班飞机来的,已经约中介看了五处房子,有一个地方我觉得不错,是国企的宿舍,环境干净安全,交通方便,也靠近地铁,唯一缺点是顶楼,房型不够通风。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合适的,我们现在过去看一下。”

    她一下怔住,“阿骏——你何必专门跑来,租房子我自己能弄好的。”

    “我知道,你从澳洲回来,不管是北京还是香港,全是自己搞定的,不过我最近天天加班,一周工作七天,今天请假一天过来,就权当是放风好了。”

    她微微鼻酸,“等着我,我马上下来。”她回头对陈华说:“不好意思,陈总,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这么说,你昨天对祁家骏哭了,于是他放着半死不活的公司和家里的老婆孩子不管,专程跑来北京安慰你了。”

    这个尖刻的嘲讽让任苒一下子脸色苍白,她定定地看着陈华,“你有什么权利跟我说这话?”

    陈华看着她,神情复杂,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没错,我没这权利。任苒,对不起。”

    任苒再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祁家骏正站在大厦门廊下大口喝水,此时正当北京的酷暑天气,他英俊的面孔挂着汗水,穿的白色t恤也现出汗渍痕迹,随意的装束在这间写字楼出没的人流中十分醒目。

    任苒满心歉疚地看着他,“阿骏,这种天气,你居然连着看了五套房子,今天一定累坏了吧。”

    “没事,我刚才特意坐地铁过来,只要20分钟,不用倒车,也不怕堵车,中介告诉我,花这么短时间在路上,在北京已经能算奢侈了。”

    她勉强一笑,“你居然会坐这里的地铁。”

    “中介大姐人不错,指点得很详细。我们赶紧过去,她还等在那边。”

    到了那个居民区内,那是一个老式的六层居民楼内位于顶楼的一居室,任苒发现正如祁家骏所说,除了需要爬楼、房型不算理想外,屋内设施和楼层都还不错,租金当然不低,但也能承受。她不愿意再住酒店,也不想让祁家骏操心,马上答应签约租了下来。

    祁家骏陪她去酒店退房,路上她接到张志铭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出差回来,想约她吃饭,她谢绝了。

    “今天很累了,算了。”

    “那明天吧,正好周末,我直接到你公司去接你。”

    “不,我最近都会很忙,没有时间。”

    她冷漠的语气终于让张志铭觉察出了不对,“出什么事了,reenee?”

    “没事,志铭,谢谢你这一向对我的指点关心,我想……我们做普通朋友比较合适。”

    她没有疾言厉色质问他行为的打算。在心寒之余,她甚至根本不觉得愤怒。冷静一想,两人相处下来,并没有到相互许诺的地步,有限的拥抱发生在一个有眩惑气氛的特殊情境之下,充其量只比普通朋友略为亲密一点,现在郑重其事讲做回普通朋友,都显得有些可笑和多余。

    “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她苦笑一声说:“你认为有什么事会经由别人说给我听,然后影响我对你的判断?”

    这个反诘让张志铭一时哑然,停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reenee,其实那天在你公寓,我就已经猜到了这结果。”

    任苒没有被惹怒,只疲惫地说:“我不喜欢猜测,可是我不介意别人去发挥想象力。”

    “我希望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就算有什么事会让你不谅解,也请相信这一点。”

    “我没资格去谅解谁,都不重要了,就这样吧,再见。”

    祁家骏皱眉看着她,“小苒,你跟你男朋友怎么了?”

    “我们结束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开始。”她淡淡地说,“别再问我了,阿骏。”

    祁家骏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从小到大,他无数次这样握着她的手。最长久的一次,是在她妈妈去世的那个晚上,其他人都在忙碌后事,她独自在家,蜷缩在床上,哭得早已经没了眼泪,只会止不住地吸气抽噎。祁家骏找了过来,整晚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为她擦去眼泪。

    当她从噩梦中惊醒坐起时,他将她按回床上,粗声粗气地说:“笨蛋,只是一个梦。”

    从殡仪馆内捧遗像,一直到去陵园安葬,他全程陪在她身边,始终这样握着她的手。

    他明明也含着泪水,却不肯让她看见他的眼泪,也没有说什么温柔安慰的话语,只是默默陪她走过了丧母之初最深切的悲伤。

    过去了八年时间,她已经快24岁了,她现在并不悲伤,只是充满了疲惫,心灰意冷。

    然而,她还是只能从这双手中找到一点安慰。

    将所有东西搬上六楼后,祁家骏坐到沙发上,明显累得不想动弹了。任苒让他稍微休息一下,她下楼去买了一点面条、鸡蛋上来,准备做简单的晚餐,上来一看,祁家骏已经躺在小小的沙发上睡着了。

    满室简陋零乱,他长长的腿拖到地板上,明显是一处别扭的姿势,却仍然睡得一动不动,任苒怔怔地看着他略显清瘦的面孔,有说不出的难受,正想找张椅子,将他的腿搁起来,手机突然响了。

    她不想惊醒他,走到厨房接听,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打来的,“请问是任苒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莫云涛,莫敏仪的哥哥。”

    任苒好不惊讶,“你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