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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今天是大年三十,这么晚了,让我一个人去满街找餐馆再一个人吃饭也不够人道。”

    任苒无可奈何:“我打算明天出去玩几天,家里什么也没准备。”

    “我没敢想让你给我做一桌菜出来,现在提这要求注定是自讨没趣,做你以前爱做的海鲜粥就可以。”

    任苒下意识地看向面前那一桶螃蟹,有些疑惑他的来意,可是却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需要我帮忙打下手吗?”他反客为主地问。

    任苒只得叹一口气,“不用了,你请坐。”

    陈华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一眼看到身边放的那本《远离尘嚣》,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起了书。

    他当然清楚地记得,任苒随他离开深圳,一定要带上这本书;隐居广州和后来去双平时,一直都在看这本书。在双平岛上,她会躺在吊床上看,几年过去,书脊已经磨得泛白,边缘略有破损,内页纸带着暗黄,书角微微翘起,显然,任苒看这本书的时候很多。

    任苒接过他的外套拿去挂起来,回过头来,连忙伸手从他手里拿过书,走进卧室放好,然后一言不发,径直拎着桶进了厨房。

    她先捡了几只螃蟹出来洗刷干净,放入蒸锅蒸熟,再用刀斩开,剔了蟹肉出来,和敲碎的蟹钳一块放入砂锅里,加入米、食用油、姜丝和水,等烧开后,调成小火煮着。这是她在双平学会的,多年没试,做起来却不假思索,没有一点粥很快煮好,任苒装了一盘家乡的腌笋丝,一块儿端出来,“只有这些了,请随便慢用。”

    陈华吃着粥,跟过去一样,他吃什么都不会流露很有胃口的样子,可是吃过一碗后,他要求任苒再盛一碗,全部吃完,他说:“谢谢,很好吃。”

    任苒笑:“别客气,时间不早了,饭也吃过了……”

    “别急着逐客,我们谈谈吧。”

    第三十二章

    任苒无可奈何,却深知陈华根本不好打发,她只得收拾了餐具,托张椅子坐到他对面,摆出一个认真交谈的架势。

    “陈总,您有什么话要谈?”

    陈华拿出手机,按了一个键,里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任苒一下子呆住,这个别人听来没有意义的声音落在她耳里,她马上分辨出,是双平特有的海浪声。

    双平是一个类似盆地的小岛、四周高中间低,只有一窄条沙滩、其余地方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和深深浅浅的洞穴、海浪日夜不停冲刷回旋,乍听之下,声势如同雷鸣一般,十分杂乱惊人,等到习惯以后、更可以辨出其中的节奏感,完全不同于别的地方潮汐涌上沙滩一波一波温柔拍击的声音。

    有几年时间、这个声音如同面前这个人一样,时时萦绕她的心间,以至不管到了哪一处海边,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回忆、比较。

    她完全没想到,在已经渐渐淡漠以后,此刻在这深居内陆的斗室中会再次听到久违的响声。

    这时,窗外响起一阵密集的鞭炮声,淹没了手机里传来的海浪声音,同时让任苒从失神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艰涩地说:“这么说,螃蟹是从双平带回来的,还特意录下海浪的声音给我听,陈总好雅兴。”

    “昨天我在双平。”陈华收回手机,靠在沙发上,“到了半夜还是睡不着,走到海边抽烟,突然很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拿出手机,才想起那里没有信号。”

    “想跟我说什么?现在说吧,我可以配合一下,假装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陈华嘴角露出一个隐隐的笑意,“我就知道放这录音给你听,会被你嘲笑,不过没关系,我还打算继续抒情。”

    任苒倒无话可说了。

    “任苒,我已经失眠了好几年。你以前就知道我睡眠不好,对吗?”

    任苒干笑一声,“你想问什么?我知道关于你的私密还真的不少,比如你爱裸睡,不知道和在我之后的女友一起是不是还保持着这习惯。”

    这个嘲讽并没让陈华动容,他凝视着她,“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最潦倒的日子,可也是我睡得最踏实的日子。”

    任苒苦恼地低下头,端详着自己的手。

    “其实我要说的部分一点不抒情,走在海边,我突然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的春节,我都不由自主要去双平。”

    “每个人都有一点癖好,并不一定要找出一个理由来,更没必要对别人解释。”

    “你看,你铁了心要拦住我说下去。就算有信号,我也能想象得到,你不会欢迎我的电话。我傻乎乎弯着腰抓了大半晚上的这桶螃蟹,就像上次想带你去双平看日落被你拒绝一样,这些事只在合适的时间做才算得上浪漫,时过境迁,就成了可笑、徒劳。不过我似乎没为你做过什么徒劳的努力,现在补上,可笑也无所谓了。”

    “那倒不必。”任苒微微一笑,“你以前也不介意偶尔做一点平时不屑做的事哄哄我,比如拿着花陪我招摇过市。在这方面,我没什么遗憾,我可以毫不保留地夸奖你,对于一个爱幻想的傻姑娘来讲,你确实已经满足了她的全部想象。”

    “也就是说,你对过去毫无遗憾?”

    任苒后悔坐在他面前了,这间客厅狭小,她只是单纯不想与他并坐在那张沙发上,可是现在这样面对面,她要么与之对视,在他的视线之下,她越来越难以保持镇定;要么避开他的目光,而他步步进逼,根本不给她闪避的机会。

    “我的遗憾不同于你,陈总。我很遗憾那一段过去成为你刻意唤起我的记忆,对我来讲,这是一种困扰。”

    “对你这样有一点固执的女孩子来讲。一本妈妈留下来的书尚且会一看近十年,绝口不提过去,可以去淡漠、遗忘才是最大的困扰。”

    “你多虑了,陈总,我怎么可能淡漠呢,我也没必要去忘记什么。”任苒清晰地说,“不过,我始终没办法像你一样毫无保障地把过去和现在这样联系起来,双平对我来讲,是回不去的一个地方。最美的风景留在过去,我和我爱的人曾经经历过,已经足够,无需拣特定的日子和一个陌生人去重温。”

    “总而言之,你既不想重提过去,也不想重新开始,根本不想给我任何机会证明我爱你。”

    “我还是那句话,陈总,你并不爱我,你只是觉得我应该一直爱你。我想象得到,你能做的证明无非就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吧。”她微微笑了,“我现在有一份过得去的工作,托你的福,手头海鸥数目不算小的存款,我的物质欲望并不强烈,可以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不错。锦上添花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个诱惑没大到让我低头的地步。”

    “尽管你不会相伯,似乎也不打算接受了,我还是得把我准备给你打电话讲的话讲出来,我没有自大到会认为你应该一直爱我,事实上,我一直爱你。”

    外面鞭炮远远近近地持续响着,不停有烟花带着啸音升腾而起。从窗外掠过。任苒突然都有一个奇怪的感觉,此情此景,他们仿佛在某个时候曾经经历过,然而记忆如同烟花迸裂后飘散开来的碎片,在脑海中浮动不定,稍纵即逝。

    她曾以那么大的热情爱他,曾那么渴望从他那里得到爱。

    然而曾经渴望的,如今摆在她面前,却失去了诱惑。

    她看着陈华,迷惘而难受。

    “你会一直爱着某个人,后来让助手打发她吗?这种爱的方式。恐怕我接受不了。”

    陈华默然良久,“那是我犯的一个错误,我愿意用以后的日子来弥补你。”

    “不用了,陈总、你对我没什么亏欠,我不需要弥补。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好了。我爱过一个叫祁家骢的男人,你是陈华。也许你能证明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你。可对我来讲,你只是陈总,两个陌生人,不适合再来谈论感情了。”

    她一口气说完,便要起身站起来,可是陈华的动作更快,伸出一只手按住她,那个力道让她停留在原处不能动弹。她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俯身过来,面孔离她很近,犀利的目光逼视着她。

    “你设想你将来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任苒,从此不再爱任何人吗?”

    任苒一怔,随即笑了,“我们不要把生活弄成一个末流肥皂剧好不好?不,我并没有心如死灰,也不想活得孤单悲惨。我猜我……会爱上一个性格温厚的男人,前提是他先很爱我。主动去追求一个人,对我来讲有一点难度了。相处到一定程度。我会结婚,在合适的地方安下家,我会尽力当一个贤惠的妻子,像我妈妈那样——”

    说到这里,她猛然打住了,心底泛上一阵尖锐的疼痛。

    像妈妈一样吗?性格那么善良、坚强、勇于牺牲、慈爱的母亲,是她从小就想成为的人。然而现在不假思索地讲出来,却几乎是一个自我诅咒。

    母亲是因为无望的爱情,还是对她的责任在忍受不忠的婚姻?父母之间的爱是从哪一刻开始动摇直到不复存在?如果所有的感情都谈不上永恒,是不是我们只能享受眼前欢娱,无须希冀与怨恨?可是母亲怎么能在那样的绝望以后,仍然希望她能保持天真的心态,不受伤害地成长……

    自从知道父亲的私情以后,这些问题长久而反复地折磨着她,随着时间流逝,她发现。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无需别人再来开解她,她不再苦苦思索,与自己纠结;可是压到心底,并不代表淡漠或者遗忘。

    她痛苦地将头扭开。

    陈华显然清楚她在想什么,他的手加了力道握紧,“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法为你妈妈释然。你看,所有的感情都是一个冒险,哪怕对方是一个你认为的温厚好男人。那么不如跟我在一起,我爱你,如果你需要婚姻做保障,我乐于求婚。”

    任苒吃惊地看着他,他的神态平静,可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陌生的光芒,她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他,不禁迷惑不解,却很快镇定下来,客气而慎重地回答:“你要真的像你认为的那样了解我,就会知道,其实我不可能对婚姻寄予厚望,婚姻什么也保证不了。我这就答复你——谢谢你,我不接受这提议。不爱一个人,却跟他结婚,那不仅是一场冒险,还根本违背了我的原则。要是不小心再一次爱上你,我会输不起;要是始终不爱你,那我成了什么?”

    “你在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的情况下就跟我在一起了,现在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可以爱你,让你生活得幸福。如果你始终不爱我,那也是我愿意承受的结果。跟我在一起,任苒,我不会强加你任何事情,相反,我会给你绝对的自由,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情,过你想过的生活。”

    他的声音低沉,满含着魅惑。隔着衣服,她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和力度,他的身体离她十分近,带着无形却强烈的压迫感,她突然又呼吸困难的感觉。没等她说话,他突然站起来,同时拉起她,双手收拢,紧紧抱住了她。

    他的嘴唇灼热地压倒了她的唇上,几乎没一刻停顿地吻下来。

    这个吻带着汹涌的贪婪与热情,不容抵挡,一时之间,任苒似乎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被动地回应着。

    正在此时,她的手机响起。音乐铃声盘旋在室内,让她清醒过来,她用力摆头,挣脱了他的嘴唇,哑声说:“放开我,请……”

    铃音继续响着,他轻轻松开了她,她努力撑着,茫然四顾,,找到手机放的位置,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祁家骏打来的。她顾不上说什么,走进卧室接听。

    祁家骏那边并没放假,他告诉她,加班完毕后,他和肖钢还有其他几个同事一块儿吃了消夜,然后聚在一起聊天看电视算是过节。现在他已经回房休息,一时睡不着,想到马上是国内的午夜了,于是给她打电话。

    任苒终干让紊乱的呼吸节奏平缓下来。

    “听到我这边的鞭炮声了吗?”

    “真热闹,我给家里也打了电话,敏仪告诉我,小宝已经敢自己去放鞭炮了,拦都拦不住。”他叮嘱她:“你不要一个人闷在家里,多出去走走。”

    “我知道。我跟车友会的人约好了,明天开车出发,自驾去张家口塞北滑雪场滑雪”

    祁家骏笑了,“以前在tbuller(墨尔本附近的一个滑雪场),刚开始你跟敏仪摔得发誓再也不去了,后来到下午五点雪道要关闭了,你们还舍不得走。”

    那是他们刚到澳洲的不久,祁家骏开车带她们去滑雪,后来三个人再也没有同行过,现在想起来,那样看不出什么忧虑的日子,显得十分遥远了。

    她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