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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喝水这么少?”徐稷抬头看他:“看你这么水灵,我还以为你是用水灌起来的呢。”

    “……”

    徐稷说话的时候没多想,等说完才发现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太好,虽然他觉得“水灵”这个词挺合适的,但是仔细品品,又觉得哪里……过了点。

    路鹤宁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不过看样没有生气的意思,顿了一下对他说:“谢谢你。”

    徐稷赶紧摆手:“不客气。”

    小宿舍的门漏风,窗户也不顶用,路鹤宁继续转身掖床单的四个角,徐稷没地方去,感觉自己像是挂在屋里中央的一条咸鱼,感受着东西南北不同风格的风干。

    他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这破楼怎么四处漏风啊。”

    路鹤宁扭头纠正他:“是你们这破楼。”

    “明明是你们……”徐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乐了:“是咱们这破楼……哎还真是破啊,这墙皮掉的,跟狗啃的似的。你晚上睡这不冷吗?”

    “冷啊,但还行,扛得住。”路鹤宁把替换下来的床单放在床头,示意徐稷坐上去,笑了笑道:“其实晚上睡着了就好了,如果过几天再继续降温的话,我就去买个电褥子。”

    徐稷觉的他有些傻:“你早点买呗,早点买不早点暖和吗?”

    路鹤宁却摇了摇头:“还是尽量少用,我能住宿舍已经是别人给开的方便了。如果用电用太多,给人家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徐稷愣了愣,这个答案让他有些意外,总感觉不应该是路鹤宁嘴里说出来的,甚至是不像现在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的。可是路鹤宁的神情很认真,而且看样子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满屋子的电器就只有一个电水壶,按照路鹤宁那喝水量,一天能烧一次?

    “……这个,你也不用这么较真吧,”徐稷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会儿才忍不住道:“你就开一整天那玩意儿也用不了几度电啊,这点电费搁厂子里毛都找不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说完,扭头又看见路鹤宁的被子就放在一旁,伸手一摸上面还有些潮气,忍不住皱着眉头道:“……你看你这也是凉的,这不遭罪吗,要是冻出毛病了不得再花钱啊。你别在这住了!”

    “啊?”路鹤宁愣了愣。

    “走走走,去我家,”徐稷越呆越觉得冷,索性站起来,抓住路鹤宁的手腕道:“就当我给你弄脏床单赔罪了,快别在这破地方待着了。”

    路鹤宁吓了一跳,忙往回抽手:“你回你的,我在这挺好的。”

    “好不好我又不瞎,”徐稷松开他,皱着眉道:“我那有什么啊,又没人要吃你。再说了你不是住过一个月吗,次卧那套东西都还没动呢,你回去都能接着用,矫情什么啊?”

    “……”路鹤宁原本想客气解释一下,结果冷不丁听到了矫情两个字,顿时梗了一下。

    “……我就是矫情,我这人矫情惯了,”路鹤宁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声音道:“我乐意在这吹风,风越大我越高兴,ok?我这一亩三分地再破都是我自己的地盘,ok?你麻利儿的向右转起步跑,不要管我,ok?”

    徐稷的脸色有点怪异,路鹤宁瞥他一眼,正准备把他推出去,就听徐稷突然开口道:“不太哦尅吧。”

    路鹤宁一愣,就见徐稷得意的指了指楼顶道:“你说错了吧,这可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这是我的……昂,我的破楼……”

    路鹤宁:“……”

    “我发现你这人脾气有点大,”徐稷又看他一眼,伸手抓着他的袖子抖了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文化水平不高,至于吗,说错个词你就炸毛,ok来ok去的……不过你说英语说的还挺好听的。上回你念的那个酒,那个黑桃a,怎么念来着?”

    “……”路鹤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顿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道“……aranddebrignac?”

    “对,”徐稷啧了一声,朝他竖了竖大拇指:“真好听,你太厉害了。看在你这么牛逼我什么都不懂的份上,咱就不ok了,行不行?”

    路鹤宁:“……”

    徐稷不太高超的给了下台阶,见路鹤宁脸色稍稍缓和,忙把人扯出来,顺道带上了门。路鹤宁根本没想答应他,但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稀里糊涂他走到了外面,顿时有些无语。但是想想,都出来了,再硬撑着回去也的确有点矫情。

    徐稷穿的挺少,本身就是一套跑步装备,平时活动起来趁热到家也就罢了,这下在那小屋里吹了个透心凉,感觉一把老骨头都要冻脆了。他试探着往前小跑了两步,见路鹤宁没吭声的也扣上帽子跟着他往前跑,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笑了笑。

    从宿舍到小区的这段路不算近,只是今天有个人一起跑的缘故,徐稷感觉还没怎么着就到地方了。

    家里被暖气烘的热乎乎的,一进门的地方歪七扭八的横了一堆东西。

    路鹤宁愣了一下,又看客厅,这才发现沙发上扔着几件裤子,地板也不太干净。

    徐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挺长时间没收拾了。”他见路鹤宁的眼睛迅速瞪大,忙解释道:“别误会啊,今天你纯粹是来做客的,这活儿不用你干。”

    “……哦,”路鹤宁倒不担心收拾下卫生,他只是有些纳闷:“你这不是有人打扫的吗?还是说那小姑娘今天只顾着去看你,忘了干活了?”

    “哪个小姑娘?”徐稷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摆了摆手解释道:“你说那个保姆啊,我早就不用她了。”

    “啊?”路鹤宁愣了一下,“为什么啊?我听陈经理说这个姑娘虽然爱打扮,但是干活挺认真仔细的啊?”更何况如果他早就辞了她,那内个姑娘还天天去广场那干什么。

    “哦,没有,挺认真的,”徐稷张了张嘴,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来,“就是认真的有点过分了,吓人。”

    第21章

    徐稷刚开始对小姑娘的确挺满意的,干活仔细,态度认真,天收拾出来的效果比路鹤宁当时做的都要好得多。徐稷正好那几天闲在家,没事在卧室里捣鼓小手工活,这姑娘还会给他泡茶泡水的送过去。

    只是没几天事情就有些不对劲了,徐稷在一开始知道是个年轻姑娘来的时候,自己就难得的注意了一把,把替换下的内裤专门放到了衣柜旁一个小筐里盖起来,怕人姑娘尴尬。谁知道第三天的时候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见自己的内裤一字拉开,四五条排排挂在里了晾衣绳上。

    徐稷以为是姑娘干活实在,于是找了个空嘱咐她,以后贴身衣物她不用管,只要把扔外面的衬衫裤子给洗一下就行。当是姑娘还挺羞涩,羞答答的点了点头,然而第二天却是一切照旧,徐稷看了看,自己不管随手丢的还是刻意藏的,一条都没少……

    这种感觉让徐稷觉得有些别扭,等到后来他再自己的枕头下,衣柜里,浴室边上看到各种各样充满女式情调的玫瑰花瓣或者微型香薰的时候,那种别扭的感觉就更强烈了——就像是家里多了一个无形的女主人。

    徐稷并不想多和小保姆谈,他不太擅长含蓄的表达手法,说话一不注意就会让人难堪,况且对方还是个姑娘家。因此他自作聪明的给人留了纸条,再次说明她只要打扫卫生就好。谁知道小保姆没能领会其意,反而在纸条空白处涂满了红心,还画了一个笑脸。

    徐稷那天对着涂满纸的红心,懵逼了整整两分钟。

    “我跟她交流困难,可能有代沟?”徐稷去换了衣服出来,一脸的纠结:“说话总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什么代沟?”路鹤宁笑着问,“你俩才相差多大?”

    徐稷道:“那姑娘刚过二十吧,差了两届奥运会呢。”

    路鹤宁还真没想到那小保姆这么小,之前陈立朋友的那番介绍,让他已经对这人有了“年纪轻轻勾引别人老公当小三”的印象,等后来见到这姑娘本人,看她穿着成熟性感,言语间也有在社会上滚过的油条痕迹,便暗暗猜测她至少也有二十五六了。

    谁知道这么小。

    不过就算是对方年纪小,徐稷这关注点似乎也偏了。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这姑娘是对你有好感吧?”路鹤宁把沙发上的几件衣服往一边堆了堆,见这里面有几件白色的秋衣,还有迷彩外套棒球服,五颜六色的纠缠成了一个团,忍不住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收拾:“正常人都是能少干就少干,她这个热情度明显过高啊。”

    徐稷去给他接了一杯热水,听这话诧异道:“什么好感?是说喜欢我的意思吗?”

    “是啊,你看不出来?”路鹤宁看他一眼,他手里捏着的衣服叠了一半,正要放下去腾出手来接杯子,徐稷已经给他递到嘴边上了。

    “谢谢,”路鹤宁就着喝了一口,又道,“你别说你没看出来……虽然她没说,但是我觉得挺明显的了,要不然谁特意给你洗内裤啊。”

    徐稷并不赞同,辩解道:“你不也给我洗内裤了吗。”

    “我那是洗的外面的,又没去翻你衣柜,”路鹤宁笑笑:“要是我也特意去翻你衣柜就为给你洗内裤,那我也有问题了。更何况她还大冷天的去广场那等你呢,这种纯情小姑娘求偶遇的戏码,大学里倒是常见……”他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摇头笑了笑,语气也温柔了下来:“其实还挺浪漫的,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徐稷说:“……瘆得慌。”

    “那是你不喜欢她,你要是喜欢的话感觉就不一样了。”

    其实洗内裤,放玫瑰花,留言画红心……这些擦边过的暧昧举动,上升一下是下那小保姆对徐稷好感,下降一下是人家爱岗敬业有点小浪漫,徐稷从这里看不出对方对他有意思还可以理解。但是广场上求偶遇这事,目标太明确,行动也困难,他不觉得徐稷什么都不懂。

    喜欢和付出,对于有好感的人来说是浪漫,对于没有好感的人来说可能是一种负担,甚至骚扰。徐稷大概是觉得被骚扰了。

    路鹤宁看他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的样子,笑了笑便不再提,只把分好类的衣服放在沙发上,又去洗手间的储物柜里找了两个他先前放下的洗衣袋,把东西都装起来。

    徐稷也不阻拦,看着他忙这忙那,把小件的浅色单衣放进洗衣机里,又拿出工具来里里外外的扫灰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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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鹤宁干活不算快,但是很仔细,有条不紊的收拾一下这里,擦擦那里,神情十分温柔。

    徐稷发现自己挺喜欢这样看他的。他甚至不自觉的想起了钟杰——就在他和钟杰冷战的前两天,他刚好去过对方的家里,那时候已经是半下午,钟杰那天赖床刚起,一时兴致大发要搞扫除。只是还没干几分钟,就吆喝着太麻烦了,转而叫了管家上去打扫。

    在很多时候,徐稷都有种钟杰和路鹤宁很像的错觉,但是每次稍一细想,就又会觉得这种感觉来的毫无缘由,毕竟这俩人除了身高和学历相似之外,几乎没什么共同点,也不会产生什么交集——钟杰是个工作稳定,生活富足,能时不时飞国外度假,时间入手各种新奇东西的轻奢族,而路鹤宁却是一个当过少爷又跑来工厂,吃糠咽菜至今工作都没实落的小可怜,虽然他本人表现的挺随遇而安的。

    除此之外俩人的性格也是天差地别,钟杰这人脾气倔,不管对错极少主动求和,别人给台阶他也都未必会看一眼。路鹤宁却很温和,又心软,不管跟你黑脸多少次,只要说开了便很快能平心静气得共处一室。

    徐稷想了想,觉得给非要给这俩找一点共同性的话,大概就是俩人都有点像猫,讲究,矫情,容易炸毛。只不过和钟杰相比,路鹤宁更像是一直被人遗弃了的小家猫,在流浪的时候吃尽苦头,别人稍微给点温暖,他便连伸爪子都变得小心翼翼。

    第二天一早,路鹤宁就起来做了早饭。

    徐稷入冬之后也开始起的很晚,这天却躺不住了,先是听到外间乒乒乓乓的动静有些好奇,继而又被米粥的香味吸引了出去。

    他穿好衣服,走到餐桌前看了看,果然路鹤宁已经熬好了粥,在一旁的砂锅里放着,上面结了一层米皮。桌上还有两个空着的小醋碟。

    路鹤宁从厨房出来,见状笑着问:“有没有吵到你?”

    徐稷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已经九点了啊……我其实早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