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止道:“小徐啊,我们这房子都是自己住的,你也知道这小区又大,就这么几幢公寓楼,所以我们左邻右舍的都是老邻居……说句不好听的,这房子虽然是我的,但是往外租也要照顾邻居的感受,不能随便什么人都住进来是吧?”
徐稷不知道具体情况,心里也对路鹤宁的妈妈没有底,但是嘴上依旧维护道:“这话有道理,就是我这亲戚也不是什么房子都住的,你快跟我说下情况,是不是谁欺负她们了?”
房东察觉他语气不善,想了想也换了说法,叹气道:“你自己过来看看吧,都要打成一团了。”
……
车子很快开到宁珊楼下,路鹤宁先下车,匆忙往楼上抬头看了眼,见上面的窗户大开,碎花的窗帘被风卷出来一截在外飘着,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有外人在家里了。
他匆忙往里走,扭头见徐稷也跟上来,犹豫了一下道:“你能不能在车里等会儿?”他大概能猜到今天是什么情况,能闹到家里来的多半是蛋糕店的老板娘又或者她的什么家人,这种场面必定难堪,话也不会多好听……他不想让徐稷听人骂自己家人,也不想他搀和进这些糟心的事情里去。
徐稷却问他:“你知道上面什么事?有几个人?大人孩子有没有吃亏?你自己能不能应付的了?”
路鹤宁答不出。
徐稷径直往里走,进了电梯又道:“你就是嘴硬,又逞能。对外人的时候脾气可好,就对自己人窝里横……”当然后面还有半句,大概意思是他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以前俩人不熟的时候他还每次都能找到,现在熟悉了反而总应付自个了,他又想控诉一句薄情寡义之类的话,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徐稷琢磨了一下那两个词语似乎也有些不太恰当,忍了忍又都憋了回去。
路鹤宁却忍不住心想,这次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因为在他眼里,的确是自己人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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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情况的确有些糟糕,徐稷和路鹤宁一出电梯,就见宁珊住的那户门口一片狼藉,仔细一看,是块已经摔烂的糕点,上面的奶油溅的四处都是,门上挺大一块污渍,应该是一开始有人把蛋糕给糊门上了。
隔壁有人听见动静,探头探脑的开了个门缝往这边瞅。路鹤宁正在敲门,见状脸上尴尬的笑笑,正要跟人道歉,就见徐稷沉下脸,有些阴狠地盯了那边一眼。
看热闹的人顿时缩回头,大门哐的一下被带上,同时宁珊这边也咔擦响了下,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宁妈妈一脸的惊慌,见路鹤宁过来了,身后又跟了他那个人高马大的朋友,顿时眼眶一红,扭头对客厅里的人说:“你们也别太过分了。”
路鹤宁和徐稷先后走进去,又看了一地的东西,无非是些杯盘碗碟,沙发罩被人扯在了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堆着。而客厅正中央多了四个外人,一男一女站着,另有俩女的坐沙发上。
那男的正站一边皱着眉抽烟,抬头看了路鹤宁一眼,又耷拉回头去。他旁边的女人一脸怒气,跟坐着的俩一块盯着路鹤宁。
宁珊则抱着胳膊站在玄关处,听见门响,回头看了一眼后又转了过去。
坐沙发左边的妇人见状呵了声:“怎么,还叫人来啊,这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宁珊神色冷然,冷笑了一声后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行的正坐得直,没干什么亏心事,你们要诬赖人也得有个证据。”
那女人原本翘着腿,听这话却收回腿,扭着脸骂道:“要个屁,你当我们是瞎的啊,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全楼的人都看见了!你要找男人搞事体也挑挑,招惹到我女婿你还有理了!外来货,骚女人,要不要点脸!”
“你说话注意点!”路鹤宁脸色顿时冷下来,他原本还想好好解释,又觉得这事肯定自家理亏,把人劝走了就行了,谁知道对方说话有些太过分。
“不管什么事,你有理说理,没理闭嘴。实在不行小了有公安大了又法院,谁给你们的胆子闹到我家里来的!”路鹤宁压着火,指着地上的东西道:“你们最好适可而止,要不然这一地的东西,先赔了再走!”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先前骂人的妇人瞅他一眼,张了张嘴暂时息了声。
路鹤宁又转过身,沉下脸问宁珊:“这到底怎么回事?!”
宁珊这才死命咬了咬嘴唇,只是神色依然坚毅,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干。”
宁妈妈原本一直缩在后面,这会儿也连忙出声道:“这事怎么能赖咱家呢?珊珊说她不想在那店里干了,跟我商量跟他们辞工……我说辞也行,想想人毕竟挺照顾咱家,就让她再干两天,给人留出招新人的空来……我们这是好心没好报啊,她们这上门来就是一顿打一顿闹……”
“谁打你们了吗?”路鹤宁还没说话,冷不丁徐稷揉了揉鼻子,冲着宁妈妈问:“吃亏了没?”
宁珊没吭声,宁妈妈道:“让她们推了一下,我给磕了下腰……”
路鹤宁正看着宁珊琢磨她话里的可靠性,就听一直在边上抽烟的男人突然嘀咕了一句:“又没谁是故意的……”
只是还没说完,就听砰的一声,路鹤宁再扭头,就见徐稷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去,抓着那男人的领子往地上一摔,后者猛的一下卡在了茶几上。
第41章
惨叫声和着茶几被撞的声音顿时和声发出,剩下的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徐稷又薅着那人的领子直愣愣的拽起来,往墙上摔了过去。
路鹤宁顿时惊了,徐稷的胳膊太有劲,把人往墙上抡的时候跟打算要他命似的。
那男的吓的调都变了。跟这男人一块来的几人等回过神,顿时急眼地又叫又嚎,站着的那个大概是这人老婆,叫着就朝徐稷抓了过去,另外俩人大概被吓住了,只拍着大腿喊:“杀人了啊!这是要杀人啊!”
“真杀人了还轮不到你号丧……”徐稷压着那男人的脖子摁在墙上,又转头眯着眼看了这人老婆的一眼,笑了笑:“我可没说我不打女人,昂,给我滚远点。”
那女人登时吓住,看了看惨叫想扑腾的老公,又惧怕地看了眼徐稷。
徐稷说:“害怕的话早点报警。”
先前叫嚷的妇人先反应了过来,立刻从兜里摸出手机去摁数字。
徐稷又道:“就说你们上门找事,打不过人家害怕了,请求支援。”又道:“可赶紧的快点打,这一地的东西还在,物证不能少呢。”
对方哪能听不出他的奚落,气地指着他道:“你少欺负人!你还打人了呢!你把我闺女女婿哐哐的撞,你个狠心的人啊,你们这一家子,我不信没处讲理了!我们要去医院检查!”
“那行,一块了,我们家老太太也磕疼了,到时候从头到脚得检查仔细了,咱两家都准备好钱,”徐稷说完,又捏着那男人的后脖子吊儿郎当地笑道:“老太太岁数大了,这一磕碰,胳膊腿儿的不得劲了,气的心脏疼了,肺管子不舒服了……你们可都得管。当然我这边一样,不过反正我也不差钱儿,先打够本儿再说。”
他自打进门后就没怎么正眼瞧过这几个人,后来一张口就上手,显然不是能吃素的。那家人听他这口气顿时傻眼,又打量徐稷,见他穿个白衬衣,领口微敞,袖口也撸到了胳膊上,从身形到气质跟宁珊的家人截然不同。又看他的衣服虽然简单但是款式考究,尤其腰间大h的皮带格外扎眼……
这家人心里顿时打鼓,她们原本只知道这家人都是打南边来的,孤儿寡母的只有这娘仨,偶尔那个兄弟回来,也是个皮薄面软不足为惧的。哪想到还会在这碰到本地人,还是个耍狠的刺头。
几人顿时犹豫,那男的先受不住了,在一边哀求道:“有话好好说,误会,就是误会……”
徐稷抬脚捻灭了先前落在地上的那截烟头,过了会儿才抬头看路鹤宁。
路鹤宁会意,心里松了口气,嘴上说道:“是误会就在这说清楚了,我不能看着我家人受欺负,但也不会不分是非欺负别人,现在都是什么事,一道道的放桌面上,两家都坐下来谈谈。”
事态算是控制住,但是道理都是各执一词谁也不让,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不了了之,也就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不多久对方告辞,路鹤宁把人送走,在楼梯间里又客套了两句。
回来宁妈妈却已经开始抹泪,坐在一边跟徐稷哭诉道:“……这也太欺负人了……”扭头看见路鹤宁,更是委屈。
路鹤宁却不看她,只问:“宁珊呢?”
“在屋里,刚刚澄澄醒了……”
说话间正好宁珊从次卧出来,抬头看见路鹤宁:“哥——”
路鹤宁却铁青了脸不说话,徐稷正觉得不对劲,就见路鹤宁突然一扬巴掌,啪的一下扇在宁珊的脸上。
一屋子的人顿时都怔住,宁珊捂着脸不吭声,只愣在原地,宁妈妈反应过来,立刻撑着腿过来拉路鹤宁,又哭:“你干啥打你妹啊你……我们娘俩今天儿让人欺负的还不够吗!……”
“我说过,要是你们行的端做得正,有人欺负你我拼命也还回去。可是现在别人是有妇之夫,瓜田李下本就应该避嫌,而你呢?”路鹤宁盯着宁珊,一字一句道:“你敢不敢摸着良心说,你做的没有一点亏心处?”
宁妈妈急的推他,喊:“怎么亏心了啊?我们不干了都不行?怎么外人瞎说你就瞎信了……”
“我没有亏心,”宁珊捂着脸,半天才忍着泪道:“起码今天的事情上我问心无愧!忙是他要帮的,蛋糕是他要的,我送下蛋糕门都没进,是他来抓的我的手!”
兄妹俩相互依靠多年,彼此间连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过。今天路鹤宁翻脸,宁珊也是又急又委屈。
她说完眼眶一热,大颗的泪珠子顿时滚了下来:“……凭什么都赖我头上,就因为我离婚了?因为我是女人吗?”
路鹤宁胸腔里气血翻涌,半天才点了点头道:“凭你是个受害者,凭去年的时候也有个女的跟你一样想,是你老公先主动的!你扪心自问,你觉得她错没错!”
他一句话直戳到了宁珊的痛处,后者羞愤难当,转身跑回了屋里。宁妈妈急的原地乱转,一会儿敲门劝她,一会儿又念叨澄澄被吵醒了如何如何。
大人小孩的哭声乱做一团,路鹤宁再看四周,先前细心挑选的小地毯上一片狼藉,烟灰脚印多处,阳台上的小孩爬垫也没能幸免,歪歪斜斜的被人踢到了一边。
他哪里不知道这次是对方故意找茬,只是对方盛气凌人,在他家里又打又砸,男男女女口径又十分一致——这事不管宁珊怎么说,事实又如何,这品行不端的帽子已经实打实的扣她头上了。
他心里又气又恨,恨那男人招惹自己妹妹,出了事情又没担当,只把责任往外推,脏水往宁珊身上泼,又恨宁珊和他妈不争气,最后又恨自己……这一屋子的狼狈情形和他的生活大同小异,都是一时风光一时雨,经不得别人的一点挑衅。
路鹤宁原地沉默半晌,最后搓了搓自己的右手,转身走了出去。
徐稷见状立刻跟上,看着他下了楼,又朝小区外面走。
徐稷拦他:“你要去哪儿?”
路鹤宁没说话。
徐稷又道:“去海边走走?”说完扯着他胳膊,又拉又推的塞到了车上。
江城东面靠海,但海岸线很窄,沙滩被局促的围起来一小片,供人戏耍玩闹。路鹤宁不知道想什么,一路都定定地看着外面,直到徐稷停车拉他下去,才小声道:“不去了。”
徐稷啧了一声:“我都开到这了你不下来吗?”
路鹤宁摇头,往回抽手又抽不动,找借口道:“这里沙子硌脚。”
“那咱不脱鞋,”徐稷哄他:“我还没跟你说呢,上次我在这挖了颗珍珠。”
路鹤宁:“……”
“真的,”徐稷一脸真诚,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地方道:“就是在那里,估计是谁埋进去的。你不知道吗,现在很多学生好这么玩,埋进去再挖出来,上次我还看他们埋了一个人进去。”
路鹤宁愣了愣,看他的样子辨不出真假,忍不住问:“那给挖出来了没?”
“没,”徐稷哈哈笑:“那帮小子把人埋完就嘻嘻哈哈跑远了,被埋的那个自己钻出来的,骂了一路娘。”说完见路鹤宁不信,瞪眼道:“真的,我正好路过,给他捎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