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也的确不是停车的地方。路鹤宁说完干脆靠在身后的路灯杆上,歪着头往里看。钟杰见状也转过了头,不知道跟徐稷说了什么。随后不等路鹤宁回神,徐稷那边一打火,立刻开着车就走了。
路鹤宁一直等那车屁股都消失在弯道处才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庆幸自己反应机敏,给出的理由既能让对方信服又不显得自己拜了下风。毕竟这俩人半夜三更开车兜风,想也知道是好马回头,浓情蜜意,后面还要更浪漫地共度春宵。只是徐稷这人不如钟杰坦白自在,钟杰不想让他打车,便把不乐意全写在了脸上。哪像徐稷傻不拉几,还停车喊他,做好人好事也不知道分场合。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徐稷也不一定是诚心帮他,毕竟那人今晚打扮的人模狗样,连车子都是刚洗了,说不定只是心情激动着急跟人分享而已。将来自己要有了对象,也一定要雄赳赳气昂昂的牵着他到处遛,把今晚吃的狗粮撒够劲才行。
路鹤宁叹了口气,再看看手机,心里忍不住笑自己。明天的单子需要趁热打铁,现在合同没签,一切都不可高兴过早,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当个单身狗,打个出租车回宿舍。
十字路口监控多,路鹤宁索性顺着路口右拐,走出一段后又觉得眼皮有点打架的架势,索性坐在马路牙子开始挥手招车。
大半夜路上跑的出租车少,期间有辆空车靠近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正打算起身,那司机大概看出他喝酒了,一脚油门又给跑远了。
路鹤宁愣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还没搜肠刮肚找出两句骂人的话来泄泄愤,就见身前的道路突然被车灯照的大亮,身后有车子缓缓停下。
他回头再看,心脏猛的一顿,随后又忍不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徐稷抄着兜,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等到他近前后却又不说话,低头瞅了他一会儿后才问:“你对象呢?”
第44章
路鹤宁一时被问住,愣了愣神。
徐稷又问他:“酒还没醒?还是刚刚说胡话呢?”
“谁说胡话?”路鹤宁看他一眼,又往后瞅了瞅,只是车灯太亮,他逆着光什么都看不见。路鹤宁不甘示弱,反问道:“……你对象呢?你们迷路了吗又回来?”
徐稷:“……”
俩人站在那里各自阴晴不定的对峙半天,过了会儿徐稷才叹了口气,拉了他往回走道:“……你喝醉了。”说完又不解气,低声骂自己:“个傻逼,跟醉鬼一般见识。”
路鹤宁临时应变扯了谎,这会儿又圆不上,巴不得他不跟自己一般见识。
他被扯着晃悠悠地往前走,心想徐稷真是不知道注意分寸,俩大男人走路拉拉扯扯地多不成体统,也不怕车里那位吃醋。刚要往回抽胳膊,又突然冒了个坏水,心想就不抽,看你怎么去跪搓衣板。
只是车里的那位却不在。
徐稷把他塞车里,又冷着脸探身过来给他扣好安全带,说道:“一会儿把你放下后你自己去洗刷休息,我还有事。”
路鹤宁在外面不知道游荡了多久,一沾座椅就开始犯困,这会儿听徐稷说话只觉得云里雾里。他怔了怔,盯着徐稷头顶的发旋儿想:这不废话吗,我洗刷休息不一直是我自己,再说你有事就有事跟我说什么,又想,这个发旋儿真圆啊,记得小时候邻居家的熊孩子都是两个发旋儿来着……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隐约感觉到了车子启动,有小风拂面,随后又被慢慢升起的车窗挡住……一直等再次清醒,眼前却已经换了片天地,而他正被人带进了一所大房子。
路鹤宁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刻有些慌神,反手抓住徐稷问:“这哪儿?”
徐稷奇怪的看他一眼:“我家啊。”
“你家不是在城北吗?”路鹤宁不信,又打量这处地方,从壁纸到家具一应都是新古典风格,装饰品多而不杂,墙上挂着油画,客厅一角还有钢琴摆设。
这里每一处细节都像是被人精心调整过,压根儿不是徐稷的作风。
徐稷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边往卧室走边解着衬衣上的纽扣道:“我跟你说过,我在市里有住处。这是我买的样板房,当时图省事,连家具带摆设都花钱买下来了。”
“怪不得。”路鹤宁恍然大悟,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皱着眉问:“干嘛来你家?”
徐稷看他一眼:“我家怎么了?”
“我明天还要上班,”路鹤宁按了按太阳穴,想了想不放心,赶紧拿出手机先给自己定了个闹钟道:“我明天有个重要合同,今晚上刚谈好,得抓紧找经理落实,要不然煮熟的鸭子就飞了。”他一想起合同就兴奋,连带着酒也醒了大半,催促道:“不行,我不能在这,我得回宿舍。”
他转身要走,却又突然被徐稷拉住。
徐稷皱着眉看他:“我家不能休息吗?”
路鹤宁愣了愣。
徐稷又问:“你对象是谁?那个小四眼?还是那个小芝麻?”
路鹤宁原本想糊弄过去,听见后半句又忍不住怔住,问:“小四眼和小芝麻是谁?”
路鹤宁身边交往的人太少,数来数去除了徐稷和李军就是几个同事……他愣了下,想起李军带眼镜,估计小四眼就是说的他,只是小芝麻??
徐稷低头看着他,只答后一个道:“上次我送你回去,在楼底下跟你打招呼的那个。那脸跟一张大饼摁了俩芝麻似的。”
“……”
那是个新来的同事,还不是一个部门的,路鹤宁都忘了对方名字了。
徐稷的捏着他的手腕,逼问道:“到底是哪一个?”
路鹤宁心里发慌,转开头半天后才道:“都不是。”
“那是谁?”
“你不认识。”
“你说出来看看,同事?朋友?同学?”徐稷垂着眼看他,另只手替他拨了下头发,却又顺着往后,落在了路鹤宁的后脑勺上。
路鹤宁这才觉得不对,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又立刻被拽了回来。
“你只问我,那你呢?”路鹤宁心里直跳,却强装镇静道:“副驾上那个是你男友吧,你男友知道你这么爱管闲事吗?”
徐稷口气温和,问他:“哪个副驾?今天有俩人坐我车了,我得想想哪一个。”
路鹤宁微微一怔,忍不住抬头。
徐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他脸上发烫,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又突然冷下脸,凑到他耳边问:“我有没有说过,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当初路鹤宁去市里面试,回程的时候下错车的时候,他就对他留了意。只是当时他对这人还有先前做少爷的印象做,因此只是匆匆捎了一程,没再放在心上。
第二次看他穿这身衣服,是他要为了面试准备着装。徐稷陪他去,看他换上衣服的时候却忍不住有一瞬间的失神,只是那时候路鹤宁即将换工作,俩人很有可能再无交集,徐稷悸动的小火苗闪了闪,没等成气候就灭了。
直到今天。其实徐稷晚上的时候在星海见过路鹤宁,当时后者的包厢门微敞,他被人簇拥着从那路过,不经意的往里看了眼,就见路鹤宁一手按着衣襟,正恭恭敬敬地给人鞠躬敬酒。
徐稷几乎以为自己看错,稍一愣神的功夫却已经从星海出来了。之后的场合他一直心不在焉,那情形一看就知道路鹤宁在谈什么公事,他之前也一直鼓励他要珍惜工作机会好好干,这会儿看他给人赔笑敬酒,却又忍不住总往不好的方面上想,怕他酒量不行喝砸了,怕他请的客户行为不端居心不良,怕他那同事趁机吃他豆腐——虽然那人一看就不是个gay,但是徐稷却觉得路鹤宁喝醉时眼里含光,脸颊通红的样子有些雌雄莫辩的诱惑。
他后面的场所滴酒没沾,瞅了个机会又开车回到了星海,只是那时候路鹤宁已经跟客户离开了。
室内的光线温和地恰到好处,路鹤宁觉得不知不觉间先前下去的酒劲又漫了上来……他被人抵在了身后的墙上。徐稷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后、脖子、锁骨,随后又突然辗转,咬住了他的下唇。
路鹤宁顿时吃痛,伸手去推他,却被徐稷压的死紧,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一样。徐稷时而咬着他的嘴唇,力道大的像是要叼下去一块肉,又时而温柔的把他的嘴巴整个包住,舌头卷住他的舌尖一块翻腾。
路鹤宁忍不住哼出声,迷迷糊糊中听徐稷在自己耳边喘着粗气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嗯……上床了吗……操的你爽不爽……”
路鹤宁被臊的气血翻涌,偏又腿软乏力,推不开他也踢不动他,最后索性一扭头,张口咬在了徐稷的肩膀上。
……
之后的过程让路鹤宁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那句“妖精打架”。
他知道他和徐稷都不是妖精,只是两个被荷尔蒙冲昏头脑的男人,他压抑多时,一直肖想这人的肉体,想着他的腹肌他紧实的大腿,想他如何狠狠的操弄自己……今天不过是恃酒行凶,而徐稷……他还真不知道徐稷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从徐稷的眼里看到了丝毫没有掩饰的欲望,以及一点似有若无的柔情。
他甚至都不知道俩人什么时候推着抱着一块坠到了床上,徐稷又是什么时候戴上的套,从哪拿的东西做润滑。他的记忆里最深的就是悬在头顶的欧式大吊灯,花样繁复,时而起伏、跳动,又时而倒转……
房间里的景致翻来倒去,路鹤宁开始还卯着劲偶尔跟徐稷对着干,他咬他,他便咬回去,他揉弄他,他也不服气的伸手乱摸乱扯,等到后来力气渐消,俩人的身体一轮接一轮的燃烧沸腾,又被更高的热浪湮没,他的声音才越来越小,最后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路鹤宁醒来的时候浑身像是被人碾过一样。他是被床头的手机吵醒的,那边打电话的是前一天跟他一块过去的同事,一听他接了立马报喜道:“路哥,客户来签合同了。”
路鹤宁一个激灵,忙问:“什么时候?他自己去的?”他说完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只是这会儿顾不上了,边跟那边说话边忙跳下床去找衣服。
同事高兴地直笑:“自己来的。这会儿估计都签完了,你不用着急,签的是你的合同。”说完又道:“你嗓子怎么哑了?喝酒喝的吧?你昨天实在太牛了。”
路鹤宁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又见自己锁骨肩膀上青青紫紫,想了想就势咳嗽了一声,哑声道:“是啊,昨天是迫不得已……这样麻烦你帮我请个假,我去抓点药吃。”
同事连说应该的,临挂电话,又说了声恭喜。
床上的东西都没收拾,床单的一脚也湿哒哒的一片狼藉。路鹤宁喊了两声徐稷,没听见人回应,想了想自己索性把衣服从客厅都捡了回来,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直到离开徐稷家的时候,路鹤宁才想,也不知道自己和徐稷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不过只要对方没有男朋友,自己不算小三插足,那一切都好说,再怎么着也不会比当年被“白嫖”的时候差了。
第45章
路鹤宁回去的路上给自己买了不少药。他不知道是醉酒的缘故还是昨晚闹的太过了,嗓子哑,身上也疼,从肌肉到关节都是各种不舒服。偏偏徐稷又不知道轻重,从上到下给他留了不少痕迹,能用衣服遮住的还好说,等个四五天也就消了。但是后颈手腕上的几处却动不动就会露出来惹人注意。
路鹤宁对这个有点头疼,想了想先给宁珊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这几天忙,中午就不过去馅饼店了,估计周末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回家看她们,让她有事给自己打电话。又拿着几管活血化瘀的药膏在脖子上使劲搓,这才赶在下午的上班点到了公司。
大家对他的到来都有一点点惊讶,又都纷纷恭喜,路鹤宁和和气气地挨个谢过,但却多了点轻描淡写的感觉。
有同事在背后议论他:“路助理看着不声不响的一个人,没想到还挺有两把刷子。”另有人回:“也就那么回事,扮猪吃老虎罢了,装上几天老实人唬唬客户而已。”
路鹤宁在后面一一听见,倒是也不以为忤,甚至心想,在这个环境里,有时候老实不见得是褒义词,因为这个词有时候等同于好欺负,没脾气,本事小,放在同事眼里不足为惧,放在上司那里就是不堪重用。他贴着老实单纯的标签二十几年,还从未从上面得到过什么好处,现在一步步走出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