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上次抽血化验,你也只有达到最基本的3个百分点点的配型,百分之百地确认,还要一系列检查……而且你今天才出院,你忘了俞医生再三叮嘱过的,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捐赠。”
蒋正楠捏了捏眉心,疲惫阖眼道:“去安排吧。”
许连臻自然不是傻子,知道蒋正楠要的是什么。
许连臻一个人在楼下待了许久……最后起身来到蒋正楠的卧室外,她握住了门把手,门没有锁,所以她轻轻一用力,便被打开了。
起居室里没有人,一直到了卧室,才看到蒋正楠穿着整齐斜靠在床头,双眼轻阖,一副酣然入睡的模样。
再遇到后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光,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近距离打量他,除了左脸上那条疤,他此刻的睡颜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的疤,长长的疤……许连臻感觉到了自己手指的颤动,她又有那股想摸上去的冲动……哪怕是指尖的微碰,也是好的。况且他睡得这么沉,应该不会发现的。
可是指尖还未碰触到他的脸,蒋正楠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一瞬间睁开眼,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睛黑黑的,闪着幽深莫名的光。
那样冰冷犀利的目光里透露着饶有兴致的等待,似一点一点地凌迟她的心脏。
许连臻被这样的目光瞧得后脊背直发凉,她僵硬地站了数秒,才忆起她进来的目的,于是,她的手指触到凉凉地纽扣,一颗一颗解开,一件一件褪下,露出光洁无瑕的肌肤……
她站在他面前,犹如一只剥光了皮毛待宰的小兽。
难道他费尽心机得来的,要的就是如此地心不甘情不愿吗?他难道还缺女人不成!蒋正楠忽觉得别样的讽刺,嘴角轻抿,冷冷地别过头:“出去。”
他那样冷而不屑的表情……许连臻心底泛疼。他到底想要怎样才肯救小皮皮?
那个晚上,许连臻做了一个梦,是在那个海滩,黑蓝丝绒一样的夜幕上挂满了星辰,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在沙滩上漫步……
海浪一个一个打来,又退去。
他凝望着她,像是天上的星星都坠入了其中:“我是谁?他那段时间总是喜欢那么问她,像是在确定什么。
她似被他催眠了一般,喃喃:“蒋正楠。”
他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轻的像是风吹来的叹息:“许连臻,”
他在柔软的沙滩上写字,写他的名字,她的字,海浪冲来,把名字打去,冲来,又打去,他牵着她的手,不厌其烦地写了一次又一次。
许连臻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可却真实地做了。
半梦半醒间,许连臻翻了身,似乎不对,有热热的物体在自己身边。倏然而惊,许连臻猛地坐了起来。屋内昏暗,隐约只见轮廓。
许连臻拧亮了灯,发现蒋正楠侧躺在床的一畔,一动未动。他怎么会在这里?半晌后,许连臻察觉出了不对劲,蒋正楠的肤色异常潮红,昏昏沉沉的,像是在生病。
许连臻探出手去摸他的头,一触碰到蒋正楠的肌肤,她倒吸了一口气,他在发高烧,且温度不低。
她忙三步并作两步出去取了一些冰块,用毛巾包住,做了一个将温包。
扶着他,让他在床上躺的舒坦些。一低头,见他领带依旧紧紧系着脖子,许连臻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便俯下身帮他解领带。
因靠的近,他灼热的呼吸不停地扑在她脸上,仿佛一团一团的火焰,要将她的肌肤燃烧起来。
再遇后,两人次这般亲密接近,许连臻只觉得四周漫天遍野都是他强烈的气息。她的手指不受控制般清颤,笨拙地解开他领带的时候,只觉手掌心湿湿的,满手的汗。
大约是太冰了,蒋正楠的头动了动,掀了掀眼皮,无知无觉地瞧了她一眼,又浑浑地阖上,试图躲过她手里的降温包,许连臻不让他躲,他额头侧向哪里,她手里的降温包便跟到哪里,几次之后,蒋正楠渐渐安静了下来,任她摆弄。
敷了数次之后,许连臻这才想起来要通知管家,管家匆匆取了药箱进来,又时间挂了电话给家庭医生谢千圣。
谢医生很快赶了过来,他原本就认识许连臻,微微一怔之后,便颔首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随即打开医药箱给蒋正楠检查了一番,只说是感冒了,配了点退烧的药,叮嘱许连臻用法。
临走的时候,含笑道:“试着再用冰块降降温,有效果的话就不用吃退烧药了,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
管家道:“许小姐,我送谢医生出去。”就这么一句话,管家先生便再也没有出现。
蒋正楠的身体因为发烧而灼热,一个晚上,许连臻一次又一次地取冰块帮他物理降温,她怕单额头不够,所以不间断地用冰毛巾擦他的手心和脚心。
病中的蒋正楠,眉头微蹙,与孩子一样虚弱,凝望着左脸上那条长而丑陋的疤痕,许连臻不由得忆起那次车祸,他鲜血满面的样子。
许连臻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指,抚摸上那条疤痕……凹凸的触感真实地从指尖一点点传来,那种触感亦像是看不见的针,却绵绵密密,一点点地将心头扎疼。
无数次地想过,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留了下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每每想到后来,她自己都几乎要失声而笑了,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与不自量力。
她永远记得他说出“用习惯了而已”那句话的时候,心底深处那一寸寸龟裂开来的声响。在那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她和他在一起,会有那种既安心又不安的极端感觉!
因为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慢慢地喜欢上了他。
因为喜欢,因为得不到,所以一定要离开。
得不到的,固执地想得到,便是执念了!
所以她圆满地完成了蒋夫人交代的一切事情,料理完父亲的后事,转身离去。
蒋正楠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身体疲乏,只模模糊糊地记得昨天自己头昏脑重,意识昏沉,后来怎么了,他几乎毫无印象。
脑中闪过零星的画面,有她的脸,她的侧影,那些隔了帘子般隐隐约约的画面,似一只温柔的手悄然抹去了他心头淋漓的尘埃。身体里的乏累也渐渐远去,蒋正楠静静地闭眼,轻嗅空气里的香甜。
房门缓缓打开,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至。
蒋正楠微微侧脸,双目深幽地望着许连臻,只见她瞧着他,目光闪闪烁烁,似乎欲言又止,这般的模样几度出现,每次都是在她想问那个孩子事情的时候。
蒋正楠有无数的话都盘旋在喉咙边,但说出的时候,却只是那淡漠至极的一句:“你是不是又想问那个孩子的捐赠?”
许连臻嘴唇微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蒋正楠审视一般地盯着她,似真似假地试探,“你放心,就算你不费心照顾我,我自然也会安排的。”
手上的托盘里搁了她刚用文火慢慢熬好的粥,隔了托盘还能感到滚烫的热度,许连臻却只觉得指尖冰冷,犹胜昨日握着冰包之时。
许连臻垂眼在床头柜上搁下托盘,淡淡道:“既然如此,就谢谢蒋先生了。希望蒋先生可以尽快安排,孩子的病拖不起……”
蒋正楠的心沉了下去,果真如心里所料,她一夜不眠地照看他,百般照料,不过是为了那个孩子。
他在她心中从来什么都不是!
蒋正楠冷冷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你出去。”
她若是有半分在意过他,当时也不会那么决然而然地离开了,他嘴角微扯,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许连臻替他带上了门,站在走廊中,怔怔地站了片刻。半晌,许连臻才转过身,缄默地准备回房,可下一瞬,又愣了,他现在睡的房间是她的。
才进了另一件客房的浴室,手机铃声就叮铃叮铃地响个不停,匆匆忙忙地冲掉泡泡,去接电话,可一看显示就愣住了,是蒋正楠。
蒋正楠命令道:“过来。”
许连臻只得急急忙忙地吹干头发,这才过去。
蒋正楠已经回了自己房间,显然也洗过澡了,靠在沙发上:“陪我吃饭。”厨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送来了几样清爽开胃小菜,一杯牛奶。拿牛奶搁在他对面,显示是给她的。
许连臻敲了他一眼,见他样子懒懒的,犹有倦容,便替他盛了一碗。自己则只添了半碗,就着自己面前爽口的小菜,慢慢地吃了几口。
蒋正楠用了一碗,搁下了筷子,吩咐她道:“你去我书房把搁在书桌上的那粉红色文件夹拿来。”他主卧里头的附属书房虽然装修一新,但格局还是原来的,所以许连臻毫不费力地取了文件。
蒋正楠懒散地吩咐她:“打开来,念给我听。”许连臻一看,竟是好几份季度报告,许多专业用语和数字,还有冗长的文字。
蒋正楠闲闲地靠在床头,见她迟疑,指了指床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不紧不慢地道:“念。”
又生疏又拗口,一开始倒还能将就,可慢慢的,许连臻便觉得眼皮有千斤重一般,沉沉地往下压,忙敛住心神,强迫自己继续念……偶尔偷偷地用眼神扫蒋正楠,他双手抱胸,破好整以暇地听着。
可到底一夜没睡,再好的精神也撑不住,也不知道念了多久,后来,许连臻便意识模糊了起来。
蒋正楠俯身凝望着她,只觉得她的一切皆与他记忆里的一般模样,此刻嘴唇轻阖,粉的便如同四月枝头的樱花,蒋正楠的食指难以自已地抚了上去,缓缓滑过温润嫣然的唇……
他让她回来做什么?
蒋正楠想过无数种方法来折磨她,让她痛,让她疼,让她后悔自己离开他。可是那设定的剧本却一再地荒腔走板……
蒋正楠的手掐住了她纤细柔弱的脖子,想到极恨处,真恨不得就这样掐死她算了,手下的许连臻因被他在牛奶里放了一片安眠药,所以睡得软软沉沉,乖得很。只要他手上用力,她就回应声而折……这样的握着,掌心能感受到她的每一次跳动,“突突突”的感觉,乱的像他此刻的心跳……
掌下的肌肤温热柔软,说明她真的在。
她真的在他身边!
许连臻这一觉睡得心满意足,她一睁眼,就察觉到了房间的陌生,这里是蒋正楠的房间。
她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了,因为蒋正楠大咧咧地占据了大部分床铺,与她毫无空隙地分享了床榻的左侧。
似乎时光倒流,一切如前。
可许连臻知道不是!时间永远不会倒流!
唯恐吵醒蒋正楠,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外头光线暗淡,许连臻看了时间,原来是傍晚五点,她睡了十来个小时。她怎么会睡着的,而且睡得这么沉,这么久?身体仍有残留的睡意,可是脑中又十分地清醒。
晚饭的时候,贺君和谢医生一前一后到来,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许连臻一个人用了晚餐后,犹觉得蒋正楠会像以往一样肆无忌惮地来到她的房间,可是第二天早上发现根本是她多想了。
蒋正楠在家休息了两天,又安排了出差。
这天下午,许连臻接到了娇姐喜极而泣的电话:“连臻,连臻……医院方面说找到了小皮皮的适合骨髓,所以医院这个星期天就安排给小皮皮做手术……”
蒋正楠终于安排了,许连臻心头的大石头稳稳落地,她手指自然而然地按出了蒋正楠的号码,想跟他说声谢谢,可拨出的一刹那,手指却停住了,怔怔地瞧了半天后,终究还是一个一个把数字给删除了。
第三天下午三点四十左右,在许连臻的焦急等待中,娇姐终于打来了电话,说小皮皮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还说只需要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无意外,过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了。
许连臻很替娇姐开心,娇姐说着说着,真情流露,又对她再三道谢:“连臻,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借我的那笔钱,我怕我支持不到现在……连臻,真的很谢谢你。认识你是我和小皮皮的福气……”
许连臻忙道:“娇姐,千万别这么说。我到大雁的时候,要不是认识了你,我都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在大雁,那她会流浪去哪里呢?人生的每一个分叉,无论向前或向后,向左或向右,都会造就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可她逃啊逃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