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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望着她,眼神灼热中竟似有悲伤……怎么可能会哀伤呢?只一瞬,那稍纵即逝的哀伤就消隐在不可揣度的深黑之中。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所以酒醒了些还是其他,蒋正楠任她摆布了许久后古古怪怪地说了一句,声音极低幽:“你现在才来做什么?”

    许连臻心头不明所以地一颤,她竟不敢再看,惶惶地低头替他包扎。

    到后来,一切都弄好了。之间蒋正楠侧着头,道:“你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轻轻静静的,好似已经完全酒醒了。

    许连臻缓缓转过身,出门前,又瞧了他一眼,只见他依旧保持着侧头的孤傲姿势。许连臻带上了浴室的门。她用唇语无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想起那年在聂重之的庄园,他像个孩子似的跟她要生日礼物。最后她答应补送,又一再地“割地赔款”,他才放过了她。她当时答应他的时候,那心意的的确确是真的。第二天的时候,甚至还认真地考虑过要送他什么……可是到了最后,那份礼物还是落空了。

    许连臻呆站了半晌。她本该走的,可是一想到他的伤口不能沾水……万一沾了水,感染了怎么办?许连臻在外头等了又等,可是半天也没有听见流水声。浴室里头便如无人一般,毫无声息。

    最后,她轻轻推开门。只见蒋正楠侧身站在台盆前,依旧保持着她方才离去的姿势。

    许连臻鼓足勇气上前,默默地替他解衬衫扣子,蒋正楠的身体一震,头低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手指冰冷僵硬还是其他,许连臻笨手笨脚的,半天才解了一颗。中途还碰触到了他温热的肌肤。

    蒋正楠忽地后退了一步,像是被某尖锐物品刺到一般,厉声道:“出去。”

    许连臻似被重击,窘迫难堪地僵立在原地。她侧过脸,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出去。我让管家来帮你。”

    司机常师傅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份工作不错,虽然清闲但工资高,福利也好。所以,他向来尽心尽力。

    可最近这段时间,他觉得有时候很难熬。具体表现在老板和许小姐在车子里的时候,比如现在。

    今天,老板蒋正楠很难得地准时下班,与许小姐一起回去。可是,车子里头的气氛着实怪异。其实他发现只要许小姐一出现,老板就会紧绷着一张臭脸。

    几分钟以前,老板让他开了音乐,可现在又吩咐他换台。他换了一圈,老板没一个满意的,他只好从头到尾再换了一圈,老板才不耐烦地道:“就这个吧。”可这个不就是他最早放的那个台?

    正是难熬的光景,许小姐的电话响了起来。

    许小姐接了起来,声音清清柔柔,一直很好听:“喂,你好。”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许小姐有些不自然:“嗯……谢谢……”那头又说了好一会儿,许小姐只淡淡地说了个“好”字,字里行间颇为敷衍。

    常师傅从后视镜里头瞄了一眼老板,只见老板抿着嘴,面无表情地叠腿而坐,整个人散发着冰冷气息。

    幸亏快要到了,常师傅心里暗自庆幸。一等安稳地驶进大门,停下车子,常师傅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下车给boss拉开门,心里暗道:“解脱了!今天总算解脱了!”

    许连臻无语地下了车,像往常一样穿过花园准备回房间。走在前头的蒋正楠忽然停了脚步,转身瞧着她,冷冷一笑:“叶英章倒是个长情的。”

    许连臻蓦地抬头,他眼里隐忍着一种她说不出来的东西,她张了张口,想解释叶英章这个电话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问候而已,可最后还是吐不出一个字。蒋正楠凉凉地看着她,半晌也没见她说话,便转身扬长而去。

    叶英章通过蒋正璇约许连臻明天出去吃饭,这通电话不过是告诉她地址而已。

    蒋正楠神色一直冰冷,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接到了蒋正璇的电话,大约也是在说明天吃饭的事。蒋正楠抬头阴沉又犀利地瞧了她一眼,可对电话说话的语气却温煦得很“

    我明天约人了。你们吃得开心点。”

    地点依旧约在了望湖路。许连臻下了的士,环顾四周,对街的咖啡馆华灯初上。

    有服务生引着进了六号包房。进门就微愣,蒋正璇口中的大忙人叶英章居然已经到了,见她进来,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连臻。”

    许连臻抬头,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几可媲美礼仪小姐:“叶先生,好久不见了。”

    叶英章眼中重逢喜悦的光慢慢淡了下去,笑容透着一丝苦涩:“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许连臻扯了扯嘴角:“还可以。”因不见蒋正璇,便问道,“璇璇呢?”

    这般的聊天,恍若两人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叶英章怔了怔,回答道:“她正在过来的路上。”

    聊到这里,许连臻再找不出什么话题可以跟叶英章聊的了。一时间,气氛渐觉尴尬了起来。

    叶英章带着试探地道:“听璇璇说,你才回洛海不久?”许连臻勉强微笑,应道:“是的。”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像是彼此都失去了语言能力。

    叶英章好一会儿才道:“连臻,听说……听说你父亲保外就医,我一直到后来才知道的。那个时候,你父亲……对不起!”有关许牟坤的消息,由于父亲叶震跟层层人员打过了招呼,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许连臻实在不想跟叶英章谈任何关于父亲许牟坤的话题,突兀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叶英章尴尬地跟着起了身:“连臻……”,许连臻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说了!”许连臻缓了缓呼吸,严肃认真地盯着他道,“叶先生,我只是璇璇的朋友,我到这里来也只是为了璇璇,不是来跟你叙旧的。希望你明白这一点。否则,我想我没办法跟你吃这顿晚餐。”

    许连臻出了包厢,按记忆中的方位去了走廊转角处的洗手间。她有点后悔答应蒋正璇来吃饭了。

    若说一点儿也不怨恨叶英章,那是骗人的。若不是叶英章,父亲许牟坤就不会坐牢。父亲不坐牢,或许就不会生那劳什子的绝症了。不生病,就不会离开她了。她更怨恨自己,当年若不是自己,叶英章根本无法接近爸爸。

    是她的错,所以天意注定了她一个人孤单单地在这个世界上流离。

    可是许连臻也清楚地知道,事实已经如此了,不可能会有任何改变。所以,很多时候,她试着告诉自己,或许一切都是天意,怨不得任何人。

    许连臻再回包厢的时候,蒋正璇已经来了,见她进来,笑容灿烂:“连臻,你总算来了。路上是不是很堵车?”

    叶英章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三人吃得并不多。叶英章大约是估计蒋正璇,一顿饭下来,倒没有再多说什么。

    出了包厢在等电梯的时候,有一群人陆续从走廊尽头的包厢出来,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中间的两个人。

    有声音懒懒散散地传了过来:“蒋,这不是你妹妹吗?”

    站在许连臻身旁的蒋正璇听见这个声音,猛地转过身:“哥……聂……聂大哥,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电梯的钢板门光亮如镜,清晰地倒映出身后的高大人影。聂重之似笑非笑:“怎么?只准你们在这里吃饭,就不准我们在这里消费啊?下次记得让你叶大哥包下来,你就不会看到我们这些闲杂人等了。”

    叶英章向蒋正楠打了声招呼:“蒋哥。”他与聂重之并不熟,所以只颔首致意了一下。可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聂重之轻含笑意的视线颇为奇怪,敌意隐隐。

    聂重之的视线扫了扫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蒋正璇脸上,缓缓一笑:“我跟你哥正要去消遣,要不你们一起?”

    其余几人各有心思,都没有回答。聂重之转头轻描淡写地向蒋正楠提议:“蒋,我记得璇璇很喜欢唱歌。要不今天我们就唱k?”

    蒋正璇犹豫地瞥向了叶英章。叶英章看了一眼静静站立着的许连臻,点了点头道:“好啊。”侧头朝蒋正璇道,“你确实也好久没去唱k了。”

    蒋正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露出粲然笑容。

    电梯“叮”一声打开了,许连臻一步跨了进去,蒋正璇等人也跟着进来。

    许连臻站在最角落,蒋正楠最后一个进来。但蒋正璇和聂重之好像有默契般地把她身边的空位留给了蒋正楠。

    两个人站得极近,衣服摩挲着衣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暗沉的温度,许连臻只觉得胸口似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许连臻的手自然下垂,她敏感地察觉到蒋正楠的手离她只有数厘米的距离。她手上的每个毛孔似乎都能感受到他隔着空气传来的热度。

    蒋正璇等人各自上了车子,不约而同地把许连臻留给了蒋正楠。

    两人无言。车子开出了一段路,蒋正楠嘴角轻勾,冷冷哂笑:“怎么?见了叶英章心情还不好吗?”许连臻猛地转身望着他,只见他乌黑的眸子在暗夜里隐隐闪光。

    蒋正楠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一直恨我坏了你和叶英章的好事。是不是?”

    许连臻被他的强词夺理弄得无言以对,隔了许久才蹙眉道:“你胡说什么?!”

    蒋正楠一阵冷笑:“若不是当初我关着你不放,说不定你早跟叶英章结婚了。所以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可惜了,叶英章跟我妹妹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说这如何是好呢?”

    这人越说越离谱!许连臻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蒋正楠缓缓一笑,声音却寒冽得可怕:“没什么,只是替你可惜而已。”

    许连臻只觉得头痛欲裂,也不想跟他多作争辩。

    许连臻却不知道她这般沉默,反而让蒋正楠心底的那股怒火越燃越旺。他方向一打,调了头,往家里方向驶去。

    一停下车,便拽着她的手,毫不怜惜地把许连臻拽出了车子,拖着她往屋子里走。

    许连臻挣扎,又不好高声将别墅里的管家等人引来,叫人看笑话。只好低声喝道:“蒋正楠,你是不是喝多了?你放手。”

    蒋正楠的手基本已经好了,很多都结痴了,只是扎得比较深的地方还贴了ok绷。许连臻挣扎间触碰到,忽地忆起,这只手就是他受伤的手。她这么一怔,心里便软下了几分。

    蒋正楠正怒火冲天,此刻心里郁躁至极,真恨不得弄死她。就这样一路拖到了她房间,蒋正楠一踹开房门,便把她甩到床前的贵妃榻上。

    蒋正楠修长的身子迫向她,乌黑的眸子里燃了两团小小的火焰。许连臻心头涌起莫名害怕,道:“我真没有……”话音未落,蒋正楠的唇已经压了下去,也不顾许连臻的挣扎,狠狠地吻了起来,强迫与她的唇舌嬉笑纠缠……直到察觉许连臻在自己身下几近窒息,蒋正楠才放开了她。

    蒋正楠抓着许连臻的下巴,挑着眉,紧盯着她:“叶英章也是这样子吻你的?”

    许连臻只觉得燥热的身子骤然坠入了冰窖之中,浑身冰凉。她喘息着,倔强地别过头,无论蒋正楠怎么用力,就是再不愿看他一眼。

    蒋正楠本就怒气勃发,此刻被她这么一激,便如火上浇油一般,手探入了她的裙内,不规矩地四处游走:“叶英章也是这么碰你的?”

    许连臻脸色发白,极力躲开他的碰触,可身体被他牢牢固定着,哪里能动分毫:“蒋正楠……你……你放开我……”他明知道她与叶英章之间什么都没有。

    蒋正楠既不放也不躲,任她在他控制范围内挣扎,冷冷地笑:“你身上我哪处没碰过,现在装纯情也未免太晚了!”低头又欺了下去,又狠又重地吻了起来。一手在背后摸住了裙子的拉链,用力往下一拉:“还是见到了叶英章,就难以忍受别人碰你……”

    手机铃声“叮叮”地响了起来,许连臻听出是自己的电话。

    黑暗中,挣扎间,许连臻不经意触碰到了他胸前的肌肤,指尖的触感凹凸不平……她忽然反应了过来,是疤,是车祸留下的疤,触目惊心。他一身的疤痕,有数条长的粗粝,一直蜿蜒而下……

    怪不得他生日那晚,在明亮光线下,他把她赶出去。他不想让她看到他一身的疤痕。

    许连臻心里一抽,疼得发紧,缓缓闭眼,停止了所有挣扎……

    黑暗的空气里满是两人纠缠的暧昧气息。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方才就一直不停地响,蒋正楠不耐烦地探手从床沿处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