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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地回了自己的侯府,叫赵四去细查黄历,只待太上皇这里旨意一下,便去拜请东安王太妃出面主持自己文定之礼。

    这边儿太上皇也是雷厉风行,没叫云宁等到心焦,第二日便有宫中旨意传到了林府,赞了一番黛玉德容言功无不出众,后边正题便是将原巡盐御史兰台寺大夫林海之女林氏许以安乐侯为妻。

    领了旨谢了恩,林琰亲自将明黄色圣旨恭敬地供了起来,又挽留传旨的内监进厅里吃茶。

    那内监年纪不过二十几岁,也是个精乖的人物,自然从善如流。林琰将人让到了花厅里,命人上了好茶,亲自陪着说了会子话。末了又送上了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

    内监收了塞进袖子,脸上笑容更盛几分,欢天喜地地去了。

    林琰便回身进了内院,此时黛玉那里早就得了消息。一院子的丫头婆子挤来与黛玉道喜,羞得她躲进了屋子不肯出来。

    看林琰进来,丫头婆子们又与他道喜。林琰笑道:“这是咱们府里头一件大喜事,传话下去,府里头每个人赏一个月的月钱。”

    丫头婆子等齐声道谢,又都喜滋滋地散了。

    林琰踱步进屋子一看,外间只几个丫头站在屋子里,规矩不差,脸上都是喜色盈腮。王嬷嬷从里头正拉着黛玉出来,笑道:“大爷勿怪,咱们姑娘这里害羞呢。”

    黛玉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眼睛都不敢抬起来了,看着很有些手足无措了。林琰摇头笑道:“妹妹,这是人生大事,这会子害害羞也就罢了,明儿一应的东西,可得预备着了。虽说咱们府里有女红上的人,可这小定时候的回礼,还是得妹妹自己动手的。”

    王嬷嬷忙道:“是呦,就是不知道这位侯爷长得可高大?别姑娘预备了,倒是不合适了。”

    林琰想了想 ,笑道:“这会子事儿算是定了,按理,妹妹不当再见着外人。不过这衣裳还是要预备的,我想想法子罢了。”

    林琰这里心中暗自想着怎么叫黛玉瞧见一回云宁,别弄得真到了洞房时候才知道良人什么样子。横竖两个人名分已定,只要大规矩不走了褶儿,林琰还是乐意看着妹子窘迫一回的。

    凑热闹一般的,太后那里也跟着有给黛玉的赏赐下来。来的女官乃是太后贴身伺候的,看着黛玉朝宫里的方向磕头谢了恩,笑道:“太后娘娘说了,明儿叫姑娘进宫去陪着说说话。”

    林琰黛玉忙恭敬领命,那女官才袖子里收着林琰递过去的荷包走了。

    相较于林府的喜气洋洋,荣国府里就有些沉闷了。一大早上起来,贾母王夫人等按品大妆,都收拾妥了,往宫里去给元春谢恩。又叫了宝玉也跟着,和贾琏等外男只在宫外磕个头便是了。

    却说贾母王夫人等见了元春,看她容颜比之前憔悴了不少,原本丰润的脸庞消瘦了,连下巴都变得有些尖俏。她本就是那种丰腴的美人,此刻瘦了下来,反倒不如之前那般有风韵。

    王夫人一见,眼泪便下来了,若不是碍着宫里的规矩,恐怕就要凄惨地叫上一声“我的儿啊“了。

    贾母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跟来的尤氏忙低声劝道:“婶子快别这么着,在宫里呢,多少忌讳哟!”

    元春怨恨王夫人对自己说话不尽不实,害的自己白白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如今皇上根本都不涉足凤藻宫,原本就稀薄的圣宠更是被母亲的愚昧连累个干净。偏生这个时候王夫人一上来便哭天抹泪,元春看了看殿里各角落里伺候的太监宫女,强压着怒火咬牙道:“宜人噤声!日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何苦做这般情状?”

    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抱琴。

    抱琴会意,过去将殿里伺候的人都支了出去,只自己一个侍立在侧。

    贾母见人出去了,这才坐在元春对面,问道:“娘娘,这昨日突然下来的赏赐,倒是吓了我一跳。究竟是何时出来的?怎么咱们没听着一点儿音信呢?”

    元春把玩着腕上的玉镯子,长长的指甲和碧翠的镯子相映。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元春低声道:“我也不大明白。要说皇上都这么久了,也没想起我来。我还以为,这凤藻宫,早就被人忘了呢。”

    贾母看看殿里无别人,忙劝道:“娘娘慎言。如今娘娘才出来,正是多少人盯着呢,这把柄,可不能送到别人手里去。”

    元春到底是宫里浸染多年的了,很快调整了过来,道:“老太太说的是,本宫不过是见着家里人,心里一时激动罢了。”

    邢夫人王夫人尤氏都是站在贾母身后的,元春指了座位命她们也坐了。怔怔地瞧着凤藻宫里华美的装饰,元春半晌未说话。

    “娘娘?”贾母不知她心意,试探问道。

    “老太太,本宫无事。”元春强笑了一笑,精心描画过的两道细眉微微皱了一下,叹道, “想我在家里时候,宝玉他们年纪尚小。唯有二妹妹稍大了一两岁,却也与我差的甚多,平日里连说过的话都数的过来。可如今想起来,那时候还有个说话的人呢。现下,唯有和抱琴说说罢了。”

    话中不无凄凉之意。邢夫人王夫人等听了,都是一阵唏嘘。贾母目光闪了闪,看向元春。

    元春缓缓点了点头,慢条斯理问道:“薛姨妈家里的妹妹,可还在府里住着?”

    王夫人不傻,立时便有些警醒,看着元春道:“是在府里住着,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贾母挥手止住了她,“娘娘可想好了?”

    元春闭了闭眼睛,点了点头。

    贾母叹了口气,起身道:“我都明白了。娘娘只管放心,下回进宫来请安,我带你几个妹妹来给你瞧瞧。”

    贾珍贾琏宝玉都在宫外头候着。见了贾母等人出来,贾琏宝玉忙过去一边一个扶了贾母,贾珍便亲自打起了贾母马车的帘子。贾母踩着脚踏上了车,又命宝玉也跟自己坐了,这才叫贾珍放下帘子。

    又等着邢王二人并尤氏都坐了车,贾珍贾琏两个才翻身上了马,一路护送着回了荣府。

    “老太太……”王夫人忍了一路,进了贾母的屋子后实在忍不住了,急急地唤着贾母。

    贾母抬了抬手,“娘娘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王夫人颇为踌躇,“媳妇自然明白,只是,只是……”连说了几个只是,紧抿了嘴唇说不下去了。

    元春的意思,贾母几个没有不明白的。这原本就是大家子里头女人常见的固宠手段,不过是用来邀宠的丫头变成了姐妹罢了。

    元春被解了禁以后,也见了两次皇帝。皇帝态度还好,反倒温言宽慰她一番。只是,先前偶尔的时候皇帝还能到凤藻宫里来一趟,如今却是再没有迈进过这里。除了每月初一十五的规矩往皇后那里去外,竟是不怎么涉足后宫了。元春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与皇后、淑妃等年纪相仿,许是皇上贪恋了年轻娇艳的,因此才冷落了妃嫔们。

    自以为找到了症结的元春,开始想着,怎样找一个年轻貌美又能吸引了皇上的美女来,还得能是自己的助力。

    想来想去,主意便打在自家几个妹妹和薛宝钗的身上。

    薛宝钗是王夫人看好的儿媳妇人选,怎么会愿意送进宫里去?更何况是要进宫去分了自己女儿的宠。至于迎春几个,王夫人向来没放在心上,迎春性子懦弱,惜春年纪尚小。只一个探春出挑些,可这丫头心大,谁知道真要是进了宫会给女儿惹出什么来?

    王夫人恨元春想出这么个主意来,看着贾母不欲阻拦,不由得急了。

    贾母心里也是犹豫,只是她这里还没有犹豫完,贾琏跟着贾赦进来了。

    回说了林琰提及的事情,贾琏便站在一旁不说话了,只垂着手等贾母示下。

    贾母听了,不置可否。

    贾琏心里有些不安,看看贾赦,他也正半眯着眼坐在那里等着。

    良久,贾母方才出声儿:“这是好事,你们父子两个看着,该怎么办怎么办罢。”

    这就完了?

    贾琏有些失望,等了一会子,果然不见贾母再说别的话,反倒是又去嘱咐王夫人:“她们姐妹的衣裳头面你早早预备出来,若是进宫去请安,家里常穿戴的那几样可是不成的。宝丫头那里你说一句罢。”

    王夫人无奈,只得咬着牙应下了。回了屋子后,好一番发作赵姨娘。

    这边儿贾赦贾琏父子两个如何不满不提,第二天,贾政才一下了朝,便急匆匆地回了府,一路直接往贾母院子里来了,“老太太,太上皇给外甥女赐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第二更要很晚。因为惊恐地发现,肚子上又多了游泳圈……我要去游泳!

    不游泳也没见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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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小定

    贾政话音未落,贾母倏然起身,“谁?你说给谁赐了婚?!”

    屋子里尚有邢夫人王夫人三春姐妹并薛氏母女等,贾政一头闯了进来,薛姨妈避之不及,只得与众人一起站了起来。

    贾政也不顾的许多,朝贾母道:“方才从部里听见,太上皇已经下了旨,给外甥女赐婚了!”

    贾母颤巍巍问道:“给我玉儿赐婚?赐了给谁?”

    “是安乐侯。方才儿子还听说,太后娘娘的赏赐跟着也就到了呢。”

    话音落下,满屋子里的女人都是惊讶之极。王夫人扯着手里帕子,强笑道:“这,老爷这信儿,可是真的?若是,可真是外甥女的大喜事啊。”

    邢夫人最喜欢看王夫人吃瘪,两个人挨着坐的,又怎么看不见王夫人攥的紧紧的手?当下念了声佛,笑道:“到底还是外甥女有福气,这一赐婚,就是现成的侯爷夫人了!老太太,给您道喜了!”

    薛姨妈看看女儿,脸上掩不住的酸意,笑叹道:“谁想着林姑娘竟有这样大的一段福气呢?”

    贾母心里五味杂陈,她对黛玉若说真是一丝儿疼爱都没有,却也不是。她喜欢黛玉这样聪慧伶俐的女孩儿,又因着种种思量,一心把黛玉配与宝玉。故而她不顾的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叫两个孩子都伴着自己身边儿。眼瞧着,两个玉儿那两年还算是和睦的。她也以为这双玉的良缘是十有□能成的。谁知道女婿病重,黛玉回了一趟扬州,再到进京来,一件儿接着一件的事情,竟是让黛玉渐与自家疏远了。

    如今,黛玉竟得太上皇赐婚,这是多大的荣耀?何况赐婚的对象乃是一个侯爷,黛玉嫁过去身上便是那侯爵夫人的诰命,除了自己,两府里头的女眷品级都要比她低,日后见了,可怎么相处?

    贾母心里固然如是想,却是听不得薛姨妈的话。怎么?什么就叫做“谁想着有这么大的福气”?难不成自己的外孙女,在她眼里是不如别人的?她自己一个商家出身的女儿,还妄想着攀上国公府邸呢,竟还有脸来说自己的外孙女?

    贾母人老成精,点头含笑道:“是了,我只说我的玉儿是个苦命的。自小儿失怙失恃的,原也不成想她竟得了太上皇和太后的眼,又是赐婚又是赏东西的。”

    邢夫人忙接着话茬儿道:“是了呢。这是难得的荣耀,可天下的女孩儿多了去了,有几个得了太上皇赐婚的?有了这么份儿赐婚的旨意,比出阁儿时候多加上几抬嫁妆还要体面呐!”

    贾母原听不得她说话粗鄙,凡是张嘴就带了小家子气。此时倒是觉得顺耳的很,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又叹道:“我那玉儿到了明年才十五,唉,也不知道他们府里有没有人帮着预备些。凤丫头偏偏这个时候还不能出门……”

    王夫人眼皮儿一动,笑道:“凤丫头虽是不能出门,咱们府里也不好干看着。拢共老太太就这一个嫡亲的外孙女,便是他们府里有人,咱们还该尽尽心帮衬着忙和忙和呢,更何况如今只外甥女一个?她哥哥虽好,可惜是个爷们儿,这些个琐碎事宜他哪里知道?”

    贾母听得点头,“既是这样,叫琏儿过去问问罢。若是他们那里用得着的,叫琏儿跟着忙忙。”

    一时众人散去,贾母才歪在榻上闭上了眼睛。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她看得清楚,宝玉对黛玉,是真真与别的人不一样的。先前虽是想出了那送帕子的混账主意,却也能瞧出来宝玉的心在黛玉那里。不然,他为何不给别人送,单给黛玉呢?若是一时知道了黛玉被赐婚给了别人,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