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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厥半夜了!”

    云宁连车都没坐,直接给黛玉身上裹了一领披风,罩的严严实实,搂在马前一路风驰电掣一般到了林府。

    林府大门开着,云宁跳下马来,又扶着黛玉下来。黛玉抚着心口喘了口气,不顾的胃里翻江倒海一般涌上来的不适之感,急匆匆便往里边走去。

    三四个门子早有一个朝着里边儿一溜烟跑了去传话,云宁黛玉两个才走到内仪门处,便有老管家林成带着人迎了出来。

    黛玉见这位两鬓都花白的老人两只眼睛亦是通红,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大舅兄怎么样了?”云宁手臂紧了紧,问道。

    林成抹了把老泪,“回姑爷话,昨儿半夜送回来的时候就是昏迷着的。三四个太医这会子还在,大爷……还没醒来。”

    云宁夫妻两个随着林成来到林琰的住处,满院子寂然无声,就连往日这会子应该在洒扫的婆子丫头也都不见。

    有晨风拂过,院中那株高大的梧桐树叶子飒飒作响。黛玉鼻子一酸,举步进了屋里。林成跟在后边儿嘴唇动了动,待要说些什么,又忍住了没说。

    待进了屋子,黛玉便是一愣,倒是云宁毫不惊讶,只轻轻拍了拍黛玉肩头,自己先行过去了榻前。

    林琰静静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唇色苍白,脸上毫无血色,全然不见了往日斯文俊美的样子。一床玉色薄纱夹被只齐胸盖着,云白的软绸中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隐隐能瞧见里头绑着的白色布带。

    屋子里头带着一股子血腥气,想来是方才处理过伤口,还未散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儿白日里还好好儿的,怎么就伤成了这个样儿?”

    黛玉见了哥哥骤然成了这个样子,眼泪一下子便滚落下来,也不顾的什么了,掩口哽咽问道。

    榻前一个青年男子坐在脚踏上,米白色海水纹常服上血迹斑斑,头发松松散散,容色憔悴,一手握住林琰放在胸前的左手,哑声道:“是我去晚了一步……都是我……”

    声音中带着颤抖。

    云宁皱皱眉头,大步跨过去一把抓起了司徒岚。先前司徒岚侧着脸还并不明显,这一面对面地瞧了,云宁不禁也有些讶然。

    司徒岚生得一张好面皮,剑眉挺鼻桃花眼,加之身材挺拔高大,任谁见了都会赞一声。他自己很是看重这身皮囊,平日里绝不肯不修边幅地便出了门见人。

    今儿这一见,两颊都有些凹了下去,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儿,眼中布满血丝,神色间焦虑茫然。

    心里暗叹一口气,“你……唉,太医怎么说?”

    “身上两剑,没伤着心肺,只是失血过多了。”司徒岚猛然一捶自己额头,“我怎么就这么不当心?明知道司徒崎跑了,当时就该不管那么多,直接叫人看见了格杀勿论才是!”

    司徒岚双目通红,咬牙切齿说了这几句,指间握拳,咯咯作响,手臂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黛玉唬了一跳,扭头不再看他。缓步走到床前,替林琰将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想着昨日白天兄妹两个还坐在院中说话,不到十二个时辰,哥哥便成了这个样子。心里又是着急又是难过,“太医说了哥哥何时能醒来么?”

    司徒岚颓然摇头。

    云宁纳罕,“既是外伤不重,想来没有危险。或许后半日便醒了。”

    “剑上……猝了毒……”司徒岚低声道,“太医给了解毒的丸药吃了,也开过了清毒的方子,他的丫头去熬药了。我已经打发人进宫去请皇兄下旨,全城缉捕司徒崎。”

    云宁转头看看床上昏迷中的林琰,叹了口气,“我进宫去请旨,亲自带人去搜。你在这里守着,让内子也在这里照看,到底她心细些。”

    司徒岚点头,从昨儿夜里见了林琰浑身是血的样子,他的脑子里就乱成了一团麻似的。到现在让他想想,都不记得当时是如何将那司徒崎身边儿号称京中的护卫毙在剑下的。只记得抱着林琰的时候手臂是抖的,心里是惶恐的,怎么回来的,如何请的太医,似是全然空白。

    云宁又看了一眼司徒岚,拉着黛玉出了屋子。走至门前,黛玉回头看了一眼,见司徒岚正缓缓坐在林琰身边儿,神色专注而温柔,心下骇然。

    被云宁揽了肩头带出去,“这……”

    她自然认得司徒岚,也恍惚儿觉得司徒岚与哥哥之间未免太过熟稔了些,却是从没想过这个,或是说,从没敢往这事儿上想过。

    “他们两个自小相识,这都多少年的情分了……”云宁压得声音极低,忍不住也是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

    黛玉努力将心里的惊骇压了下去,点点头,捏了云宁的手一下,“你也多多当心,这几日我留在这里,回头就去接了两个孩子过来。”

    云宁颔首,安慰似的在她头上轻抚了一下,匆匆走了。

    黛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掩在树荫底下的窗户,咬了咬嘴唇,自去后边料理了。

    甄家并二王案案发后,司徒岚就没怎么睡过好觉。他心里明白,皇帝是等不及了。趁着这次,要彻底断了那些个指望着太上皇的老臣的心思。忠诚也真是争气,竟在生母才下葬后迫不及待地重伤了同胞兄长跑了!

    司徒峻想睡觉,司徒崎帮着送了枕头,只是这赠送之外却饶上了林琰。

    看着林琰昏沉沉,受了恁重的伤,原本就清瘦的脸上越发显得可怜见儿的。又见他脸颊处通红,伸手摸了一摸,只觉得烫手。太医说了这是受了外伤难免的,只要服过了药就会退了热度。虽然太医说并无性命之忧,大半夜过去了却依旧没见醒来,司徒岚心里如火油翻滚煎烫一般。

    “王爷,药煎好了。”

    碧萝进了屋子,轻声劝道,“那边儿屋子里预备了热水。王爷好歹换了身上的袍子下来罢?奴婢在这里守着,王爷洗漱了,大爷若是醒了,奴婢再去请王爷过来可好?”

    司徒岚看了她一眼,接过药来,缓缓摇头,“你去给我拿身儿干净衣裳来,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碧萝见状,知道劝不得,只得回身出去取了才给林琰做好的,还未上过身儿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地送了过去。又带着两个小丫头将屋子里各处摆了几碟子新鲜的果子,花插里换了才开的花朵折枝——林琰喜洁,若是醒了以后屋子里有异味儿,那是决计受不了的。

    司徒岚胡乱换了,摸摸那药碗,不显得烫手了。看碧萝还站在床前,一扬下巴,“你出去罢。”

    碧萝犹豫了一下,福了福身子退下去了。司徒岚坐在床边儿,等她出去了,才端过药碗,一口一口地将药哺喂给林琰。

    过了没一会子又有翠染送了清粥小菜过来,司徒岚哪里吃的下?只示意连食盒一并放在桌子上,便叫人出去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一个躺着的林琰,一个坐着的司徒岚。

    林琰觉得自己整个儿身子疼的厉害,似乎每个关节儿都被硬生生地钉进了一根钢针一般,右边肋下、左边肩头更是疼痛难忍。想动一动,却无那份力气。

    一时觉得浑身发冷,一时又如被火烤了,冷热交替,实在是难受的很,忍不住便呻吟了出来。

    忽觉一块儿温热的东西拭着自己的额头,力道很轻,又有人喃喃地在耳边说着什么。

    费力地扯动眼皮,终于睁开了眼。初时的眩晕感褪去,眼前是一张颓废萎靡的俊脸,上边还带着惊喜惊惶之色。

    “子非……”司徒岚小声地叫着,又揉了揉眼,“你醒了?”

    看林琰左手手指微动,像是要抬起来,忙按住了:“你肩头上有伤,太医才裹好了伤口,这几日不叫动呢,省的伤口崩开。”

    林琰既醒,司徒岚便放下了一半的心。小心翼翼地替林琰又擦了擦脸,“知道你怕热,叫她们在屋子里多放了不少的冰。要是还热,你且忍耐些,过两日伤口合上了,我带你去别院避暑。”

    说着,俯□去,与林琰额头相抵,“昨晚,吓死我了……”声音涩然暗哑。

    林琰手不能动,便在枕上晃了晃头,算是安抚了一下司徒岚,“是我一时大意,让你担心了。只是瞧着身形儿像,没想到真是诚王爷身边儿的那个护卫。你们找到诚王爷没有?”

    “什么诚王爷?以后都没这个人了!”司徒岚冷冷道,“他定是回了京城不假,方才云宁进宫去了,我就不信,满城搜捕还捉不到他!”

    林琰吃力地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事,“……或许,他的护卫是在城里,他人并不在……有一处,你想过没有?”

    司徒岚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脸色变了,“书院?”

    拜司徒峻所赐,将几个大小皇子一股脑儿地扔到了书院里,满京城里于是乎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气,宗室官宦,但凡孩子不是傻子,都削尖了脑袋要送到西山书院去,弄得赵咨烦不胜烦,几乎便要暴走。

    司徒岚“噌”地一下起身,“坏了!司徒崎要疯了!”

    他跟忠诚王明争暗斗多少年了,对司徒崎的性子算是清楚的很。这要是真让他混进书院里去,那几个皇子岂不是危险的紧?

    “我得进宫去一趟。”司徒岚咬牙道,看了看林琰,又有一丝儿犹豫,“子非你……”

    林琰勉强扯动了嘴角笑了一笑,“快去,我没事。你叫碧萝她们进来伺候就够了。快点去,若儿也在书院里。”

    俯下身去在林琰唇边儿一吻,“我去了,抓住了司徒崎,我替你出气。你好好儿在家里养伤,外边儿有两个太医被我留在这儿了,黄一方回去了,一会子我叫人去把他再叫来。好生吃药,不许嫌苦。你妹子在这里,闷了找她说话。”

    林琰眼皮发沉,“知道了,别蝎蝎螫螫的……我倦的很……你自己留心些。”

    太医的药本就有安神之效,林琰醒前才被司徒岚喂了药下去,此时药力上来了,昏昏欲睡。

    司徒岚不舍地替他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唤了外头守着的碧萝进来,嘱咐了两句,自己快马进宫去了。

    林琰再醒来时,屋子里光线明亮,梨木圆桌前坐着一个人,笑吟吟地看着他,眉眼精致,气质如玉,不是水溶却是哪个?

    “你醒了?这一劫有些冤枉,这会子好些了没?”

    林琰嘴动了动,却是没有出声儿。

    水溶笑了,过去倒了盅温水,递给林琰:“润润嗓子吧。”

    笨手笨脚地喂林琰喝了一口水,林琰才有力气开口:“劳动王爷大驾了。诚王找到没有?”

    水溶一撇嘴,“放心罢,跑不了了。云侯爷和你们家老九都领了人去搜,插上翅膀也飞不出京城了。不过这两日忙了,他大概也就没法回来。”

    林琰不担心别的,唯恐忠诚真的就如他所想去西山书院报复。不管怎么说,他手下还有几个死心塌地的,要不然也不能从孝慈这么容易就脱身……

    眯了眯眼睛,按说,既然已经要将二王禁在孝慈皇陵,守卫不该少了。这般容易便叫忠诚伤了人跑掉,莫非又是皇帝下的套子?

    果然听得水溶轻声道:“太上皇身子不大好了,怕是被司徒崎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