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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一下正忙着咀嚼他这个字眼,詹亦杨将她上下打量一轮:“你私底下一般是哪种穿衣风格?”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本着绝对相信权威人士的心态,胡一下也好好地将自己衣柜里的存货细细回想一轮:“貌似是欧美名模风。”

    詹亦杨兀自点点头,“换。”说着便走出男厕。

    胡一下自然是一步不离地跟随,竖起耳朵听他继续道:“以后穿些和你自己气质搭的衣服,让他由内而外对你刮目相看。”

    “那……”胡一下听得一知半解,索性继续追问:“到底哪些衣服才真的适合我?”

    这时正巧一间包房里走出一个抱着孩子的贵妇,孩子哭闹不止,贵妇柔声安慰,詹亦杨朝这对母女抬抬下巴,胡一下原本以为他在示意自己看那贵妇,片刻后才悟过来,他是叫她看那孩子。

    孩子穿着红色的圣诞斗篷、下身牛仔裤配雪地靴,头上还戴顶印着圣诞老人的毛帽,胡一下囧:“你在讽刺我幼稚?”

    “许方舟再找女朋友那天,你别后悔没听我的话。”

    他看着她,隐隐失望,好似她是个不懂变通的学生,直看得胡一下阵阵心虚。她,似乎,好像,也许,不该质疑他……

    年关将近,亚太各区上报的财务状况就够一众员工和会计师忙碌了,詹某人下午和财务总监还有个会,就因为中午稍稍质疑了他的建议,胡同志遭到了某人的冷暴力相待。

    胡一下一边腹诽着某人跟个女人似地锱铢必较,一边想着法子讨好,甚至自己掏腰包准备下午茶。

    可惜,和财务总监的会都结束了,胡一下往里偷瞄,不觉失望。她特意选了上次在詹某人公寓偷吃的甜品牌子,可那些精致的小点心他竟然分毫未动。

    财务总监离开,胡一下偷偷溜进小型会议室:“副总……这些……”

    “我不爱吃甜食,”他看文件,“收了它们。”

    胡一下愤愤难平,趁他低头,对着他的头顶做口型:切,骗谁啊?家里藏了那么多甜品还说不爱吃甜点?

    詹某人突然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胡一下吓了一跳,明明自己没有出声,他怎么……“没什么没什么!”说着抄起点心们转头出了会议室。

    此刻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胡同志琢磨着今晚是要加班了,抱着甜品回自己地盘品尝。边吃还边看手机,许方舟没联络过她……拿着小叉子□甜品,直到上头的芝士惨不忍睹。

    有人叩门,她懒得理。

    “一下……”

    什么一下两下的,她依旧懒得理。等等!胡一下顿时石化,慢慢慢慢抬起僵硬的脖子,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许方舟是谁?

    他西装外还穿着大衣,明显刚回公司的样子,胡一下蹭地站了起来。

    许方舟看着她,轻笑:“我……”

    胡一下竖着耳朵、提着心肝等他的后话,可突然,该死的她手机响!

    听着詹某人的自录铃声,胡一下头皮阵阵发麻,正要按掉电话,许方舟依旧是那样的淡淡疏离的好脾气:“你先接电话吧。”

    胡一下脑子不太听自己使唤,倒是挺听许方舟的话,就这么自行当着他的面接起电话。

    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料电话那端詹某人语气无虞地命令:“甜点拿上来。”

    “什么?”

    “突然想吃了,不行?”

    最后那句反问,真是傲娇到不行,胡一下听得活活磨牙,却拿詹某人没法子,悻悻然挂机,看着许方舟,有点抱歉:“副总他老人家找我。”

    “我在这儿等你。”

    胡一下一听,心都化了,好不容易找回点理智,端起惨不忍睹的甜点飘出秘书室。真的如詹某人所说,她“等”来了许方舟——胡一下对詹某人的崇拜之情又回到了身体里,把甜点表面尽量抹平,这才弯起笑脸,敲门进了副总办公室。

    瞥一眼被她“加工”过了的甜点,詹亦杨眉宇处顿时皱出个昂扬的“川”字,胡一下的笑容却是咧着咧着几乎要咧到耳朵,颤抖着声音汇报战况:“许方舟在下面等我!”

    詹亦杨拿笔的手一拧,顿了顿,语气寻常地问:“然后?”

    “没来得及有‘然后’,”都怪詹某人的电话来的不是时候,胡一下不免有小小失望,不过很快重新振作,“不过我觉得吧,他很可能会约我吃晚饭。”

    詹亦杨眉头一舒,“不论约什么,说没空,叫他等下一次。”

    (⊙_⊙)?

    “太容易得手的,男人不会珍惜。”

    “哦。”她耷拉着脑袋退出去,退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抬头,“副总,我可以下班了么?”

    詹亦杨点点头。年底太多事忙,但是这女人着实是帮不上什么忙。

    他晚餐在公司吃,吃完又继续埋头工作,再看表,已经是8点半。15分钟以后还有个临时会议要开,行政助理跟在他身边多年,熟知他喜好,帮他泡好一杯咖啡,詹亦杨捏捏酸胀的眉心,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私人手机就响了。

    隔日就是12月24,周女士想约未来儿媳过平安夜。

    “周女士不是历来鄙视洋节?”

    “大杨杨啊你怎么那么不关心你未来媳妇啊,你不知道她明天生日?”

    周女士话匣子一开再难关上,詹亦杨只好借用下胡一下的影响力:“周女士是想继续数落我,还是让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当然是给她打电话更重要啦,我挂了,你记得一定要打!”

    詹亦杨一口应承下来。

    拨胡一下的号码,她许久才接听,那端十分喧闹,胡一下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他冷声一喝:“到底在哪?”

    胡一下蔫了:“我,我在酒吧。”

    “和许方舟一块?”

    胡一下明显抓狂了:“啊啊啊你不要总是一猜就中好不好?”

    “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是告诉你先拒绝……”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生都没这么愤怒的对着电话吼过,詹亦杨猛地制住,改而厉声低语,“回家,立刻。”

    “不行,”胡一下断然拒绝,“我要在我生日之前搞定许方舟!”

    “如果你喝醉了,怎么搞定他?”

    “等我灌醉他,再把他送到酒店,再……”

    就在这时,行政助理敲门进来,提醒詹亦杨人都已到齐,可以开会了。胡一下似乎也急着挂断,詹亦杨蓦地起身,执着手机往外走:“告诉我你在哪家酒吧。”

    “……”

    “起码你需要一个人把许方舟从酒吧搬到酒店不是?”

    “……”

    客官不可以27

    酒吧女厕实在热闹,胡一下躲在角落仍吸引不少目光,一边展览似地被人看着、一边执着手机无言以对,这感觉糟透了:“我有钱还怕请不到搬运工?就不麻烦副总您老人家了!”

    詹亦杨沉默,低气压透过电波传到胡一下这边。自己跟奴才似地讨好,他却始终没半点恻隐,胡一下想到这个就来气,索性心一横,改口道:“现在是下班时间,你管得未免太宽了吧!”

    不等詹某人接腔,胡一下赶忙挂线。

    詹某人给她的这手机实在强大,不能设成震动,胡一下这回学聪明了,直接关机。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好不容易才压抑住那股莫名生出的背叛的感觉,对着对面镜中的自己打气:得到许方舟!摆脱资本家!

    顺顺气,出了厕所,回到卡座,许方舟坐在对面,目光温柔的看着他,胡一下的心思又飘了。

    “怎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也一如既往那么诱人,胡一下听着却隐隐有头皮发麻的趋势——她实在找不到话题,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自我安慰这是詹某人教她的“故作神秘”。

    幸好服务生及时来救场,许方舟点的酒本来度数就不低,也亏得胡一下塞了满满小费,服务生在他杯里兑了更高度数的酒。

    时间在酒精的帮助下过得飞快,胡一下点的是试管酒,一整排立在眼前,色泽妖艳,许方舟中途到僻静处接了通电话,回座时正好看见她仰头灌下最后一管。迷蒙的眼,嫣红的唇,纤细的脖颈,线条柔和的锁骨,无一不是性感利器。

    发现他的凝视,胡一下别提多爽快,抬头就朝他笑了下。许方舟一愣,慢慢敛去表情回到座位上。

    喝了酒的胡一下嘴巴都变利索了,聊聊近况,聊聊她那个思女心切的老爹,聊聊冷静,聊聊工作,聊聊那个严苛的上司……当然,有些话题是死忌,胡一下还是知道避忌的。

    许方舟喝了这么多都不见醉,胡一下渐渐急了,许伯伯替她老爹开了十几年的车,她就跟在许方舟屁股后头混了十几年,可他这还是头一遭以男人的身份约她吃饭、喝酒,所以胡一下其实不太清楚他的酒量。

    正忙着跟那个服务生打眼色,他突然柔声一唤:“一下。”

    胡一下一惊,忙收拾好表情回视。许方舟似乎已经喝得微醺,否则不会那样毫无顾忌地看着他。胡一下回视他,眼周肌肉用力到发酸,心里想:我电死你,电死你电死你。

    他的手摸进口袋,眼睛却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明天有事,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有份礼物想……”

    胡一下听觉神经全部系在他的嘴上,紧张的都快要冒汗,却在这时,一个服务生好死不死地冒了出来:“打搅了。”

    这个服务生并不是她给了小费的那个,胡一下拧眉看他一眼,为了传递“别坏老娘好事”这条讯息,她眼睛都快抽筋。

    服务生却一点都不识趣,把一瓶红酒放到她桌前:“那边那位先生请您喝酒。”说着还递了张杯垫给胡一下。

    杯垫上写了字:过来。简短但苍劲有力的字体看得胡一下一愣,顺着服务生所指方向看去——

    吧台旁的詹某人分明在朝她微笑,可她为什么会有种乌云盖顶的感觉?

    詹亦杨突然抬手向她飞了个欧式军礼,此举彻底惊醒胡一下。这一刻无比庆幸许方舟背对外面坐着,他刚准备回头,胡一下情急之下把手一扬,打翻了许方舟的酒杯。

    许方舟眼疾手快躲掉大半白兰地,可衬衣还是湿了大半,胡一下噌地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去帮你拿纸巾!”

    “叫服务生拿过来就——”许方舟边说边抬头,一秒前还在他眼前的胡一下却已没了踪影。

    扭头只来得及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舞池中,不由得一怔。他的手还放在口袋里,指尖摩挲着棱角分明的戒盒,一瞬间的退却。

    胡一下跟离弦的箭似地穿过舞池,闪到吧台,一把拉过詹亦杨躲到偏僻处,脸绷得死紧:“你你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一声不吭,脸山挂着能气死神仙的漠然表情,胡一下就差朝他作揖了:“詹副总詹大人詹老师!我先回去,您暂时躲这儿,千万、千万别让许方舟发现成么?”

    她来不及千叮万嘱,说完就要走,詹亦杨拉住她,瞟向卡座那边:“你确定你一个人就能搞定他?”

    胡一下被问住了。

    迟疑的当口耳朵上就被他挂了副蓝牙耳机。他甚至帮她理顺头发,好挡住蓝牙:“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詹亦杨说完,推推她肩膀让她回去。胡一下半推半就地戴着蓝牙回到卡座。好好的氛围全被詹某人破坏了,胡一下此刻如坐针毡,从自己包里翻出纸巾递给许方舟:“我差点忘了我自己有带纸巾。”

    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响起詹亦杨的声音:别离他这么远,坐近些。

    胡一下顿时浑身僵硬,机器人似地挪到许方舟近旁:“那个……你刚说什么礼物?”

    她转移话题的技巧生硬透顶,许方舟却始终好脾气地看着她:“我明天飞南亚公干,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回国补给你。”

    她不禁失落,刚戚戚然“哦。”了一声,耳机又响了:微笑,说没关系。

    胡一下扯扯嘴角照做了,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假,舞池里的音乐刚舒缓下来,胡一下刚轻松了点,偏偏这时又响起詹亦杨冷硬的嗓音:把你的小披肩脱了,支着下巴看他,说你想跳舞,记住,动作和语气都要放慢。

    胡一下扶了扶蓝牙,一脸苦瓜相,看着许方舟不知道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