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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好,便到了上路的日子。

    上路这个词不大吉利,明湛咂咂嘴,站在明礼身侧。凤景南派了三千护军,凤明礼一身宝蓝圆领云锦袍,身姿俊挺,人物俊秀,带着明湛与父亲嗑头告别。

    凤景南亲自扶起明礼,“此去帝都,上要孝敬皇上,下要照看弟妹,不要让我失望。

    又捏捏明湛的肩膀,少年骨骼纤细,握在手里幼小而单薄,见明湛无精打采,凤景南和声道,“明湛,你年纪小,去了好好念书,有空写信回来,别让我和你母亲惦记。”

    明湛点了点头,凤景南摸摸明湛的头,轻轻叹口气,倒有些不舍。

    明湛见凤景南要作慈父戏码,索性相陪,不承想这人摸起自己头没完没了,梳好的头揉成了鸡窝还要揉搡,顿时不乐意,打了凤景南手腕一记。

    凤景南吃痛回神,见明湛的脑袋跟狗窝似的,不禁一乐。要来清水玉梳,就要给明湛重新梳头,明湛都给凤景南肉麻的受不了,更不必提旁人。

    哗,原来四公子这样受宠啊!!!凤景南有意误导,也不怪别人误会。

    凤景南拉弓引箭是一把好手,梳头就是外行了,拽的明湛头皮生疼,呲牙咧嘴,才草草梳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髻,配上明湛的包子脸,要多傻缺有多傻缺。

    明湛就这么傻缺的踏上马车,暗叹自己好不容易超生王府,却是个吴应熊的命格儿,不知哪天就归西,所以更加不肯亏待自己。吃好穿好睡好心情好,一路千里,不见奔波的风尘,成日在车里养膘儿,反倒是胖了。

    皇城比想像中的更加巍峨雄伟,镇南王府也够气派,却少了一分庄重威严。里面的内侍都习惯性的躬着腰,用前脚掌着地走路,悄不声儿的。

    前来接引的大太监带着八个青衣小太监,一早就侯在宫门口,恭谨的请过安,便引着明礼明湛直奔凤景乾议事的上书房。

    皇城中宫婢内侍皇妃皇子朝臣,来来往往,人次众多,却极安静,等闲听不到喧哗高声,所有人说话都下意识的压低声音,仿佛怕打扰皇城的肃穆与凛然。

    进宫面圣的都要先递牌子,皇帝日理万机,并没有空闲召见所有人。明礼明湛初进京,已提前派人进京请安,今日进宫的事儿是早定的,不过上书房乃重地,明礼明湛侯站在红漆绘彩的廊下,待上书房的小公公进去通报,有了皇上的口谕,他们才能进去面圣。

    上书房外还侯着一二老臣,等待召见。或许是出于好奇,明不时的扫明礼明湛一眼,却并不过去搭讪。

    明礼明湛并没有等的太久。

    凤景乾听说俩侄子已到皇城,顾不得正在议政,秉退诸臣,直接宣人觐见。

    凤明礼已经十四岁,少年的身材尚未长成,瘦削俊雅如同修竹,容貌与凤景南很像,凤景乾见他礼数周全,心中喜欢,命人看坐。

    明湛十岁,有着相当滋润的一张圆脸,流光水滑,那小脸儿粉粉嫩嫩如同秋天的刚收获的嫩藕,很讨人喜欢。他倒是没有明礼既谨慎又兴奋的心气儿,蔫蔫儿的,也跟着坐了。

    凤景乾关切的问,“明湛是不是累了?”

    明湛摇摇头,反正他不会说话。

    凤明礼道,“四弟,跟皇伯父说话要站起来回禀。”又对凤景乾歉意一笑,替明湛赔罪。凤景乾自不会介意这些小事,完全是对待子侄的口气,“无妨,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明湛还小呢。这也快晌午了,饿不饿?”

    “谢皇伯父挂心,臣侄尚不饿。”

    凤明礼的话还未落地,明湛已经狂点头了。

    明礼倍觉丢人,凤景乾哈哈笑道,“吴诚,传些茶点过来。”心想明湛到底年小,还有些天真可爱,温声道,“且垫补些,一会儿随朕一道用午膳。”

    明湛点头。他的确饿了,小孩子脾胃娇弱,禁不得饿呢。

    冯诚办事的效率很高,四样细点:荷叶酥、猪油卷酥、椒盐小烧饼、杏仁酥,茶是清香的碧螺春。

    明湛起身,对着凤景乾作揖道谢,凤景乾笑,“吃吧。”

    凤明礼觉着脸上火辣辣的,他和明湛素来没什么交情,又正是要面子的年纪,心里嗔怪明湛不知礼数,露出这样贪吃的嘴脸。

    宫婢送来温水和手巾,服侍着明湛净了手。

    或者这个时间皇帝很少传茶点,进上的点心不大新鲜,不过毕竟不是在自己家,明湛也没挑剔,就着茶水吃了不少。

    凤景乾已经从弟弟凤景南的近况打听到一路的平安,再问凤明礼的课业,竟然随口考较了一番。

    “明礼朕是放心的,倒是湛儿,”凤景乾略一沉吟,眼睛扫过明湛认真低头吃点心的侧脸,笑着看向明礼道,“湛儿这个年纪还在念书吧。你初来帝都,多少东西都要安置,还要给湛儿请教书先生,岂不啰嗦?不如让湛儿住在宫里,和你几个皇弟一并念书如何?”

    “湛儿,你的意思呢?”凤明礼知书识理有分寸,自然不会拒绝。明湛这样的少见,凤景南倍觉稀罕,就多问了一句。

    明湛用小帕子擦擦唇角,从袖子里摸出个小本子、铅笔,挪开一叠点心,趴在几上写道,“宫里不都是女人住的地方吗?我是男的。”

    冯诚很有眼色的过去要呈上御览,明湛指指自己写的字,又指指冯诚的嘴,冯诚见陛下点头,便念了。

    凤景乾见到俩侄子,心情格外好,笑道,“自然有皇子们住的地方。”

    “那我带来的伴读丫环侍卫厨子嬷嬷家俱被褥书本要怎么办?”

    凤景乾和凤景南是同胞兄弟,当年患难与共方有今日,对明义明湛也心生喜爱,尤其想到弟弟年过而立只此一个嫡子,偏又身有残疾,怎不让人心怜?并不正面回答明湛的问题,反笑着打趣,“你到朕这儿来,还带些家俱被褥的做甚?莫非朕连这个都没有。”

    “用惯了。舍不得。睡觉认床。”

    凤景乾笑道,“一块儿随你进来伺候便是。”

    不论明湛喜不喜欢住在宫闱,只要皇帝开了口要他进宫读书,这就是无上的恩典,他便只有谢恩。一个人进宫就是还要带着下人,凤景乾能点头,对明湛已是宽厚非常。同时也让明湛心里有了底,看来凤景南说与凤景乾关系好并不是吹的。

    凤景乾笑也有另一番思量,明湛情况特殊,又是初进宫闱,用惯的人知晓他的脾气秉性,伺候的岂不周全?再者,允镇南王府的人进来伺候,不仅合明湛的心意,往坏处想,明湛年纪尚小,在宫里要长住的,没个贴心的人,若有个好歹,凤景乾要如何跟凤景南交待。

    二人各有思量,却仍达成默契。

    明湛谢恩。

    姨妈

    凤景乾亲自带着明义明湛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凤景乾并没有坐御辇,反是一路步行,与明礼明湛介绍各处宫殿。凤景乾举止雍容,声音温润动听,他的相貌与凤景南相似,却多了一分柔和,笑起来让人觉得温暖,仿佛他只是一位宠爱侄儿的伯父,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朕早将石榴院命人收拾出来给明湛住,”凤景乾也喜欢摸明湛的头,还偷偷捏一把明湛的胖脸,声音里含着饱饱的喜悦,“说起来石榴院还是当年你们父王住过的地方。当初二皇子跟朕要,朕都没舍得给。如今让明湛住正是合适。”

    明湛揉揉脸,迈过足有半尺高的门槛儿。

    凤明礼最是多心不过,想着二皇子凤明澜是魏贵妃所生,魏贵妃与魏侧妃乃一母同胞的姐妹,二皇子与凤明礼既是表兄弟又是堂兄弟,听了凤景乾的话,想的就有些远了。

    皇家人喜欢打哑谜,满肚子的事儿不直说,偏要放在拳头里要你猜。石榴院,有时不仅仅是一个院子,而且被凤景南住过,二皇子为什么想住石榴院?凤景乾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一时想不透,凤明礼还得打点起精神回答凤景乾的话,笑道,“帝都的天气和云南大不同,云南潮湿,帝都风爽云轻,连街道两旁种的树木花草也大有不同,这一路来,臣侄很是开了眼界。”

    凤景乾笑道,“跟朕说说看,朕已经有些日子没出过宫了,这一路,朕特命地方官员好生护送,你们两个是头一遭出远门,年纪又小,他们可有怠慢?”

    凤明礼觉着这问题真难答,说好吧,生怕皇帝多想,以为他结交外官;说不好吧,得罪人不说,就是皇帝面子上也不好看,凤明礼费煞心思,斟酌道,“臣侄遭长这么大见识。不过明湛还小,又有大姐姐,路上并不敢停留细看,只是走马观花罢了。”

    凤景乾笑道,“下次朕出巡带着你,让你瞧瞧北面的风物。”

    凤明礼顺竿儿笑答,“那臣侄先行谢皇伯父恩典了。”

    俩人一问一答,把凤明礼累个半死,心中十分羡慕明湛生来哑巴,不用费心。

    慈宁宫里魏太后早得了信儿,魏太后年过六十,有些发福,脸色红润,头上戴着一支雕琢精美的玉凤簪,眉眼温和,身畔站着一位娇艳如牡丹的丽人。

    凤景乾先向魏太后请安,明礼明湛都跟着行礼,太后笑的像一朵小雏菊,“免礼免礼。这就是明礼明湛吧,知道你们要来,哀家盼了好几天了。”

    那牡丹丽人向凤景乾请安,凤景乾坐下方道,“魏贵妃也在?”

    原来这就是二皇子的生母魏贵妃,如今中宫皇后已逝,魏贵妃阮贵妃同掌后宫,不过魏贵妃乃魏太后嫡亲的侄女儿,自然更得太后青眼。

    只是这种场合,魏贵妃再如何得宠,依礼数并不该出现,毕竟明湛与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魏太后笑,握着魏贵妃的手道,“以前婉如在家时,与婉悦最是要好的。哀家想着,明礼明湛不算外人,便叫她过来一见。”

    明礼自然早在家时便听母亲提到过这位贵妃姨妈,此时不用人招呼便已跪下行礼,口称“姨妈”。

    明湛曲一膝跪下,一点头便起身了。

    相形之下,明礼激动太过。明礼脸上有些难看,皱眉道,“明湛,你怎么对姨妈这样失礼?”

    明湛勾起半边唇角,看看明礼,再打量了一番魏贵妃,意思不言而喻:我姨妈可不姓魏。

    明礼脸都红了,连同魏太后魏贵妃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明湛兀自淡定的坐着。凤景乾摆摆手,哈哈一笑道,“刚刚朕带着他们一路从上书房走过来的,明湛这小短腿儿,许是累了。母后,儿子可是饿了,就想着母后这里的好酒好菜。”将尴尬揭过去。

    魏太后半辈子都在宫廷,脸皮也换的快,笑道,“早备好了,明礼明湛也尝尝宫里的珍馐佳肴。”

    魏贵妃笑道,“臣妾先去瞧瞧桌椅食器可曾安放好?”

    魏贵妃风摆杨柳飘然而去,带走一阵香风,明湛打了个大喷嚏,他有些闻不惯这种香料的味道,伸手揉揉鼻子头儿,低头看着地面上大红织金的地毯。

    魏太后的问题都围绕着明礼展开,以魏太后的地位,世上已没有她可讨好的人,明湛一来便落了魏贵妃的面子,就是间接打魏太后的脸。再者,让魏太后心安理得冷淡明湛的原因是,谁让你是哑巴呢,哀家就是有话问你,你说的出来吗?

    凤景乾偶尔附和太后一两句,心神却多一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