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没有人接。
我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沉默。
齐柏朗,你来干什么?
次见他,是在一家咖啡厅。父亲生日,他却没有回家吃饭。母亲坐在餐桌前若无其事地把蛋糕切开,和我分吃。我推说不饿,自己出门,我知道那个时候让母亲一个人待着或许对她好些。
就在楼下,我家楼下,咖啡厅里热气氤氲,落地窗透明,父亲坐在米灰色的软皮沙发上,桌上放着一个淡黄色的cheese蛋糕。深紫色桌布,浅灰色的餐巾纸,三杯热气蒸腾的咖啡。那天也下了雪。我只是静静看着,看着他们笑着切了蛋糕。那个少年托着脸,指着蛋糕。父亲把带巧克力标牌的那一块分给他。他接过来,笑得很开心。
那张笑脸,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过了七年。
他不再是那个孩子的样子,已经成了一个高挑的青年,我居然没有认出他。
那天庄非骑着单车经过我,又折回来,手肘碰我的肩膀,笑,嘿,这么冷,干嘛站在这里发呆?
我看了庄非一眼,笑了一下。
庄非脸上的笑渐渐退却,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小朗,你怎么了?
庄非,我想变得快乐。
我这样对庄非说。
庄非认真看着我,嘿,你干嘛,怎么这么吓人。
他拉起我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冰,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走,去我家。
他一个人住,房子乱得像猪窝。
他耙耙头发,嘿嘿地笑,小朗,你不来替我收拾,我这里都乱得没法看了。
他把沙发上女生的内衣随手塞在靠枕后面。
我静静坐在沙发上,庄非递给我一瓶酒。
喝点酒,暖和一下。
我撇过头,我不喝。
庄非把酒塞到我手里,你不是想high一点吗?试试。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瓶,全是看不懂的英文单词。只有alhol和后面的数字我能辨认出来。
打开。
庄非笑了一下,把酒瓶打开,慢点喝,这个可是好东西,老头子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我接过瓶子,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口感让我想一口喷出去,但还是强忍着大口大口咽下去。
庄非挑眉,看不出你还挺厉害的,这个可是烈酒。
我不说话。
他又凑过来,笑得暧昧,小朗,除了这个,我还有好东西,想不想见识?
我的脑袋有点晕,这个酒劲怎么这么大,刚喝下去就开始有反应。
庄非把一张碟塞到dvd里,他把脸贴到我旁边,热气一口一口喷在我耳根。
小朗,好好看,你从来没看过吧。
我强打着精神看着屏幕,屏幕里血脉喷张的画面让我立刻撇开头,脸上辣辣的燥热,一种不熟悉的感觉流窜在下腹。
小朗,你有反应了哦……
庄非的手伸向我的下体,脸上似笑非笑。
我羞耻地别开脸,可是屏幕里的喘息和呻吟却仍旧刺激我的感官。
酒精和淫靡的欲念在我身体流窜。
小朗,这酒好不好喝?
好喝。
庄非的手一下一下做着让我羞耻的动作,我试着把身体蜷缩起来,他却大力按住我,在我耳边低低地笑。
酒顺着喉咙滚下去。
庄非,够了……我喘息,想推开他喂给我的酒。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我怎么可以……和你……
小朗,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他的声音比平时软了好多,他的脸有点朦胧,可是还是一样好看,还是高高在上。
呵,原来这酒有gi啊,老头子还挺厉害……庄非在我身上重重捏了一下,坐到我身上。
嘀嘀咕咕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
只是一片朦胧里庄非好像抱了我。
他的身体很结实,我握住他的手,好像对他说了什么。
我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醒过来的时候,庄非睡在我身旁,他的身体白皙柔嫩,上面布满淡红色艳丽的痕迹。我的下体一片狼藉。
我蜷起身体,抱住头。
我干了什么……
他动了一下,我吓得马上躺好,紧紧闭着眼睛。
下床的声音,开门的声音,水龙头的声音。
有人给我擦拭身体,包括我最羞耻的部位。
在庄非开门出去的时候,我才张开眼,慌乱穿好衣服,落荒而逃。
一连好多天,我都躲着庄非。
即使是看见他的背影,我都吓得发抖。
直到被他堵在楼梯间,我才不得不面对他。
庄非气色还不错,裹着厚厚的羊绒大围巾,身上穿着圆滚滚的羽绒服,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齐松朗你发什么神经,这些天老躲着我干嘛?
我别过脸,一阵一阵发烫。
我怎么敢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怎么敢对他存了那样龌龊的念头。
我几乎每夜都梦到同样的情景。
我和庄非,我和庄非……
庄非笑笑捏我的腰,嘿嘿,都是兄弟,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会是次吧?
我的脸滚烫,羞耻和不知名的恼怒在我胸口燃烧。
哈哈,小朗,你好纯洁啊。庄非笑得暧昧,靠得更紧,手臂放在我的腰侧,我没有他高,脸贴在他胸口前。
我几乎透不过气,更有一种燥热不肯放过我,让我每一根神经都在发抖。
庄非就站在我前面。
他就站在我前面。
庄……非……
他忽然松开我,蹲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秀气的手指抹着眼角,另一只手指着我,哈哈,小朗……你……你该不会在紧张吧……
我愣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庄非拍拍我的肩,嬉皮笑脸,行了,那天不过是男人之间的互相“帮助”,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正要给你看呢,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人,现在好了,昨天刚刚分手,你也不用看了。好了,咱们回家吧。
我茫然点点头,茫然和他一起推了单车回家。
他一路说说笑笑,我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回到家,关上门,我把自己锁在房间,我的房间有一个阳台,站在阳台上,刚好可以看见庄非房间的阳台。不知道,我在那里站过多少次,向他的方向看过多少回。
我拉上窗帘。
一室黑暗。
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揉揉发麻的胳膊,无意间看见窗外。
大雪纷纷扬扬,原本还是零星的小雪,怎么忽然变这么大了。
看了一眼手表,夜里一点多了,我睡了四个多小时。
那个人……走了吧?
这栋楼楼道里是不供暖的。
他好像就穿了一件薄外套,不过行李箱里,应该有不少衣服吧。
他提着行李箱那么晚来找我,不知道,找好临时住处了没有?
算了吧,说到底,除了那一点微薄的血缘,我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走到洗手间,洗脸刷牙,回到卧室躺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眼前总是他的那双眼睛,眼神无措,可是又好像有很多话要和我说……
“烦人精……”我做起来,披上外套,把公寓的门打开。
楼道里没有灯亮着,但是窗外的雪光很明亮,墙角坐着一个蜷缩着的身体,靠着行李箱,身上紧紧裹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
我抿了抿嘴唇,走过去。
“喂!”
他没有反应。
我皱眉,用脚踢了他一下:“齐柏朗,我在叫你!”
他茫茫然张开眼睛,一张脸有点迷糊。
“齐柏朗。”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的眼睛一点一点清明,最后直直看着我。
“喂,我叫你,你不知道要回答吗?”
他的眼圈有点红,嘴唇冻得发白,牙齿微微打着战,整个人所称一团,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兽,眼中充满委屈和倔强。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看着我。
我皱眉:“我没有功夫和你耗。真是麻烦,算了,你和我进来吧。”
我转身向回走,走到门口才发现,他并没有跟过来。
我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进不进来。”
他慢慢站起来,因为冷而缩着身体,拎着行李箱慢慢过来。
走到我面前,才发现他原来比我要高出半个头。
我是一米七八,他大概有一八五了吧。
臭小子,长得倒是挺高。
“齐松朗。”他开口叫我,声音有些哑,还有一丝颤抖。
“干嘛?”
“爸爸……和我妈妈……”他的声音很小。
“你说什么?”他的婆婆妈妈让我很不耐烦,“说话说清……”
光线昏暗,他低着头,眼睛有点委屈地盯着地面,偶尔闪过微亮的水光。
他不过只有十八岁。我忽然升起一股罪恶感。
我清了清喉咙:“行了,外面冷,先进来吧。”
他拖着行李,默默跟在我身后。
我把客房稍微收拾了一下,想起阳台上有套被子今天刚刚晒过,收了回来给他铺上。因为下雪的关系,被子冰冷,我想了想,又收起来,找了一套备用在衣橱的被罩罩好,又找了枕头。收拾好,看表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
冬天的夜很长,外面漆黑漆黑。
从客房出来,看见齐柏朗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行李没有打开,小小的一个箱子,小得有点可怜,可是看得出是tbl的最新款。
老头子真是舍得给他花钱。
我过去想把他叫醒,走到跟前,刚伸出手,却又忍不住停住。
他,和我长得还真像。
眼睛比我大一点,看起来挺好欺负的样子。下巴也是尖尖的,眉毛细长,嘴唇比我薄一点,颜色艳艳的,很红。
他眼睫动了动,我赶忙到一旁,不想让他发现我在观察他。
他迷迷糊糊醒过来,茫茫朝周围看了一圈,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我冷着声音说:“客房给你收拾好了,今天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出去找旅馆。”
他低着头,声音有点小:“爸爸妈妈新年出去旅行,家里没有人,他们让我来找你的。”
我冷笑:“他们自己出去快活就把我这里当托儿所么?如果只是这种理由,那你明天也不必找旅馆了,买张机票回去吧。”
他双手交织着,微微用力,手指细长纤秀,他忽然抬起头,有点无助看着我:“家里没有人了。”
我不耐烦皱眉:“我知道。”你家没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有点嗫嚅:“我能不能寒假在你这里过?”
我冷哼一声:“对不起,我最近很忙。”我的事情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我不想再给自己额外增加麻烦。老头子,你还真是高看了我和他的“血浓于水”。
“爸爸说你会照顾我的。”
我冷笑,一言不发。眼前的齐柏朗根本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大概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以为全世界都该无条件按他的意愿执行命令吧。
他见我不说话,有点紧张:“我会做家务,也会做饭。我会做好多事情。”
我冷眼看着他:“我知道你会做很多事。”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我冷笑了一下,忽然有一个恶劣的念头在心底形成。
我对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真想留在这里?”
他用力点头:“恩,是。”他的目光恳切。
“那好吧,看你的表现。”
看你的表现吧,齐柏朗。
他的表情受宠若惊,不由自主站起来:“谢谢。”
我微微笑着帮他把行李拿进客房:“洗个澡吧,快点暖和过来再睡觉,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自己打开行李,收拾东西。
“浴液和毛巾都在浴室,柜子上面第二层有新的,你自己拿出来用。如果没有带牙刷,那里也有。”
“恩,知道了。”他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我托着腮,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齐柏朗,祝你接下来,旅途愉快。
在家好好休整了几天,难得清静,秦南偶尔挂个电话,庄非不见踪影。我窝在家里赶黎阳托我做的一份工作,揉揉脖子,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十二点了,难怪觉得有点饿。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