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面对太多东西。
庄非……我爱你……
庄非呆呆听完他说这句话,然后离开他。
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疯了似的开车,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庄非觉得慌,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路忽然都模糊了,过了很久他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哭了。
他找到陈嘉易,狠狠和他打了一顿,不要命似的。他很多年没打架了,可是这一次好像要把积攒的怨气一下子全都发泄出来一样。
是傻瓜吧。
怎么能让他就那么走呢。路上连个灯都没有,要下山还有多远都不知道,他那副样子,一看就是被强暴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为什么让他这么走了……为什么不拦住他,把他带回家也好,和他说会话也好,为什么就这么让他走了,不是兄弟吗?为什么不帮他?
陈嘉易打架也很厉害,可是庄非打得根本就是连命都不要了。齐柏朗在一边看得发呆,说,庄非疯了。
秦南看了一会,揪起他,不分地方就开始打。
庄非还手。
他和秦南次交手,两个人都很厉害,但是庄非毕竟不是秦南的对手。
秦南下手很狠,不留一丝余地,像是发泄一样打在庄非身上。
庄非也狠,眼前的秦南不是他喜欢的人了,而是一个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自己又这么会做出对小朗那么残忍的事,都是他的错。
都到了那个时候,庄非还是学不会诚实。
三年后,查到齐松朗在a城。
楚孜就像是个废物,不仅没把人找回来,还私自跑了回来。不过庄非也就顺手用楚孜把人逼了回来。
人瘦了,还是很苍白。看见齐松朗手上的小伤口,庄非心里一刺一刺的难受。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时候让他手上有这样的伤口,全都是因为他离开自己才会这样。
知道那人心里对自己还是迷恋,随随便便撒撒娇,装装可怜,就能把他的心收回来了,可是没想到,那人居然总是试着躲开自己。
庄非心里烦躁,一生气就又忍不住伤害他。本想说其实秦南也不是很重要,可是一看那人都不在意自己了,就又忍不住气他。看着那人眼眶都红了,又立刻心里心疼不舍乱作一团。
庄非高傲惯了,他还没能学会温柔。可是他那时已经学会了一件事,自己的东西,一定要绑在身边,不能轻易放手了。
齐柏朗,陈嘉易,秦南,这几个一个也不好对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闹出了遗产案。到了美国,总提醒着自己要注意态度注意态度,可是看见他和别人卿卿我我就怒火烧得什么都忘了。只想着自己也不能吃亏,要好好抱着他亲热才能满足。
于是,他又控制不了,伤了那人的心。
他舍不得,可是他学不会表达。
终于在浴室里抱了他,碰触他的皮肤,感觉他的体温,听见他喊出自己的名字。
听见他说,庄非,我想你了。
心忽然就疼得排山倒海。
他也想了。真的。
想起那个时候两个孩子手拉着手,懵懂无知,可是却那么单纯。
没有其他人,谁也没有,就只有他们两个。
为什么变了?
明明只要看他眼眶红一下,就能揍遍半个学校的自己,为什么不见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聪明,而他的小朗只是傻得要命。
可是他的心好疼。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也傻一点。
只要傻一点,就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这本就是少年时代,一首太过温柔的歌。
小朗,真的,我想你。
很想很想……
吻着小朗的眼泪,心上被眼泪烫出了伤口。
我从来都不许别人让你哭,可是我却让你哭了。
我……怎么能呢……
那个时候,庄非没能学会爱一个人的方法,可是他学会了认错。
处理完秦穆笙的事,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见人总算平安无事回来,才放心。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独处,又忍不住用原来的语气说话。
庄非懊悔,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还是那副不客气的样子,看见齐松朗微微低着头的样子,心里一揪一揪地疼,只想搂进怀里好好疼爱。
还是强迫着抱他,因为庄非清楚自己对他就像是毒品一样,他怎么也抗拒不了。
听见他还说不相信自己的话,想尽办法想表现给他看,却忽然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甚至嫉恨起陈嘉易的柔情蜜意能把人哄得晕头转向。
庄非骄傲惯了,做不来那些甜言蜜语。
只能一遍一遍地吻。一遍一遍地说。
小朗,我错了。
小朗,我错了。
小朗,我错了。
他怎么能放手让小朗去受欺负呢。
嘴唇深深吻着,眼泪也止不住。
庄非很讨厌哭,他却控制不了。
这个世界上,让他觉得控制不了的事情不多。怀里的人是一个。
庄非也不知道,这样的挽回来不来得及。
那个人从来不是备胎,从来不是。
庄非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可是他会改,他真的会改。
只要能让那个人再看他一眼,他就什么都愿意。
没有那个人的世界,他受不了。
庄非一向认为自己聪明,可是去学习怎样爱一个人,他花了二十年。
但是,他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再爱一点,再爱一点,再爱得多一点。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那人伤一点心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做到,那才是真正的学会。
庄非骄傲,可是他学会了,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要记得低下头。
【番外陈嘉易】晨曦
温和有礼,斯文优雅,脸上永远带着弧度标准的微笑,这是不熟悉陈嘉易的人对他的评价。
熟悉陈嘉易的人或者对他大加赞赏,或者对他恨得牙痒痒。前者一定受过他的恩惠,认为他是个大好人。而后者一定被他算计过,清楚他是个伪君子。
陈嘉易眼里的自己,是个很模糊的影子,淡淡的灰色,有点暗淡,有点污浊。
把黑色尽量淡化,也不能摆脱的阴郁。
这大概就是陈嘉易眼里的自己。
陈嘉易从来不是个坏孩子,品学兼优,做事稳重,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都会把依赖他当做理所当然。
陈嘉易精明,而且从来不出错。
他和秦南是好友,从小就是。两个人难免被家族里的人拿出来比较。
大多数人喜欢陈嘉易,另一部分人喜欢秦南。
喜欢陈嘉易的人觉得秦南攻击性太强,而且六亲不认,一定会对他们的利益造成威胁,于是他们扶植陈嘉易,陈嘉易是唯一有资格和秦南抗衡的人。
而喜欢秦南的人觉得陈嘉易太让人看不透,其实秦南也让人看不透,但他们还是觉得陈嘉易更可怕。在陈嘉易头脑里的想法,永远不可能让别人看懂。比如他对你微微笑着,十分恭敬地向你鞠躬。下一个命令却是让身后的人将枪抵在你的太阳穴。对于这些人来说,妄想掌握陈嘉易,还不如去从秦南下手。
其实陈嘉易以前不是这样的。是真的温和。脸上带着微笑,从来不会争什么,在秦南身边是很安静的存在。以至于后来很多人都说看走了眼,没看清陈嘉易其实是一匹藏着爪子的狼。一只冷酷凶残的动物披裹着无害的外衣藏匿在周围,才尤其危险。
陈嘉易知道很多人怕他,他觉得,这样还不错。
陈嘉易一直只有一个朋友,就是秦南。因为他自视甚高,尽管总是带着微笑,却不曾轻易将人看在眼里。不够强大的人,没有资格站在他旁边。尽管如此,陈嘉易那个时候还勉强算得上善良。
让陈嘉易改变的那一年,是他十七岁。
陈氏到了他那一代只剩他一个子嗣,而父亲偏偏无用,家中大权掌握在旁系手中。陈嘉易的父亲耐不住了,将他送到美国,去和秦穆笙学做生意。
秦穆笙看见陈嘉易的眼说,你很像我。
陈嘉易也在观察秦穆笙,温和有礼,冷静优雅,嘴角也带着微笑。
他们真的很像。
陈嘉易从秦穆笙身上学到很多东西。秦穆笙在他面前从来不掩饰,任何黑暗的东西都乐意展示给他看。
秦穆笙说,这才是你的世界。
陈嘉易对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兴趣。或者说,他其实对什么都没兴趣。因为他足够优秀,他能得到任何他想要。秦穆笙对他展示的世界,没有任何吸引力。
秦穆笙想通过培植他打败秦南。
陈嘉易嗤之以鼻。
并非不好奇自己与秦南究竟谁更强,但他真的懒得参加那么一场激烈的战役。
在他回国的前一周,秦穆笙强暴了他。或者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并非秦穆笙亲自动手。秦穆笙很自爱,觉不让自己的手直接沾上鲜血,任何事他都习惯假手于人。所以秦穆笙有很多工具,那些弓虽女干犯只是其中之一。
过了七天,秦南将他救出来。
陈嘉易很少去回忆那七天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不敢回忆,而是记忆有些模糊。那段时间里他很少清醒,更多的是在疼痛与作呕的冲动之间挣扎。
从那间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陈嘉易走到窗前,手比在眼前,明亮的阳光漏过指缝落在他眼里,那一刹那,他觉得阳光有点刺眼。
从美国回来,陈嘉易发现,他从秦穆笙身上真正学到的东西,远不仅仅是怎么做生意而已。
秦穆笙为他上了一课,那一课,意义重大。
陈嘉易向来冷静,他不会傻得去向秦穆笙报复,他甚至还能站在父亲身边,对秦穆笙有礼地微笑。
他的脸上已经习惯了带着面具,渐渐的,面具也就不再是面具。
秦穆笙对他刮目相看。
秦穆笙说,也许我会死在你手里。
陈嘉易只是微笑,眼里没有情绪。
他接管秦穆笙的生意。在秦氏与秦南分庭抗礼。
秦南也开始看不懂陈嘉易。他不能明白被秦穆笙如此对待过的人,为什么还愿意为秦穆笙卖力,渐渐把他当做秦穆笙的人,陈嘉易并不解释。只是回头看了看书桌上自己和秦南早些年的照片。照片里的他微微笑着,秦南还是冷脸。
陈嘉易知道秦南的父母是被秦穆笙杀死。秦南还能面不改色叫秦穆笙叔叔。陈嘉易觉得,或许秦南比他更隐忍。
他和秦南就像天平的两个极端。他外表温和,内心却死寂。秦南外表冰冷,内心却有光。偏偏两个人一样举足轻重,在天平的两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陈嘉易有些好奇,为什么秦南的心里会有光。
他记得曾经与自己一起的秦南,外表是冰冷的,内心也是冰冷的,是什么让他变了。
于是他得知了一个人,那个人叫齐松朗。
陈嘉易看着秦南书桌上不再摆着与自己的合照,而放了另一个人的照片。笑得很温柔,眼神很清澈。
陈嘉易把毁灭秦南所看重的人,作为一种习惯。秦南身边曾经出现过不少男男女女。陈嘉易发现,那些人和照片里的人,总有些地方相像。
见到齐松朗是在三个月以后。陈嘉易习惯事先将所有的资料掌握,再做裁决。这次他所作的裁决与以往对待那些男男女女的方式都不同。
同样是摧毁,但他想把过程变成一个游戏。
那个人比他想象中明显好对付得多,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好骗,单纯,善良得有点傻。
这就是陈嘉易对那个人的概括。
庄非把他和齐松朗之间的照片拿给秦南看,秦南大怒。陈嘉易觉得非常有趣。他从来没见过秦南发火,可是那天,秦南居然揪着他领子,要按到墙上打一顿。陈嘉易对秦南的这个反应感兴趣极了。那个时候,他的游戏还没开始。
秦南警告他不准靠近齐松朗一步。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感叹秦南对他的了解。
不过他当然不会听。他把这场游戏当做和秦南之间的一场对抗。他想看看那个人对秦南究竟有多重要,也想看看秦南能不能守住那个人。
他对结果,很期待。
那个人根本就是无力反抗的羔羊,一步步陷入他的罗网。
陈嘉易向来温和,即使是对狩猎的目标,也习惯照顾周到,看着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