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紧张得很,一会看看弄月姬,一会看看英华帝,间或还看看我。
“起来吧。”英华帝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又交给身后仙子,“只是以后,凡事还是要考虑得周到些。”
弄月姬咬唇道:“奴婢知道了。”
起来后,看了我一眼,视线火热,看的我十分不好意思。
过后,胥琴约了英华帝到昆仑灵气最盛之处一游,本来也是,英华帝是打着要见识昆仑仙气而来的,可是来了这么多日子,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要感受仙气的意思。胥琴这般恐怕是嫌英华帝打扰的时间太长了。
可是我还挺喜欢英华帝的,尤其是她带给我的吃的,我的确尝过一次一会,就极其喜欢。
她说过,都是你爱吃的。
弄月姬十分得英华帝宠爱,万事都带在身边,可是这次却把她留在了小楼里。胥琴帝也没有召见我,我们两个人便在桃林里赏花。
反正这里的花,永远也不败。
“在南原,英华帝住的地方,桃花林要比这里大百倍,你想不想看看?”弄月姬和我并肩坐在席子上,前面摆了酒和几碟小菜糕点,红红绿绿十分养眼。
我心底有些羡慕:“那么大啊,想看。”
弄月姬看着我,微微一笑:“那这次,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手轻轻握住我的。
十分纤细秀美的一双手,但是骨节微凸,清瘦修长,比我的手要大上一圈。
虽然都是女子,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抽出手来,道:“不了,我从小在昆仑长大,离不开这里。”
弄月姬皱了皱眉,轻轻顺了顺我的头发,就像是给小猫顺毛:“才不是,你只是离不了这桃花林。你本是桃妖,自然南原的气候才适合你,若不是胥琴……”讲到胥琴,她面色一凝,眉宇间阴郁起来,美丽的面容有些低沉。
“帝座怎么了?”
弄月姬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见到你……心里就欢喜,才想带你回去。你若是去了南原,一定会喜欢的。”
我点头,笑道:“恩,早就听说南原的美,可惜一直没能见识。”
“真不想回去?”弄月姬似有些不死心,又抓住我的手问道。
我摇头:“真不。”
弄月姬有些沮丧,因为她个头高挑,说话时候便俯下身子就着我。
这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一道戏谑嗓音:“弄月姬上神欺负咱们小桃花呢么?”
弄月姬微微一愣,抬眼看见一个美人裹着火红纱衣好不风情地倚着桃树风骚笑着,脸色一沉:“你刚刚叫她什么?”
狐狸挑了挑细长眉毛:“小桃花啊,怎么了?咱们小桃花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放肆!”弄月姬脸色难看,掌中幻化出一把月牙似的银色弯刀,通体光华流动,完全是灵力所化的利刃。
狐狸笑着看弄月姬冲过去,直至刀锋几近眼前,才瞬间消失不见,再看,已经搂了我在怀里。
弄月姬恨得咬牙:“你快放开小……”
狐狸捏着我的下巴,对弄月姬嘻嘻一笑,低头就亲了我脸颊一记。
弄月姬眼睛居然立刻变成红色。
“弄月!”一道白光打在弄月姬肩头。
血汩汩从弄月姬肩头冒出来,弄月姬像是这时恢复了神志,眼中清明起来,血红之色渐渐消散,露出漆黑瞳心来。
“奴婢知罪。”弄月姬单膝跪下,头低低垂着,弯刀已经不见,但她掌心留下一条乌黑印子,十分吓人。
英华帝和胥琴走近,狐狸轻轻放开我,笑的仍是颠倒众生。
英华帝眉宇间冷艳逼人,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九尾公子不仅风采不减当年,行事作风也半点没变。”
胥琴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眼睛扫过我的时候,没有停留。
刚才,他看见九尾亲我了,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无邪,无邪,你在奢望什么呢?就凭你?
狐狸见我发呆,不满意地勾了勾我的手,见我又看他看的发痴,他便高兴了。
英华帝脸色益发阴沉:“九尾公子!”
“英华帝不是去欣赏昆仑灵气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狐狸笑笑的,语气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把四帝之一的英华帝动怒当回事。
英华帝看我一眼,那视线竟然十分担忧:“无邪,过来。”
我一愣,手还被狐狸攥着,可是脚已经不由自主朝英华帝过去。
“九尾公子。”一直未出声的胥琴开口道,看九尾的眼神冰冷。
狐狸微微一笑,松开了我的手。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带着笑,眼睛眯得几乎看不见,身后桃林深深,肩膀上落了许多粉白的花瓣,一袭红衣,竟然有些落寞。
可我还是走到了英华帝身边。
我是不是错了?
没人能告诉我。
我一走到英华帝身边,英华帝神色便缓和下来,转身对着胥琴道:“胥琴帝,你我二人的约定你当记得,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包括你在内,要破坏这一约定,我定不会像当年一般善罢甘休。纵然拼了我的老命,我也绝不再让人,动她一、根、汗、毛!”
胥琴面无表情:“胥琴不敢忘。”
几日之后,英华帝便带着南原的仙娥们走了。临走之前,特意留了许多珍奇食材与我,要我自己做了时时保养身体。弄月姬也十分依依不舍,一再说要我去南原看看,但也被我婉拒了。
走了这么一大票人,昆仑山又冷清下来,不过那银毛狐狸还是仍旧在我这小楼里进进出出,俨然是当自己是这桃林的半个主人了。
前些天白渡姑姑三万岁生辰,昆仑众神都去祝寿。我本侍奉在胥琴身边,白渡姑姑宴会途中把我叫了去在身旁伺候。
席间流水佳肴,仙云环绕,百花齐放。西天的迦陵频伽帝是白渡姑姑的故友,特意派了三百只极乐鸟前来表演,一曲罢了又返回西天去了。盛宴一直进行到半夜,胥琴都回去了,白渡姑姑却把我留下陪她。
她宫里人亦不多,我便偷懒和她一床挤着睡。
外面鸟鸣之声盘桓,似是极乐鸟的歌声还在昆仑山上萦绕。
“丫头,你的天劫就要近了。”白渡姑姑睡在床的外侧,帐外燃着莲灯,紫鼎也焚着,有些氤氲。
点点头,小声回道:“是啊,怕是再过些日子就到了。”
“这些天昆仑不太平,你不要与那九尾走得太近了。”
我的耳朵支楞起来:“为何?”不知道为什么,我极其不愿听人说那狐狸不好,就算是和我极亲的白渡姑姑说,我心中也有些闷闷的。
那只臭狐狸……偷偷摘我的花喝我的酒,还总是逗我……
白渡姑姑轻叹一声:“九尾公子法力通天,元始天尊逗忌他三分。你一个昆仑小小的仙子,他终日缠着你只怕来者不善,我是担心你被人利用了。”
白渡姑姑的意思是,狐狸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从我这里打探胥琴的消息。
我敛下眉毛:“他不坏的。”
白渡姑姑呼吸清浅,沉默了一会,道:“无妨。只是,胥琴帝的天劫也要到了,你要万分小心侍奉,千万不可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无邪记得了。”
过了一会,我又忍不住问:“姑姑,胥琴帝这次的天劫是大凶吗?”
白渡姑姑卜卦问天的本领仙界无人能及,若是白渡姑姑说这次没事,那也就没事了。
白渡姑姑沉吟了一下,道:“这次卦象十分蹊跷,不仅胥琴帝的天劫半分凶吉都卜测不到,连你的天劫也是浓云一片,看不甚清楚。还是小心为上。”
我心里沉重了几分。胥琴虽然是上古战神,可是天劫这种事,半点马虎不得,多少上古奇神传说无数,却都在天劫中神魂俱灭,如今剩下的,寥寥无几。
“诶,对了,前些天,英华帝来昆仑住在你的小楼之中,她可有为难与你?”
“不曾,英华帝人极随和,对我也很亲切,她手下的仙娥们也都貌美心善。”我微微一笑,我对那英华帝是十分喜欢的。
白渡姑姑轻轻一笑:“这些年来,英华帝算是收敛不少了。”
“姑姑,听闻英华帝有个独生女儿,为什么这次没有跟来呢?”想起那次在穷奇大会上听到一班仙娥们的八卦,我也不由好奇起来。那个叫做甄月姬的大神,似乎是仙界风口浪尖上的一个人,可是怎么忽然就销声匿迹了呢。
“甄罗姬是英华帝的独生女儿,从小就被英华帝宠坏了,而且她长得极美,很得元始天尊宠爱,所以在天界无法无天,十分骄纵,一般的尊贵神女都不敢招惹到她。不过七百年前,甄罗姬犯了大错,已经被元始天尊罚在玉罗湖里沉湖静心了。这一罚,不知道多少年才会放出来,自然也就不可能来了。不过想当年,她可是昆仑山的常客呢。”白渡姑姑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微微轻叹一声。
甄罗姬……
“那听说她喜欢胥琴帝,是真的么?”我强压着声音,不敢泄露自己的心事,强自镇定问着。
她那么身份高贵的神女,也喜欢胥琴,那我又算什么呢……
白渡姑姑噗嗤笑出来:“你这丫头,前面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就是等着问这句话呢吧?无妨,你自可安心去,七百年前甄罗姬确实是喜欢胥琴帝无疑,但是胥琴帝却与她无意。他俩也算是青梅竹马,甄罗姬自小心中仰慕胥琴帝,元始天尊又疼她,就将她指给了胥琴,可是胥琴帝对她没有半分心思,纵然她纠缠多年,胥琴帝也不曾承认过她未婚妻的身份。这事,在当年的仙界还是八卦一件呢。后来七百年前甄罗姬范了那大错,婚约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纵然元始天尊再疼甄罗姬,也不可能将甄罗姬待罪之身配给咱们仙界的战神胥琴帝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白渡姑姑的话,我心中莫名阴郁起来。
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断断续续地做梦。
梦里的我,左眼处桃花泱泱,粉面桃腮,比真实的我几乎美上百倍。白衣长苏,玉带并罗。无际的桃花林开得正好。胥琴穿了黑色锦服面无表情坐在竹席上,狐狸一身雪白锦缎锦服,笑得十分嫣然。而我远远看着他们,手里提了一把剑。
梦倏地就醒了。
摸摸脑门,全是冷汗。
天一亮,胥琴就传人召见了我。
琴宫点了些红莲灯,是为三月后的红莲节做准备。狐狸也在宫里,看见我来了,眯着眼睛笑。我瞪他一眼,走到胥琴身边。
胥琴面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
我担心看着他,有些怨自己这些日子没好好照顾他的身体。自那次在昆仑之巅他助我疗伤,就感觉他有些亏损元神。
“胥琴哪,小桃花如此担心你,你就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啊。”狐狸眯着细长的眼,似笑非笑地说。
胥琴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上神,今日唤我来何事?”我有些羞恼狐狸看穿我,赶紧找些话说,可是心里已经将那臭狐狸骂了千万遍。
胥琴沉吟一声,道:“天劫将至,我现在元神亏虚,难以护你周全。昆仑山连挨两次天劫也不是周全之计。我与九尾公子商量,要让他带你下到妖界躲避一下。有他在你身边,定能护你周全,我也能安心。”
“无邪不要离开帝座。帝座大劫将至,无邪更应该留在身边伺候。”
狐狸笑得揶揄:“小桃花,你留下只会让他分心,若是真为他好,你还是随我下妖界去吧。”
我心中知道狐狸说的没错,可是要离开胥琴,我总觉得十分不安。我有些怨自己,平日里不好好修习,现在法力低微,一点忙也帮不上。
郁郁出了琴宫,狐狸从后面追上。
“小桃花,你好好准备,三日后,就随本公子下妖界去吧。妖界花花世界,有的你玩儿。”狐狸眼眯眯的,笑得十分可恶。
我咬着嘴唇:“那咱们 何时回来?”
“待胥琴天劫一过,我们自然就回来了。”
“帝座的天劫,这次,真是大难吗?”我担心地问。这次不止昆仑山的众位上神,连狐狸都张罗带我离开昆仑,此事恐怕当真非同小可。
狐狸眼睛还是眯着,看了我半刻,笑道:“是大劫,亦非大劫。想胥琴此次平安无事,也并非没有办法。”
我心中大喜,立刻捉住他袖子:“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狐狸看着我扯着他袖子的手,微微一怔,顿了一顿,又微微一笑,道:“小桃花你好担心他啊,看的我好嫉妒。”
我不理他的调笑,心中只记挂胥琴的事:“你快说啊!”
狐狸眼睛微微一暗,似是有星火闪过,但又沉寂为黑暗:“妖界有一至宝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