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眼中精芒一闪,一把扯过我的紫荆鞭,五星石铸的鞭子竟然在他手中化作细细粉末,细沙一般落了一地。
你毁了我鞭子!我大惊,那是母亲在我一万岁生日时候送给我的,灵力超凡,竟然被他轻易就毁了。
你赔我鞭子!
狐狸微微一笑,道,小桃花想要鞭子,那不如咱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我心里犹豫,这狐狸精诡计多端,不知道会不会着了他的道儿。
你不是派了那弄月来行刺我,干脆如此,若弄月将我打败,我就赔你一个更好的兵刃。不过,若是我赢了嘛……
若是你赢了又如何!
你就随我到妖界,去做我的小侍女,期限三百年,你敢不敢赌?
做婢女?这简直是在侮辱我!若是输了,我岂不是把南原的颜面都丢光了。竟敢要我堂堂甄罗姬给一个妖界的狐狸精当侍女。
怎么,小桃花,你不敢了?狐狸眯着细长凤眼,坏坏地笑。
谁……谁说我不敢了!
哦,那么你是答应了,那可太好了!狐狸话音刚落,忽然长袖一翻,避过一道刀光。
弄月姬好巧不巧,这时候冒出来。
可是我也没辙,只好冲着弄月姬喊道,弄月,你快帮我教训这个狐狸精!
弄月见我替她叫阵,便立刻刀光大盛,眼睛也一片血红起来。招招狠辣要命。
狐狸本是一脸戏谑,此刻也收敛一些,专心应敌。
料想我们南原猛将弄月也不会输给妖界一只小小的受了重伤的狐狸的。我正想着,却听当的一声,弄月手中的玄月青鸿弯刀落在地上。
弄月姬居然输给他了?!
弄月自己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盯着地上的弯刀发愣。
我心里气恼,上去拍她,你怎么可以输!
弄月看我一眼,嗫嚅道,没料到九尾这般厉害……
我赌气撇过脸去不理她,她想拉我一下,也被我甩开。
九尾笑着将我拉过去,道,我的小婢女脾气可不能大,你这个娇纵的性子,还是给我收敛收敛的好。
我咬着嘴唇,恨恨看着他,却半点辙也没有。
靑丘位于中歧一脉,青丘山延绵诡谲,峰险而秀拔,山中精怪多为魅狐一族,行事神秘,鲜少与神界来往。但因魅狐一族妖力高强,又心狠手辣,在妖界称霸已久,因此靑丘也成为妖界朝圣之处。
玉罗湖位于青丘山东面,西侧为神界地界,向下通灵暝幽境,为一关要塞。
狐狸的行宫紧邻玉罗湖而建,西面临水,东面依傍靑丘。水秀山明,十分秀美逶迤。
我被他抢掳去靑丘做他的小小侍女已经三月。弄月姬那厮每每前来救我,总是被狐狸精赶回去。我讥笑了她几次学艺不精,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我伤了面子,也不来了。我一个人在靑丘十分寂寞,只有那狐狸精偶尔会来陪陪我。
不过玉罗湖中有一式神,名曰追鸿,半龙半蛟,三千年前因为误伤了东海阴犀帝的外甥,因此被罚,不过又因元始天尊念他上古时候立国大功,且神力超凡,便派到专门羁押神界罪神的玉罗湖里来做守卫。不过,我猜,元始天尊恐怕是不放心这个狐狸精,特意派一名如此骁勇的式神来监视他。
狐狸倒是仿若对此事毫不在意,特意和追鸿商量,让我在玉罗湖底建了座小的宫殿,平日可以住在那里,只是白日,要去靑丘伺候他。
追鸿个子很大,说话如洪钟,每每震得我头昏眼花,不过,他性子有些沉闷木讷,心眼也很宽厚,和我也算相处无事。母亲听说我和狐狸精打赌输了,气的一个月没有理我,最后派了我在南原的丫头碧桃过来。碧桃那个不争气的丫头,见那狐狸精的面就被迷得七荤八素,连谁是主子都忘了,气的我回去狠狠骂了她一通,从此她就再也不敢盯着狐狸精乱看了。
那只狐狸精,明知道自己花容月貌,还总是乱抛媚眼,这等人,怎么做得了野蛮凶残的妖界众妖的首领呢。
水榭里面摆了长塌琴桌,焚了檀香紫宝鼎,另外还取了一张小炉,咕咕煮着茶。
那一身雪白的狐狸精半眯着眼睛,胸口衣襟敞开着一大片,露出大片春光,托着香腮享受地看着我被小炉的烟熏得灰头土脸,替他煮茶。
哎呀小桃花,火可不能这么大,会把茶里的苦味都煮出来的。
我咬牙看他,你懂这么多,那你自己来煮啊!
啧啧,一个小小婢女还敢这么大脾气,平日里真是被元始天尊那老匹夫宠坏了,真该被本座好好调教。来,小桃花,把那茶给本座端过来吧,小心点,被烫了你的小手。
我没好气白他一眼,想起那日胥琴为他用药烫伤了我,此处胸口还有些印子没褪去,心中更气。手里端着滚烫茶水走过去,脚下故意一跌,将茶水狠狠冲着他泼过去。
狐狸精还是笑靥如花的,像是早料到了一般,雪白广袖轻轻一拂,茶水冲着我的方向反扑过来。
啊!我一时惊到,没有躲开,茶水落到身上,烫得我立刻疼得眼泪掉下来。
狐狸眯着眼睛,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反而幸灾乐祸地说,哎呀小桃花,你没事吧,快去湖里用冷水洗洗吧,别掉了一块皮。
我含泪看着他,心里百般委屈,心想,暂且不和他计较,先去冰冰要紧。于是下到水榭旁边的湖边,四顾无人,解了衣襟,撩起水来轻轻擦着胸口。
胸口烫红了一大片,还起了小小的水泡,一碰火烧火燎,辣辣的痛。
我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委屈,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自己擦着伤口。
期期艾艾擦了一会,抬起头,看见狐狸正站在前头,目光隐晦,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惊叫一声,赶紧把衣服拉好,脸上泪痕未干,十分狼狈。
我心中气恼,为何自己可怜狼狈的样子总是被他看见,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还痛么?狐狸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水玉做的脸蛋上不若平日里总是带笑,反而像是刻意压着表情。
我擦擦眼泪,抬头看着他,痛。你有药么?
狐狸喉结动了动,道,有,你随我到宫中来。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歧宫,次进歧宫,居然不若我想想中的富丽堂皇奢侈糜烂,反而比起神界四帝的宫殿更加古朴雅致些,色调也多是暗色,像是座十分神圣的上古神殿。
随着狐狸一路不断有人行礼,好不容易走到他的住处,他把门一开,示意要我进去,我抬脚迈进,环视一圈,房内十分宽阔,四面用柱子支起,竟然没有墙壁,只有些暗色纱幔层层重重,十分神秘。
狐狸,你就住这里?我好奇地四处打量,不由对这狐狸的品位啧啧称奇起来,这么古怪的房间,也就这个喜怒无常的臭狐狸精才喜欢。
恩。狐狸从身后沉沉应了一声。
我看他一眼,今日真是怪,这臭狐狸竟然这么少话,平日里最喜欢在嘴上占我便宜欺负我的。
药呢?懒得深究狐狸的心事,我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的伤。
狐狸看我一眼,朝身后的小妖不知道吩咐什么,一会,就送来一个通透翠玉做成的盒子,狐狸挥手让小妖们都下去,牵着我手,一直向前走到一张巨大的床边。
你先坐下吧。狐狸指指床。
我怒道,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坐你大男人的床!你这里没有椅子吗?
狐狸皱眉道,这里是我寝宫,当然没有椅子!
我气结,谁说寝宫就不能有椅子,不过和这狐狸也懒得辩驳,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床上等着他拿药。
他看我一眼,打开翠玉盒子,里面密密麻麻摆着若干大小不一的各色玉质瓶子,光看瓶子的贵重也能猜到里面的药一定都十分珍贵。
我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觉得只是小小烫伤,用他那么珍贵的药,十分过意不去,便故意冷着声音道,我才不用那些药,你随便拿些烫伤药过来好了,我也勉强能用。
狐狸嘴角微微一勾,那茶水是用蓬莱火犁蛟肉熏过的,蛟肉本就主火,若是不用好药,你这小桃花的胸口不出三天就烂成泥浆了。
我吓了一跳,心里害怕,连忙道,那你快点给我上药啊!
狐狸微笑一下,在我身侧坐下,取出一只浅粉色,上面许多白絮的玉瓶,打开瓶塞,一股清香之气弥漫开来,十分宜人。
好香啊……我偷偷看了一眼,里面一些淡粉色脂膏,十分漂亮。
把衣服解开。狐狸盯着我的襟口,命令道。
我防备地攥住衣领,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上药啊!
我自己上!我一把夺过药瓶,对他道,你快点出去!
狐狸冷笑一声,看好戏似的看着我,可以啊,不过光有药还不够,若是没有我们雪狐一族的灵力灌注,你那伤口三日之内不会烂,大概,十日之内会烂吧。
我吓得差点哭出来,谁知道小小一杯茶水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事儿,赶紧把药又塞回他手里去,软着嗓子说,狐狸,那你给我上。
哎呀,听见小桃花说话这么温柔还真是难得啊,你再说几句我听听。狐狸坏笑着把玩着手里的瓶子,长长的狐狸眼好笑地看着我。
我涨红了脸,憋了半天,可是想想为了身子早点好起来,还是忍辱负重的好,就期期艾艾道,好狐狸,你快帮我上药嘛。
狐狸还是笑,可是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我硬着头皮,过去扯扯他雪白的袖口,九尾狐……恩,九尾公子,你帮人家上药啊……
狐狸漂亮的面皮绷得紧紧的,不知道在忍什么。
我干脆又下一记猛药,一把搂住他胳膊摇晃起来,公子,好公子,你就帮我上药吧。
你刚才叫我什么?狐狸眯着细长眼睛看我。
恩,狐狸,不,不是,公子。
再叫一声。
我嘟嘟嘴,有些不情愿,又怕他看出来,赶紧换上谄媚的笑,公子~~
再叫。狐狸水葱似的手指滑到我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
我梗着脖子不敢躲开,小声叫,公子。
再叫。狐狸眼好像带笑,手从脸上又滑到发上。
公子~~干脆拖长声音,既然和我比腻,那我就腻死他好了,反正叫几声也不吃亏。
好,那你以后就都叫我公子,我就给你上药。狐狸眼笑眯眯的,十分奸诈。
我愁眉苦脸。
怎么,你不答应?狐狸一挑眉,起身就要走。
我吓得赶紧抱住他胳膊,身子贴上去,好公子,好狐狸,我以后叫就是了。
还有,以后不许叫我狐狸,只准叫我公子。
这狐狸会读心术不成?知道我把他哄得给我上药之后就要继续叫他狐狸,特意加上一条。
我皱着眉头,点头答应。
狐狸登时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
好啊,那你现在把外衣脱了吧。
我有些害羞,喃喃道,那怎么行……
狐狸一挑眉,不想上药了?
那……那你把眼睛闭上!
眼睛闭上怎么上药?
可是母亲说了,要是身子让人看了就要嫁给那人的。
狐狸耻笑一声,精致的脸上微露出不屑的表情,小桃花,你以为我这般花容月貌会看得上你?
我哪里差了!神界的人都说我是南原美人的!
狐狸乜斜着看我一眼,不屑道。是吗?我怎么听说南原美人是牡丹一脉的弄月姬?
我面上一热,谎话被拆穿十分丢脸。弄月姬那丫头从小随我一起长大,样样都比我好,不仅功力高强,还娇滴滴的,一脸牡丹相,别人总说她比我漂亮,是南原美人,我只能排个第二。想不到这狐狸竟然一下子就把我拆穿了。
狐狸见我红着脸答不上话来,手伸到我衣带上,垂着两把小蒲扇似的睫毛,眼中闪过什么,低哑着声音道,你不说话,那我可要解了。
我拍掉他的手,看他一会,见他不肯妥协,只好自己老老实实把外袍脱了,里面穿着玉色纱衣,隐隐看见肤色,一身长纱委地,用外袍盖住腰部以下,红着脸道,你要上药就快些!
说完,赶紧把头低下,脸上像是烧起来了。
感觉胸前纱衣被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挑开,清凉的药膏慢慢被涂上,之后,源源薄荷似的灵力缓缓注入体内,之前隐隐流窜的燥热之感慢慢被压制下来,然后像是被浇熄一般没有了踪迹。
感觉狐狸的手拿开,我也不由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平安无事了。
这时,忽然有人进来,主上!那次的弄月姬又来了!
感觉一阵劲风流转,身上已经被披上一件雪白的袍子。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