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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她端着茶杯往那边去。轻轻的敲了敲门。橡木门厚重的很,敲上去指节微痛,声音却不大。

    “进来。”

    自端伸手推门。房门慢慢的往里滑开,她看到佟铁河正站在架子,从书架上找书。

    “你真的在家啊。”

    佟铁河的手指继续在书背上跳跃,慢条斯理的说:“我真的在家,你又失望了?”

    “省的我绕世界找你,背个河东狮的恶名。”自端坐下来,将茶杯握在手里,暖着手。

    “你就算是有一万个恶名,也没河东狮的份儿。”

    自端不说话了。

    她微扬下巴,目光跟着铁河搜索书的指尖移动。他究竟在找什么书?至于找那么半天?这个人看似有条理,可是自己的书摆的这叫一个乱。自端环视四周。佟铁河的这间书房并不很大,比起楼上她自己的那间半开放式的书房简直算是袖珍。但是三面顶天立地的书架也显得很有气势。只不过没有经过精心的整理,书架上塞满了书,地上、书桌上、窗台上也都堆着书。

    自端皱皱眉,忍下想要站起来帮他收拾的冲动。

    她想起自己过来找他的目的,说:“家里有两张票,新春音乐会。”

    “飒飒他们的?”他问。

    “嗯。”

    “她一早给我送公司了。跟我拿票的人乌泱乌泱的。”

    “不是那样的。”她喝了口茶。

    “特包?”佟铁河总算看了她一眼。

    “嗯。”自端有气无力的。

    “哪儿来的?”

    “妈妈走的时候留下来的。一秘给她四张,有两张点名给你。”

    “不想去?”他看她兴趣缺缺的样子。

    “嗯。”

    “人想进特包都挤不进去。”佟铁河终于找到了他要的那本书。从架子上下来。

    自端窝在沙发里,盘腿坐着,这时候从茶几上拿起一本书来,胡乱的翻着。佟铁河一把夺过来,瞪她,“别跟这儿捣乱!”

    自端扁了扁嘴,“谁稀罕呀。”

    “明儿又没课?”

    “嗯。”什么叫“又”没课?好像她闲人一个似的。她拍拍手,“佟铁。”

    佟铁河已经坐在制图板前,耳朵上夹着一支绘图铅笔,“嗯”了一声,说:“有话快说,忙着呢。”

    他一头浓密的头发,这时候乱糟糟的堆在头顶,雷公似的。衬衫和毛衣的袖子卷到手肘处。眼镜架在鼻梁上……她见惯了他一丝不苟的模样,只觉得这会儿他绘图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自端不禁呆了一呆。

    半晌过去,她才悄声问道:“你今年是不是赚了很多很多钱?”

    “我每年都赚了很多很多钱。”他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

    “那为什么今年能进特包?”

    “想知道?”

    “嗯。”

    “自个儿问去。”

    “佟铁!”

    “我这会儿真的很忙!这个问题我们明儿早上再讨论。”佟铁河不耐烦。他头都没抬,继续翻着书。她倒也没接着问,一会儿,他说:“也许是因为……”

    他抬起头来,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他连她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正如,她都不知道,这些天他其实一直在家里睡的。

    佟铁河抓了抓头发,有点儿烦躁。

    “佟铁……”自端又折回来,站在书房的门口叫他。

    “又怎么了?”他忍不住吼回去。

    。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九)

    自端像是被吓了一跳。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左手食指向下一点。

    “家同来了。”

    佟铁河皱眉。

    “高了。”

    佟铁河丢下绘图笔,站起来甩开步子走了出来。

    自端跟在他身后下楼。

    “人呢?”佟铁河站在客厅里,叉着腰。客厅空荡荡的,讲话都有回音。

    “刚刚还在这里。”她茫然。明明她上楼的时候,家同就坐在沙发上呀,“手里还……”

    佟铁河瞪她一眼。

    自端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二哥!”季家同从厨房里钻出来,看到佟铁河,夸张的瞪着眼睛,“你果真在家啊……哇……年底给二嫂发红包是不是?”他摇摇晃晃过来,手里拎了两只酒杯。

    “他自己带了酒来。”自端小声说。

    佟铁河一言不发的看着季家同跌进沙发里。

    茶几上摆了两瓶马蒂厄,其中一瓶已经去了二分之一。

    “坐!坐下嘛……”季家同拍着自己身边的位子,一边拧开酒瓶,往杯子里倒酒,“二哥,我就想跟你唠唠……跟别人唠,全他妈扯淡!没用,真的,没用!”

    佟铁河回头对自端说:“上去给小姨家里打个电话,说家同今晚住下不回去了。”

    自端答应。

    “二嫂!别忙……我喝完就走……喝完就走……二……哥一年家也不在家住几天,我怎么好意思……”

    “季家同!”

    “有!”

    “哥,我没说错吧?”季家同笑嘻嘻的,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能说?那好,不说……不说!”

    佟铁河的脸越来越黑。

    “我不说,谁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季家同倒在沙发上,“……你们……恩爱夫妻……哈哈……”季家同笑的厉害,“咳咳……恩爱夫妻!还不是二嫂给你面子!二哥……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那些出去玩的男人里,你是最大的傻瓜……偏偏运气真td好,好极了!这样的媳妇儿……偏偏……偏偏给你撞上了……”

    佟铁河按住自己跳耸的太阳穴。

    季家同弯着身子,脑门抵在靠垫上,抬手指着佟铁河,“大家都玩嘛,是不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是不是?都td不是什么好鸟,丫还好意思来说我……说我……我怎么了我……我就是去个夜店、泡个吧……我又没置办外宅、抱养明星……我就……就……”季家同的声音低下去,终于没声音了。

    自端走到铁河身后,轻声说:“打过电话了。”

    佟铁河看她一眼,意思是知道了。

    自端见家同窝在沙发上,很不舒服的样子,说:“这样不行,扶他上去躺着吧?”

    佟铁河吐出一口浊气,刚要走过去,忽然季家同坐了起来。

    自端和铁河都是一愣。

    家同瞪着茶几上的酒瓶,一动也不动。

    “家同……”自端柔声叫着家同的名字,“你……”

    “我不甘心!”

    季家同猛的抓起酒瓶往地上砸去,酒液混着玻璃渣,四处飞溅,那股辛辣的酒香,撞击在地上,迅速的向空气中散开来。

    “我不甘心!”

    像是淤积了很久的恶气,一朝吐出来,那声音要震得空间震荡。

    “季家同你!”佟铁河脸上青筋暴跳,眼看着就要冲上去揍他,自端见状忙拉住他的手臂。

    “佟铁你别!”

    季家同捶着自己的胸口,“我不甘心……”

    自端看着家同,“佟铁你让他说。”铁河手臂上的肌肉绷的很紧,她牢牢的抓住不放。手心这时候都出汗了。其实她很紧张。不知道家同还会说出些什么样的话来,不知道他说出的话来会不会继续让她紧张、难堪,同时也让铁河难堪、紧张。但是她直觉的,该让家同宣泄……她亲眼看到杨丹的哭泣,那情形,不是不难受的;家同呢,他是男人,可是他也会难过。

    他难过。

    她看的出来。她相信铁河也看的出来。

    家同双手拢住自己的头发,低低的说:“那个女人!说孩子是我的……她敢说孩子是我的!”

    佟铁河忍不住斥责:“她是你老婆!”

    “就因为她是我老婆!那才不可能!”家同一双眼睛,红的似乎要甭出血来。像兽一样的眼神,刀子一般掷过来。

    铁河与自端都愣住。

    “她为什么去堕胎?你们知道她为什么堕胎?”季家同阴冷的笑着,“为什么……因为我说,孩子,你尽管生。到时候,你亲手给我掐死那个小杂种!”

    。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十)

    “这说的也叫人话!”佟铁河抬起脚来狠狠的踹过去,家同闷哼一声,由沙发上滚下来,倒伏在地毯上,“季家几时出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

    “佟铁,你疯了,怎么能这么踹!”自端大惊,她急忙过去,“家同,家同,你怎么样?”她伸手拉家同。

    醉了的人,像一具尸体那样沉重。

    “佟铁你快来帮我。”她急了。

    佟铁河没好气的过来,扯住家同的衣领,将他扯直了身子。

    自端扳过家同的脸,她呆了一呆:家同一脸的泪。

    自端跪在地毯上,扶着家同。

    “同同?”她轻声叫着家同的乳名。

    家同望着她,他的眼泪汇成两条河,水流湍急,看的自端心乱如麻。她抬手,给他拭着泪;但是来不及,那泪珠子仍滚滚的落下来。

    “端端姐姐,端端姐姐……”

    很多年了,他不曾这么叫她。

    自端的眼眶顿时酸胀。

    家同抱住自端,牢牢的抱着,“我……我……我有病……”

    自端身子一僵。

    佟铁河按住自己的额头。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爸爸!”季家同失声痛哭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的撕心裂肺。

    也不知过了多久,家同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先是变成了啜泣,到后来,连啜泣也听不到了。

    自端觉得自己的腿都麻了,只是不敢动。

    佟铁河在原地转了两个圈,“阿端,让开。”

    自端回头看他。家同的拥抱像是铁箍。

    佟铁河过来,一弯腰扯过家同的手臂,将他拎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这个小子已经醉的晕死过去一般。铁河压着心头怒火,回身过来,搭着家同的手臂,将他背起,一直送到二楼的客房里去。铁河把家同丢到床上,然后三下五除二把他扒的只剩下内衣裤。

    自端把被子拉开,替家同盖好。

    家同犹自一脸泪痕。

    “臭小子,像个什么样子!”佟铁河恶狠狠的瞪着家同。

    自端叹了口气,去卫生间拧了一条热毛巾过来,

    佟铁河扭头看她一眼。忽然眉头皱了一下。

    自端见他神色有异。

    “别动。”

    他伸过手来,小心的扶住她的下巴,将一颗玻璃碴拔掉。这一拔,血一下子冒了出来。佟铁河从她手里抽出毛巾来按在她的伤口上,把她拽到卫生间。

    “我自己来。”自端忙摆手。

    佟铁河胡乱打开药箱,消毒水、棉球、止血绷轮番上阵。

    自端半仰着头,“好了没……”

    “你闭嘴!”

    自端乖乖的收声。

    这个男人,今晚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明天去医院。”他闷声道。他侧脸看着包扎的效果,满意的点点头。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自端对着镜子摸下巴,有点儿疼,但是不严重,“你的手艺,我放心。”

    佟铁河抹抹额头上的汗。

    被自端从镜子里看到。

    “该健身了,佟先生!”自端拍拍他的胸口,讥笑他。

    “我每天都健身。”他撇嘴。

    “l不算。”

    自端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住。

    自端只觉得脚软。

    她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呼吸都屏住。因为看得到他眼里越来越明显的笑意。

    老天啊,我这是怎么了……救我啊!

    “是不算。”佟铁河看着自端越来越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