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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顾悦怡说谢谢。眼前堆了一堆的菜,她瞧着已经有压力。

    柳承敏在一边笑出来,擎着手里的碗,道:“阿姨,我可要去盛第二碗了。”

    “才第二碗?还想你吃第三碗、第四碗呢。”顾悦怡开心的笑着。

    顾惟仁笑起来,“妈,咱家米存的够嘛?”

    柳承敏瞪了他一眼,问:“其实,你是想说——你要重新估算结婚成本了,对不对?”

    “那倒没有,怎么说,你挣得也够买米的。”惟仁笑着。

    承敏拿着筷子背儿狠敲了惟仁手背两下,半是撒娇的对着顾悦怡说:“哎呀,阿姨,这都怪您……”

    “怎么怪我?”顾悦怡故作诧异。

    “您做的菜太好吃了。而且啊,”承敏笑着,看一眼低头吃饭的顾惟仁,“您怎么能把惟仁生的这么帅?他这么帅,每次他欺负我,我都舍不得生气……”

    惟仁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没料到承敏在母亲和景叔叔面前,会说的这样直白。耳边是母亲响亮的笑,和承敏的娇嗔,他下意识的去看自端。她正低头对付那一碗满满上尖的饭菜,看不到她的表情。

    饭后一家人聚在堂屋里喝茶。

    柳承敏乖巧善言,将景和仰夫妇哄的十分开心。她叽叽呱呱的说这说那,不一会儿又问起了自端当初婚礼是怎么筹备的。

    “……我都要忙死了,不知道怎么办好。婚庆公司是请了,说是都由他们去办,可是自己该操心的一样也少不了。”

    自端想了想,是呀,她结婚的时候是怎样的?被承敏这么一问,自端竟一时无语。她又想了想,还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读。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十五)

    css=‘l5181891b’span css=‘l5181891bl5181891b’景和仰看到女儿一脸茫然,接过话来,笑道:“阿端结婚的时候简单。两家一边一个婚礼筹备组,又找了个总长协调,开了几次会,什么都敲定了。根本没用婚庆公司。婚礼搞的也不大,就是两家的至亲好友一起聚了聚。咱们家不是张扬的人家,佟家也低调。阿端和小铁的婚礼,确实是简约的典范。”

    顾悦怡听景和仰这么一说,立即发表不同意见了:“哎哟,什么呀,佟家说是低调,可是头日喜酒、二日喜宴,加起来,还不如搁一天省事儿呢。我就说咱家规矩大,佟家竟然更讲究。哎哟,吃不消吃不消。你忘了?等到第三日咱们家回门宴,她大伯母一看见自端,头句话就是——这怎么嫁过去才一两日,我们阿端就瘦了一圈儿!心疼的不得了……自端你还记得嘛?大伯母说那话?”

    自端点头。

    想到大伯母,自端心里柔柔的。脸上就漾起一层温柔的笑意。

    承敏和惟仁都看到。承敏轻轻的吁了口气。

    顾悦怡笑着,拍拍自端的手臂,道:“那天家里忙的也够厉害,回头好容易逮着个空当,问你两句该问的话,结果我们话都没说完,你都眯瞪过去了……”顾悦怡说的绘声绘色。

    景家这一辈里,自端是最早一个成婚的。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意义重大。所以婚礼虽尽量低调,隆重也隆重到了家。那忙忙叨叨的几日,被阿姨这一描述,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喜气洋洋。自端去看顾阿姨,不料遇到惟仁的目光。她旋即低头,瞅到她手上的婚戒。

    是枚素环。自端的指尖,触摸着戒指。

    顾悦怡看到她的小动作,便笑了,说:“还有哦,婚礼上呀,瞧着铁河素日里那么镇定,竟然读错了誓词。然后伴郎——邓家的老四力昭是不是?——又找不到戒子,手忙脚乱的,真是乐坏了。”

    景和仰想起当日的情形,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力昭那孩子,就是毛手毛脚的。”

    “可不是,难怪大哥总也看不上他。不过这回……”说到这里,顾悦怡自觉失言,停了停,笑道:“惟仁、小敏,你们可得嘱咐好伴郎啊。”

    柳承敏一直睁大眼睛听着,听到这儿,道:“怎么办,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惟仁微笑。

    “婚礼在哪一天?”自端问。她看着柳承敏。

    “定在正月十八。请柬还没有印好,印好了给你送过去。”柳承敏笑着。自端的面容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温柔而沉静,那种带着光晕的美丽,让人怦然心动。

    自端点点头,心里在盘算: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能来吗?你婆婆不是要你去上海?”景和仰问道。

    “嗯。尽量来。”自端对承敏微笑。

    “什么时候过去?”顾悦怡问。

    “过几天。”

    “我准备点儿礼物,你带过去啊。”

    “不……”

    “带着。”

    “好。”自端答应着。顾阿姨一向周到,这些小事情上,也是不肯落下的。这是她精明的地方。自端并不违逆这样的善意表示。她知道,这是为了她,又不单是为了她。自端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于是抬眼看着父亲。

    景和仰知道这是女儿要走的意思了,便道:“小铁也不在家,就留下来吧。”

    自端不语。

    “知道啦,不过说说。你是换个床单都要适应期。”景和仰无奈的说。

    见自端要走,柳承敏提出搭自端的车回去,自端有些意外。果然顾悦怡说让司机送,顾惟仁说他来送。只有景和仰主张自端顺路带上承敏。理由是“又省油又省时”。

    自端看出父亲的意思,是想让她和承敏多亲近一些。于是她对承敏说:“要是不嫌我开车不靠谱,顺路的。”她住城西。承敏的父母住p大园区,也在城西。

    “哎哟,还有比惟仁开车更不靠谱的?你知道嘛,他在东京开车带我上街,能在涩谷瞎转俩小时回不了领事馆。”承敏笑着说,斜睨了惟仁一眼,“惟仁啊,他单知道涩谷站和八公雕塑,绕着绕着,就绕到那里去了。”

    惟仁被承敏笑的有些窘。

    自端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手袋,翻找着车钥匙,听到承敏的话,手上顿了一顿,钥匙牢牢的攥到手心里,握紧了。

    这个细小的动作,钻进惟仁的眼睛里来。

    。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十六)

    css=‘d3d’span css=‘d3dd3d’顾悦怡免不了跟上来嘱咐一番。直到景和仰笑着让她放人,她才挥挥手。自端按了下车喇叭,开始倒车,将车子倒出巷子。

    顾惟仁一直看着自端车子消失在巷口,怔怔的。顾悦怡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门,见惟仁兀自不动,开口催他赶紧回来,外面冷。惟仁回头,母子俩对视,都没有说什么。

    惟仁往厢房走着。想一想,今晚,从他进门,一直到她离开,她一句话都没和他讲过。

    惟仁的脚步沉下来。

    正屋里,母亲不知道说了什么,景叔叔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

    惟仁在台阶上坐下来。摸了摸口袋,没有烟。想来一根。可是,又实在是不愿动,感觉有些累了……

    承敏在车子里抽了抽鼻子,问道:“新车吧?”

    “嗯。”

    “你先生的眼光吧?”

    “嗯?”

    “觉得女孩子不会主动选这款车。”

    “……”

    承敏看着自端,“你这么安静,这车跟你不搭调。”

    自端笑笑。佟铁河就是个喜欢把不搭调的东西搭在一处的人。

    “惟仁常常说起你。”承敏忽然说。

    自端看她一眼。

    “常常……看樱花的时候会说,阿端喜欢上野的樱花;看红叶的时候会说,阿端喜欢京都的红叶;看到穿和服的女子会说,阿端穿起和服很美……阿端,你这个妹子,是长在惟仁心里的。”

    阿端,是长在惟仁心里的。只是,惟仁狠狠的把阿端拔掉了。

    自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承敏并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仍笑着说:“他也不是话多的人。我要问,他反而不讲了。所以啊,阿端,我对你很好奇的。”她亲昵的、自顾自的叫着她“阿端”。

    自端又“嗯”了一声。

    “你会来观礼吧?”承敏眨着眼睛,问自端。

    “尽量。”

    承敏好像很满意她的回答,很快活的笑了。

    大约半小时之后,自端把承敏载到p大家属区的一栋公寓前。

    泊下车,自端确认了一下方位,道:“住在这儿的都是前辈。”这里是p大的老校区。不远处就是久负盛名的红楼与荷塘。能住在这里的,都是p大的元老或是名教授。她是知道的。

    “嗯,我父母在法学院工作。”柳承敏笑着。

    “柳增强教授?”

    “是。”柳承敏笑,“你认识我父亲哦?”

    “大学的时候蹭过柳教授的课,有很深的印象。”

    柳承敏笑着看她,“我对你也有很深的印象。”

    “哦?”

    “p大之花,你很有名。”柳承敏呵呵的笑着,“我比你低两级。可我还上中学的时候,已经听说过你的大名。那时候我哥哥在法学院读书。”

    “……”

    “听说连法学院的学生都跟你的脚步听课,你说你多有名吧。”

    自端微笑。

    “我回家了。改天请你上来坐。”承敏下了车。站在楼下看着自端的车子开走。她默默的站了一会儿。

    景自端,你是真的真的很有名。

    自端轻轻的打了个喷嚏。顺手抽出一张纸巾,擦着鼻子。紧接着又是一个喷嚏。

    胸口好似被塞住了,紧绷绷的。有点儿呼吸困难。

    自端将车窗降下,午夜的寒风吹进来,让她的头脑立时清醒的厉害。

    鼻子又热又酸,逼得泪腺充盈,自端拼命的眨着眼睛。

    她踩着油门,车速提起来。

    周遭的灯像是流火,飞速的闪过。

    。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十七)

    css=‘l820’span css=‘l820l820’陈阿姨站在自端房门外,轻轻的敲门。半晌没有回应。陈阿姨有点儿担心。一早佟夫人来过电话找自端,她只是说自端还在休息。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钟,怎么仍未起床?虽然是在假期里,但自端向来生活规律,不会无缘无故起晏。

    陈阿姨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子里暗的很,她过了一阵才适应,只见窗帘密密实实的合着,几乎不见一丝光透进来。陈阿姨摸索着按开灯掣,走到卧室门口,又敲了敲门。停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有声音。

    “阿端?你醒了嘛?”陈阿姨拉开卧室门,只见自端伸出胳膊来,拉开了床头灯。

    “陈阿姨……”

    自端嘶哑的声音唬了陈阿姨一跳,料想有些不好了,于是她紧着往前走了几步,到床前来

    “阿端?”她伸手摸自端的额头,滚烫,“哟!这怎么话儿说的!”细一瞅,只见自端脸上通红通红的,眉尖紧蹙,显然是很不舒服。

    陈阿姨定了定神,先替自端掖好了被子,转身出了卧室。到外间来取了电话拨给医生。然后返回来,将窗帘升起来一半,也不敢开窗通风,只将空气调节器打开换气。忽然又想起来,一路小跑下楼去取冰袋来给自端覆在额头上。

    自端仍昏昏沉沉的睡着。

    陈阿姨不禁自责。

    昨晚自端回来的时候她听那声音已经有不对,怎么就不早点儿上来看看呢!偏生铁河又不在家……虽说,唉,他在家也未必顶事儿,可是……她正琢磨着,听到楼下门铃响,赶忙下楼去。是医生到了。

    ……

    四周是沙漠,天空红的似火,自端艰难跋涉,觉得自己好似赤脚走在炭火上,浑身的热让喉咙里焦渴万分,于是拼命的挣扎着,要摆脱这困境,可身上的背囊就像是装了千斤重的巨石,压的她越来越喘不过气。忽然,天际出现了村庄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