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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电话挂断了。

    佟铁河发了一会儿呆。

    母亲说过,这次出访会耽搁一些时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把电话丢在办公桌上。

    他还记得那晚和母亲告别的时候,自端拥抱着母亲,说的话,她说妈妈您多保重。隐隐的,他当时觉得这似乎是一个不祥的符号——现在想起来,也许从那个时侯,她已经准备好了。

    grace来敲门,提醒他会议马上开始。

    他走出去,一边交代grace:“结束会议后,让车子在下面等我。”

    ………………………………………………………………………………

    容芷云戴上眼镜,对着光,看着体温计上的水银柱,那一线银白,红色的格子,她看清楚,终于松了一口气。

    退烧了。

    天已经擦黑,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身。坐的久了,身子有点儿僵硬。她慢慢的踱到卧室的窗前,夜幕降临,亮灯的窗口,寥寥无几。

    安静是安静的,可是,若把阿端放在这里,她是不能放心的。

    床上的自端动了一下,她回头。

    “阿端?”她过来,果然看到自端睁开了眼睛,“醒了?”

    自端又动了一下。

    容芷云忙问:“想做什么,喝水还是去卫生间?”她声音温柔里带着些许急切。自端的目光聚焦在她脸上。母女俩静静的对视着。“阿端?”

    自端吸了一口气。鼻子是塞的,她呼吸有些困难。她眼睛转着,看着旁边的湿毛巾、冰袋、水杯……然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一碗水果上。她辨不出味道,但是看得出,是桃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在透明的碗里。

    容芷云坐过来,“吃一点儿?妈妈记得你喜欢吃桃子……”

    自端没说话。

    容芷云看到女儿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桃子,她喜欢吃桃子。可是现在,她很少碰这种水果了……妈妈不知道。妈妈只记得,她爱吃这个。

    他对这种水果敬而远之,因为桃子上那层绒毛,他过敏。一碰,全身都会起红疙瘩,就是看一眼、或者听到,他都会觉得痒。从小就这样。她知道。

    那年夏天,他们没去北戴河,而是去了青岛度假。正好是桃子上市的季节,当地有一种特别好吃的桃子,又大又甜。她吃了一回就喜欢,飒飒也爱。第二天大伯母专门让人去买,成筐的拿来,带着叶子,新鲜。她喜欢极了。猛吃。大伯母说,阿端都快要变成水蜜桃了……大伯母笑她的,她不爱下水,飒飒他们每日在封闭的海水浴场戏水,她只管在别墅里闷着,和飒飒站在一起,一个是黑炭,一个是白玉。

    后来力昭和铁河也过来了。她十三岁。可是也能看出点儿什么来。她发现力昭哥哥和姐姐经常黏在一起嘀嘀咕咕……她倒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是……应该他们三个一起玩的?他们一起回来过假期,再一起回英国。

    她才开始长个儿,力昭哥哥形容她是“鹤”,为的是她的腿又细又长。她不开心。大伯母因为总是喂不胖她就很操心了,她还被这样形容……佟家二哥倒只是扫她一眼,说了力昭哥一句“胡说什么”,便不言语了。

    那天晚上,她在房间里趴着看小说,觉得饿,想要吃桃子,发现盘子里已经没了,想起来,飒飒下楼的时候,把最后两个拿走了。已经挺晚了,她还是自己跑下楼去,想去厨房筐子里拿。楼梯上坐了一个人,在吸烟,她吓住,手扶着木楼梯的扶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瞪着那个黑影。外面廊子上有灯光,她辨认着。那黑影回过头来,她没认错,是佟家二哥。她小心脏咚咚的跳着……他把烟掐灭了,问她,这么晚了,跑下来干嘛。

    她抿了唇。不太好意思。想了想,还是说,我找吃的。他站了起来。他那时个子已经好高了,瘦瘦的。她跑进厨房去,从筐子里拿了两只桃子,回头,看见他斜倚在厨房门口,问她,晚饭的时候飒飒抱上楼去那么多,你们都吃光了?好像有些不可思议。她不出声。只管拿了桃子去水喉那里冲洗。背对着他。只过了几秒钟,他过来,一把从她手里拿过那两只大桃子,丢进盆子里,又从筐子里拿了一些,小半盆,泡在水里。四下里一看,找到盐,舀了两勺,溶在水里。

    “你看着。”他拿了一只毛刷,细细的洗着桃子。她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把那些桃子一个一个的刷干净……最后,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个大盘子里。“要这样,才能洗干净。你那样,不如从树上直接摘了就吃。”

    从树上摘了就吃……他讽刺她是孙猴子嘛?她抿了唇。

    他最后是给她送到了房间里,看着她翻的书,随手拿起来,哑然失笑。她给他笑窘了,又啃起了手指。

    “难怪想吃桃子,原来是在翻《西游记》。”

    “才不是。”

    “嗯,不是就不是。你和飒飒,怎么都这么爱吃桃儿。”他说。他开始搓着手。“早点儿睡吧,老趴着看书,别看成近视眼,就真是……”

    她啃着手。猜他想说,本来就不好看,再戴上眼镜……就像力昭哥哥说的,阿端越来越赶不上姐姐漂亮了。十八岁的姐姐,漂亮的像公主一样……她却已经准备要戴眼镜,成“小四眼”了,越来越丑了吧。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姐姐大呼小叫,说铁子你怎么了瞧你这一身疙瘩……她埋头喝牛奶,偷偷的看了一眼,真是,他身上、脸上,像被成千上万只蚊子围剿过似的。她瞧着都头皮发麻。只听他说了声“那不是为了给你洗桃子嘛”……她赶紧把牛奶喝光逃掉了。

    这事儿,她是记在了心里。他们一起生活以后,她发现,他真是只要看到桃子,便不由自主的搓一下手,控制不住的时候,会连着搓手……她会跟陈阿姨说,别放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哪儿呢?她的房间吧。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她也不太碰了。好像这是别扭的一种水果。让他不舒服,让她回避的……

    都是,慢慢的改变的。

    自端坐在床上,抬起手来,按住了眼睛。硬是把眼泪止住了。从昨晚到现在,她终于是哭了出来。

    “阿端。”容芷云由着自端哭了一会儿,才开口,“阿端,别哭了,你哭的妈妈心疼死了……”

    心疼死了……心疼……自端望着她。

    “他说,泰和国际,是我的嫁妆。”自端声音都在发抖。

    容芷云眼底闪过一抹寒。

    “你们谈过了。”

    自端转开了脸,“嗯。”

    “结论?”

    自端手握紧了。他沉沉的嗓音,说出的那两个字。那么沉的嗓音,听起来轻飘飘的,砸过来,却让她眩晕。

    “离婚。”她说。

    “阿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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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二)

    “阿端!”

    “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他有他爱的人,我也……有我爱的。”她深深的吸着气,“我们为什么,还要做一对掩耳盗铃的夫妻?”

    虽然事先有过心理准备,此刻自端情绪又是有些激动,但是离婚两个字,自端脱口而出,,容芷云还是觉得有些突然。“掩耳盗铃的夫妻”,听到这个,容芷云心里更是颇有翻江倒海的势头。

    “阿端……”容芷云沉吟,“这是谁提出来的?”

    均有些事,她决不会忘。

    “我。”自端紧握着手,“是我。”

    容芷云又沉吟,才问:“阿端,你知道,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谁能轻易赞同?这桩婚姻,根本是枝蔓缠绕的一束藤萝。

    自端舔了一下嘴唇。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妈妈。”她干裂的唇间,吐出这两个字。

    容芷云一伸手,抓住了自端的手,“阿端!你……刚刚叫我什么?”

    自端静静的望着她,很轻很轻的声音,又叫了一声,“妈妈。”

    “阿端!”容芷云一把将自端抱进了怀里,紧紧的搂着。

    她等这一天,等的有多辛苦!天知道她等的有多辛苦!

    “阿端……”她叫着女儿的名字。真是叫不够。

    自端身上还是酸软,被她这一箍,酸软到了骨头里似的。可是真温暖啊,这个怀抱……她努力睁大眼睛。

    抱了好一会儿,容芷云才勉强平静些,只是侧过脸去,抬手掩住了嘴巴。一只温柔的手伸过来,替她拭着泪,她女儿的手……她抓住,再也不想松开。

    “阿端,妈妈等这一天,等了二十五年……”她喉头哽咽。

    “妈妈,帮帮我。”她的手,被妈妈紧紧的握在手里,她觉些许安然。

    容芷云听到,迅速的抹去了眼角的泪。

    她看着自端。

    “阿端,”她明白了一点儿,心里忽然刺痛,“有什么话,你说。”

    自端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和他……当初,也不是您一个人能决定的,我知道。这边,爷爷,爸爸,您……都是同意的。”自端目光落在身前一点。他们,都是同意的,各有盘算,各存心思……哪儿是单为了大伯?她心里一派的寒凉。定了定神,接着说,“泰和是容家几代的基业,是外公和您的心血,需要人承继……这我也清楚。我,帮不到您的。但是他……合适。再合适不过。所以,我能理解您当初的选择。”

    她缓缓的说。

    容芷云并不插话。

    “今后,泰和与他会有什么关联,我不关心;我只希望,我和他,能尽快的切割清楚。”

    从此楚河汉界,各不相干。

    她的手指,扣着被单。

    不用他说那么清楚,她也该走的。他要她,只是一个躯壳,和躯壳上负载的利益。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她难堪的?

    如果不是……她真是撑不下去了。

    鼻子塞的厉害,她吸着气,说:“您放心,我会好好儿的。一定好好儿的。我保证。这几年,我过的……好;以后,只会更好。”

    容芷云抚摸着自端的面庞。她一颗心就像是飘在水面的浮萍,随着水波起起伏伏。

    “那天在机场,您问过我,想清楚没有,出去,很容易,回来呢?”自端和缓的语气,像是静静流淌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