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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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德国进口的ab公司的双头光盘生产线。由荷兰阿姆斯特丹港运至香港,再由ab公司设在香港的亚洲区销售业务部重新密封装箱,伪造了进入中国大陆海关的报关单证。以纸制品罐装注塑机的名义强行闯过古都石圩海关,总算是有惊无险。留下的事宜将由邬历与艾莉莉负责落实。
吴理和艾丽娜这两个临时用用的假名和那个宇宙贸易公司假招牌,因为机器强行闯关的成功,也就像是穿旧了衣服那样被抛弃了。让海关和公安的哥儿们在那些子虚乌有的假名、假招牌的迷宫中像是瞎子摸象般地慢慢摸去吧。邬历、艾莉莉又恢复了原来的面目,艾女士去了广东招聘光盘生产线的技术人才,邬历则负责厂址的选择,厂房的改造。李一帆将去g省将ab公司技术设备安装组的人从g省接到设备安装地。他们分工明确地按计划实施他们的光盘生产线启动计划,这计划被他们戏称为“银色计划”。
“银色计划”正按预定的方式顺利地进行着。李一帆吹着口哨,驾驶着他那辆雅格本田白色轿车,轻松地在高速公路上奔驰。
,显然他的心情极为舒畅。这是某种指挥者在精心策划了一场游刃有余明争暗抢式的肉搏战,经过艰难拼搏,终于赢得了最后胜利的一种喜悦。想想那个牛高马大的却笨得像是狗熊一样的刘科长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狼狈样,而戒备森严的海关也只不过如此,他心中暗暗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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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特别好,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明媚的阳光把远近的景物照耀得清清楚楚。这条新落成的高速公路笔直宽畅,沿途的景色令人赏心悦目,这里的硬件设施似乎并不亚于德国的公路。
这是一个好的兆头,银辉漫漫的公路象征着今后事业的光辉前程。
李一帆不禁拍着自己心爱的马崽兼保镖的肩头夸奖道:“小伙子,
干得好,海关这帮小黑狗子是要好好教训、教训,否则那个姓刘的真不知天高地厚,真他的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王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他讨好地说:“李哥自从在h省你收留了兄弟,兄弟我就一心跟你闯天下了,别说那姓牛(刘)的狗熊,再来几头大象,这些狗日的,我也照样能把他们摆平。”
李一帆大声夸奖说:“好,小伙子看你的,老哥我信得过你。”说完甩过去一扎钞票,说:“这是给你的奖赏。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喜得小王眉开眼笑地说:“那是没得说的,李哥,你这样厚待弟兄,我真不好意思呢,我……我做牛做马要报答你的大恩。”他有点受宠若惊,找不到适当的词汇来感谢主子的恩典了。
膘肥体壮的小王,剃着一个小平头,满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使原本五官端正的他就显得有点狰狞和恐怖了。他不到20岁,5年前上初中时,他和街道上的一伙小与另一帮为争夺一个姑娘摆场子斗殴,双方大打出手,心狠手辣的他竟拿出一块砖头,重重地一下,就拍死了对方的一个小头目。他被警方通缉,于是流落江湖,由东北流窜到沿海的h省,在特区闯荡。
人生地不熟,职业无着,身上带的500元钱只几天时间就挥霍一空。他又将从家中偷出来的一批父母亲多年珍藏的珍贵邮票,那是父母亲倾几十年的心血,精心收藏的几大本前苏联的邮票、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邮票及新中国建立后的邮票,拿到邮市上去准备出手换几个钱用用。他的父母都是东北某大学的教师,这邮票又是从爷爷手里传下来的,爷爷是一位原南满铁路的老工程师,抗战胜利后这铁路由中苏共管,这些邮票都是苏联和那些东欧专家送的。他不知道这些邮票的价值,只知道这些稀罕的物品可以换钱,
也就在邮市上三文不值两文地将四大本邮票换了3000元钱。
他的工作无着落。3000元钱无异于杯水车薪,几个月下来,他又成了一文不值的乞儿,流落街头,靠行窃谋生。
一天,他饥肠辘辘,身无分文,避过保安的威严身影,悄悄地踱进了一家咖啡厅。厅里回荡着令人舒心的轻音乐,幽暗的烛光使厅内的光线不够明亮。一对衣着入时男女正在暗角的桌前慢条斯理地啜饮着咖啡。椅背上一只精致的鳄鱼皮小坤包,像是一块磁石吸引了他的目光。然而男女相对而坐,女用小坤包正好落在这男人的视线之内,使他无法下手。他紧靠在女子座椅后面的那张咖啡台,用上仅有的10元钱,也要了一杯咖啡。他心不在焉地品尝着苦涩的杯中咖啡,眼睛却在黑暗中放出贼光,贼光不时掠过对面这个壮实的中年男子,他希望他尽快离开,他好下手。可是他们却在忘情地热烈交谈,像是一对那样,不时作出亲热状,这使他心急如焚。这个男人在昏暗的烛光中,竟用手把椅子挪到了这女人身边,并用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幽暗的咖啡厅,迷人的音乐,
闪烁的烛光,掩盖了他们过分的亲昵,也掩盖了这位青年贼一样的目光。他忐忑不安,yu火中烧。急不可待地等待着下手的机会。正当他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向那只精致的、使他神往已久的小坤包时,
一只铁钳样的大手有力地掐住了他的手腕,他感觉到这只手的力量,随后一声断喝,使他魂飞魄散:“你想干什么?”那是他们那个地区的口音,也是一个东北人。
他想辩解,却没有什么理由,这包的背带还在他的手中,这是明目张胆的行窃。于是他惟有低声下气的哀求:“大哥,我是穷得实在没办法,弄点零钱花花,请你原谅,放兄弟一马。”
“哟喂,好个毛孩子,也到这疙瘩来捞饭吃。这人竟也是东北口音呢?”
“大哥,你是东北人,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小伙子哀求着。
“咱东北,也有你这号人,你是干什么的?”那中年汉子审视着面前小伙子。
“我来h省闯天下,找不到工作,带的钱花完了,所以……”他解释着。
“所以你就来偷,丢咱东北人的脸……”那汉子一脸怒气。
“大哥。这也是没法子呢?”小伙子一脸苦相。
“你今年多大?”
“我17了。”
“看你倒像是20岁的小伙子,块头蛮大,你跟大哥我干,我管你吃,每月还有500元钱零花怎么样?”
“那敢情好,你大哥收留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变牛变马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小伙子说完竟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别,别……别这样,口自这不是好兄弟吗?”从此这小王就成了李一帆忠心耿耿的马崽兼保镖。对李一帆的话,他坚决执行。说一不二,对李总经理的指示也从来不问个为什么。当然他的工资也由每月的500,1000,涨到了现在的两千元。他像是一条忠诚的小狗子,为李一帆的一番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有一次,李一帆为了躲避追讨欠款的书商,带着艾莉莉躲进了珠城市郊区的度假村,他受命留下看管铺子。那批东北来的汉子,
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他死活也未交待出李一帆的行踪。那时的李一帆打着“新华书店总店”的牌子,经营着一个仅仅十几平方米的小书店,自称是什么“北拱图书贸易公司商场部”,艾莉莉兼着办公室主任。他倒在血泊中,那伙人扬长而去,他被送到医院抢救,头上被缝了7针,使满脸横肉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狰狞。
这次是他带着一伙弟兄把刘科长一行猛揍了一顿,他出手最狠,刘科长被他一脚踢断两根肋骨,在医院整整躺了两个月才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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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德国归来后,任铭书社长似乎对李一帆和艾莉莉的罪恶勾当有所察觉。不仅李一帆答应上缴给音像部的15万元管理费到期迟迟未见踪影,而且早期投入的80万元开办费也弄得一文不剩,还欠下了200万元的债务。
宇宙出版中心投入制作的光盘,一分钱未赚到。尽管在开办音像部初期李一帆并未少给任铭书私下里进贡,但无论如何在中心账面上按规定须支付的款项是应当兑现的,否则任铭书在全社同仁面前就不好交账了。任社长在和李一帆的谈话中,就流露出想派人对中心的账目审计一下,并说明这是例行审计,并无其他意思,李一帆当面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会后,当宇宙出版中心的中层于部都走出社长办公室,音像部的雇员小王身怀小匕首,大模大样地闯进了任社长那间宽大的办公室。他毫无礼貌,也不等任社长请他坐下就大咧咧地坐进了任社长的沙发里,还自说自话地拿起社长桌上的一次性纸杯,从社长的茶叶罐中抓出一大把茶叶放进去,不慌不忙地在自动净水器中冲水泡茶。这一系列显然失礼的举止。使任社长大为光火,这简直是目无尊长。他一贯讲究上下尊卑有序,请示要一级一级来,谈判必须对等的,坐车必须等级分明,桑塔纳2.0绝不能换成伏尔加,
级别相当的人,他才接待,这是官场程序。这程序是坏不得的,当年叔孙通制礼仪就是防止朝政的等级不分、上下失序。这小王他娘的只是李一帆的一个小马崽,却如此放肆得无法无天,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气得紫酱脸涨得通红,却愣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大眼奇怪地看着他。
这小王却不慌不忙地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大信封,拍在了任社长的面前。然后自顾自地掏出香烟,点上火抽了起来,竟然还把老任桌上的烟灰缸搬到了他坐的沙发茶几上。
“你要干什么?”老任终于按捺不住愤怒的心情,冷冰冰地质问。
“你说我要干什么?你还是先看看信封里的东西,看看你干了些什么,再问我要干什么!”小王一字一句地说,显得胸有成竹似的。
他拆开牛皮纸大信封,从中抽出一叠洗印得特别精美的彩色照片。这些彩色照片有如西方y秽画报上的画片一样,不过这上面的人物不是西方的,而是东方的,照片中的老者带点紫色的皮肤和一个雪白粉嫩的姑娘肉体交叠在一起,对比分明,腿股相交,都是些赤o裸的画面。还有他和艾婷婷在阿姆斯特丹表演场所喝着红葡萄酒,欣赏着的照片……任铭书看得冷汗直冒,心惊肉跳,他眼冒金星,语无伦次地说:“混蛋,混蛋,,真正的,这些照片是哪儿弄来的?你们想讹诈我。”
小王冷笑着说:“任总编冷静一点,这是一个朋友提供的,只要你肯合作,这些照片立即就会化为灰烬。”说完他还真的用打火机点上了一张,随着那蓝色的火焰,一张照片慢慢变成灰烬,躺在烟灰缸内。
暴怒的任铭书抓起桌上的照片,粉碎。小王看着他的表演,嘴角只是浮现出冷冷的微笑,他平静地喝茶,抽烟,正眼都不瞧一下任老先生,只是吹着纸杯中的茶叶说:“任社长,您尽管撕好了,底片在这儿。”他挑衅似地晃了晃手中的胶卷盒,“这只是其中的一卷,还有几卷存放在另一个地方。如果你拒绝合作,这些照片和举报信明天将会出现在h省出版厅厅长的办公桌上。您这位著名的学者、性学专家之间将身败名裂,成为臭名昭著的老色鬼、大,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是应当清楚的。你是官场中人,官场中人要注意声誉,不是我们江湖上人,我们是无所谓的。”
任铭书不知道李一帆这帮是怎么弄到这些照片的,他在h省的“迷你发屋”与川妹子的关系是十分秘密的,李一帆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那该死的老板娘弄的鬼?难道那间阴暗的小屋中装有监视器?难道那次“扫黄”行动他被捉住是李一帆等人举报的?
难道艾婷婷那小骚货指使人偷拍了我在表演场所的照片?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股凉气从脊梁骨冒至头顶,他仿佛醍醐灌顶,瘫软在皮转椅中。李一帆这小子太厉害,我怎么就引狼入室了呢?
眼前,这一副打手模样的小王斜躺在办公室对面的皮沙发中,
一双大脚板跷在茶几上肆无忌惮地摇晃着。任铭书气得脸色惨白,他无可奈何只是在心中恶恨恨地咒骂道:“李一帆,你这个臭,狗养的,竟敢讹诈我,我决不轻饶你。”他咬牙切齿,脑门上青筋像是小蛇一样随着牙齿咬得格格响而上下蠕动着。
“任总编,不用如此咬牙切齿地在心中咒爹骂娘,有意见不妨说出来大家坦率地交换交换,开展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嘛,这是我党一贯倡导的优良传统。”小王说这话时脸上竟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唉!”任铭书先生长叹一声,牙关一松不再咬牙切齿了,他心中想的是“大丈夫能曲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字头上一把刀,
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忍得一时之气,能解百年之忧呀。和这些无赖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开始皮笑肉不笑地赔着小心:“小王先生,我和你们老板情同手足。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审计一事嘛,只是社委会的意见,还是可以商量的嘛,何必来这一手,这就有点不够朋友了嘛。
你们拿这些照片是什么意思,我们难道不是利益与共的吗?把我拱倒了对你们老板有什么好处呢?”他开始心平气和地与小王先生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小王先生这时慢条斯理地说:“任总、任老前辈、任教授,我们老板给你的并不少,你可不能恩将仇报,过河拆桥呀。对你们这些只知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我们老板是留了一手的。我们最恨的是那种得了好处,还要把朋友脑袋提着去邀功请赏的两面派。你如果真是这种伪君子,我可以把你杀了,丢到大海里去,你信不信?
否则剁你两个手指头,让你长记性。”他一边说一边竟从腰中拔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小匕首,在任铭书面前晃了晃,然后右手横握着匕首的刀柄,用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在左手的大姆指上来来去去地试着锋刃。这时的任铭书真正是吓傻了眼。
他哆哆嗦嗦地说:“王……王先生,有话好好说,何……何必玩刀弄枪的,请转告你们老板,我任铭书绝对是够朋友的人,有人提出审计音像部,其实哪个部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呢?明着告诉你,
哪个部都不干净,办公室买的茶叶,全是过期的,因为得了回扣;买的电脑说是美国的,全是组装货,那也是给了回扣;汽车修理费一年十大几万,都可以买一辆轿车的了,也是给了回扣;编辑部卖了这么多书号,部主任都有好处费,这也是贪污;财务部把那些分部上缴的集资款利息全装进了小金库……哪一个部是经得起审计的?说归说,做归做嘛。‘水至清则无鱼,人之察则无朋’,我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转告你们李老板,有些事不要太过分,太过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说完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厅纪检组转来的“人民来信”,“你看看这几乎全是举报你们老板的。有说他是a省公安厅通缉的不法书商李冬平的,有说他出国倒卖光盘的,有说他制作y秽光盘的……我不是都扣下了吗?要不,他早就进局子里去了。天地良心,我是对得起朋友的,而你们老板却对我来这一套。”
这小王想抢过人民来信去看,却被任铭书眼疾手快地收回去,
重又锁进了抽屉里,他也要留一手。随后他笑着说:“大家都不是圣人,既然都是凡人,就要和衷共济,闹什么内讧呢?这只能使渔翁得利嘛,你说呢?”
任铭书看小王愣在了那儿,他反而像是长辈那样和蔼可亲地拍着他的肩头说:“小王先生,你还嫩得很呀,请你转告你们老板,
我任铭书决不出卖朋友,我已向厅党组推荐,他是我社社长的后备干部人选。我老了,过两年也就退休了,以后这出版社还不是他李先生的。至于这审计嘛,说说而已,虚张声势嘛,那是为了掩人耳目,我不说,编委会也会有人说。有些事是光说不干,有些事只干不说,有些事又说又干,有些事不说不干,这就叫为官之道,这点你们老板还嫩了一点……”任铭书竟然和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王先生大谈为官之道,搞得这小马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只好收起匕首,拿着这一叠照片悻悻离去,回去向李一帆汇报去了。
李一帆听了王先生的报告,只说了一句话:“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他感到在与任铭书的明争暗斗中,他们只打了一个平手。
果然,自那次王先生造访过任社长办公室后,任铭书就再也不提审计音像部的事了。李一帆继续打着h省宇宙出版中心的招牌,到处活动。任铭书充耳不闻,直到李一帆落网,他被免去总编辑职务,住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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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帆以宇宙出版中心音像部的名义,在g省s市濒临大海的海景大饭店为一批神秘的海外来宾预留了舒适的客房。这次ab公司亚洲销售部负责技术安装的专家组一行三人,已抵达s
市。
李一帆、艾莉莉根据与陈笑先生在阿姆斯特丹的约定,这次潜来中国大陆的有销售设备安装工程师彼德,这是一位32岁的荷兰人,高大壮实的身材,肥肥胖胖的大圆脸,高耸的鹰勾鼻,棕色的头发,看上去不太多言语,一副城府极深的样子。售后服务工程师则是已人了x国国籍的陈笑先生,还是那副圆头圆脑的形象。还有一位小姐,则是改了名字的宋玉卿小姐,她现在已是拥有x国国籍的华人朱毓文小姐。她坐在紧握着方向盘的李一帆先生身边,
出神地打量着这位老搭档,看着他那充满阳刚之气的脸,这张脸充满着自信和刚毅。他正眉飞色舞地吹嘘着他如何与古都石圩海关刘科长周旋,最后把刘某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情节,在车内放肆地“哈哈”大笑。她不禁想到了自己和他在银星饭店那段令人心醉的往事。这个男人久经风浪,百折不挠,那次的遇合虽有生意上的背景,带有很大的功利色彩,带点逢场作戏的味道,但是用一句眼下时髦的说法叫作“味道好极了”,这味道叫她至今回味无穷。她不禁回想起她曾经有过交往的多个,她的丈夫,那个校长的公子,一个萎琐不堪的男人;邬历,一个极端贪婪自私而又灵魂肮脏的男人,还有她现在的性伴侣及事业上的搭档,一个文质彬彬,外表木纳,内敛心计的男人;还有就是那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a
省青少年教育出版社社长侯逐权先生了,一个其貌不扬,贪恋女色,而又窃居官位,握有实权的庸常之辈。
那年,她私自转移了扬子图贸公司的50万美元巨款神秘失踪后,他的顶头上司兼邬历先生因此失去总经理的职位,她却以技术移民又是带资移民的双重身份换来了x国的国籍。其实x
国的国籍只是某种身分的掩饰,她的活动范围仍然是海外华人地区、中国的大陆地区。邬历等人对外说是失踪,那只是为了掩饰自己与宋玉卿同流合污的事实,如果不是宋玉卿的过河拆桥,没准他也已入了x国籍,天晓得这个小女人会躲在何处呢。总之她不会轻易罢手她已经轻车熟路的勾当和放弃这个耳熟能详、游刃有余的圈子。
她仍然是异常活跃的。只是她所出入的这圈子不很光明正大,虽然这圈子里也常常周旋着一些具有冠冕堂皇招牌的人物,然而毕竟是一种不太光彩的勾当,这种勾当只能在黑暗中进行。有如吃了老鼠造的鱼饵,猫的食欲得到满足,猫也就再也不吃老鼠了,其捕鼠的功能也就渐渐退化,看守公家鱼塘的职责也就演变成了监守自盗的本质,这就是猫种性的异化。最后猫和老鼠的性质也就很难分辨了,尽管表面上猫还是猫,老鼠还是老鼠,而实际上猫鼠已成一家人。
这种本质是在私下里体现的,就有如那位被朱小姐也即宋小姐拐带走巨款的外商,虽然她起诉了扬子图贸公司,而扬子图贸公司的法人代表这只被老鼠喂饱了的肥猫邬历,他不会去真正追捕偷盗了鱼塘里鱼的老鼠。尽管他是知道老鼠躲在什么地方的,而分管该案查处的崔牛牛副厅长又有谭冠厅长的暗示,于是这批同气相求、同声相应的猫儿,实际就成了老鼠的利益共同体,老鼠就敢于有恃无恐地出入a省,继续披着x国籍的洋外衣成了毛色洁白、活泼可爱的小白鼠,去迷惑那些握有国有资产支配大权的贪猫,为自己获取利益服务。
猫鼠共同吞噬着公家鱼塘的鱼。这位毛色洁白,活泼可爱,披着洋外衣的小白鼠又盯上了一位目标。不过这次是陈笑先生在后面导演,她在前台表演拿手的钓猫好戏。这头大肥猫,身材犹如麻杆,精瘦精瘦,脸上皮多肉少,狭长的脸颊,状如瓦刀,脸色白中带青。称他为“肥猫”,身材其实是不肥的,而是指其所盘踞的岗位是肥缺,也即经济效益极好的青少年教育出版社社长,也就是剑平先生供职的那家出版社,人称“猴社长”,陈笑和朱毓文小姐称他为肥猫社长,他们的计划称为“猎猫计划”。因为此猫不贪财,却馋色。
陈笑先生原先毕业于e省理工大学专攻电子计算机,后考取公费留学生,成了柏林大学计算机系的一名勤勉的中国学生。学成归来后,又到g省s市大学任教,自己办有公司,靠着自己所学的专业,以技术移民带资加入x国国籍,往来于x国与s市之间,
同时又兼有ab公司亚洲办事处技术销售部经理。他就这样以自己的绝顶聪明脚踏几只船,多方出击,为攫取金钱而不遗余力,
确是一个事业型的有魅力的男人。朱毓文小姐对他佩服得四脚朝天,自甘成为他矮小却肥硕壮实身躯之下的猎物。这陈笑的才智、
风度是她昔日的邬历所不能比拟的,这邬历只会牛皮烘烘地谈些文学、历史、哲学,哄那些天真烂漫的姑娘。除此而外就是借助谭冠厅长的权势大捞其钱,这种捞法就不够光明正大,容易被戳穿。而这陈笑完全是智力型技术型的现代青年,这些智力型技术青年是当前知识经济所不可或缺的宝贝,因为这知识是变成经济的基础。比如说这陈笑先生,靠着自己所学的知识,就把北大的方正汉字计算机照排系统改头换面地变成他自己的陈笑汉字照排系统,据说这系统还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最尖端的。这种类似母鸡变公鸡的魔术,是邬历无论如何变不来的。这魔术使原本价值10多万元钱的北大照排系统,变成价值160多万元的陈氏汉字照排系统。大部分有良知的出版社社长,都不相信这种天方夜谭似的神话。偏偏这a省青少年教育出版社“猴社长”就相信,那都是因为其中有这年轻貌美的朱毓文小姐穿针引钱,使得“猴社长”
色迷了心窍。当然,其中还有c省青少年科技出版社那位常务副社长宁魁胜先生从旁的游说,使这猴精猴精的“猴社长”将错就错地把这国家的大把金钱向朱毓文小姐永远塞不满的小口袋大装特装。装过之后,他竟像没事人似的,脸上带着微笑,臂下夹着皮包,
嘴中唱着高调,一副特正经、特庄重、特威严的领导模样。
侯社长与宋玉卿小姐原本不熟悉。那是因为他被谭冠厅长从b省作为人才引进的时候,当年的宋小姐已告失踪。初来乍到的侯逐权社长先是被谭冠先生安置在他所引为“人材库”,由魏铭利先生领导的信息室蜇伏了半年。待到谭冠先生异想天开想抢在长江三峡工程截流之前拍摄下所有三峡风采,以完成这一宏伟工程时,“猴社长”这一人材才脱颖而出,从人材库中被放了出来。“猴社长”使出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本事,担纲组织编辑了大型豪华套书。这套书布面精装,编号精印2000套,每套20册,一套5000
元。投资300万人民币,费时2年完成。《三峡风光大全》这套巨型画册除在厉害利斯获了一个什么国际金奖后,还免费奉送500
套给各级领导,其余全部压在仓库里。为了消化这部大书,谭冠厅长动用职工福利费,下至看门老头,上至处长、厅长,每人奉送一套后,大部分还是压在仓库里,如今3折对外廉价抛售,还是无人问津。不过这厉害利斯国际金奖虽然很是“厉害”,却是花了3万美元参评费换来的。奖杯不大,却很精致,是纯金的一头垦荒牛放在一本打开的书上,书脊立在黑色大理基座上。这侯逐权先生也算是有了出版家的资本,对于出任青少年教育出版社社长才有了资格。在谭冠厅长论功行赏时,他被谭冠厅长推出,披挂上阵成了出版社的社长。
这期间宋玉卿小姐也完成了身分和角色的转变,变成了x国的朱毓文小姐,由原来的古都职大校长的儿媳兼扬子出版社社长邬历的,变成了s市陈氏公司兼ab公司亚洲办事处陈笑经理的“夫人”。这“夫人”当然是假的,而才是真的。因为他与那位面目丑陋的校长公子并未办理离婚手续,就有如陈笑和她并来办理脱离中国国籍的手续就摇身一变成了x国的国人。一对假洋鬼子与假夫妇在本质上没有十分区别。区别只在于前者出卖灵魂,后者出卖肉体,灵与肉的出卖,目的都是为了钱。
这年陈笑先生和朱毓文“夫妇”双双结成性伴侣,飞向了中国大陆,他们以深圳陈氏公司的名义流窜大陆各地活动。这陈氏公司在陈笑去了x国后,就由陈笑的父亲陈新飞先生主持。于是“钓猫计划”开始实施。
宋小姐的案子已由邬历顶着,邬历头上有崔牛牛顶着,崔牛牛头上有谭冠厅长顶着,一把一把小伞,把个邬历瘦小丑陋的身影遮盖得严严实实。不要说老外在这层层迷障下有如隔山买牛那样看不真切,就是公正严明的法官虽有着包公的勇气和廉明也奈何不得这层层保护伞。邬历读着研究生,拿着扬子公司的俸禄,经营着h省宇宙出版中心的古都编辑部,悠哉游哉,逍遥于法外。案子不了了之,结犹不结,就这么拖着。这“拖”字真言乃是当年谭冠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一”字真言。果然拖来拖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邬历的人体画册风波由着他拖得没了影子。这回这宋玉卿小姐在邬历默许纵容下携款潜逃,看来也拖得没了下文。这真洋鬼子看样子是经不起拖的,时间一长,对打这马拉松式的中国特色官司也就没了信心。邬历也就更加有了信心,贼心一大,贼胆也就跟着膨胀,于是变得有点有恃无恐明目张胆起来。
在邬历明目张胆地以h省宇宙出版中心名义大搞非法出版活动,与a省丰收县农民书商打得火热,并和李一帆这伙人眉来眼去。引进地下光盘生产线时,陈笑先生和朱毓文小姐去了一趟c省,通过c省书商周老板也即《欢乐园——人体艺术摄影画册》
的炮制者,认识了著名摄影家、c省青少年科技出版社常务副社长宁魁胜先生。宁魁胜先生是只被钓上钩的老猫,对这只老猫就像是当年a省小书商洪先生送上按比例提成的劳务费若干,再假以姿色一样,朱小姐以自己女性特有的优势,先是哄得这宁先生上了床,后是签订了购买两台电脑照排系统的合同。这成本只要2万元的陈氏汉字照排系统也就变成了60万元的价格,成了宁魁胜先生所执掌的c省青少年科技出版社电脑房里的固定资产,而宁先生则成了朱小姐石榴裙下之人,为朱小姐的陈氏照排系统充当义务广告宣传人。以猫钓猫是陈、朱钓猫计划之中最得意的大手笔。
这大手笔得以施展的地点是c省的荣城市。那一年的全国青少年儿童出版社社长例会在荣城市召开。会议期间,由主持工作的宁魁胜常务副社长出面,领着与会代表参观这陈氏照排系统。
侯逐权社长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心不在焉,眼神游移不定地在电脑房中窜来窜去。他心猿意马地看着这站立在陈氏电脑照排机旁的朱小姐,在想入非非。这小女人脸蛋像苹果,红扑扑的,
挺可爱;她的身段玲珑,三围突出,蛮性感的嘛。这宁社长艳福不浅呢,有这小女子为部下,天天赏心悦目,真是小神仙过的日子呢。
朱小姐口若悬河,口吐莲花般的介绍他一概未听到,只顾呆呆地想心思。他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一下回过神来。原来是风度翩翩,红光满面,浑身透着潇洒和的宁魁胜先生,正笑吟吟地问他:“侯社长,你看我们这套电脑照排系统怎么样?”
侯逐权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台看上去不显眼的设备,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不怎样,倒像是组装的机器,不值60万块钱,我看最多二三万元钱。”这话说得宁魁胜社长心里凉飕飕的,特扫兴。
侯社长耸了耸似突出的肩膀,摇着三根筋挑着的丝瓜脑袋,倒背着双手,踱着八字步,竟自顾走了,把宁社长晾在了那儿。
显然,他对机器不感兴趣,没有留下特殊的印象。他在参观中唯一感到赏心悦目的是那位婷婷玉立站在机器旁的朱小姐,至于那个穿着西装,打着电脑,像是在弹钢琴那样灵活地操作着电脑的圆头圆脑的家伙,他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当晚宁先生出面,由朱小姐作东,在c省y市著名火锅城,喝着五粮液酒,涮着麻麻辣辣的牛肉、羊肉,另加特色菜,狼心、狗肺、
猪脑子等等。由于麻辣汤内罂粟壳的作用,加上五粮液老酒的催化,侯社长在出了一头汗的同时,脑袋瓜子也开始稀里糊涂起来,
竟然不顾礼节地,眯着小三角眼,紧紧盯着朱小姐丰满的胸脯嘻笑着问:“朱小姐风度娴雅,身材玲珑,面似芙蓉,肌如白雪,宛若处子,最多只有十八、九岁吧?十八、九岁一朵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