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朱小姐那晚的打扮也是别具一格的。前额长长的刘海直垂至眉梢,流行的“一道弯”式发型遮着她那圆型的脸庞,上身着鲜丽的水蓝色经典牛仔款式的夹克衫,内穿一件短袖格子衬衫,一条宽宽的白牛皮腰带,束在白色休闲裤上,足登一双白色休闲鞋,显得靓丽而脱俗,一股风情万种的可爱模样,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使苹果似的小脸蛋越发显得红润而可爱了。她感觉到了侯社长异样的眼神中所孕含的意思,这一点她久经情场,炼出了一副火眼金睛看着眼前这孙悟空样的瘦男人,她心中暗暗冷笑,脸上却要装成媚眼生风的样子,莞尔一笑地说:“侯社长,男士乱打听女士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尤其在我们x国是犯忌的。不过我愿意告诉你,我已经快30岁了,怎么您看不出来?”
这侯社长心中也在骂着:“这个女人才吃了几天洋奶,便想充作洋婆子来唬弄中国人。瞧那德兴,那举止,那神态分明是一个假洋鬼子,整个中国跑到外国的二糊卵子。不,是一个‘二糊x’。还一口一个x国人呢?”心中在辱骂,嘴上却还是斯斯文文的:“不,
的比喻是不恰当的,你是青春靓丽,有如出水芙蓉,我容颜枯槁,有如风中芦苇,不可同日而语呀!”
说完长叹一声。
这侯社长竟脉脉含情出神地看着这谈吐不俗的朱毓文,心想这小妮子真正是天生尤物呢,哪个男子见了她能不心动那也就枉为男子汉了。他在呆呆地想心思,朱小姐大姆指和食指握着高脚杯,小手指兰花似地翘着,竟向他敬酒。
“尊敬的侯社长,承蒙您的夸奖,我敬您一杯。”这嗓音如银铃般清脆,那普通话极标准,凭感觉她也是南方人。瞧那皮肤的水色,
白皙、细腻,语言柔软甜细,音色极佳,绝非自称x国籍的华人一类。
他下意识地举起面前的高脚杯,与这只伸过来的酒杯响亮清脆地碰了一下,两人几乎同时仰脖子喝于了杯中那血红色的葡萄酒。此刻陈笑先生用小型摄像机摄下了他们碰杯的镜头。那c
省的宁魁胜先生原本就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于是在闪光灯闪的照射下,这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男女,那对比强烈的形象一一被宁魁胜先生收进了镜头。双方的脸颊浮满红云,这侯社长意犹未尽的样子,又提出干白酒,那小女子也不甘示弱,于是双方又干了两杯白酒,这平时不太言语的侯社长话也就多了起来。
他们自然而然地就拉扯到了出版社的业务,使侯社长大吃一惊的是,这朱小姐对出版业务之精通,简直使他望尘莫及,尤其是对外版权贸易中的漏洞,可以钻的空子。谈起来一套一套的像是说书呢。
她像是毫不介意地说:“某儿童出版社,出版了一套《中国神话传说故事丛书》,全是一流连环画家精心绘制。在新、马、泰国华人圈中很有市场,于是做成版权贸易。说是数国合作出版,版权转让以售后提成形式进行,于是报纸大肆宣传,总编辑总结经验,很是热闹了一番。热闹过后,有如过眼云烟,版权白白弄走,补偿分成分文未见。时过境迁,圈内同仁对这贸易全忘记了。一日总编辑私自出走,不知去向,原来售后分成已转成他在国外的存款,也就利用公务护照,在新、马、泰某一出版社邀请下前去就职。就职是假,只是想出国。出国半年,工作无着,图书售后分成存款却已用尽,不得已又回原出版社。某局长想处分他,开除他,他却扬言,你要开除我,老子连你一起揭露。想这总编辑也是绝顶聪明,自己在国外留一手,同时在国内也早就把臭屎抹了局长一脸。于是局长敢怒不敢言,原来局长出访新、马、泰期间,费用全由合资方所出,
而带回价值昂贵的大宗礼品。其实全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用的就是这丛书的售后分成版权转让款。这总编辑年纪轻轻就退居了二线,成了处级调研员,天天在调研室看报、喝茶、炒股。”
朱小姐文绉绉地讲完故事。最后竟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说:“本故事完全是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与生活中的人和事相吻合,纯属巧合。”说完意味深长地向侯社长会心地一笑,苹果脸的双颊竟浮现出一个好看的笑靥。
笑得侯社长心惊肉跳,心想这一笑倾城,再笑倾社呢。这小女子看上去人小,心中鬼大着呢。这故事,怎就和我的前任一个样呢?只是这故事中的某局长,如放在我a省应该是谭冠厅长,就是这前总编的擅自出国,导致了他的替补,一去上任想烧三把火,
把听到的群众反映,向谭冠厅长汇报了。这谭厅长竟平静地劝他不要听信人言,青少年教育社的事复杂呢,你要多观察,不要卷入其中。最后长叹一声说:“唉,曹营里的事,说不清呢。说不清的事就不要说。免得为我a省出版界添乱抹黑。小侯呀,你还年轻,许多事你不懂呀,不要被人当枪使。”这侯社长揣摸着厅长意思是想叫他不要管这事。
他低垂着脑袋,一边思考着谭冠厅长的话,一边走出谭冠的办公室。厅长办公室对门的信息室办公室探出了一个梳理得油光水滑的脑壳来。这长着一脑袋油亮头发的人是谭厅长的信息研究室主任魏铭利先生。魏先生轻轻地招呼他:“小侯你过来一下。”于是他又钻进了魏铭利的办公室。魏主任也是一人一间大办公室的主,
人称“厅次长”。谭厅长的办公室朝南,他的朝北,对厅长室的一举一动他了如指掌,对谭厅长的一言一行揣摸得八九不离十,人称他是谭厅长肚子里的蛔虫。
这蛔虫这回笑ii地作关心状说:“你是为你们社前任总编辑的事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侯社长不解地问。
“我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刚才已接到你社那位老兄的电话,这家伙确是不像话,不过这事我说你还是不要管的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知道这谭厅长为什么不愿意张扬这事?”
“不知道,请老前辈明示。”侯社长如实回答。
“你编的那个大画册得了一个厉害利斯图书金奖,你知道是准操作的吗?”
“不知道,不是评委们评的吗?”“不知道,你就别问了。”魏铭利故作神秘地说。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奖可以给你,也可以给文艺社的老武,他编的《中国奇奇怪怪大全》获奖也绰绰有余呢。不过他不是圈内人,自然就不能给他。你是谭冠圈内人士,自然就要给你。这你一定要心中有数。这谭厅长正在争取下一届厉害利斯的‘大编’
奖,你在这关键时刻张扬青少年儿童教育社的丑闻,国际影响不好呢。这‘大编奖’可能就会落空。谭冠厅长蛮看重这个奖项呢,听说得了这个奖就可收入《国际大编辑辞典》名扬世界呢,这件事你要鼎力促成,不能添乱。”
侯社长这才恍然大悟,万分感谢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原来家丑不可外扬,如此,我明白了。”
于是这前任总编辑班照上,茶照喝,钱照拿,整天没事人一样的。只是苦了这分管经营的副社长剑平,追着那些新、马、泰出版社的人要钱。人家却说钱早就付给了那总编辑了。问那前任总编辑要钱,那总编辑说:“要钱,你找谭冠要去,找邬历要去。因为这画册的版权贸易是跳过厅外办荣主任他们,由扬子图贸公司总经理邬历一手操作的。”这剑平怎敢去向谭冠厅长追问呢?时间一长也就拖得不了了之了。
朱毓文这时只是微笑着观察着侯社长的表情,火辣辣的眼睛中流露出几许期待,似乎在说,侯社长听了某总编的故事有什么启示呢?于是她试探着说:“我陈氏公司的汉字电脑照排系统具有目前国际尖端水平,实为照排、制版、印刷为一体的成套系统,价廉物美,还有许多优惠条件。至于侯社长有什么要求,我们都是好商量的。”她特意在“侯社长有什么要求”上加重了语气,这是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的微言大意。即使小酒微熏、晕晕呼呼的侯逐权心中也是明白这小女人的话中之话的。
侯社长到底老谋深算,他哈哈一笑地说:“朱小姐说的故事精彩之极,聊作酒桌上的谈资,确能开胃解闷儿,好笑话,好笑话。来为你这使人开心的笑话,我敬你一杯。”于是他环顾左右而言他,又和朱小姐喝了一杯。
最后这侯社长脸上竟喝得如同猴子屁股一样了,散席之机,他带着醉意对朱小姐说:“我今天喝醉了,我这人酒桌上不谈生意,小姐真有诚意,不妨去古都一谈,前朝金粉胜地,才子佳人冶游之所,
是值得一去的,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那么,咱们一言为定。”
“那是当然的罗,像您这样光彩照人的小姐,光临敝社,一定蓬荜生辉,至于你讲的那个总编辑故事的微言大意,我是明白的。不过,我不贪财,我是‘生怕情多累美人’呀,尤其是你这样的美人。”
“哪里,哪里,社长过奖,我是‘曾因酒醉鞭名马’的角,你不怕吗?”
“那有什么可怕的,我愿成为你x下的马,任你鞭策驱使,小姐可领情?”
“承情、承情,小女子身跨名马,定能信马由缰闯天涯,愿您助我一臂之力呢。”
他们就这样彼此各怀鬼胎,都在说些言不由衷的鬼话,试探着对方。这些热烈交谈,举杯互敬,相互有约,打着哑谜的场面,当然都被酷爱摄影和摄像的宁魁胜先生和陈笑先生一一摄入了镜头,
这些弥足珍贵的镜头,以后经过陈笑先生高超的电脑艺术的技术加工,成了精彩绝伦的小电影,又回赠了侯社长。这朱毓文不愧为当今尤物,这陈笑不愧为喝过洋墨水的德国硕士,电脑技术确是一流的。
150
3天之后,朱小姐果然不负旧约,风姿绰约地由c省荣城市飞临a省古都市。眼前一片南国光,马路更宽阔了,楼身更高了,
新拓宽的几条道路使旧马路两边的林荫都消失了,她感到深深的失望。出租车开过市,那里新开出一片绿地。绿色的草坪周围,开满了粉嘟嘟的樱花,春意盎然,令人赏心悦目。
眼前似曾相识的景物,使她油然生出一股淡淡的喜悦之情。
我又回来了,谈不上衣锦还乡,却也不是一文不名受人摆布的小女人了,而是归国华人。她有一种“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的隔膜和亲切之感。这便是使她事业起步的人生舞台,来去匆匆角色变换,进入她的人生舞台的人物一个个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过,她那可怜的父母亲,平庸萎琐的两个哥哥,贪婪好的邬历及眼下要会见的侯逐权社长……她最感到对不起的是她那好心而善良的爸爸,她一定要去看一看爸爸的坟墓,献上一束素洁的鲜花,烧上一柱高香,祈祷菩萨保佑他的在天之灵。
她事前并未通知侯社长,而是悄悄地下榻离出版社不远的乌龙大饭店,然后按照侯社长给的名片中留下的呼机号码,留下了一句话:“我已到古都市,住乌龙饭店1414号房间,朱小姐。”
不过几分钟时间,朱毓文所住房间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朱毓文猜到这一定是侯社长的电话了,拿起了听筒,果然耳机里响起了侯社长爽朗的笑声:
“朱小姐大驾光临,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呢?我好派车去机场接你呀,晚上我为你接风洗尘,就在乌龙大饭店吧。”
晚上侯社长如约赴会,他轻车简从,仅带一名驾驶员。这名驾驶员也并非等闲之辈,是他的办公室主任。
侯社长介绍说:“这是我社办公室主任龙仕章先生。”
朱毓文打量这龙主任,人长得小头小脑,有点獐头鼠目的样子。他身材矮小,却很壮实,皮肤黝黑,留着小分头,眼睛不大,挺精神的,朱毓文想到的是昆剧《十五贯》中娄阿鼠的形象。
他是侯社长就任社长后,由侯夫人推荐来社工作的,据说是侯夫人内侄的大表弟的妹夫。调来时他是驾驶员,不到一年就因为他的乖巧、机灵而提升了办公室主任。龙主任开的一辆奥迪2.2
黑色小轿车是专为侯社长服务的。
侯社长凡有类似于和朱女士这类女性的公务会谈或会谈后的小憩,全由这主任亲自驾车,全程服务。有时不用领导点拨,他从侯社长的眼神中就能领会出领导的意图,会非常主动地为领导排忧解难,比如找个舞伴陪陪社长跳舞,唱唱卡拉ok之类,以及接个把姿色尚可、谈吐不俗的女人去侯社长宽大的铺着地毯的办公室进行彻夜长谈之类。他认为忙累了一天下来,领导应该放松、放松。领导身心的愉悦是保证出版社健康发展的前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作为办公室主任应当心中有数,嘴上有锁,安排有度,才能两全其美。
当然这位主任有时也会小心地弄一弄手中的小权,比如最近办公室缺一勤杂工,来了一位下岗女工,这女工年龄30出头,原为纺织工人,有几分姿色,有人托了主任,主任审视了小女工良久,心中想这小女子身条美,盘儿亮,面容姣好,先天条件不错嘛。于是笑着点了点头,也就同意雇用了。
小女工自然感激涕零,提着两瓶洋酒、两条洋烟,到主任府上感谢。这主任对侯社长的作风也是耳闻目染的,他不好财,却有点贪色。贪财的教训对龙仕章主任来说有前车之鉴的。他的前任因建青少年教育出版社大楼,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竟私自接受了承包商的20万元好处费。大楼落成,主任落网,此事使这位主任至今记忆犹新。那位前任被抄家,带出办公楼,被好事的电视台记者曝光的情景,他至今记忆犹新,所以在经济上格外谨慎了。
此刻,他小眼睛闪着贪婪的光,紧盯着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楚楚动人,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小女工。他家的客厅静悄悄的,仿佛酝酿着某种躁动不安的气氛。妻子带着放暑假的女儿外出旅游去了。龙仕章主任心猿意马地想,天赐良机,这小女工有求于我,想必此刻下手不会有问题。心中在胡思乱想,嘴上在胡言乱语,手脚也就胡乱动作起来。谁知这小女工偏是刚烈女子,对他的胡言乱语充耳不闻,对他的胡乱动作拼死不从。这龙仕章主任yu火中烧,
猴急猴急地撕破了她的外衣,扯断了她的xiong罩,扯掉了她的裤衩,
却被这小女工扇了两个大嘴巴子,一巴掌把yu火煽熄了。这小女工乘主任打愣的当儿,噙着眼泪夺门而出。
龙仕章主任被派出所以未遂治安拘留10天,只关了5天被侯社长亲自出马保了出来。龙主任没事人似的,主任照当。群众私下里议论着主任的丑闻,这丑闻像长了翅膀那样不胫而走,自然又添了许多情节,说是这小女工原来是主任为社长物色的伴舞对象,社长还未得到就使主任捷足先登云云。
“这简直是妖言惑众,破坏社内的安定团结。”侯社长勃然大怒,竟召开全社职工大会,公开为龙主任洗清“未遂”的罪名,
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云云。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式的解释反而使谣言更加扩散,又生出许多新的情节。比如这侯社长经常晚上坐着龙主任开的车外出寻花问柳,把个社长大人污蔑得如同一个无耻的嫖客,龙主任简直成了一个吹牛拍马不择手段的皮条客。
终于有一天全社聚餐,有一小司务长竟在喝醉了酒之后,向侯社长敬酒时公然说:“来,尊敬的侯大社长,我敬你一杯。原来外面传说的老人家好,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为您的好干杯?为我们社有一个精力充沛如克林顿总统似的社长干杯。”全场哄堂大笑,侯社长面如死灰,他还没有醉。
不过,今天朱小姐眼中的侯社长还是风度翩翩的,浅灰色的名牌西装,合体而新派。刚刚吹过风,焗过油的大背头,一丝不苟。
白皙的长脸上荡着春风,细小的眼睛含着微笑,他用力地与朱毓文握手。
这时哈着腰,脸上浮着谦恭微笑的龙仕章主任来请他们入席。
豪华典雅的小包间中就他们3个人。
一桌数量不多,制作精致的酒席展现在他们面前。一艘木制龙舟上卧着一头澳洲大龙虾,4个冷菜,4个炒菜,一瓶酒鬼酒,一瓶法国干红,一盆鱼翅、海参、鱿鱼三鲜汤。彬彬有礼、训练有素的包间小姐被龙主任打发走了。房内只剩他们3人,更加彬彬有礼,
训练有素的龙仕章主任以殷情周到的服务,为侯社长和他的女朋友添酒加菜,席间侯社长喝了不少酒,朱小姐也陪着喝了一些干红。
侯社长以白酒和朱小姐干红对酌,几杯酒下肚,侯社长微微有了少许醉意,于是开始倾吐感情的苦闷,婚姻的不幸,在寻求朱小姐精神上的理解了。
男人的这种把戏,朱小姐看得太多,她感到厌烦。凡向女人倾吐精神苦闷的男人必然在感情上对女人有所追求,谈感情只是幌子,肉体的才是感情掩盖下的本质,而女人总是有点轻信,很容易被这种交心似的假象而引动恻隐之心,继而施之以感情的抚慰。而男人总是得寸进尺,他们不必注重感情的真挚,而刻意追逐肉体的片刻欢娱,春风几度后,那种山盟海誓似的语言也就荡然无存,又开始新的一轮爱情攻势。这一点朱小姐洞若观火,但她不动声色,只是倾听,还不时投以同情的目光,频频地点头。
在侯社长半是清醒半是醉,半真半假的谈吐中,她了解到侯社长出身农家,却少有报负,其配偶是一资深将军的女儿。将门之女因政治原因而插队农村,爱上了这位农村才子,两人成婚。林彪集团覆灭后,将军重返军界,出任要职,女儿女婿也随之跳出农门,侯社长凭才华考取b省工业大学,后留校任教,出任处长。2年前,
将门之女调回古都市,他随调回古都,进入同是b省小同乡谭冠厅长幕僚魏铭利供职的信息研究室。后出任《三峡大全》套书主编,全书得当年世界厉害利斯图书金奖后,青少年教育社总编出缺,他被委以重任,出任社长兼总编辑。至于他与太太的紧张关系是侯社长为了赢得朱小姐芳心随意编造的。什么太太的贵族气,
玛特儿侯爵小姐似的傲慢,社长于连似的苦闷等等全是鬼话。他的太太是a省出版系统贤惠之人,出身将门,而具平民之心态,那完全是一个传统马克思主义理论熏陶下的正统女子。当年侯社长以一农家知识青年苦追将军之女,将军之女抱着扎根农村的决心,学习钟志民毅然决然地与他结婚。全家惟一支持她的只有将军一人,因为将军本人就是放牛娃出身,后来参加了红军,身上保持着诸多农家子的淳朴和善良。平心而论,侯社长身上的于连情结,并不是将军本人蔑视的结果,而是将军的太太,其他子女对这位农村闯入者那种居高临下的神态,使他感受到与将军家族的格格不入。
此刻他大谈于连却赢来了同样出身贫寒而雄心勃勃的朱女士的共鸣,他们也就有了许多话题。这话题在朱女士是某种表演,在侯社长就以为是有了几分意思了。这许多话使侯社长感受到了感情的姗然来临,而朱女土只是“钓猫计划”的逢场作戏而已。
戏演到最后,自然是侯社长酩酊大醉,颠着猴子屁股似的红脸,右手搭在朱女土丰腴的窄肩上,左臂由龙仕章架着进了朱女士的包房。嘴里半真牛假地嚷嚷着“醉了,醉了”。他吟诵着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楼薄幸名”的诗句半推半就地就上了朱小姐的床。龙仕章先生知趣而又适时地退出了客房,他仔细地把他尊敬的侯社长交给了朱小姐,就独自开车走了。
午夜,客房内温暖柔和的灯光照射着柔软的席梦思床,一个春天的梦在这温馨的环境中孕育。朱小姐进入了他的梦境。那是一位牛裸,星眸含情,粉面带春,柳腰丰臀的小美人。侯社长慢慢悠悠地仿佛是下意识地用细细长长的猿臂,一把搂住了朱毓文娇小的身躯,像是老猿猴抱住小白兔那样温馨可人。
次日下午,a省青少年教育出版社召开社委会研究成立中外合资a省先进电脑照排中心的事宜,决定引进陈氏电脑公司的汉字照排系统。社委会上,副社长剑平据理力争,坚决不同意引进,
其他几名副总编辑附议。最终侯社长一锤定音:“不再争议下去,
上报厅党组由谭厅长定夺。”谭厅长当然是支持侯社长的。以后的事是签定协议,成立组织,由侯社长出任董事长,陈笑先生出任副董事长,朱小姐出任总经理,先进照排中心开始运作。
这时的侯董事长已完全听任朱总经理的摆布,竟在公司开业2个月内被朱小姐分数次提走现金480万元之巨。说是为照排中心购买配套设备。朱小姐留下的只是一堆只值300余万元的电脑照排设备。以后,神秘的朱小姐挟带着骗到手的180万元巨款,在a省消失,一去就没有了踪影。
在告别古都之前,朱小姐独自一人去了她父亲的墓地。这墓地在离古都十余里的祖龙山麓的公墓中,四周青山耸立,松柏成林,依山麓而建的墓群,林立的碑石,埋葬着一个个死者。朱毓文或者是宋玉卿小姐的父亲就被安葬在青山山腰一块向阳的墓地中。一圈汉白玉的栏杆,中间有一块生满绿草的小草坪,一块汉白玉的墓碑,前面是覆盖着水泥板的墓穴,墓穴前是一个石砌的供案,桌上有一石凿的香炉。
与山脚下众多普通墓地相比,这墓园是豪华的。这块墓地是当年安葬父亲时朱小姐不顾母亲和哥嫂们反对执意要买下的,10
万元买地的钱是由她一人出的。她想,父亲忠厚、贫寒一生,死后应当同周围的高官显贵们为伍。
那天天空飘着细密的秋雨,她献上一束金黄色的菊花,她恭恭敬敬地在香炉里插上了香,恭恭敬敬地跪在父亲的墓前双手合十,
用泪眼凝视着墓碑上善良慈祥的父亲遗像,心中默诵着对父亲的祝愿。她希望父亲原谅她的,她认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中,要么自甘清贫和淡泊,固执地墨守传统美德的堤防,像父亲那样勤劳无私地奉献一生,要么不择手段地去追求金钱、权势,千方百计地去出人头地。有时历史是在人类恶之中得到发展的,
追求财富的迫使人们千方百计地进行创造性探索,这种探索有时是有悖人类公德的,贪官污吏可以靠手中的权力去攫取社会财富,奸商们可以凭借手中的金钱贿买权力,在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后,他们又可以人模狗样地以金钱换取名声、地位。女人的资本就是姿色,我x姿色和手段去获取,那也是一种按劳取酬,与权力和金钱的投机相比要光彩得多,道德得多。这其中没有善恶的评判,有的只是生存空间的争夺,同ji女、贪官和奸商之间去讲道德无疑是一种对牛弹琴似的天真和椽木求鱼似的虚妄。想到这里,
她心安理得地含泪磕了3个头后,离开了墓地,随后她上了出租车,直奔飞机场而去。
在提取巨款之前,她交给侯社长的是一本精美的影集和一盘录像带,这些都是她与侯社长爱情的信物,里面的她和他都是赤o裸的,仿佛是原始的人类,在干着人类最原始、也是最下流的勾当。
当然这些令侯社长脸红心跳、尴尬无奈的照片和录像带,其实都不是现场摄制的,而是宁魁胜和陈笑在c省拍下了侯社长和朱小姐的形象之后,陈笑先生凭借高超的电脑拼接技术移花接木,将侯、
朱两位的形象移到了港、台y秽照片和录像节目中去了,也就以假乱真得使侯社长心惊肉跳,甘受敲诈了。
一年之后,侯社长与朱小姐的关系被a省青少年教育出版社社委会大多数成员举报,这朱小姐、陈笑早已去了x国,侯社长自然不会交出那本像册和那盘录像带。
a省纪委和省公安厅组成联合专案组,在陈笑先生留在深圳的窝点里抄到了这些物证,经省公安厅电脑专家验证,这些照片和录像带确系陈笑用电脑拼接的方法伪造。
后来,陈笑先生已入了x国籍的父亲,也即陈氏公司董事长陈新飞,不放心自己在深圳市投资的股票,春节期间他持x国护照悄悄蜇回国,在股票交易市场被守候的公安人员抓获。因其未注销中国户籍,法院将陈老头当成中国公民犯诈骗罪起诉。而侯社长由于谭冠厅长的庇护,仅被免去了a省青少年教育出版社社长职务。他近期正在到处散发他的万言书在闹翻案,谭冠厅长拟在适当地给予党纪、政纪处分后,重新启用他,只将正职降为副职,
仍拟安排出任某出版社副社长。
朱毓文小姐和陈笑先生在李一帆开的雅格本田轿车中添油加醋地讲完了他们在a省的奇遇。当然朱小姐仍然是故事中的淑女,那些用以要挟侯社长的照片和录像带只是电脑的产品,并不代表她本人的放荡,这侯社长是偷鸡不成反蚀米的白痴加傻瓜。
他们欢快的笑声回荡在车内,为漫长的旅途增加了许多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