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
这时小舞台上奏响了欢快的新疆舞曲。这文昌楼不知从哪儿请来了几位新疆姑娘和小伙子正在相对翩翩起舞。惠光被请上了舞台,她立即以自己娴熟的舞步与一位新疆小伙子对舞起来,那旋转的身姿,熟练的舞步,竟然丝毫不比那些正宗的新疆姑娘逊色。
惠光是一位性格外向,多才多艺,且带一点豪爽劲的齐鲁女士。
品尝完淮清小吃,仲月清、郑东陪着南风、惠光等人步下文昌楼。文庙广场上灯光璀璨人来人往,沿河岸的石栏杆前,排着一溜各式各样的小吃摊,游人们有的坐在露天的桌前品尝各种小吃,有的观灯漫步,为的是领略那种淮清风韵。不时有一些怀揣着y秽光盘的游商问路人:“要片子吗?全是顶极的。”这看上去灯火辉煌、月色朗朗的夜晚,也还隐藏种种见不得人的罪恶。
淮清河上的游船里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琵琶声,细听却是古曲《春江花月夜》,还断断续续地传来一声声婉转清丽的歌声:
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
月照花林皆似霜。
“多美的春夜,多美的歌声,人民在享受美好的生活:歌舞升平之时。也要居安思危呀了南风同志感叹地说着,他分明看到华灯下游弋的音像贩子。
仲月清,点了点头。
郑东却说:“死于安乐,而生于忧患,这《春江花月夜》的乐府古曲,是那位专爱听《玉树菊花花》的陈后主所创制的呢。人们一味地沉迷于繁华的绮丽梦中,终将丧失进取的勇气,逸欲足以亡身。”
南风说:“人民享受丰衣足食的生活是天经地义的,我们无数共产党人前赴后继的努力正是为了人民的幸福。问题是我们的领导头脑必需清醒,不能沉湎于酒色财气的追逐中,而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啊,否则是可能导致亡党亡国的。”
说这话时,南风、仲月清、郑东等人站在淮清河的文昌桥上,他们迎着温馨扑面的春风,可以看到,半边明月入清波,万盏华灯融春水。河面撒满粼粼波光,桥上往来着络绎不绝的游人。
仲月清、郑东陪着南风、惠光踱过文昌桥去了桥南面的停车场,在那有名的东晋豪族王谢旧宅前,他们分别登车而去。仲月清陪着南风和惠光去了宾馆。
郑东却陪江林去军区大院的干部宿舍区去看望久别的父亲、
母亲。
186
江林比前一次到古都市来查处宝达公司制作y秽盗版光盘案时要明显消瘦了许多,瘦瘦的长脸了巴越发尖了起来,脸色甚至有点发青。坐在道奇面包车内,车子沿着宽阔的马路向军区大院开去,一盏盏路灯滑过汽车的窗户,在他灰白的脸上忽明忽暗地闪烁。江林显得精神有点萎顿,他沉默寡言。好像显示不出回家的,他实在是太累了,郑东心中想。
郑东关切地问江林:“你好像很累,是吗?”
“是啊,你在我们那儿工作过,你是知道情况的,老南的脾气和工作风格你也是熟悉的。他是‘工作狂’,工作起来玩命,不分昼夜,而且他精力过人,给他当秘书没有不累的,领导能这样干,我们年轻,还有什么可说的,舍命陪君子了。”
郑东对南风的工作作风当然是清楚的,头脑就像是计算机,计划周密,设计周到,工作要求完美,这是近乎苛刻的要求,到全国“扫黄”办工作没有不累的。前任秘书就是因为跟不上节奏。无法适应,自动请退的。如今这位有着计算机一样脑袋的人正在学计算机,这老师,当然得是他的秘书。
“领导精力过人,事务繁忙,常常干到深更半夜,老郑你也是当过秘书的人,领导不休息,你能去休息吗?驾驶员也得跟着加班。
有几次他的驾驶员在黑洞洞的机关大院里竟然引昂高歌‘大刀向南风的头上砍去……”以泄心中的不满。老南听到后也是‘哈哈’
一笑,对我说,‘我们赶快收拾东西,撤出战壕,否则后院起火,要造反了’。你没见惠光同志漂亮的脸蛋上添了不少皱纹呢,白头发也长了不少,不过女同志爱修饰,她是发现一根拔一根,所以看不出来罢了,这皱纹却是填不千的。这都是和老南搞‘扫黄’搞的,有几次惠光的丈夫,对,就那位外号叫‘大宝宝’的上校军官,几次嚷嚷着要找南风算账,赔他老婆青春损失费呢,现在她的孩子成绩也不行。可怎么办呢?人少事多呀,江林缓缓地在道奇车里介绍说。
郑东也听说过,这江林有几次在宾馆开会,去上厕所竟睡着在抽水马桶上。这南风与江林是搭配惯了的,一时找不到自己的秘书。不知道他出事了,还是失踪了。最后还是有人听到厕所的隔板里传来睡熟了的“呼噜”声,才知这江林拉着大便睡着了,他才被叫醒,匆匆忙忙擦擦屁股,提上裤子,又去投入了工作。
郑东注视着黑暗中的江林,问他:“有没有这回事。”
江林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作正面回答,他说:“那南风工作到深夜睡觉前总是要洗个澡,一‘次还未跳到浴缸中,头脑恍恍惚惚竟滑了一跤,一头栽倒在浴缸上,跌断了两根肋骨呢。在医院躺了不到一个月,就回机关上班了。我们那点事,又算什么事儿呢?我们“扫黄”办的郭建副主任,南风同志的大笔杆子,为人踏实憨厚,
一点架子也没有,工作起来却是玩命的,现在经常胃疼,你看这几年他瘦得,我劝他去检查一下,他说没事。晚上不也经常陪着老南加班。我们的信息处处长,对,就是那个长得很可爱,很英俊的那位文学硕士,对象谈了好几个都没成,什么原因,不就是工作忙得没时间参加约会,政府机关嘛,工资又低,小伙子又要强,三十好几尚未婚配。还有那个案件协调处处长。你称她为老大姐的那位,爱人在国外,儿子年纪轻轻又得了重病,她还不是坚守岗位,经常加班加点。要说这些事可多了,“扫黄”办是一个战斗的整体。南风同志总结说,这是‘全体同志舍命的工作精神及以信念和能力为前提的高水平的工作’。你还记得吗?那次请全国重点地区领导谈话,我们连续工作好几个昼夜。那天开会,前面领导在讲话,后面坐着的‘扫黄’办弟兄个个‘呼噜’声一片,全部睡过去了。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工作。”
郑东点了点头,不再言浯,因为那次会议他是参加的,也是睡过去的其中一人。
他们就这么一路聊着,道奇车已停到了军区大院的后门口,
那是军区的宿舍区。
江林跨下车,走进了卫兵把守着的大门。郑东注视着江林瘦长的身影消失在大院宿舍区的尽头,那一幢别致的部长楼内有他的父亲和母亲等待着远去的儿子归来。这就是一位部队高级干部的儿子,一个学识丰富,为人正直,工作勤奋,不愿意躺在父母怀抱里去过安逸生活的硕士研究生。他的身上体现了一种什么样的精神,郑东在沉思着。
187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驾驶员来接他,又去了仲厅长家。
仲月清厅长准时地立在路口,钻进了奥迪车。时间是早晨7
时,比上班提前了一个小时。他们要提前赶到郊区的销毁现场。
虽然昨天上午郑东去接南风一行,她在厅里组织召开了“扫黄”办组成单位会议,具体部署了现场销毁活动的工作,但是他们还是怕忙中出错。
黑色奥迪车轻轻滑行在宽阔的水泥路上。清晨的巾区,街上行人稀少,显得有点冷清。街道两侧的法国梧桐树n十已经由黄转绿,初升的朝阳温暖地洒在绿叶缤纷的树上,给大地投下一片清新的,这城市建设得真美。新开的市民广场已有不少的老人在和煦的光里晨练。
轿车出得古老的城门。向东南方向开去,他们要看一看销毁现场的准备工作做得怎样。
轿车在长江边上的一片开阔地停了下来,着装严整的武警战士已经持枪肃立,严阵以待。正前方停了一排挂着公安牌号的轿车,看来省公安厅、市公安局的领导比她和郑东到得还要早,正指挥着“八国联军”的人马清理着从新闻出版、文化、公安、广播电视等管理部门仓库里清理出来的各种非法音像制品和非法书刊。卡车在陆陆续续将这些精神鸦片送到销毁现场。现场呈现出一片忙忙碌碌的景像。
从新闻出版管理部门拉来的非法书报刊已堆成了像小山一样,武警战士把汽油一桶一桶向那小山上浇。这些书刊只是象征性的一小部分,大部分将拉到造纸厂去作化浆处理。
从公安、广播电视、文化、海关系统拉来的y秽、盗版vcd光盘,银光灿灿,耀人眼目,铺满了销毁现场的江滨大道上,足有一里路长。从巾政工程公司租来的两辆大型压路机整齐地停放在路边,随时待命把这些精神鸦片碾压成碎片再送到塑料制品加工厂回炉销毁。
销毁现场四周插满了在春风里飘动的彩旗,正面主席台是临时搭建的,高音喇叭里正播放着雄壮的进行曲。仲月清、郑东看到这样的场面心情都有点激动。仲厅长和公安厅的黄副厅长亲切握手,热烈交谈,他们是老朋友了。郑东和市公安局长挤眉弄眼地相互开着玩笑。
市公安局长今天特别威武,一身警服,肩上镶戴着三极警监的标志,头戴大沿帽,两眼虎虎有神威。他笑着和郑东说:“你这个小痞子今天来得早,怎么不睡懒觉了。看到晓华了吗?”
郑东说:“我是从来不睡懒觉的,你那里培养出来的女处长简直是只雌老虎,难怪人家说女人是老虎,这女警察更是老虎,上次训得我够呛。”
“你这人是该训一训,只有她敢教训你,但她也有资格教训你,
别人都顺着你的毛抹,让你感觉浑身舒坦,不是好事呢。你小子可是对不起苏荣华,人家还老惦着你呢?”公安局长笑着说。
“我说光头老大,你是不是听苏晓华放我坏水了。”郑东装成委屈的样子说。
“你这人是够坏的,还犯得着别人放你坏水吗?在我排里当兵时就是油子兵,稀稀拉拉的,紧急集合老迟到,野营拉练老是掉队,
手榴弹扔不过15米,次扔手榴弹竟没炸,是我拉着你趴下的。
还记得吗?等了15分钟没有爆炸,悄悄爬近一看原来忘记了拉弦,你说你是个好兵吗?那年被“四人帮’整的时候,没人理睬你了吧,是我送你去的火车站,怎么忘了?”公安局长开始揭郑东的短。
郑东不好意思地笑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他了。今天的销毁活动你安排得怎么样了?待会省、市领导和全国‘扫黄’办的领导来可不能丢丑呀。”
“这个,你放心,我调了武警一个小队来执行任务,小苏正在那儿忙着呢。你瞧那边一辆4吨卡车正在卸货,这都是上次‘8.15’
案中收缴的李一帆那条地下光盘线的产品。”公安局长用手指了指前方忙碌的人群,郑东看到了远处正忙碌的苏晓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一了,他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省、市电视台记者的采访车开来,记者搬出摄像机,开始拍摄销毁现场的镜头。报社的记者围着仲月清厅长和省公安厅的黄副厅长采访。
市公安局长对郑东调皮地眨眨眼说:“今天我们躲过了记者的采访,让省里的领导去对付记者,我怕接受记者采访。”
郑东说:“我不怕记者采访,对着摄像机,我文思若泉涌,口若悬河,十分得劲,我是从不怯场的,见任何人没有心理障碍,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说这话时他很自豪。
上午8时30分,精神矍烁的全国“扫黄”办主任南风同志着装整洁,头面光鲜地在省、市分管领导的陪同下缓步在主席台就坐。
尽管昨夜他为了精心准备自己的讲话稿,熬夜熬到了今日凌晨2
时,才洗了个澡,小睡了5个小时,但精神看上去很饱满。跟在他身后的惠光却显得有点憔悴,眼圈周围微微有点发黑。看来是陪着南风熬夜了。因昨晚南风的秘书江林回家看望自己的父、
母亲去了,免过了熬夜之苦。
这南风同志工作追求完美,计算机式的脑袋新招迭出,思如泉涌,且精力充沛,一般人难以适应他的节奏,也多亏是惠光这样开朗的女同志,对南风的风格作风非常理解,他们倒搭配得不错。这当然也要归功于南风的人格魅力。这魅力就如同小太阳在吸引行星那样,虽然有点灼热逼人,使人受不了,但也总是离不开,离开了就感觉失去了什么似的。对这一点,郑东、江林虽是口有怨言,但也是有口皆碑赞叹不已的。所以江林、惠光宁愿舍命陪君子啦。
郑东想象得到,昨晚在南风那宽大的套间内,所有的灯全部打开着,室内显得十分明亮,惠光被召进去,陪着他字斟句酌地修改讲话稿。南风那锐利如箭又像是小筛子那样的眼光,是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放过的,他是一个“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古今无完人”
的人。一次,去南方视察,飞机快要起飞了,他还在改他的讲话稿,
江林几次提醒他飞机快到点了,要启程了。他吩咐江林是不是和飞机场联系一下等他半个小时。
搞得江林哭笑不得,只得委婉地说:“飞机上那么多乘客,民航不会因为您一个人耽误航班的。”
南风这才如梦方醒似的:“是这样的吗?那我们赶紧走。”于是匆匆忙忙收拾行李。司机紧赶快赶终于在飞机起飞5分钟前赶到了机场。所以底下人掌握南风的性格,在给他起草讲话稿时,往往拖到最后一天才交给他。然后他又半夜三更地由江林陪着坐在他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去句斟字酌地修改,陪着加班的当然还有司机、打字员等一干人。弄完稿子,司机再把这一车人带着全北京转悠,找一家24小时营业餐馆吃一顿南风同志招待的丰美夜餐。而人们奇怪的是,他一宿未睡,第二天照样准时参加会议,发表生动精彩的讲话,那精心准备的讲话稿根本就不看一眼,原来他已经对讲话内容烂熟于心,无须文字提示了。这是一个有个性,富有智慧的领导。
江林为他准备的那个讲话稿只有短短15分钟,他在客房内的地毯上来回踱步,反复推敲,改了2个小时,改完稿子,还兴奋地与早已疲惫不堪、哈欠连天的惠光商量着明天该如何发言,如何应付记者的提问。待到他认为一切满意了,惠光才好像脱了笼的小鸟去睡觉。南风早晨一觉醒来,仍然头脑清醒,神采奕奕。
仲月清主持了今天的现场销毁会。由省、市领导同志讲完话后,南风同志中气十足地用清脆流利的普通话,伴随着他那强烈动感的手势,发表了15分钟的演讲,江林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讲稿,
临场发挥,抑扬顿挫,口若悬词,滔滔不绝。首先对a省的“扫黄”、“打非”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谈到a省工作的特点,分析了当前出版物市场形势,销毁现场会的意义等等。讲话简洁,条理清晰,毫不拖泥带水。讲话结束,郑东一看手表正好15分钟,分秒不差。心想,南风这台计算机神了,确是聪明过人呀。
电视台记者摄下了南风同志讲话的风采。
省、市领导同志听了南风同志热情洋溢的讲话,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容,那神态是满意的。郑东悄悄地斜了一眼坐在主席台上的省委副书记,发现他今天精神特别好,尤其是听了南风同志的讲话,像是很受鼓舞的样子。心想乘领导高兴,会后把向财政申请建立“扫黄、打非”奖励基金的报告递上去,让书记当场签字,这事就成了一半。
这时一名武警上尉带着3名武警战士,手执火炬迈着正步走到了着装严整的市公安局长面前,举手敬礼报告:
“局长同志,武装警察部队第八大队第二中队中队长向您报告:y秽、非法出版物的销毁工作现已全部准备完毕。请指示。”
公安局长举手回礼下达销毁令:
“现在,我命令,你部立即执行销毁y秽、非法出版物的任务。
请全国‘扫黄’办和省、市领导点火。”
武警上尉向他的部一下下达执行令。
3名战士向南风和省、市领导敬礼。3名领导同志手执长竹竿,竹竿上端绑着醮满汽油的棉花,由战土点.上火。走向那小山似的非法出版物。从3个方向同时将竹竿伸向浇满汽油的书山。只听“轰,轰,轰”的3声巨响,大火冲天而起,浓烟滚滚,那书山慢慢地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仿佛又再现了当年虎门销烟的壮观景色。
与此同时,两辆压路机在苏晓华的指挥下,以排山倒海的千钧之力向江滨大道上堆放的银色光盘碾压过去……
188
销毁现场会后,首长们走下主席台,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南风同志又在记者面前一展风采,他谈笑风生,轻松幽默地回答记者的采访,显得很自信。
这时江林抽出随手携带的袖珍手机给信息处长拨电话,请他立即与中央电视台联系,当晚的《新闻联播》必须播出a省古都市的销毁现场会,为正在深入进行的“扫黄、打非”斗争造造声势,并说这是南风同志的指示。
郑东嘻笑着走过去,用羡慕的眼光盯着江林手中小巧玲珑的摩托罗拉的手机,有点酸溜溜地说:“乖乖,小子几年不见,阔了起来,小手机都配上了,还是国际最先进的。我们机关正在清理手机,4台被清理了两台,保留了两台,都是老式模拟机,”
江林听了他的话“哈哈”一笑说:“只允许你用,不允许我用。
说实话,这手机还是举报人送的礼物,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
“举报人送的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也敢收?纪检组不查你小子。
举报人送的手机与我们有什么相关。”郑东有点莫名其妙。
江林看着郑东抓耳搔腮的滑稽相,卖着关子说:“且听我慢慢道来。”于是他讲了一段关于这台手机的故事。
“你还记得吗,那年向g省‘扫黄’办举报宝达公司白金贵他们搞盗版的那两个小子是什么人吗?”江林问。
郑东说:“不知道,对举报人的情况,你们不说,我们也是不便打听了。”
江林脸上浮出一丝古怪的微笑说:“告诉你,那两个小子就是白金贵那个了的两个小临时工,是你们a省古都市农村的两个小青年,因偷偷地拿了宝达了的光盘去市场出售,被白金贵他们发现后开除了。看了报纸上宣传的举报一条光盘生产线能得30万元奖金,就打电话向全国‘扫黄’办和g省‘扫黄’办佳昆主任他们举报了。这举报当然是真的,佳昆他们查获了地下光盘黑窝点。你们接到一个母亲的来信,查获了制作盗版光盘的两条生产线,白金贵、老白毛落网判刑,报纸上都公布了。那个写举报信的母亲未找到。那俩小子打电话来要60万元奖金,几乎是三天两头打电话来询问这奖金的事:你们的光盘线未拍卖,又哪里有钱支付他们呢?
他们先是不相信能一下领到那么多钱。经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释,只要举报属实,国家说话是算数的,待a省拍卖的钱一到账保证兑现。他们还是不相信,还以为是国家开了空头支票,又怀疑我们是有意刁难,于是提出只要拿到奖金要与全国‘扫黄’办的弟兄二一添作五地对半分,连我和南风同志每人3万元。我们婉言谢绝了,又解释了我们的工作纪律,并提出你们要真正捐献可提供部分资金作为“扫黄”、“打非”基金,由国家奖励有功人员。那俩小子听说给国家,立即说,捐给国家我们不干,给你们个人可以。我解释说‘扫黄’办的个人是不能拿的,这是违反纪律的受贿行为。两个月前,a省的拍卖资金到位,奖金也汇到北京。俩小子喜笑颜开前来领奖,却提出要捐献一点钱给全国‘扫黄’办公室改善办公设备,再也不提对半分的话了。于是两人拿钱给每个处配了一台手机,购了几部大彩电、影碟机,说是供‘扫黄、打非’检测非法出版物用,一共花了不到10万元,这样我们才有了工作手机,俩小子乐滋滋地提着两手提包现金准备打的去火车站,南风同志不放心,还特地派车、派人护送他们去火车站。并要我嘱咐这两人,到了家里来一个电话,报一个平安,我们才放心,别在路上出什么事儿。他们回到家后果然来了电话说,从此将隐居起来,后半辈子就吃这奖金了。”说完,江林得意地笑了。
郑东拍着小老弟的肩膀说:“江林,我们破几起盗版案子,也花了不少钱呢。案子破了,你们领导很满意,就不能给我们也奖励奖励。我指的不是给我个人,而是大家,包括公安、广电厅、文化厅,
还有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大家都很辛苦,也需要鼓励嘛。”
江林说:“你小子就是财迷,一办案就想要钱,实话告诉你,此案全国表彰是可能的,其他钱我们拿不出来,也没有来源。中央和地方财政是分灶吃饭的。给你们办公室和市公安局弄一个‘办案有功集体’,再发些奖金犒劳犒劳大家还不够意思吗?你们准备上报先进事迹的材料吧,年底准表彰。”
郑东说:“这也可以嘛,拿了奖励,我带着老婆孩子去泰国旅游去,休休假,放松、放松。”
“哎,你这家伙别想得美。你这案子还没完呢。你以为李一帆判了刑,邬历蹲了监,就完事了。跑了的人呢?那艾莉莉,不是没抓着吗?安装生产线的那帮家伙呢,没查着,这案子不能算圆满结案。”江林一本正经地对郑东说。
他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掏出一份材料,递给满脸奇怪的郑东说:
“你看看这香港报纸。实话告诉你,最近我国严厉打击光盘走私的盗版活动国际反应很好。香港回归祖国怀抱后,加强了在港地下光盘生产线的打击,查获了一批地下光盘生产线,你们讲的那个艾莉莉,可能在香港已落网。我们正准备与特区政府联系,要求香港特区政府移交给大陆处理。到时再请你们省去办,这案子不就圆满了吗?”
郑东接过江林递来的香港《东方日报》剪报,仔细看了起来。
港破庞大翻版光碟集团
十一名男女被拘捕,其中有大陆在逃罪嫌人员
[本报讯]香港海关透过美国方面提供的资料,成功揭破一个本港最庞大的翻版制造cd、vcd光碟集团,拘捕十多名罪嫌人员。经审查,其中有艾姓、宋姓两女子涉嫌系由第三国非法移港的大陆在案潜逃人员。海关在三间工业大厦内检获逾千万只光碟及两条价值数千万美元最新德造的光碟生产线。据悉,这个团伙的后台为德国黑社会集团,曾以本港为据点注册合法公司,为掩护潜入大陆协助安装光碟生产线。大陆查获的多起非法光碟案均为该集团所为。
据了解,这次被捣破的翻版集团,幕后主脑为一神秘的德国大公司总经理。而集团投资也非常庞大,厂房极具规模,德国制造的庞大生产线机器,属全电脑化控制,从胶粒压制到制成光碟整个过程,全不需经人手,保守估计每天可生产四万只以上光碟,可赚二十万元。根据本港知识版权条例,任何人制造翻版光碟一经定罪,
最高刑罚入狱八年及罚款五十万元。据海关版权及商标调查局负责人昨日称,由于内地几年前已实施举报奖金制,最高有五十万元人民币,令一些地下光碟工厂为逃避当局发现被捣破,有加速迁港趋势。
剪报右下角还刊登了被捕人员的彩色照片,那两名被称为艾某、宋某的大陆女子,令郑东眼前一亮,这不就是李一帆案中潜逃出境的艾莉莉吗,那位宋姓女子则是前几年前失踪的原扬子图贸公司业务部经理宋玉卿小姐。
江林笑着对郑东说:“怎么样,老伙计,有事干了吧,还继续和公安部门合作吧。我看那个姓苏的公安女处长对你不错,背后尽夸你好。”说完对郑东眨着眼睛,好像有什么潜台词似的。
郑东装着不耐烦地说:“你小子别他娘的挤眉弄眼,她是我同学的妹妹,从小一块长大的。”
“那是青梅竹马啦,又是同志加兄妹似的,别作出什么对不起嫂子的事来,嫂子人好着呢。”江林与郑东打趣。
郑东说:“瞧你说的,这小女子恨我还来不及呢。”
“爱到极处就是恨呀,你要当心。”江林继续装神弄鬼地说。
“我是说,你还有完没完。”郑东嗔怒似地说。
“扫黄、打非是一场正义战胜邪恶,文明战胜腐朽的长期的、艰巨的、复杂的斗争,我们要长期打下去,扫下去,叫做‘扫黄正未有穷期,我等同志仍需努力’,当然是没有完的。”江林装成南风的口气说。
郑东笑着对准江林当胸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