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
群众评议说:“这520万是被崔牛牛扔到火里去了。丢进水中去了。”
工程部负责人出走和投案都很蹊跷。事发当晚还在一起喝酒猜拳,次日即将被任命为a省新华书店的保卫科长。第二天,这位本该履任的保卫科长却神秘地失踪了,半年之后又奇怪地投案自首,获从宽处理。八成是崔牛牛通风报信,精心策划的呢。群众的议论大部分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空穴来风,是不足为凭的。
崔牛牛仍然如日中天般的火红,如水绕山似的深得谭冠厅长的青睐,他心中得意地认为这归功于他对火文化和水文化的热衷和这水火文化相克相生而产生的平衡效应。
今晚,崔牛牛陪着真正的国际文化名人、国际大编辑奖获得者谭冠厅长来观赏他的火文化和水文化,享受一下水与火的洗礼,体现他们在水火中缔结的牢固友谊。
谭冠厅长脸上一直挂着慈父般的微笑,一下轿车就看到一只用灯火装饰得透明透亮的大牛头,牛头俯瞰着进进出出的食客,牛头下方是横陈在罗马风格门上的巨幅灯箱广告。
谭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灯箱广告上的人竟是他。
硕的胖脸上漾着灿烂的微笑,穿着洁白的衬衫,打着黑色的领结,左手持厉害利斯金牛奖杯。右手竖着大拇指很有风度的样子,说:“要得金牛奖,请品尝澳大利亚小肥牛。”背景是蓝天白云下悠然自得的澳大利亚小肥牛在吃草。
“小崔,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
“这是我店电脑广告公司的杰作,您老人家的形象是电脑拼接的。怎么样?效果还可以吧!”
“这可是侵犯我的肖像权的。”谭冠正色道。
“放心,你给我做这广告,自然要给报酬的。”说完,他送过去一个牛皮纸包,看样子沉甸甸的。
“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这钱我不能接。”
“这10万元钱是广告费,您就收着吧,合情、合理、合法,您老怕什么?”崔牛牛诚恳地说。
谭冠这才半推半就也就收了下来,嘴里却说:“这恐怕影。向不好吧?我这头金牛奖杯还未拿到手呢,你是哪儿弄来的?”
“是从侯逐权那里借来的。”
“你们这些人哪,简直拿你们没办法。”谭冠无可奈何地说,其实他心中是很高兴的。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走进了肥牛火锅城。火锅城内热气腾腾,
温暖如春。穿着旗袍的小姐把崔牛牛和谭冠直送到楼上的包厢,
包厢装潢得很豪华,罗马式的风格,巴洛克式的白色雕花木椅,四周贴着墙纸,墙上挂着油画。油画是法国古典主义画家安格尔的《大宫女》商品画。大宫女光赤着丰腴的身子,回眸冷视着满桌的食客。分坐在各自席位上的魏铭利、“鬼子陆”、丛妩、田茅琳,还有两位脸熟却叫不上名字的客人,见谭冠进来,纷纷起立。以示尊敬。
谭冠微笑着,招手,平易近人地请部下们入座。
崔牛牛介绍说,这是我店课本部主任江海民。这江海民主任,
五短身材,浓眉大眼,40多岁,脑袋微秃,小尖下巴,双唇突出,样子像是一只猩猩,脸上却闪烁着谦恭的微笑。
谭厅长伸出手,他受宠若惊似的,双手紧握着谭厅长的手说:
“视贺老厅长荣获厉害利斯大编辑奖。”周围一片掌声。另一名是京城出版社来的发行科长与这江海民是哥儿们,今天出差到a省也就一块跟着凑凑热闹来了。其他人都很熟悉,谭冠挥挥手算是招呼大家入席。
“鬼于陆”立马跑上前帮他脱去大衣,解下围巾,取下鸭舌帽,
并轻声说:“感谢老厅长关心,我儿子的事解决了,谢谢。”谭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想是这崔牛牛周围的女人都很漂亮动人。而这些男人就有点丑陋,不堪入目。不过听说这长得猩猩一样的男人,能量不小呢。
他看到过厅办公室转来的群众举报,这家伙炙手可热,利用发行课本的权力,搭配教辅材料。这教辅材料全部是以崔牛牛为编委会主任,由田茅琳组织人编写后,买来书号印制,多达五六十种呢,再由省店利用发行优势随课本摊派下去。这崔牛牛又是厅长又是经理,还当编委会主任,油水肯定不会少,难怪养得肥头大耳的。而这江海民,外号“江大嘴”,基层店经理戏称:“江大嘴一张,人民币如水淌;江大嘴一开,钞票滚滚来。”这教学辅助用书的折扣全由这江海民一张嘴说了算呢,崔牛牛委其肥缺,这大嘴里淌出的人民币崔牛牛也不会少了的。而这江大嘴个虽小,肚子不小,凸起的小腹恐怕也捞得个肚圆油水足呢。“人无十全,瓜无滚圆”,用那些貌似十全的所谓清官,只知一味反腐倡廉,工作还要不要干了,如今是经济社会无钱难办事,难成事呢。谭冠暗暗想。
这时,崔牛牛开始介绍:“我这澳大利亚肥牛火锅,牛肉全是来自澳大利亚纯种小肥牛。绝对与众不同,不信谭厅长您吃吃看。”
“还是吃羊肉火锅好!”这谭冠有点胃溃疡,他喜欢在冬季吃涮羊肉,说是暖胃。
“老领导,我劝你吃吃这澳大利亚小肥牛,味道绝对正宗。你获金牛奖,就要吃肥牛,想吃涮羊肉,也请他们上几盘来。这牛肉全是长了3年的小仔牛,只取牛脖子上那一小块,这小牛全是精心饲养,喂养期间要放音乐给它们听,还跳迪斯科呢。”崔牛牛介绍着说。
小姐在每位客人面前放上一只用白蜡做底火的火锅,银色的火锅有辣与不辣的两种汤料。她又端上了形形色色的调料足有十多种,然后上来各种菜蔬和海鲜,最后是上了几大盆切成一卷一卷的肥牛片。小姐点上火,汤料开始沸腾。
一盘盘血红血红,切成薄片的肥牛片端了上来。薄牛肉片中还夹着丝丝白筋筋,红白分明,令人馋涎欲滴。
这时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汉子,来到崔总经理的面前。
这汉子梳着五五开的小分头,像是三四十年代电影中上海滩上的小开,肤色黧黑。泛着油光。他来到包间内并不入座,只是双手交叉在腹部,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满桌食客在享用这澳大利亚小肥牛,脸上浮现出由衷的微笑。
崔牛牛立即热情地招呼他入座:“来,我给谭厅长介绍、介绍,
这位是肥牛火锅城兼西方康乐园总经理马月光同志。月光原来是我们部队宣传队的指导员,我的顶头上司,现在我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人生啊,真正是变幻莫测,过去他指挥我,现在我指挥他。月光,你说是不是啊?”
“是的,是的,论水平嘛当然还是崔厅长高,我当他的部下向他学到不少东西呢。他的魄力,他的能力,我是不及其万一的。我这人不善言词,说话直来直去,绝不是当面吹捧,我在牛牛厅长领导下工作,心情特别舒畅,特别愉快。我今天是专门来为各位领导服务的。这样吧,我先敬谭厅长一杯,祝您老获得厉害利斯大编辑奖,这是我省出版系统,不!是全国出版系统的光荣,还是我们肥牛火锅城的荣耀呢。不管怎样说,我们肥牛城也沾了谭厅长和牛牛总经理的牛气,我这门口的广告创意如何?”马月光讨好地说。
胖脸上的小ii眼眯成了一条缝,脸上挂着讨好的微笑。
谭冠厅长心想,这马月光是会拍马屁呢。听人说,崔牛牛手下有“文丑”和“武丑”哼哈二将,想这马月光大约就是“文丑”了。干事业嘛那能要求完人呢,“水至清则无鱼嘛”。孟尝君食客三千,鸡鸣狗盗之徒不少。这崔牛牛手下倒是也养了一批死士,看那长得大猩猩一样的江海民,正张开小簸箕似大口,在滚热的沸汤中挟起一大筷子小肥牛肉送了进去。这饕餮大口,简直像是鳄鱼的嘴那样,面前一大盘小肥牛肉倾刻被他送进了嘴中。他还不时地与旁边的丛妩小姐嘻皮笑脸地开玩笑。丛妩一脸不屑,那江海民老鼠似的小眼睛放射出贼亮的光,盯着丛妩那张白嫩的瓜子脸。丛妩只管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儿很斯文地吃着面前的小肥牛,并不理会这江海民的目光。
马月光举起手中的五粮液酒杯与谭冠干了一下,一饮而尽后说:“谭厅长,您老随意,您老随意。”
谭冠只是含着微笑极有分寸沾了沾唇,放下酒杯。随后这马月光又向崔牛牛敬了一杯。说“敬敬我们敬爱的牛牛总经理,我们省店在您的领导下才有今天的辉煌,那史诚老经理思想保守,哪有您这种气冲山河的开拓精神,您是我们省店的垦荒牛,改革业绩的开拓者。”说完又是一仰脖子,喝光了一杯,看来他的酒量很大。
这边崔牛牛说:“月光,你也坐下一块吃。”
“不,我为领导服务。”这马月光毕恭毕敬,两手交叉在小腹前,
像是一个侍者。
“要你服那门子务呢,有小姐就行了。来来,添一副碗筷,添一副碗筷,别他娘的装模作样了。忠不忠看行动,不在乎你这会儿像《法门寺》中的贾桂那样站着。”马月光才把扭扭捏捏地坐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涮火锅,吃菜,嚼肉。
这时,江海民“嚯”地一声站了起来,为了表示他的豪爽绝不亚于马月光,他双手高举起酒杯,朗声说道:“为了感谢尊敬的谭厅长对我省店的关心支持,为了祝贺谭厅长荣获厉害利斯金牛奖,为了我a省新华发行集团的早日诞生,为了……”他想不起来为了什么,愣在那儿。
崔牛牛急了:“海民你小子不要假充斯文了,有酒就喝,有屁就放,别为了、为了你他娘的早日升官发财,你就这么胡说八道。”
这江海民对崔牛牛的指责不以为然,仍然豪气十足,牛气十足地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连干3杯,谭老您随意。”他是要和马月光比赛忠心呢。
敬完谭冠厅长,他又连敬了崔牛牛副厅长3杯。那张猩猩似的脸变得倒像是猴子屁股了。他最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为了崔牛牛总经理的事业,愿效犬马之劳,甘当马前卒。来,
来!我再敬你大哥一杯,这是忠心酒,你一定要喝。”说完竟一个长跪用双手把酒杯举过了头。
“小江,你……你这是干什么,什么我的事业,我们都是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你这一讲,好像我们是青红帮似的。”崔牛牛唬起子脸说,嘴上却挂着笑。
“对……对……还是崔总,崔厅……厅长比小弟有水平,党的事业就是我崔大哥的事业,崔大哥的事业就是人民的事业。”
崔牛牛接过这杯江海民举过头顶的酒喝得亮起了杯底。
这田茅琳小姐脸上始终挂着捉摸不定的微笑,心里却在冷笑着说,瞧这文丑、武丑的滑稽表演,这哪还像是共产党员,简直是一帮江湖客。这江海民不是良善之辈呢,嘴上吹得天花乱坠,活脱脱一肚子男盗女娼。
这使她想起有一次江海民的老婆哭哭啼啼地闯进宣教科办公室,那是由田茅琳接待的。
海民老婆说:“你这个宣传科长要教育教育那个江混蛋,在家什么事都不干,在外还和不三不四的女人相勾搭。我给他洗衣服,
你猜怎么着,发现了江海民口袋里有一封从南苏市寄来的情书,情书开头就称‘亲爱的海民’,信后无落款。哎呀呀,那信写得肉麻劲,我都不好意思说。我追问这姓江的,那个不具名的女人是什么人。他死活不肯说呀,还说现在都90年代了,男女之间说说亲爱的,有什么值得小惊大怪呢?我反问道,要是我写信给你哥:哥称他‘亲爱的’,你怎么说。你瞧他怎么着,他大吼一声说,你这个蠢婆娘还有完没完,我母亲,怎么生出你这个蠢货来。说完,把一碗滚烫的稀饭扣在我脸上。”
这个女人一边哭着诉说,一边斜过细脖子上的脸给田茅琳看。
田茅琳果然看到脸颊上烫出的水泡。这女人还唠唠叨叨地数说着这江海民的不是,被田茅琳劝阻了:“你不要这样咋咋唬唬地说,这样影响海民的形象呢,他大小是个中层干部,这样群众影响不好呢。我把你反映的情况向崔总说说,批评批评他。”这女人才哭哭啼啼地走了,她也听说这江海民有的恶习,去海南开业务会就有人反映过。她报告了崔牛牛。
崔牛牛不以为然地说:“男人嘛,家庭的关系又不好,总要找地方发泄发泄。小节问题,不必大惊小怪,不必大惊小怪。我a省省店一对一对的多着呢,你管得过来吗?劝劝那个小婆娘算了,叫她顾全大局,不要乱嚷嚷,也叫海民收敛一点,注意影响。干大事业者不计小节,江海民只是我手下的一条狗,他愿意在哪儿拉屎撒尿你管得了吗?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了。”
田茅琳对这马月光和江海民的表演感到恶心。她心想这官场谀风日盛,吹拍成风怕要出人事呢,但是这关我什么事呢?我假充哪门子清高呢?崔牛牛待我不薄,农村户口的弟弟,崔牛牛一个电话就调进了易州书店还成了正式工,140平方米的住房比郑东这个老资格的正处级主任还大,这就是既得利益。这既得了利益还要指责别人,不是没了良心吗?良心是什么,就是实惠。这么多既得利益,还管他娘的什么党性、人性、人文精神的发扬、终极关怀,
扯淡。不过这文丑、武丑的表演也太露骨,马屁要拍得恰到好处,
不露痕迹才算真本事。人家不是也喊我叫“甜猫灵”,关键在一个“灵”上字,这灵就是文化内涵,是我胜过这文丑、武丑百倍的地方。
他们的吹牛拍马叫无耻,就好比当众脱光裤子放屁献丑。我这吹牛拍马要巧妙,就要穿着裙子放屁,裙子上还要喷上法国香水。于是她转移了话题,一本正经地汇报起组建发行集团遇到的阻力。
田茅琳慢慢把那白瓷盘的豆腐倒进了鸳鸯火锅的清汤中,慢条斯理地用小汤匙捞出一块放进嘴里。红红的嘴唇露出了洁白如贝的牙齿,她用好听的普通话说:“最近集团的组建遇到不少阻力,
仲月清那儿虽然勉强同意报体改委,但并不认真积极地促成,而是采取‘三不主义’,不问、不催、不采取有效措施与体改委沟通。首先是体改委那边通不过,说我们的集团不是规范化操作,不符合国家有关公司法的要求。省级店与市、县店,母子公司的出资关系不明确,投资主体仍是一元化的。母子公司,也即省、市、县级书店,
作为法人联合体资产却捆在一起算。省、市、县级新华书店都应当是独立的法人,独自享有法人的财产权。否则职责不清,产权不明晰,实际就是行政性翻牌公司,这种翻牌行政性公司他们不能批准。”
崔牛牛瞪起牛眼说:“这腔调与郑东的一样,这第二呢?”
田茅琳看了一眼江海民未正面回答:“有些基层书店的经理出事了。听说人权要上收,对地方领导就有点不太买账,牛皮烘烘的……”她不再说下去。
崔牛牛斜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田茅琳,从火锅中挟起一筷子小肥牛送进嘴中。这种牛肉吃起来口感真好,一点不塞牙,送进嘴巴就像要化了似的,给口腔留下一阵牛肉香味,到底是外国的。这田茅琳,真她娘肉,说话吞吞吐吐,不干脆。你就是骂她祖宗三代,
她都不会摆脸,脸上总是浮现出捉摸不定的笑意,这种人要提防呢。说明她涵养好,城府深,喜怒不形于色,是一种善动心计有更高追求的人,其野心不会小。
这时丛妩插话了:“我听说的情况是这样的。这富民县新华书店经理最近被抓了起来,是他老婆告发的。这家伙在外面搞第三者,老婆警告他不听,就到县纪委告发他贪污公款3万元。本来这纪委不想揪他,宣传部只是想调动调动他的工作,他借口要搞集团人事权即将归省,于是躲在省店招待所不回去。那边县委领导火了,动用公安把他抓了问去,一查果真是查出3万元钱,发教辅材料给的回扣,再一审查,给警察小电棍子一吓,又交待了问题。
这下,完了。”
崔牛牛听得一头恼火,这又是那江海民作的孽,腐蚀了一批干部。“这第二呢?”他又问。
丛妩补充说:“那陶都市书店经理也是个花杆呢,搞女人不注意搞到自己驾驶员老婆头上,驾驶员找上他办公室讨个说法。他还威胁说,‘你小子和我斗是斗‘不过的,一个小小驾驶员在我经理头上动土,我小姆指一勾就叫你滚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驾驶员有的是,你想干就干,不干给我滚。你要给我捣蛋,我告诉你,我有枪呢,我和黑社会有关系,到时下你一条腿没问题。’其实是说着玩玩的,被驾驶员告到公安局,说他私藏枪枝。结果一搜查,枪的影子未查出来,只查到五六颗子弹。存折倒搜出了好几个,算一算有好几十万,这些钱这老兄也说不清来源呢。现在也被弄到局子里去了。这第三呢,水莲县新华书店经理人是好人,坚决抵制县委副书记乱安插人到书店,结果前天被免了职。这第四呢,
海西县书店,对!那个大胖子,贪污4万……”
丛妩在一一点着最近基层店出的问题,这边谭冠拉了拉崔牛牛衣角,崔牛牛不耐烦地吼了起来:“算了!不说了,这些丑闻要保密,不要传出去了,对组建集团不利呢。”
于是又开始喝酒,吃小肥牛。魏铭利主任听了直摇头。这a
省新华书店系统也真是乱呢,课本的垄断利润养了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花花公子,败家子,一个个不知检点,牛皮烘烘,吃喝嫖赌恐怕要出大乱子呢。这崔牛牛是怎么蒙到这文明单位称号的?不可思议。他摇了摇头。
这边喝得醉熏熏的江海民又和丛妩叫上劲了,他舌头发硬地说:“漂亮的丛小姐,听……听说你……是海量呢……怎么不……
不敬敬崔牛牛总经理,……不……崔董事长兼崔厅长,你不是一向对他十分……十分崇拜的吗?”
丛妩果然红着脸端起酒杯,带一点醉意地来到崔牛牛面前,莺语娇声地说:“崔总,我敬你一杯,感谢你一贯对我的关心,你肯不肯赏脸?”说完,她那闪烁着炽热火光的大眼睛盯视着崔牛牛。
崔牛牛回避了她火辣辣的目光说:“丛科长,你应当先敬我们的老领导谭冠厅长。”
“这样吧,我不胜酒力,一杯酒敬两位领导吧。”说完真的喝完了杯中的酒,这边崔牛牛和谭冠也喝光了杯中的酒。
谭冠比崔牛牛沉得住气,他对田茅琳说:“小田,你刚才才开了个头,集团组建还有什么问题吗?”
田茅琳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漏勺,慢慢地说:“邻近我省的z省和b省对我省提出的南北大门战略颇有微词,认为我们是搞地方保护,行政壁垒。b省不足惧,经济条件不如我省。这z省后劲很大,他们的产权改革搞得早,财权、人权全部放了下去,各级政府只是依法纳税,产权有国有资产管理局管,人权归劳动人事部门管,
因而后劲大、基础好。听说也在搞集团,自称是真正按市场价值规律以资产为钮带来组建本省发行集团,而且还是跨地区的。据介绍,是东南沿海几个省的联合集团。这几个省的力量都不可小窥,
全是搞改革开放比较早的省份,而且私营经济比较发达。如果这种跨地区、跨所有制的发行集团一旦组建完成,恐怕对我省威肋很大呢。”田茅琳说得很认真,很实在,也很诚恳。
她最后补充说:“当然,谭厅长和崔厅长设计的集团方案也有独到之处,是先在旧体制的框架内运作,慢慢成型后再通过内部改制来完成集团的公司制改革,也不失为一着结合我省实际的妙棋。”
崔牛叶听得不耐烦:“你他娘的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我们这发行集团方案是谭冠厅长亲自设计,亲自指挥拿出来的,你也是参加了的。按你这么说,郑东这理论还是正确的?”
谭冠厅长沉得住气,他说:“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亲自去尝一尝。你明天到z省去跑一趟,探探虚实,带上小田、小丛、你的智囊,一起去。”
这崔牛牛正对田茅琳那圆滑、貌似公允的说法不满,不愿带她去,就说:“小田忙得很,她正在准备写一篇大文章,给北京一家大报。这报也真邪门,要我们订他7万元钱的报纸,给我们发一整版文章,叫作《a省新华书店的改革之路》,我想借势宣传一下也好。
我这人直言不讳,为了工作,为了省店的利益,是什么荣誉都要要的,而且都想要,都敢要。我带小丛去,她也是笔杆子呢。”
谭冠点点头说:“好,就这样,你从z省取经回来,他们的某些提法我们可以参考,尽量搞得像那么回事,不要给人看成是翻牌公司、假集团。先办出生证,至于生男生女,生牛生马,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我想你崔牛牛生下来的肯定是肥牛,他马月光生下来肯定是骏马,马是不如牛好。人说风、马、牛不相及,我们就是要风、马、
牛相及,要骑快马,生肥牛,借改革开放的春风去完成我们的战略。
哈哈。”他右手拍着马月光,左手拍着崔牛牛,他很为他的幽默而自豪,于是满座跟着一起大笑。
火锅城的雅座包间里一片笑声,在欢笑声中结束了当晚的欢宴。
这江海民吃得醉熏熏的,走路都有点东倒西歪,由京城来的发行科长搀扶着出了火锅城。
谭冠厅长由崔牛牛副厅长陪着去领略一下水文化的风采,去了西方康乐园。鬼子陆、丛妩、田茅琳、魏铭利一干人马,跟着两位领导也去了康乐园室内的游泳池。马月光早已关照好康乐园,专门为这帮领导烧了一池温度适宜的水给领导嬉戏。
这大冬天的,肥牛火锅吃得一身汗。再去温水游泳池洗澡,游泳,冲浪浴冲一冲,躺椅上躺一躺,几名妙龄小姐在身上捶捶捏捏,
拍拍打打,浑身筋骨放松、放松,真正的是舒筋活血,畅快无比呢。
最后再修修脚,捏捏脚丫子。出得西方康乐园,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谭冠一千人在崔牛牛的带领下,走进了西方康乐园,脱下皮鞋,穿着袜子踏在松软的地毯上,去了游泳池。西方康乐园客人寥寥,看来没有多少客人光顾,今天专门对这帮人开放,烧了一池热水。小姐给每位男、女宾客发了一次性的游泳衣,每人一塑料袋,
袋内毛巾、香皂、小裤衩一样不缺。于是这帮男男女女各到男女更衣间,脱掉自己外衣,精赤条条地换了游泳裤、游泳衣,一个个陆续跳进了温暖的池水中。当他们脱掉了外衣,裸着身躯在一个池子里戏水时,彼此的关系感到更近了,更亲密了,到底是在一个池子里游泳,除了那么点乱七八糟器官看不见外,其他都一目了然。好在都是自己人,胖瘦黑白都无所谓了,最好连那上级有权势的领导,一起拉下水才妙呢,谭冠心中暗暗想。
这一晚,谭冠盘桓到深夜12点,才坐着崔牛牛的红牛牌轿车回到自己的家。
江海民未去游泳,窜到了京城来客的客房,两人本来是哥儿们,喝了酒,双方都有点兴奋,摆出一副彻夜长谈的架式。
于是京城来客建议:“咱们不如找俩妞来玩一玩。”
江海民说:“好呀,反正睡不着,听说,不远的火车站那儿就有。”
两人借着酒兴,打了一辆的士去了火车站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