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瘦削的脸上显得有些奸佞,闻言却笑而不答,想必是知道姚宁在装傻充愣,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了,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怎么会看不出姚宁的心思,索性一笑了之了。
姚宁自是知道他怎么想,此人倒是聪明,只是不知道,他忠于谁?皇上还是江碧落?
皇上有令,丞相前来,径自带到御书房去。
来福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姚宁看到地上散乱的扔着一些奏折,而一旁站着江碧落,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叩见皇上。”姚宁跪倒施礼。
皇上见他,冷落着的脸,方才舒缓了一些,语气平和的说:“丞相请起吧。”
姚宁起身,上前两步,停在江碧落的一旁,恭敬的问:“不知皇上深夜召下官来,有何吩咐啊?”
江碧落此时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皇上背过身去,还不忘冲着姚宁眨眨眼,邪魅的一笑。
皇上闻言,叹息了一声,似是疲惫的说:“爱卿有所不知啊,刚刚收到的密报,江南一带,富庶堪称国家粮仓,最近冒出一股流匪来,抢夺钱财,烧毁粮仓,江南百姓怨声载道,今日召你俩前来,是想听听你们有何建议。”
姚宁闻言,不禁侧头看了一眼江碧落,此时他仍是冲着自己邪魅的一笑,耸耸肩表示他爱莫能助,让姚宁自己想办法。
姚宁回他一笑,似是沉思的拧起眉毛来,许久方才开口:“皇上,臣以为,如此猖狂盗匪,不尽快处理,怕是会引起大的骚动,还应尽快派兵去围剿。”
皇上闻言转过身来,在椅子上坐下,随即挥着手说:“你倆也坐吧,这里没外人,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了。”
江碧落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坐下,姚宁没法,只得随他而坐,谢恩说:“谢皇上赐坐。”
皇上伸手,揉着额头,似是无奈的说:“朕也有此想法,只是朝中官员大多推诿不肯前去,朕贸然派人前往,只怕那群酒囊饭袋办事不利,会打草惊蛇,如此一来,再去寻他们的踪影倒是难了。”
姚宁和江碧落相视一望,心里都明白,皇上怕是想让他们两人中的一人去围剿土匪,继而才有了此番话,姚宁不语,脑袋里却是飞转,他记得管家曾经说过,冯逸晟的武功很好,可是自己就是不愿意他考取功名,姚宁心知,此时倒是良机,一可让冯逸晟入仕,二可敛起自己锋芒来。
江碧落笑看着他,一直不语,倒是皇上似是耐不住性子的问:“二位都是朝中重臣,顶梁柱,此时二位如此缄默不知是不是也和其他人那般,想着如何推脱呢?”
语气不善,姚宁想起皇上昨日的一番话,方才起身,恭敬的说:“皇位,臣倒是有个好人选推荐,只是此人与我血脉相连,怕是有举亲的嫌疑,还望皇上恕臣无罪,臣方才敢说。”
皇上不耐的挥着手说:“但讲无妨。”
姚宁顿了顿,方才开口:“谢皇上,臣举荐之人,乃是臣的胞弟,名唤冯逸晟,臣弟自小习武,一直没有机会报效朝廷,此时正是他报效之时,还望皇上给他个机会。”
江碧落嗤笑一声,道:“丞相大人不是一直护着这个弟弟,不肯让他入仕嘛,怎么此时倒是想开了?”
姚宁闻言倒是不恼,早知道他会阻挠,早就想好对策了,冲着皇上说:“皇上,王爷所言不假,臣对臣弟一直很是爱护,若不是此时朝中用人,臣怕是也不会让臣弟入仕,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眼然后眯着眼睛,似是狐狸一般,眼眸中全是狡诈的光,笑着说:“丞相有此心,朕甚感安慰啊,只是此时重大,怕是他一人前往不足以震慑敌匪,朕决定让你和王爷一同前往,江南隶官也该好好的整治一番了,本是朕的官员为朕分忧之人,此时倒是成了朕的隐患了,明日早朝,朕就下旨,你们也回去收拾一番吧。”说完起身走人,倒是干脆。
江碧落起身,走到姚宁身旁,笑着说:“恭喜丞相大人,再添一名心腹。”
宁起身,抬步追上他的步子,笑道:“王爷多虑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而已。”
江碧落缓下脚步来,侧着脸说:“丞相果然玲珑剔透之人,将皇上的心思摸得这么清楚,倒是让本王自叹不如了。”
姚宁笑而不语,走了许久,方才开口:“王爷,果然是聪明人,下官再怎么精明,不也还是钻进了皇上和王爷下的套了嘛。”
江碧落闻言顿感意外:“哦?丞相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主动跳进来呢?难道丞相是想暗示皇上什么?”
姚宁站定,看着马车停在宫门外面,勾起嘴角说:“王爷多虑了,王爷与下官一样,都是皇上的臣子,下官所做之事,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着想,至于王爷如何想,下官便不再解释了,家中美人怕是等急了,下官先行一步了。”
看着姚宁披着月光,大踏步的走远,江碧落方才勾起嘴角来,暗道:好个一语双关。心头一直想着他说的话,下官所做之事,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着想,至于王爷如何想,下官便不再解释了!果然聪明如他,只是从前为何不见他,如此锋芒,这几日倒是有些怪异。
马车中,姚宁也一直想着,今日皇上的用意,难道真的是想让冯逸晟为官吗?还是另有他意?
“大人,到了”车夫隔着车帘提醒。
姚宁撩开帘子,车夫依然恭敬的跪伏在地上,姚宁脚下一顿,道:“起来吧,今后都不必如此。”说完从另一侧跳下车来。
车夫愣在那里,忍不住惶恐起来,跪在地上,问:“大人,是不是小的那里做的不好,惹大人生气了,求大人别赶小的走,小的家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小的这点银子养家呢,求大人不要赶小的离开。”
姚宁看了他一样,此时磕头如捣蒜一般,姚宁叹息一声,吩咐说:“起来吧,爷没那个意思,你做的很好,今后备一个矮凳就好,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门洞之内,早有人打着灯笼,侯在那里,看到姚宁,忙的迎了上来:“大人,您回来了。”说完起身,坐在前面,微微侧着身子,尽量不挡着灯笼的光。
姚宁依然想着此事,倒是没在意,推开房门,随从忙的拨亮蜡烛,恭敬的问:“大人,要不要去准备些宵夜。”
不提还好,提起来,倒是觉得有些饥肠辘辘的,看了眼天色,摇着头说:“不用了,时辰不早了,你下去吧。”
那人得令,不急不缓的走了出去,转身关门无声。
姚宁看着冯逸晟躺在自己的床上,方才叹息着上了床,蹑手蹑脚的尽量不发出声响来,冯逸晟倒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哥,你忘了我会武功了,你即便是再小声,我也能听到,其实你走进院的时候,我就醒来,只是刚刚眼皮一阵跳,跳的有些烦心。”
姚宁笑应着,钻进了被窝,展臂枕于头下,说:“逸晟,你今年多大了?”
冯逸晟不闻此言还好,一提起来,复有叹息着,似是心痛的揽着姚宁的腰,幽幽的说:“哥,我今年十九岁了。”
姚宁点头,转了个身,看着他说:“逸晟,我不能再将你圈在府中了,外面天大地大,男子汉总该去闯一闯的,今日皇上命我举荐贤才,我提了你的名字,皇上已然同意了,怕是圣旨明日便到。”
冯逸晟惊讶的张大嘴巴,不解的问:“哥,为什么会想着要我去做官,也是,你忘记了之前的事了,可我还记得,你说过,世间没有比官场再肮脏的地方了,你说你一个人跳进染缸就行了,不想让我也被污染,此时你忘记了,竟然亲自将我推了进去。”
姚宁心里一惊,想必身体的前任,也是个明白人,只是冯逸晟如此圈在府中,怕是误了他一生了,伸手揽过他来,说:“我忘记了之前的事,逸晟今日之事,你可怪我?”
冯逸晟躺在姚宁的怀中幽幽的说:“哥,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的,即使是你不记得了之前的事了,而我依然会听你的话,只要是你要我做的,我都会义不容辞,即便是毒药,只要是你喂我吃的,我都甘之如饴。”
姚宁闻言心头暖暖的,暗自发誓:冯逸宵既然我占了你的身子,便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弟弟的。收紧手臂,抱紧他,头凑在他的耳旁说:“我怎么舍得,若是毒药,那么我一定会陪着一起喝下的,别傻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皇上也不行。”
男人都是霸气霸道的产物,此时的姚宁没有看到,自己眼眸中闪出的是男人固有的野心,可是他有何野心?
冯逸晟虽是感动,可也还不至于像是女人那样抹眼泪,此时只是抱紧姚宁,似是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一般,紧密的贴着他,冯逸晟知道也欣慰姚宁不记得之前的事,此时的冯逸宵多了几分人情味,多了几许柔情,从未有过的柔情。
姚宁感觉,自己方才刚刚闭上眼,便到了上朝的时辰了,笑着按住冯逸晟说:“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吧。”
冯逸晟倒是听话,含着笑,看着姚宁笨手笨脚的摆弄着朝服,看着自己穿过一遍了,此时还是穿不上,冯逸晟笑着起身,下了床,说:“看,还是离不开我吧。”
姚宁闻言,笑着点头:“是啊,看来你得一直跟在我身边了。”
本是句玩笑话,可是冯逸晟听了倒是很窝心的感觉,在他身边一辈子,不正是自己所想的吗!手麻利的打理着姚宁的官服,顺手拧了帕子递了过去。
姚宁接过,胡乱的擦着脸,任凭冯逸晟将自己按在铜镜旁,梳理自己的头发,然后挽起,束起金冠,金色的缎带,飘落在自己的脑后,倒是多了几分飘逸,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是冲着冯逸晟说:“等下收拾一下,将府中都安排妥当了,准备近几日随我去江南。”
初入朝堂
车夫依然侯在门外,只不过不再匍匐在地上,此时车架旁放了一个矮凳,看着木料尚新,想必是刚做好没多久,漆还没来得及上,素色的木料散着淡淡的木香,姚宁勾起嘴角,踏着矮凳,上了马车,比起人来仿佛更稳一些。
车夫羞赧立在以一旁,神色有不大自然,见到姚宁不做声,他也就是请了安,轻轻一跃跳上马车,扬起马鞭来,驾着车稳稳的驶向皇宫。
下了车,时不时的碰到前来上朝的大臣,本是陌生人,可是姚宁竟像是潜意识便知晓一般,轻巧的叫出各位大人的官衔名称,一时倒也没有出现什么纰漏,进了朝房,早有早到的大臣等候太监宣布早朝,此时见得姚宁,纷纷起身,恭敬也好,无奈也罢,倒也都含着笑,称:“丞相,听闻身体抱恙,不知此时是否痊愈了?”
姚宁微微颌首,淡然客套的说:“多谢,各位大人的关心,只是偶感风寒,发了汗也就好多了。”
“大人,为国为民实乃我等的表率,还望大人爱惜身体啊。”
“是啊,大人还当注意劳逸结合。”
一时间,问候声,关切之语,纷纷响起,唯有几人独坐一旁,既不过来打招呼,甚至是不看自己,姚宁斜眼看了他们几眼,心知,怕这些乃是真正的清官,迂腐不懂迂回的自命清高之流,再次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他脑袋里细细的想了一遍,冯逸晟写的名单,方才发现,原来身边这些言语关切的官员,竟然一部分是支持江碧落的,径自一笑,抱着拳说:“多谢列为大人的关心,今后自会注意。”
虽是感谢的话,但是姚宁仍是做着高姿态,无论怎样,架子一定要端足的。
门口太监来宣,早朝,各位大人进殿朝拜。
姚宁不急不缓的走上前列之首,此时江碧落方才姗姗而入,站定之时,方才听到宣:“皇上驾到。”
众人跪倒,山呼万岁,皇子坐稳方才命其起身,姚宁从未跪过,此时用力过猛,怕是膝盖早就淤青了吧,暗骂了句,仍当做无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