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如果更用力抱住,会不会就这样折断。
「可以了。」
空太放开手。
真白挺起上身,直盯着空太的脸。
「兴奋了吗?」
「会兴奋才有鬼!」
从敞开的领口可以瞥见蓓蕾。
空太慌张地转开视线。
「怎么了?」
「你好歹也有点自觉吧。防御系统太嫩了。」
真白看了自己的胸前。
「你喜欢吧。」
「如果我会因为你的胸部而兴奋,我晚上就可以直接拿洗衣板来作伴了。」
听不懂意思的真白毫无反应。
「空太,你有做过爱吗?」
「……」
「空太?」
「害我吓一大跳!没有啦!别说是接吻了。就连手都没牵过。若要说被坐在肚子上倒是有过一次啦!」
「身材明明这么好。」
「这是什么道理啊!那只是因为小学、国中都踢足球而已。」
「现在呢?」
「没有了。看也知道吧。」
没有参加社团,进高中以后就是回家社一族。
「因为受伤吗?」
「不是。」
空太陷入沉默,真白思考了一下。
「那么。重新开始不就好了。」
「除了受伤以外,还有很多不继续下去的理由啊。」
「我无法理解。」
被纯真的眼神看着,感到坐立不安的空太目光开始飘移,寻找可以看的东西。但却什么也没找到。真白追问的眼神,似乎不懂得察言观色。完全没有察觉空太想要换话题。
空太无可奈何,只好从实招来。
「……因为没办法成为目标。」
虽然无意中持续了九年,但并没有特别以什么为目标。中学时在只要能在地区赛胜出、参加县大会就已经觉得万万岁的队伍中,空太也不是特别优秀,无法想象在这之上的东西。
小学时,他还会以跟染上感冒差不多的频率,梦到自己在绿色球场上比赛的梦、升上国中后就完全没有了。
「可以说是看到极限了吧,所以就冷却下来了。」
输了也不会觉得不甘心,练习也无意识地开始偷懒。很小的时候明明还会因为输了比赛而哭泣。
水高的运动社团并不是特别强。即使如此,足球社还是以国立竞技场为目标,棒球社则是以甲子园为目标。相信自己、并且努力挑战一定有意义,但是空太提不起拼命去做的劲,所以放弃了。
想要寻找看不到极限、可以相信自己的事物挑战,像每天在运动场上汗水淋漓的其他同年级生一样。
空太下定决心选了回家社。就这样,什么都没做就过了一年的时光。
「忘了吧。我说了奇怪的话。」
这些话对真白说也没意义。因为对于已经看过世界顶端的真白而言,是无法了解在地面上爬的凡人的心情吧。
「这样吗?」
真白简短地响应后,翻开预先准备好的素描本。她就这样跨坐在空太身上,翻到了空白的页面,唰唰地开始动起笔来。
「……椎名?」
「我就维持这样吗?」
「……」
「这可是本世纪最严重的置之不理啊。喂!」
「……」
卷 第三章 六月真是令人郁闷
她仿佛没听到空太的声音。
表情完全不同,专心在绘画的世界里。
「椎名……有交过男朋友吗?」
「我就说嘛~~」
「……」
「惨,太惨了。简直是太凄惨了,我的人生。这是哪门子的惩罚游戏啊?不妙,害我都想哭了。」
过了一会儿,真白突然站了起来,打开计算机坐到桌前。
用绘图板在屏幕上开始作画。
「被侵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我生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空太叹着气穿上衣服,从真白背后窥视屏幕。每当真白的手动一下,便以惊人的精准度画出男性角色,几乎没有重画,彷佛一开始就知道该画哪条线。在空太看来,甚至觉得真白的手法就像魔术一样。
突然觉得真白的背影似乎逐渐远去。
其实就在眼前。明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那距离却令人觉得像是永远。
为了摆脱这种感觉,空太捡起散落的原稿。
跟之前看的内容不一样,只是整体所散发出的气氛很相似。太过平淡的女高中生,爱上太过平淡的同班男同学,进行了平淡的对话,然后开始交往的故事。
「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就空太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进步。
真白本身的个性大概就是灾难吧。人物描写都太过平淡,对漫画而言是致命伤。
表情之类的描写应该要更夸张、更大胆。
整体的气氛太过低迷,会让整本漫画显得无趣。画没有生命,传达不出感情,读了也没有感觉。这就不是漫画了,只是单纯的绘画而已。人们并不是为了看漂亮的画而看漫画的,至少空太是如此。所以如果内容太无聊,不会让人想继续看下去。
这样不管是要得奖或出道,都有困难吧。
空太如此心想,从原稿上抬起头来,发现真白正看着自己。
「很无趣吗?」
「老实说,是。」
虽然犹豫要不要含糊带过,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因为之前已经率直地说了意见,事到如今才想用善意的谎言搪塞也没意义。
「绫乃也这么说。」
空太觉得自己不应该多嘴,便沉默地把原稿递出去。
「你可以处理掉。」
「这样好吗?这是原稿吧?」
「我有备份,而且只是草稿。」
「啊?」
所谓的草稿,就是漫画的铅笔稿。以草稿为基础,与编辑讨论之后再决定内容。
「如果画得跟完稿一样,会很没效率吧。」
「因为对计算机还不习惯,所以还在练习。」
「不过为什么不用纸?」
「绫乃说的。我如果用纸画,线条就会太多,画会变得沉重。」
「该不会……是因为画得太好了?」
「不是,因为我不擅长画人物。」
完全搞不懂是哪里不擅长。屏幕上显示的角色线条数量比之前看到的还少,已经是熟练而像漫画的画风。真白的绘画功力即使以业界等级来看,应该也是顶尖,况且还有太多画风更差的漫画。
即便如此,她仍说自己不擅长。只能怀疑真白的神经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刚想要别开视线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回到作业中的真白背影,正以极快的速度离自己远去。
这不是错觉。真白正笔直地朝向目的地前进。那速度就伫立在原地的空太看来,就跟光速没两样。
不可能追得上。
虽然像这样在同一个房间里,真白却处在不同的地方。
美咲、仁和龙之介也是如此,正朝着目的地奔去。
停留在原地的只有空太。
没来由地胸口一阵痛楚,感觉痛苦。空太下意识离开真白,坐在床铺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孤独与不安在胃中翻搅。感到坐立难安的空太对真白说:
「我说啊,为什么选择漫画?」
「……」
果然没有得到响应。
不只是因为集中精神而没听到声音,真白甚至忘了空太的存在。
房间好一会充满了沉默。只有轻快移动的绘图笔的声音舒服地回荡在耳边,夺走空太思考的能力。什么都没想,空太只是隐约心不在焉地看着真白的背影。
过了好一段时间。
「因为很有趣。」
面对迟来的回答,空太口中发出惊愕的声音。
「咦?」
真白回过头来。
「因为很有趣。」
「绘画不行吗?」
「绘画并不有趣。」
「你说这种话不好吧。」
「事实如此。」
「……这样的话……如果你不需要,就把你画家的才能给我吧。」
「好啊。」
「那怎么可能办得到!」
「是空太说的。」
这种事自己当然很清楚。
「是空太想要自己并不想要的东西。」
空太被说中痛处。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即使获得才能,现在的空太也只会任其腐朽罢了。
真白立刻转回头继续作业。彷佛刚刚完全没有对话般,继续埋首于作业中。
那个背影看来令人感觉非常冷漠。
像是被拒绝一样。
不过,事实上应该不是如此。只是因为空太畏缩胆怯、觉得心虚而已。真白并没有任何想法、没有任何感觉。只有空太很后悔说了「把才能给我」这种话。
真是太差劲了。
他在口中如此喃喃自语。
立刻对于自己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感到厌恶。
「空太。」
「干嘛?」
「你不能穿衣服。」
「啊?」
「还要继续。」
「等一下,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啊!」
「是非常……」
「非常?」
「难以启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