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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学弟也要喝吗?」

    说着双手将宝特瓶递过去。空太正要伸手去拿时,被仁给中途拦截。

    仁喝完剩下的水,把空的宝特瓶还给美哄,边说晚安边走出饭厅。

    留下来的美咲看着宝特瓶口僵住。

    「怎、怎么办?学弟……」

    她心不在焉地发着呆。

    「我跟仁间接接吻了……」

    大概没有期待空太的响应吧,在他开口前,美咲便脚步不稳地边碰撞冰箱、餐桌椅及墙壁,走回二楼的房间了。

    被留下来的空太连动的力气也没有,就像往后倾倒似地坐在椅子上。贴着值班表的冰箱就在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写着「负责照顾真白的工作」的纸条。

    在真白身边,彷佛会被她朝着目标前进的光芒给灼伤。伹是自己又不愿意离开樱花庄,把一切都交给仁。空太想赶快脱离现在这种左右为难、令人烦恼的状态……

    越是去想,感情与思考越是纠结在一起,理也理不清。

    时间已经来到三点。

    时钟的指针总是以同样的速度、明确的脚步淡然走向早晨。

    不论对谁,早晨总会来临。

    但包围着空太的深夜要迎接黎明,还是好一段时间以后的事。

    2

    「你也该多少有点分寸吧。」

    六月的某天放学后,等待着被叫到教职员室的空太的,是千寻毫不留情的一顿痛骂。

    「我只说一句话。」

    说了开场白后,千寻在胸前交叉双臂,翘着双腿,傲慢地往后靠在椅背上。跟平常一样一脸嫌麻烦的表情,「哪里有问题?」的部分被干净利落地省略掉,直接撂话。

    「真是巧啊。我也正想着该有点分寸了呢。」

    空太想让千寻息怒而开的玩笑,反而让她的目光更加锐利了。

    「不是问志愿调查的事吧?」

    空太又丢了一球试探情况。

    「我才不会为了那种可有可无的事叫你过来。」

    「不,我觉得那跟把蛋放进冰箱里一样重要。」

    千寻所提的话题,是关于气氛有如六月的天空般阴沉的樱花庄。虽然偶尔放晴,但很快又布满沉重的乌云,忧郁的心情便会露出脸来。跟湿湿黏黏的梅雨季一样,挥不去不稳定的空气,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黏附在肌肤上。

    原因出在空太身上。

    ——我要搬离这里。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

    一切都是因为这句话。

    每天不断地想起,每次回想便觉得呼吸困难。明知道果断地决定就轻松了,但知道与决定还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但是,彷佛与空太作对般,仁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每周有四天会回到樱花庄。寻找猫饲主的事也颇有进展的样子,今早被告知已经找到四只猫的饲主候补。

    大概是个性差异吧,仁似乎没有符别在意,每天早上取代早安的问候是:

    「决定了吗?」

    如果回答:

    「还在考虑中。」

    「那你就好好烦恼吧,学弟。」

    仁就会这么说,然后拍拍他的背。

    多亏如此,空太并没有独自沉入严肃的大海里。还是像以往一样,被美咲耍得团团转,和龙之介也是每天用聊天室进行对话。

    不过空太在三天前被龙之介严重告戒了。

    ——垄罩樱花庄的瘴气元凶就是神田。要求你尽快处理。不用回信,只要给我结果。

    传来如此唐突的简讯。

    空太回复了充满各种借口,结果还是搞不懂到底想说什么的简讯。

    ——再给我说这种让人想睡的话,我就把你沉到相模湾里去喔。比起东京湾,更推荐距离较近的相模湾的女仆敬上

    收到的是这样令人笑不出来的简讯。

    其中最大的问题,是与真白之间的关系。早上起床、准备便当,她想吃年轮蛋糕就给她,像这样奇怪的生活虽然并没有变化,但在交谈的时候,就会出现微妙的节奏错乱。

    「天亮了,椎名。」

    「……早安。」

    「喔,早安。」

    「……」

    「……」

    对话间短暂的沉默,让人觉得意义深远。

    「今天天气真不错。」

    「是啊。」

    「……」

    「……」

    空太开始想象,她是不是有话想说却忍着。或者完全相反,说不定她根本没有任何感觉。这也让空太的心境变得复杂。

    一开始假装没发现两人之间的齿轮歪斜,但却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越来越歪,甚至因而让樱花庄笼罩着厚厚的乌云。

    于是,终于受不了的千寻便把空太叫过来。连因为嫌麻烦,向来采取放任主义的千寻,都忍不住想插手。这是以往没有过的情况。

    「神田,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面对像醉汉般纠缠不休的千寻,空太以叹气作为响应。

    「总觉得很悲惨啊,就连我都要吸着像濒临离婚家庭般难闻的空气过日子。」

    「老婆上个月才跑回娘家的高津老师,正以看到双亲仇人般的眼神看着这里,真希望你能选择一下措词。」

    「就是因为结了婚,所以老婆才会跑了啦。」

    「完全是偏见。」

    「我才不管别人幸或不幸,但自己绝对不想被牵连进去。」

    「这是老师在教职员室里该讲的话吗!」

    「就算很会察言观色也还是结不了婚,所以无所谓啦。」

    「老师刚刚不是说只说一句话吗?」

    「你不要老注意那些小鼻子小眼睛的事。」

    「老师你才应该多注意一些细节吧!」

    教职员室里老师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空太跟千寻身上。虽然边工作边摆出一副没兴趣的态度,但大家都竖起耳朵,偷偷注意这边。

    就他们而言,这正是千寻最喜欢的隔岸观火。谁也没插话。

    「哇~~被骂了吧~~这就是你在我的课堂上睡觉的天谴。」

    不,除了一个人。

    坐在千寻对面的国文老师,白山小春以手撑着脸,愉快地看着空太。她一副毫不遮掩的样子,仿佛坐在摇滚区观战。

    「小春给我闭嘴。你就是被学生瞧不起,他才会在课堂上睡翻了。」

    「好过分~~千寻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小春像孩子般鼓着双颊。这动作很适合她,尽管她已经三十岁了。

    「神田。」

    「什么事?」

    「给你一项作业。」

    「哇,为什么啊?」

    「惩罚你让我感到不愉快。」

    「呜啊~~真是独裁者的发言。」

    「你要离开樱花庄也好,要留下来也好,不管你选哪个都给我收拾干净。我绝对不会帮你这个乳臭末干的小子擦屁股。」

    「喔。」

    「做不到的话,就惩罚你跟我或小春结婚。」

    「呜啊~~真是终极惩罚呢。」

    「神田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神田。如你所见,我是个好女人,而小春也发下豪语,说她是个在床上竭尽心力的女人,一定会让你玩得很开心的。」

    「老师你在教职员室说什么话啊!」

    「没问题的。老师都是大人了,会区分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开玩笑的。」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在角落吃着芋头羊羹的世界史老师会噎到啊?物理老师则是打翻了茶杯,跳着喊好烫、好烫,这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男性教职员几乎都以探虚实的眼神偷瞄着小春,这应该不是空太的错觉吧。

    「嗯~~神田同学吗?我其实比较喜欢长相再可爱一点点的。不过,算你低空飞过好了~~因为我最近一直都没对象。」

    「千寻老师,你也阻止一下白山老师吧。她已经完全状况外了!」

    「才不要~~麻烦死了。」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话说回来,那是在等你吧?」

    从教职员室的窗户往外看,发现真白就站在校门口。撑着完全不适合她的大红伞,孤伶伶地站着。

    「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

    耳里听着如此可靠的话,空太离开了教职员室。

    回教室拿了书包之后,空太不发一语地经过校门口,真白的脚步声在后面跟了上来。

    空太以自己的速度,在被雨淋湿而变黑的柏油路上前进。有时真白与空太距离拉开,她便会小跑步地追上。空太即使知道这个状况还是不予理会,一心地往前走着。

    背后一直感觉到真白想说些什么。

    却意气用事地不回头。

    但是,罪恶感立刻油然而生,开始在空太内心成长。

    结果在回家路上不到一半的距离,空太还是妥协了。

    在以前常玩沙子、只设有轮胎的儿童公园前停下了脚步。

    真白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吧?」

    开口大概就是要不要离开樱花庄的话题吧。空太觉得除此之外没别的。

    从那天起,真白就没再提起这件事。

    空太也没再说什么。

    自从说了要离开,情况就一直停滞不前。

    空太放弃地转过头,视线却被大红色的雨伞遮住了。

    「那把伞真不适合椎名。」

    「因为是美咲的。」

    「你自己的呢?」

    「坏了。」

    「那就去买新的啊?」

    「买东西是被禁止的。」

    「我知道。」

    如果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空太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