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
被设计了。仁完全看穿了空太的情感而故意试探他。说不定是连要把空太留在宾馆的事也一起计算进去,所以才答应了今天的资料收集行程。
「晚点要去跟他抱怨一下。」
「仁是好人。」
「这我知道,但也该看地方吧!椎名也是,要仔细想过再行动!」
「……」
「如果只是收集资料,根本就不需要约会吧。」
激动的情绪让空太说了不该说的话,当他发现时为时已晚。
「没有约会啊。」
「你们不是一起去买东西吗?」
以旁人眼光看来俨然是一对情侣。
「是仁拜托我的。」
「拜托你什么?」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空太因为这句话而更加焦躁不耐烦。
「是这样吗!」
真白突然站起身来。
「干、干嘛啊?」
她无视空太,径自走向浴室。
「等一下!」
「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吧!」
真白仿佛觉得多说无益般,解开了洋装肩带。
「为什么要脱衣服!」
「我要洗澡。」
「看也知道!你也看一下现在的状况吧!你叫我怎么办!」
「要一起洗吗?」
「好,我知道了!那就在浴室里继续说教。」
「……」
「…………」
「不赶快脱吗?」
「我拜托你快住手!」
「空太真是令人搞不懂。」
「我就老实说吧。有问题的是椎名,你也该适可而止吧!」
他的声音激动了起来,真白停下动作。
「你也认真思考一下吧!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你要怎么办啊!」
一阵沉重的沉默,空太的焦躁开始将房间里的空气污染成混浊的颜色。
真白不以为意,穿着脱到一半的洋装,缓缓地回头看着空太。
「没有意义。」
那声音听来格外冷漠。
「为什么?」
「是一样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
「不管怎么想,我都是来收集资料的。」
「我说啊……」
空太咬牙切齿,发出不快的声音。
「空太。」
「干嘛啊?」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你明明说过你很忙的。」
「……」
一瞬间,愤怒与焦躁全都消失。因为真白的声音是如此冰冷,注视着空太的眼神里能够感受到明确的拒绝。
「没有理由的是空太。」
「那是因为……」
空太自己很清楚,确实有理由。在购物中心时开始自觉到厌恶的地步。被迫有了自觉,看到真白与仁在一起,令人觉得很不愉快。这种情绪,不是昨天、今天才萌芽的,应该更早之前就有了。说不定从相遇的那天开始,这感情的种子已经种在空太的心中。
所以才会担心得不得了。
不希望她遇到危险。
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希望有天她会在自己面前展露笑容。
自己很明白,也有理由,但是无法说出口。
「跟你没有关系。」
空太无法将视线从真白身上移开。
「这跟准备离开樱花庄的空太已经无关了。」
完全是单方面。
无法说出真心话的空太,已经完全没有说服力。面对率直地将自己的心情说出来的真白,甚至连跟她对等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为了绘画,这是必要的。」
即使与廉价的一般论拿来相提并论,也毫无意义。无法传达给真白。
真白照着自己所想的与自己的原貌生活着。
持续表现自己。
活着本身就是在创作,将它具体表现出来。
创作优先于其他事。在旁看着真白的生活至今,就能了解这一点。早就知道她是一个为了让作品有笑容,而自己放弃了笑容的人。
收集资料是必要的。因为真白这样判断,所以才会在这里。
刚刚还要她仔细想想,空太对于自己的轻率感到厌恶。
真白有在思考。
正因为是思考后所得到的结论,所以不犹豫、不动摇。
空太自以为很清楚,却连这个都无法理解。他自己才是考虑不周、说话草率而肤浅的人。
「再见。」
空太无法得知真白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
他已经连与她眼神交会的自信都荡然无存。
真白洗完澡后,换空太走进浴室。他只是低着头淋浴。虽然毫无令人开心的事,但也流了汗,这么做仿佛就能多少将积在身体里肮脏不堪的东西也洗涤干净。
回到房间,真白趴在心形的床铺上睡着,身上只包了浴巾,呈现毫无防备的姿态。
想要叫她穿上衣物,但空太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反倒默默地帮她盖上毯子。
曾经想过趁着真白在洗澡时回去。只是,不管在她身边有多痛苦,把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更让人担心。所以即使对自己感到焦躁不耐,还是决定留下来。
又不可能一起在同张床上睡觉,于是空太尽可能在离真白远一点的地方找了自己的位置。
他坐在玄关旁的地板上。
拿了手机打给仁,马上就接通了。
『哦,感觉如何?』
「糟透了。」
『哈哈,那真是抱歉。本来打算让你揍一拳的,谁叫你冲过来的样子活像个恶魔似的。我想你可能不会揍一拳就饶了我,所以只好出手了。』
「无所谓。」
『什么啊,你不是来抱怨的吗?』
「已经没那个心情了。」
『跟真白吵架了吗?』
仁清楚得很。空太打从心底希望自己也有这样的从容。
「根本连吵架都称不上,只是单方面受到即死级的连续攻击。」
『真白呢?』
「正在睡觉。」
『在你怀里?』
「在被攻击得七荤八素之后,怎么还会有这种发展啊?她一个人在床上睡。」
『你呢?』
「被夹在鞋柜跟墙壁之间。」
这时传来仁大爆笑的声音。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有同感。」
『真白真是可怜。』
「……那我呢?」
『你完全不值得同情。』
虽然自己也这么觉得,但被仁这么一说,还是无法释怀。本想抱怨的,但话题一旦被扯远,决心就会动摇,所以还是算了。
「我要搬离樱花庄。」
『你是为了说这个才打电话来的吗?』
「不行吗?」
『嗯,不过我不会干涉你的。只要你觉得这样对你比较好就够了。』
「我是这么觉得。」
『只是,我不能看着可爱的女孩子难过。』
「谁会为了我的事感到难过啊。」
『而且总要让人知道我的辛苦才划算啊。』
「喔。」
『首先,我今天一直被骂呢。』
「被谁骂?」
『真白。』
「为什么?」
『她叫我不要欺负你。』
「啊?」
『虽然不是说得这么明白,但我离开宾馆以后反复思考,觉得她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什么啊?这么模糊不清的感觉。」
『我不像你对真白那么专业。为了跟她沟通,一开始可是很辛苦呢。』
「说是这么说,还是很愉快地约会呢。」
『约会啊。』
仁以干渴的语气说着。
他思考了一下,对话停了下来。
『关于今天的事,真白没说什么吗?』
「她说是你们两个人的秘密。」
不管怎么努力,开口说话还是会有闹别扭的感觉。
『是我要她不能说的。』
「没意义吧。」
『别这么说。真的只是为了收集资料,请她顺便陪我买东西而已。』
「跟我讲这个要做什么?」
『别生气。真是的,本来不想说的。明天是美咲的生日,所以才请真白帮我选礼物。了解了吗?』
「……」
『不过我告诉她,如果空太问起就可以说。她大概是为我着想吧。』
「那又怎么样?」
现在才知道这些也没用了。反正自己已经决定要搬离樱花庄了。
『而且啊,今天在卖伞的店里看到不错的东西。』
那把伞现在正包装得好好地摆在门口。
『我跟店员都推荐她买,不过她说今天不买。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说「因为要跟空太一起来买」。是你答应她的吧?』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