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学期已经开始的这个事实,让空太觉得很舒服。踩着脚踏车的实感,也不可思议地带来了充实的感觉。
早晨感受到像在漩涡之中的焦躁,在这一瞬间也成了空太的原动力。
「那个,椎名。」
「空太马上就不守信用了。」
空太曾经答应过她两人独处的时候要叫她真白。
「那个,真白。」
空太还是有些紧张。
「什么事?」
「连载要好好加油喔。」
「嗯。」
空太觉得真白环抱自己的手多用了点力。不,也许只是错觉吧。
「空太也是。」
「嗯?」
「我会为你加油的。」
对于真白出乎意料的发言,空太什么也没办法回答。
身体中心温暖了起来,即使想要忍耐,脸部表情还是不禁窃喜。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鼓励支持着是这么令人开心的事。
他踩着踏板的脚卯足全力。这次清楚地感觉到,真白为了不被甩落,把身子靠得更近了。
自己总是因为真白而动心。一开始,是对她虚无飘渺的印象感到心动;很快地,又对她生活破绽百出的程度感到愕然;当意识到的时候,则是因为她专心努力的样子而感到焦急,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开始想要做些什么事了。
对真白不经意的动作或行为感到小鹿乱撞,已经是家常便饭。不久之前,他还因此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会觉得这样的时光是快乐的。
首先得把程序学好,当然也要继续进行企划的立案,下次想试做个能玩的东西。并不是因为盘算着有利于提报之类的,只是纯粹想要做些什么的想法,已经在空太心中萌芽。
经过儿童公园的时候,真白把头靠在空太背上。空太因为不祥的预感而回过头去,果然跟料想的一样,真白闭着双眼,每次规律地呼吸时,肩膀就会微微地上下起伏。
「不准睡!」
「我没在睡。」
「那就好,真的不能睡喔?」
两侧的景色流泄而过。
「你跟七海在聊些什么?」
真白仍旧闭着眼睛问道。
「你们在浴室的前面好像在讲什么。」
「嗯?喔,那个啊……文化祭啦、执行委员啦,这一类的话题。」
「只有这样?」
「是啊,怎么了吗?」
「那就好。」
「不,我可一点都不好。」
「因为空太跟七海感情很好。」
「我觉得并没有特别好啊。」
「不用辩解了。」
「我没有在辩解!那么,换我问你,为什么你突然要早上洗澡?」
这是真白自从四月来到樱花庄以来,次在早上洗澡。
「因为头发沾上了颜料的味道。」
「你还真是喜欢一大早就画画啊。」
「我以前就想尝试壁画了。」
咦?刚刚真白说了什么?
壁画。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等一下!」
因为红灯亮了,空太紧急剎车。真白则基于惯性法则,整个体重压了上来。
「鼻子被压烂了。」
「那种事一点都不重要!壁画是指我房间那个吗?」
「是啊。」
「原来你也是共犯!」
「因为空太也没说什么。」
「睡着了当然不会说话吧!」
「一般都会醒来。」
「你没有资格说一般这种字眼!」
如果是平常一定会醒来。不过,昨晚刚经历了企划甄试这个生平次的体验,似乎是累积了远比自觉到的还要多的疲累。如果准备期间也包含在内,空太几乎一整个礼拜都持续在紧绷的状态,那条紧绷的线一旦断了,会睡死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猫背艾因画得很好。」
「那个豪猪是你干的好事啊?」
「他很强。」
「请问他是怎么个强法啊?」
空太已经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
「会发射东西。」
「从哪里?发射什么?」
「精神创伤。」
「真想看看他是怎么发射出来的!」
「他是来打倒喵波隆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起劲?你是美咲学姐世界的粉丝吗?」
「我喜欢美咲。有趣又可爱。」
「我也觉得她不是坏人。只不过,非常会给人找麻烦而已!」
就这样,空太边跟真白进行莫名其妙的对话,边等待着绿灯亮起。一位骑着脚踏车、年约三十岁的男警察过来停在旁边。
由于眼神对上了,双方便轻轻点头致意。
「啊,您好。」
「你好,早安。」
对方爽朗地回打招呼。在这个城镇,与邻居的往来也是很重要的。
绿灯还没亮。
警察发现坐在后面的真白,正要开口说话时,空太抢先一步向他攀谈。
「都已经九月了,却还这么热呢。」
「嗯?啊,是啊。」
绿灯终于亮了。
「那么,我们要去学校,先走了。」
空太规矩地点头致意后,一脸装作不知情地踩起踏板。
「好的,请小心喔……啊、站住!还是给我等一下!两人共乘太危险了!」
「可恶,没办法瞒混过关吗!」
收起笑容的警察,站着踩踏板追了上来。
「请放过我们吧!」
「法律在任何人面前都必须是平等的。」
「我觉得现在这个状况不适合说这么夸张的话!」
空太觉得多说无益,双脚使尽全力加速。
「站住,不准逃跑!少年!」
「如果我迟到了你要负责吗!」
「那不是警察的工作。」
「那么很遗憾,我们是无法相互体谅的!」
空太继续加速。
「空太。」
即使在这种状况下,真白的声音仍然一如往常地平淡。
「我现在正在忙!」
「是很紧急的事。」
「长话短说!」
「有个奇怪的人追上来了。」
「我早就知道了啦!」
「要报警吗?」
「那就是警察!」
警察对逃跑的空太紧追不放。
「站住!停下来!那个一早就跟女朋友卿卿我我地一起上学的少年赶快停下来!」
「她不是女朋友!」
「不然是什么!」
「空太是饲主。」
真白多嘴这么说了。
「你也该把那个认知给我改过来了!」
「那是什么让人羡慕的关系啊!是在讽刺高中时期念男校、度过了人生灰色时期的我吗!饶不了你!绝对不会让你逃走的,少年!」
警察发出了莫名其妙的呐喊。
「这是哪门子的燃烧斗志啊!请不要夹带私人恩怨!」
「别以为逃得了!别看我这样,我学生时代可是以野外活动社的幽灵社员出了名的俊材,每天忙碌于联谊的男人!」
「不管哪一段都不属于强敌的经历嘛!」
反观空太中学时曾经踢足球锻炼身体,虽然载着真白多少有些妨碍,但自觉不会输。或者应该说,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绝对不能被抓到。
警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给我站住!就算你逃走,我也已经知道你们是樱花庄的学生了!别以为逃得了!」
「什么!樱花庄也被警察贴标签了吗!我们又不是犯人!」
「已经是预备军了!」
「请不要说得那么果断!」
謷察的叫声逐渐远去。
「等、等一下!等等……拜托你……」
追兵的速度确实变慢。空太分析这正是决胜负的关键点,绞尽最后的力气再加速。大腿的肌肉开始发出哀号,[x]酸堆积,脚逐渐快动不了了。即使如此,空太仍然不在意地踩着踏板。
「我……已经不生气了……快停……下来……」
最后只传来这样窝囊的话,空太完全甩开了警察。
终于抵达学校的空太,无视于同学们针刺般的视线,骑进了停车场。与空太同样天就差点迟到的学生太多了。
看样子,与真白共乘脚踏车上学的事,大概今天就会传遍全校,传闻一定会遭到渲染,并且被大量捏造出自己完全没印象的夏季酸甜回忆吧。
不过,今天没闲工夫在意这个了。
因为跟警察打成平手,已经完全耗尽能量,空太像瘫倒般从脚踏车上下来,坐在水泥阶梯上。伸直的脚感觉快爆炸了,没办法马上站起来。
他重复着激烈的呼吸,将氧气送进体内。
「你……先去……教室吧……」
「嗯。」
真白虽然给了肯定的答复,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没事的……」
「嗯。」
真白还是站着一动也不动。
「你在等我吗?」
真白缓缓地摇头。
「室内鞋柜在哪边?」
「说得也是……你就是这样的家伙。等一下,再一下下我就能复活了……」
调整紊乱的呼吸,空太终于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