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傲越放下手上的折子,俯视太医,眼神凌厉。
“回陛下那宫婢没说,下官不知。”吴太医偷偷一瞥永远高高在上的傲帝。
十五皇子……并不是和那安太医说的‘不受宠’啊?
这个十五皇子从九岁恢复身份之后,之后虽然陛下有时(?)召见他,但是听闻(?)陛下可是对其不冷不热的,那个安太医也是御药房最懒的太医。
张烙公公看他是御药房最轻松的,才让安太医照料下十五皇子的身体,说好听点就是十五皇子也算是皇家的孩子,身子不好也看不过去,到时丢了皇家的脸面可不行,只要求在十五皇子在身体不适的时候,可以‘请’他过去看看,其他的并无其他的特色。
是他们听了所谓的片面之词还是另有内情?
难为他们太医了。
陛下究竟宠爱的谁,他们也是要细细琢磨的。
“你马上去冉荷宫那诊治十五皇子,”北堂傲越沉思了一会又道:“朕和你一起去吧。”
“诺。”太医窥看北堂傲越的神色,低首道。
“陛下,下官先去拿药箱吧?”太医请示说。
“不用了,偏殿有个药箱,你先拿去吧。”
“诺。”
没一会儿,太医提着药箱出来,跟在北堂傲越身后。
云月则傻傻的等太医回来,原地踏步。
北堂未泱坐在凳子上,等太医来。
“叩见陛下。”月儿躬身行礼道。
“起。十五皇子可是又得了什么急症?”
“回陛下,十五皇子身体很好,没有大碍。”月儿迟了一会才继续道:“是十五皇子的侍读受伤了,稍微严重了些,所以才让云月去请安太医来。”
“吴太医,你先进去吧。”北堂傲越吩咐道。
“诺。”吴太医拿着药箱进去。
“陛下,可要到娘娘寝宫歇息会儿?”月儿小心翼翼的说。
“不了。蕖妃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朕去看看十五皇子。”
“诺。”月儿屏住呼吸。
北堂傲越走到北堂未泱身边,没有声响。
北堂未泱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太医帮李宥鸢上药。
“未泱……”北堂傲越看北堂未泱许久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忍不住了才出声。
北堂未泱侧身一看,果不其然是他父皇。
“叩见父皇。”他行礼道。
“说过很多次了,别行礼了。好了,你侍读的伤吴太医会看的,陪朕出去走走吧。”北堂傲越不等他回答就牵着他的手离开。
“父皇……儿臣……”他被牵着走,一边回头看李宥鸢那伤痕累累的脸。
太医静听没有声音了才‘呼~’了一口气。
这趟没有白来啊~他窃笑,继续帮李宥鸢上药。
李宥鸢早就没有了意识,否则一定又会唉唉叫。
药什么的弄伤口可是很刺人的……
北堂未泱被拉到了御花园内。
“父皇……”语气中满是无奈。
“你的玉佩呢?”北堂傲越放开他的手,严肃的说。
“玉佩?今天忘带了吧,可能……”北堂未泱不解。很久没有看到父皇板着脸看他了。
“以后记住,这块玉佩别不见了。”北堂傲越复又从容的说。
“儿臣明白了。”手下意识地摸摸腰束,把疑惑放在脑海里。
“恩。可要回去了?”北堂傲越轻笑,牵起北堂未泱右手手,然后在他手心写字。
北堂未泱很努力的想要知道他父皇在他手心里写了什么,但是摸不着头脑。
不像字,也不像图案……是什么呢?
“父皇,你做什么?”他直接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比划两下。”北堂傲越继续的划写。
“父皇,我们回去吧。”
“恩。”北堂傲越不比划了,与他十指相扣的走,十分惬意。
北堂未泱低头看草地上的影子,若有所思。
父皇……你很在意那个麒麟玉佩不是么?他又默默空空的腰束。
☆、40章
北堂鸿煊凝视着夏末特别平静清朗的湖水。水色近处浅淡,愈远愈浓,到天边就和蓝天接在一起了。蔚蓝色的湖水在正午的阳光下灼热的闪着亮光。
“小王子,您又惹十五皇子不悦了?”安陵墨垣嗤笑的走到北堂鸿煊身后。
安陵墨垣刚从宫外回来,跟李宥鸢一样爬完了那长长的阶梯,却一点都不会气喘,难不成这就是他们的区别?
“走开!”听到熟悉的声音,北堂鸿煊不回头,不悦的说。
一脸的被说中了心事的模样,北堂鸿煊对于这个熟知他一举一动的安陵墨垣更加的厌恶。
北堂鸿煊和安陵墨垣一直以来都是不对盘的,不能置否的是因为这个安陵墨垣常常隐蔽的维护,所以老太傅没有多大的机会在课上整他。
北堂鸿煊没有感激过安陵墨垣,一方面是因为他原本就看安陵墨垣不爽,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小皇叔。
“不是吗?每次你受气了才会来这里,正好这皇宫里,能让你受气的只有十五皇子。”安陵墨垣负着手,了然于心的说。
“你在幸灾乐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看我小皇叔那恶心的样子!”北堂鸿煊站起来,用力的跺跺脚,作势要打安陵墨垣。
上次跟小皇叔玩的正尽兴的时候,安陵墨垣硬是挤过来,原本就不喜欢其他人插足在小皇叔和他之间,安陵墨垣还敢用那种眼神看着小皇叔,北堂鸿煊一时忍不住的往安陵墨垣脸上揍了一拳。
小皇叔当时立刻喝止了他,拿自己的手帕帮安陵墨垣擦拭鼻子上的血。
北堂鸿煊一直记着。
“小王子,至少小侍敢,不是么?像……你?”安陵墨垣钳住他的手,语带挑衅的说道。
“我?我怎么了!?”他想甩开安陵墨垣的手,可惜对方的手劲很大,力量悬殊,北堂鸿煊只能两眼冒火的看着安陵墨垣。
“小王子……不是也喜欢十五皇子么?”安陵墨垣揶揄道。
“你!信口雌黄!”北堂鸿煊勃然变色,撕咬住捉他的手,安陵墨垣吃痛的放开。
他才没有喜欢小皇叔!没有!
安陵墨垣一定是想看他出丑所以才乱说的,以为他会自慌阵脚?安陵墨垣小瞧他北堂鸿煊了!
“小侍说的话,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安陵墨垣手上留着两排的泛紫色的牙印,痕迹很深,看得出那牙印的主人应该是在很愤怒的情况下咬的。
安陵墨垣不再看他,捂住被咬伤的手,盯着湖里的水,行有所思。
片刻,北堂鸿煊冷静下来,触碰一下自己的嘴唇,幽幽地问道:“安陵墨垣……你为什么说我喜欢小皇叔?”
北堂鸿煊在想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安陵墨垣有了这种错觉。
“小王子,何必纠结这些呢。十五皇子是你不能觊觎的人,您就别多想了,安心的做您的小王子吧。”反正多说无益。
“我不能觊觎,那你就可以?!”北堂鸿煊篾笑道,然后下意识的斜睨湖对岸的柳树,柳梢有气无力地低垂着,仿佛要钻进地皮,躲开酷热的太阳。
“至少……小侍和十五皇子没有血缘呐……”安陵墨垣放慢语速,眼神晦暗。
“好了,不说这个了。安陵宇最近有什么动静?”北堂鸿煊摆出一个正经八百的样子,锐利的看着安陵墨垣。
“小王子,如若让十五皇子看到您这一面该多好啊,那小侍是不是就能多接近十五皇子了?”安陵墨垣款款说道,好像真的蠢蠢欲动。
“废话少说!”他一点都不怕,就算安陵墨垣和小皇叔说了又怎样,小皇叔会相信?北堂鸿煊有恃无恐的冷笑。
“今日安陵家不会有什么大的异动,小王子请放心。”安陵墨垣收了收脸上的表情,躬身道。说起安陵家他周身围绕着一股肃杀之气。
安陵墨垣喜欢容忍,将所有压在心底,然后慢慢的在心里点算安陵家对于他们母子的一桩桩罪行,每个亏待、耻笑他们母子的人,他都会让其付出代价。
到时全府人哭泣、哀嚎的模样,一定很壮观。安陵墨垣嘴角往一边上翘,仿佛他幻想的一切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安陵墨垣……父王没说错,你的确是个呲牙必报的人。”父王还说过这种人在利用的时候就要彻底,待大功告成之际就要铲除,决不能留下,否则后患无穷。
“谢谢小王子的夸奖。”安陵墨垣扬起一笑。
北堂未泱回到寝宫的时候,云月在帮他换被套。
“云月。”
云月放下手上还在弄着的被套,想要跑到他身边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的原因,差点踉跄的摔倒,好在及时抓住了屏风。
屏风大概占据了寝宫的三分之一,整体以紫檀木为框架,镂空雕刻,中间绣有大片的蝴蝶兰。
这个屏风是北堂傲越特意让人定做而成的。
“殿下……”云月憨笑一下,她很少有这么马虎的一面,还好着屏风够重啊,不然……不敢想下去了。
北堂未泱奔走过去,检查她有没有摔到,着急的说道:“云月!你没事吧。”
“没……没事啦,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让殿下见笑了。”
“你说什么呢,好了,先在凳子上休息一会吧。”
“诺。”
云月在凳子上坐好后,北堂未泱走到梳妆台那,找了找放饰品的盒子,但是翻来翻去都是一些簪子和玉饰,唯独不见麒麟玉佩。
云月看他鼓捣了很久,才开口道:“殿下,您在找什么?”
“云月,你可有看到我的玉佩?”北堂未泱还在翻找着,却始终不见其踪影。应该就在里才对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云月搔抓自己的鼻子和耳朵,说:“殿下,您再找找吧。奴婢也没看到呢。”
“好吧。”北堂未泱继续找找,依旧一无所获。昨天明明还戴着,昨晚应该沐浴时放在了梳妆台上,怎么会没有呢?摸摸空荡的腰束,他有些不习惯。
云月眼睛无焦距的拿起扯扯桌上盖着的红色缎布。
“怎么会……”北堂未泱几乎把房间都找遍了,都没找到,颓废的坐在床上。
北堂未泱手抚上自己的右胸,心还是没有跳动,但是他会感觉到心闷?这不是不应该的么?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殿下,还是找不到么?”云月走过来问道。
“恩……昨天还在的。”他的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殿下,不然奴婢帮您找找?”
“不用了,我都找遍了,没有就是没有了,我再好好想想吧。”
“诺。”云月抓住自己的裙边。
北堂傲越回到龙璃宫,张烙马上端上一杯茶和两盘点心。
茶是喝惯的君山银针,点心却是北堂未泱爱吃的,仔细的算起来,其实都是北堂未泱喜欢吃的。
“陛下,奴才以为您可能会带十五皇子来,所以特定准备了一些十五皇子喜爱的茶果,可要撤了?”
“不用了,留着吧。”北堂傲越看着那盘点心。
这个十五子是不是占据了太多他的空间?
他突然想起那个人说的一句话。
“陛下,假设您爱上了一个注定不能爱上的男子,您会如何?”男子莞尔一笑。
北堂傲越眼角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怎知朕爱的必是男子?”
情、爱一事均在他的掌握之中,爱了便困其在身边,留不得便杀了,有什么好做选择的。
“我们赌赌怎样?”男子好像胜券在握的说,山上雾气弥漫,一头的白发和那雾气相融为一体,让他仿佛置于幻境,极不真实,如同仙人。
“赌又如何?不赌……又如何?”
“如果是臣赢了,希望陛下可以答应臣一个小小的愿望,输了……臣会完成您的一个愿望,可否?”男子试探的回道,眈眈的看着北堂傲越,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轻薄的衣摆往后飘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