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太子呢?父王……又肯不要这太子的位置吗?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画像,北堂鸿煊渐渐迷离起来,眼中蒙了一层雾气。
如若他可以当上太子的话,是不是就表明了他拥有能保护小皇叔的权利了?如若皇爷爷在这一次战中‘意外’驾崩的话……,是不是他就拥有陪在小皇叔身边的能力了?
丞相府内两方人还在冷战着,年老的总管一把老泪落了下来。这都几天了,李公子和他家少爷一直僵持着,谁也不肯低下头,李公子虽未搬离丞相府,可是每天都是一回来就呆在屋子里,不然就是跑到那外面的楼子喝酒,眼看丞相大人脸色一天比一天冷,总管就担心。
可怜的总管现在都还不知道丞相大人和李公子是为了什么事情闹别扭,想要开解都没有法子。他为难的看着他家少爷下了朝后又一直凝望李公子住的方向,按耐不住的开口道:“大人,李公子今天没有去户部,要不要和李公子出去散散心?”
安陵墨垣没有说话,依旧维持着目光,时辰越久,他脸上的神色就更加的冷酷,“他有几天没有出门了。”安陵墨垣突然问老总管。
老总管怔了怔,迟钝的脑袋好不容易才绕回来,赶忙回道:“回大人,老奴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十天了。”
“十天呐……”安陵墨垣无意识的重复道,然后突然抬起脚,走了起来,老总管赶紧跟了上去,看到离李公子的房间越来越近,老总管安心的笑了。
丞相大人是肯低头了吧?
“大人,老奴先上去敲敲门吧。”
“不必。”安陵墨垣直接上前试图推门进去,没想到门居然推不开。安陵墨垣冷言道:“开门!”
回应安陵墨垣的只是满室的寂静。安陵墨垣并没有表现得多有耐心,二话不说的就抬脚一踹,两扇门没有疑问的开了,不过代价很大,至少晚上风是绝对能吹进去了。
老总管捂住眼睛的手放下,看着那摇摇晃晃的门,心里一阵心酸。
那是钱啊!
安陵墨垣走进去,“李宥鸢。”
“……”没人回应。
他看了周围的环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快步走到床榻的摆放地方,果然没有人影。
“李宥鸢!”
“李宥鸢!”
“李宥鸢!”
一连喊了三次都没有人回应,安陵墨垣发怒的扯下床帘,看着一手的帷幔,他心情更加的复杂。
李宥鸢,你竟敢……!
老总管颤抖着摇摇欲坠的身板,小心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纸,看着纸张上轻描淡写的几笔,他居然后悔了自己看到这张纸。
“大人……”老总管苦着脸将手上的纸张递给盛怒中的安陵墨垣。
安陵墨垣粗鲁的接过,双目充血的看着纸张的上熟悉的字迹,没过一会儿就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派人马上快马加鞭去边国,务必在李宥鸢进边国皇宫之前给我逮回来!”
“……诺!老奴这就去!”老总管一刻都不敢耽误,拔腿就跑了起来。
安陵墨垣在环视了整个屋子后,沉者气离开。
边国皇宫内,一名太医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嘴角流出鲜血还要维持跪着的姿势,近乎虔诚的趴下自己的上身,让自己的脑袋贴在地板上,哆哆嗦嗦的说:“陛下息怒。”
禄以桑听到这话马上又补上一脚,让太医不能保持原有的姿势,盛气凌人的说道:“你说让本王息怒?!你胡扯成这样,让本王如何息怒!你个庸医!”睥睨的看着脚底下踩着的太医,“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一旁站着的侍卫听到王的指令,立刻将王脚底下的太医拖出去。卢先生摇了摇头,劝诫道:“王何必发如此的大的火,为了误诊一事而砍了太医,会给臣民一个很不好的印象,到时又会有流言出现,如今傲帝四处征战,短短两月内已经攻陷了五个边缘国,再不用多久就会打到我们边国来了,此时王应当维持一个良好的形象,让您的臣民对您抱有信心。”
自从禄以桑登基为王后,边国就一直处于动乱中,虽然禄以桑做了努力,希望可以将边国管理得很好,可是继禄以桑弑父杀兄事件过后,满朝人员都人心惶惶,认为自己曾经是谁的党羽,一定逃不过,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四处散播对新王不利的传言,还有人说禄以桑天性残暴,不是明君之选,他统治的边国一定会变成人间地狱,禄以桑发布的新律条又一直得不到实行,一系列的事件下来,禄以桑楞是年纪轻轻就两鬓染了白发。
禄以桑听到卢先生的言辞,嘲讽的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说:“信心?他们何曾对本王抱有信心过?适才那太医居然敢说本王患了花柳之症,虽然是假的,可是倘若他不死,这事情一旦被人流传出去,本王想卢先生应该更明白其中的厉害!”
卢先生没有否认禄以桑的话,“为了安全,王是不是要再请名太医前来诊治?”即使他也认为那太医一定是诊断错了,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再召几名太医来看看,安下心也并无不可。
禄以桑右手抬起,“不必!本王岂会染上那种病症?!”禄以桑轻轻勾起卢先生的下巴,倜傥道:“如果先生当真在意的话,大可出宫让人给先生看一看,本王患有花柳之症的话,卢先生也逃不掉的,你说呢?”
卢先生为难的点头。的确,此时禄以桑并不适合让太医来诊断,如若真的患上了那病,一时间砍这么多太监也不是解决之法,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好了,先生先退下吧,顺便让人穿顷聿过来,就说本王想他了。”
顷聿……,最近禄以桑最受宠的男宠,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他才能逃脱禄以桑的宠幸。只不过那心高气傲的顷聿,总是让他有种不安感,每见到顷聿一次,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他查过这人,没有任何的问题,顷聿虽然是炎烈人,可是从小就被人拐带到边国,十多年来从未回到炎烈去,家境贫寒,却天生容貌艳丽的他被鲁大人偶然发现,没过多久被鲁大人送到了皇宫,短短时日就得到了禄以桑的宠幸,已经一月有余,至今没有丝毫减弱之势,而且那顷聿在宫中的口碑一直都很好,听说他待人和气,服侍他的宫婢和太监简直就是三生有幸,还有更夸张的就是有人说,假如顷聿是个女子的话,王后的位置一定非顷聿莫属。
“诺。”
☆、158
千面站在帐外许久,还是没有踏进那帐篷里去,他手上还拿着几瓶伤药,眼睛闪烁不定。怀中放着的密折好像能烫到他的皮肤,他在犹豫着,是否要将密折交给陛下,本来他身为陛下的暗首,选择交上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一想到上次陛下看到密折就抛下几十万的大军不理……
北堂傲越看着帐外存在许久的黑影,继续绑着腰上的绷带,即使那绑带上染上新的鲜血,他都没有蹙眉一次,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到熟悉那种痛楚,出征打战之后的北堂傲越肤色比之前黑多了,但是却充满阳刚之气。他用力的在腰上系上一个结,喑哑的说:“千面。”
拿着伤药的手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强迫自己露出个不羁的笑容,直接挽起一侧的帐幔,将拿着伤药的手提高,让它们可以充分的让北堂傲越看见,露出自己白得闪亮的牙齿,“陛下。”
北堂傲越看了眼之后就没有再看着千面那方向,起身慢慢给自己穿衣服,衤果着上半身,大大方方的露在属下的面前,前面眼尖的发现,他面前的帝皇好似比以前更有魅力了,从前光滑的胸膛,现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刀伤、箭伤和一些无法辨别的伤痕。他们都道陛下领军英明,所以才能在短短的二月间取下大大小小的城池,只差两个小国,陛下就能攻打到边国,然后就能让炎烈成为炎麒大陆最大的国家,可是又有谁知道,陛下总是跑在最前面,即使知道前方会有很多的变故,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前走。
在宫里一直养尊处优的陛下,自从到了战场上,吃的和他们一样,住的也一样,没有其他的优待,如果睡觉时一个人一个帐篷算是优待的话。
北堂傲越穿好衣服都还没听到千面再开口,又叫道:“千面。”
神游中的千面回过神,脸惨白了一下。他怎么忘记了,陛下不是他们这些暗首可以随意观瞻的人。
“陛下。”
“没事的话就退下吧,如今天色有不早了,明日还要启程。”
千面迟疑了一会儿,道:“……诺。”怀里的信件却让他不能移动一分。
“千面,到底是什么事?”北堂傲越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千面,让千面一点都没有机会逃离,北堂傲越一点点的逼近又逼近,千面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皮频繁的眨着,终于在北堂傲越的逼迫中,全身痉挛了一下,倏地跪倒在地上,“陛下,属下知错!”
北堂傲越眼睛微眯着,“从实交代。”没有带一点耐心的语气说道。
千面闭上眼,豁出去一般的取出怀里放着密折,恭敬的双手呈上,头一点都不敢抬起。
看着密折上不怎么明显的印记,北堂傲越一脚踹向千面,冷冽的对千面说:“如果你耽误了,朕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千面紧闭自己的双眼,没有狡辩,只是认命的埋头说:“诺。”
北堂傲越着急的打开密折,不由地呼了口气,他还以为……,不过密折上说的事……
——国师欲更换太子,太子被软禁于逵釉殿。
更换太子……,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啊,至少此时炎烈不能出现这种么蛾子,不然谁能肯定炎烈不会出现和炎烈一样的问题,只怕到时太子的党羽会联合起来攻击国师,他的殁烎。
北堂傲越马上做出决定,冰着脸对千面说:“你让大军继续前去边国,一刻都不能耽误。”
千面着急道:“陛下呢!?”觉得自己失言了,继续低下头不语。
北堂傲越深呼吸了一下,说:“千面,这次朕就饶了你,但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饶,朕会记着。朕要回炎烈,明白怎么做了吧?”
“诺。”他还能说什么?
北堂傲越动作极快的换上夜行衣,因为动作过猛,腰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又撕裂开来,空气中有淡淡的血液独有的铁锈腥味。
千面自然是闻到了,他着急的起身,“陛下,您的伤!”
北堂傲越一摆手,“不碍事,朕一定会敢在攻打边国的时候回来,你的任务就是将大军带到边国,压迫边国,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了。”千面这次再也没有开口,只是认命的坐在刚刚北堂傲越坐着的床上,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工具,在脸上涂涂抹抹,不消一会儿,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颊出现了。
北堂傲越瞧了一眼换装完毕的千面之后,就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帐篷。
或许对于北堂傲越而言,江山固然重要,可是与之相比,国师殁烎占的位置却更加的重要。
孰轻孰重早就没有猜疑可言,连区区暗首的千面都了解,更何况其他人,就是因为这样,张烙明知道自己写的东西会影响到北堂傲越,又肯定北堂傲越一定会抛下所有也要回来,还是选择写上国师殁烎的一举一动。
更换太子啊~可不是小事情。
殁烎泡在浴池中,享受着温度适中的水温带给他的舒适感,迷茫的眸子再睁开却是无比的清明,眼睛里好像覆着一层纱,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明天就能将那个人永远关押在逵釉殿了,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害怕的东西了,不是应该高兴吗?可是为什么一点雀跃的心情都没有,是因为北堂昊说的,——他的双手弟弟么?他多希望此时有人可以给他依靠,他变得越冷酷,心就越冰冷,总有一天……他会变得和北堂昊一样,残酷无情,是吗?
此时的他,连最宠爱的侄子北堂鸿煊都利用了,还有什么他不能的呢?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逼我!”他往池里用力的拍了下,极大的水珠往上窜去,然后又尽数浇上殁烎的头,一滴滴的水珠沿着发丝流到白皙的脸颊上,右脸的凤涅槃变得更加的鲜艳似血,妖媚动人,本来平静无波的双眼,此时也被水珠弄到长长的睫毛上,让他灰白的眸子带有一丝的无措,看起来就好像一只迷惘的兔子,对前面的路没有了方向,等着有人解救他一般。
寂静的浴室里不知何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