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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身体情况不能耽误。他还是决定冒险汲水,不然白虎根本没有办法降温,它的高烧持续得太久,就算没有什么医学知识,李识曛也知道无论什么动物,这样的高温持续下去对身体的伤害越大。

    那是一群准备渡河的似鸟恐龙,趁着它们与水中霸主战成一团血液泥浆四溅的时候,李识曛飞速上前扔出一个竹桶,他根本来不及看桶中汲了多少水狠狠一塞桶盖,就抱着竹桶飞身狂奔而回。

    无数眼冒绿光、关注水中大战的猎食者被李识曛吸引了目光,不必回头,李识曛已经可以听到耳边除了炽热的风还有无数轻盈的刷刷声。

    那些追逐他的猎食者,各式各样,有的如豺狼有的如鸟类,许多体型只有他一半大,但却有着比他快得多的速度和剽悍的爪牙。

    李识曛不敢逗留,只能尽全力奔跑,只要跑到小树林边缘他就能上树彻底甩掉这帮苍蝇一样的猎食者!

    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小型恐龙奔跑最为迅捷,它一个跳跃伸出利爪就抓向李识曛的背后。

    感到身后的风声李识曛没敢回头,脚步更不敢停留,他只是空出一只手将手臂上的盾牌朝身后一架,手臂上传来的巨大力量让他一个踉跄!

    这只动物体型如此小却有如此大的冲力,可见速度之快!

    急速的奔跑也让李识曛有些头晕眼花,多日来克扣自己的食水,他的体力本来就不如平时,此时再次压榨潜能,从大脑到心肺,仿佛每一个器官都在尖锐地疼痛抗议。

    这一个踉跄几乎让体力见底的李识曛跌倒在地,他用力咬牙才继续稳住身形向前跑去。

    他拼命地呼吸着,每一步的跑动仿佛都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而是完全凭借着双腿自己的惯性在向前挪动,他根本不敢有休息的念头,一旦停顿下来,迎接他的就是猎食者的分而食之。

    跑到树下的李识曛早已眼前一片昏花,他摸索到树上留下来的绳梯咬牙向上爬去,心脏因为巨大的负担和缺乏血糖而如擂鼓一般跳动着,他干渴的嘴唇似乎都能尝到肺叶撕裂的血腥味道。

    好不容易爬上一截高度的李识曛缓了口气,他定睛往下一看,骇得几乎脚下一软倒栽下去,树下密密麻麻至少围了四五十只各种各样的猎食者,有的似乎想顺着绳梯上来,有的拼命往上跳跃想扯咬下李识曛,却始终差着些距离。

    猎食者之间因为同一个猎物而互相摩擦敌视着,也不知是哪一只最先向旁边的竞争者发起冲击,这个冲击简直像个进攻的号角,转瞬间下面变得如同炼狱一般,饥不择食的猎食者开始攻击身旁的同行,不断有猎食者被咬下血肉,同时自己也在撕咬着旁边猎食者。

    饥饿干渴让所有的猎食者同时疯狂,血腥味还在吸引着远处的猎食者源源不断地赶来,赶来赴这场用自己的生命做请帖的盛宴。

    十数只猎食者在底下被分而食之,鲜血飞溅,那些争抢它们血肉的甚至不乏它们的同族,生存的极端压力下,对于食物血腥的渴望早已压倒了一切。

    要不是李识曛刚刚强撑最后一口气奔上来,只怕个被分食的就是他自己。

    他不敢停留,这样巨大的血腥味就像在一群即将饿死的人面前摆上一块香喷喷的蛋糕,只怕会吸引更多更可怕的东西,这个地方即将变成血腥绞肉场。

    在口中塞进少少一块糖果勉强恢复了些体力,李识曛遗憾地看了下底下的血肉,这样危险的场所他恐怕还不能带着食物全身而退,他荡在密密的树枝间,借着枝桠的掩护躲避天空猎食者逃走了。

    眼看小土包近在眼前,李识曛忍不住放下了一半的心,总算是带回了一点水。

    然而踩上地面的李识曛高兴得太早,他刚刚用力撬开堵在洞口的大石块,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杠杆,一阵可怕的风声向他袭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尖锐的鸣叫。

    他回身用手中杠杆堪堪抵住那只可怕的爪子,这只不知何时开始盯上他的猛禽竟一路在天空尾随,直到他暴露在比较空旷的小土包前才上前袭击。

    他此刻根本空不出手来取身上的武器,只得一手盾牌护住要害,另一只手用杠杆抵御这只猛禽的利爪,完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此时,天空再次传来一声鸣叫,李识曛心下一凉,这种禽鸟竟然不只一只!眼前这只他已经抵挡得十分勉强,手中的杠杆很难造成有力的伤害,盾牌也只能护住要害,握着杠杆的手臂上已经被撩出道道血印。

    被血腥味刺激的猛禽狠啼了一声,速度更加迅捷起来,双翅也在不住地拍打着,李识曛只顾着挡那爪子,冷不防那只喙狠狠一啄,眼看就要在他头上啄出个血洞!

    “吼——”一道白影从洞中闪出狠狠扑倒体型比它小了许多的猛禽,一口咬在它的脖颈上。

    猛禽最后的挣扎几乎令无力的白虎咬它不住,李识曛握紧手中的长矛上前给了它狠狠一下才终于结束这场战斗。

    看到趴在地上一直喘息不定的白虎,李识曛鼻中一酸,大概是听到他不敌的声音它才勉强爬出来帮他的。

    此时的白虎已经完全瘦没了形,冰蓝大眼深深凹下去,腰腹之下都能看到空荡荡的皮毛,全身毛色干枯没有半点光泽,刚刚的一扑一咬似已耗尽它全部的体力一般,半天都动弹不得。

    曾经那么健壮活泼的老虎如今病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体力也似消耗干净,要李识曛连拖带抱地才能回到地洞中,性格一向坚韧的李识曛此时也忍不住哽咽难言:“对不起……”

    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把水带回来。

    对不起,我没能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好你。

    对不起,我太没用,让你在这么虚弱的时候还要来拼命保护我……

    太多太多的愧疚与难过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李识曛压垮。

    手掌下的皮毛滚烫却干枯,远不似平时的油光水滑,仿佛主人的生命似李识曛的指间沙一般,任他如何拼命握紧手掌,也没有办法去挽留。

    李识曛急忙出了洞穴带回了竹桶和那只猛禽,似乎是慑于刚刚李识曛的长矛威力,天空的猛禽只远远盘旋并不敢直接下来。

    他回到地洞,加了些柴火,将水桶中的水略微澄清了就舀了一些在锅中准备烧热。

    此时的竹锅被他密密盖着,连挥发的水汽都不容浪费跑掉,被李识曛裹了一块兽皮吸收掉,但不烧开的水李识曛也根本不放心让白虎饮用,它的健康状况已经这么糟糕,饮用水的安全至少要保障。

    待到水放得凉了一些,李识曛用竹碗盛了一些,剩下的水等会用来熬煮猛禽,那块被水汽打湿的兽皮也要用来给它敷额头。

    李识曛熟练地把白虎的头放到自己膝盖上,多日来的训练,他现在不用那个两端凿洞的竹筒也能熟稔地给白虎喂水、喂食了。

    它虚弱得一直在急促喘气,刚刚那场打斗似乎已经消耗了它最后积蓄的力气,爪子只是微微抬起,似乎想推开李识曛的手,却因为没有力气而掉了下去。

    已经瘦脱了形的虎头轻微一拱,黯淡的蓝色大眼半睁着望着李识曛又无力地合上,似乎是叫他不要浪费食水了。

    “不……”李识曛哽咽着嘶吼道,轻轻晃了晃膝上的老虎。我都没有放弃,你怎么能先放弃?!

    似乎为那嘶哑低吼中的绝望与恳求惊醒,白虎勉强睁开眼睛,它似乎模糊看到他脸上的神情,那种哀切的恳求令衰弱到几乎要放弃的白虎也不得不叹息。

    这样艰难的旱季,它都能想像得到,这个雌性是何等辛苦才打到这一点水的。

    白虎似乎又勉强吞咽了一些温水,却立刻咳嗽着吐了出来,它无力到连咳嗽都有气无力,半昏迷了过去。

    李识曛抱着老虎的脑袋湿了眼眶,他忍不住狠狠掩面,放下手掌时,除了一双猩红的眼眸,似已将所有的软弱情绪尽数压下。

    李识曛整理好情绪开始收拾起那只猛禽,无论如何,他和白虎都要坚持下去,没有到最后一刻,他们都不能放弃,他能做到,这只白虎也要做到!

    这只猛禽的肉被他炖得烂烂的,但昏迷中的白虎别说咀嚼了连吞咽都有些费劲。

    李识曛没有放弃,将肉砸成肉糜,调了汤汁之后加入一些自己都不舍得放的盐再次给白虎灌了下去,无数次无法自主吞咽的白虎都是这样让他给硬塞下了肉羹、糖水、盐水,硬是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坚持到了现在。

    “吃一点吧,吃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知是在对昏迷中的白虎说,还是在为自己鼓劲,似乎不这样催眠自己,连李识曛自己也无法再坚持下去。

    这个黑暗洞穴中的光阴如此漫长煎熬,白虎一日日的昏迷消瘦几乎要压垮这个年轻人最后的一点坚韧。但似乎只要掌下的干枯皮毛还有一点热度,这个年轻人最后那一点坚韧便永远不会被真正击垮。

    那双火光下显得更为猩红的眼眸让他看起来更坚毅,似是什么柔弱的东西一点点地被这残酷的世界打磨得坚硬起来,用那坚硬的外壳撑起一片天地,只为守护里面一缕弱小的微光——

    这天无论天上地下还是水中的猎食者们都异常兴奋,甚至是树梢上蹲点的李识曛,他泛着血丝的眼睛中瞳孔也因为兴奋而微微收缩了一下。

    因为他远远看到了一群黄褐色的食草动物,似牛又似羊,头上顶着近两米长的巨角,在这绝望到麻木的干旱地域里,已经多日未见食草动物的踪影,猎食者们多日以来都靠猎杀同行们勉强生存,这其中也包括李识曛。

    似乎肩负着另一条生命的重任让他迅速成长起来,周围的猎食者也并不怎么想对上这个随时准备搏命的同类,不要命的气势确实让李识曛在争抢中不至于空手而归。

    多日以来互相之间的杀戮提防让饥肠辘辘的猎食者也不禁疲惫绝望,所以,这群动物的到来令所有猎食者同时兴奋了起来,甚至直接忽略了这群动物头上那绝不是装饰的两米长角。

    这种动物应该有极强的抗旱抗饿能力,否则绝不可能在更南边的旱季草原生存下来,这种能力给了它们生存的机会,可惜,它们的生存和它们的晚迁徙给族群带来的绝对是一场浩劫。

    血腥的杀戮证明,族群中的老弱永远是个倒下的目标。

    李识曛并没有像别的猎食者那样兴奋,甚至不惜冲进泥浆中去和那些水中霸主争抢食物,他深信刚刚渡过河岸危险地带的猎物更容易放松警惕也更容易下手。

    此时的他,早就没有了见到角马过河时的钦佩与感慨,生存的绝境下,李识曛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融入这个环境中,他是猎食者,此时正需要食物,而对面渡河而来的,是他的猎物,如此而已。

    显然像李识曛这样想的猎食者不只他一个,付出了悲惨代价渡河的长角族群并没有完全摆脱危机。

    它们将族群中幸存的年幼个体围在中间长角朝外站成队形,试图对抗这群眼冒绿光的猎食者。

    然而,在饥饿面前,即使是暴龙也会被这群不顾一切的疯狂猎食者攻击,更何况眼前的食草族群。

    血腥杀戮的疯狂冲击下,长角族群的阵型很快被冲散,地上留下的几具尸体、尚未咽气只是被咬伤的长角动物很快引来猎食者的分食和争斗。

    李识曛狠狠掷出一支尖利木棒,他的标枪早就在无数凶险的战斗遗失了数支,只在手中剩下最后一支,是以他现在用的都是后来新制成的木棒。

    听到那尖锐的破空声,周围见识过厉害的猎食者纷纷停下来让开一条道,李识曛趁机上前抢过那只动物的内脏背在肩上抽身就走。

    并不是所有猎食者都甘愿让出猎物的,一只有喙、有羽毛、长尾巴、脚爪尖利似挂钩的半人高恐龙狠狠尖叫,朝李识曛肩头袭来。

    他试图用盾牌狠狠隔开,却也在左肩上留下一道长长血痕,皮开肉绽,这已是他这些日子来受的第无数次外伤,对于现在的李识曛而言,只要没有被伤到要害、还能自主行动的伤,都可以等闲视之。

    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手中的长矛狠狠在盾牌格挡的时候隐蔽地从盾牌底下扎出去,将这只半空中的小型恐龙扎了透心凉。

    没有片刻停留,他带着内脏,穿着恐龙扬长而去。

    因为一直没有打到猎物,他已经离开整整一夜加一个早上,现在他急需回去确认白虎的情况。

    然而,看到小土包边缘陷阱中的尸体和石块大门一角被凌乱刨出的小洞,他突然有了一种巨大的不祥预感。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