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美术馆里，端详着那幅据说价值三千万英镑的著名油画。这画明天拍卖，今天不对外展出，他和夏洛克是从员工通道溜进来的。

    “这画是假的，必须是假的。”夏洛克身上穿着顺来的保安制服，喃喃地说，“不然那个保安不会被格木扼死。”格木是个外貌奇异的著名杀手，专长就是用两只手让人窒息而死。

    卫阳没回答，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系统资料。和照片不同，实物能让系统给出更多的数据。比如说，他仔细地盯着画作的某一处，就能弹出那个物品的所有分析，就连天空中抽象化的星星也一样。

    “你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回到你们该待的岗位去！”

    卫阳回头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正是这幅画的发现者，文思莱斯小姐。而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夏洛克就先往前了一步。他对付有嫌疑的人一开始都相当疾声厉色，以便更快得到有用线索。比如说现在，他一张嘴就是：“这画是赝品。”

    文思莱斯当然不可能承认，两人陷入了一场激烈的口水仗。在此之间，卫阳依旧在观察那幅画，争取找出更多细节——推理不会，玩找茬还不会？所以很快地，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的确是假的，夏洛克。”

    “你们到底从哪里进来的？我要报警！”这是文思莱斯的反应。

    “说看看。”这是夏洛克的反应，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熟悉的亮光。

    “范布伦超新星，1858年才出现在天空上。而这幅画，据说创作于十七世纪四十年代？”

    刚还在坚持他们是在胡编乱造的文思莱斯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死灰色，而夏洛克眼睛里的亮光更盛了。然后那个熟悉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夏洛克盯着卫阳接起它，调成功放。

    里头传来了一把稚嫩的童声。“你太淘气了，甜心，这次的游戏甚至还没开始。”

    卫阳和夏洛克面面相觑，谁的表情都不好看。这当然不是莫里亚蒂，而是第四环的人质——是个孩子。

    话筒里传出了一小段吓人的沉默，又重新响了起来。

    “但我说过了，我就喜欢这样的你。我还以为，善变大概是我最明显的缺点，也是唯一的。不过在你身上，这突然就变成了绝佳的优点。”

    卫阳瞪眼。莫里亚蒂有资格说别人善变？而且他哪里善变了？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这就是最后一句了。因为下一刻孩子终于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救命！”

    第25章

    一小时后，文思莱斯小姐被带到了苏格兰场问话，承认她找了个阿根廷老头伪造了这么一副赝品。她试图用这幅画来还欠债，但不知道如何让众人相信这是真的；莫里亚蒂就在这方面给了她许多帮助。

    “听起来他帮人们做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夏洛克这么说的时候，他正躺在221b客厅的长沙发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比如说，如何偷渡离开英国，还要同时得到保险公司赔的钱？又比如说，如何帮我情人解决掉他讨厌的姐姐？”

    约翰刚从那个死掉的保安家里回来，闻言一脸不理解：“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不想要回报，他就乐衷于这个。”卫阳干巴巴地回答他。“刺激，可以摆脱无聊的生活，普通的人，诸如此类。”

    听到他这么说，约翰没忍住看了看那面画了个诡异黄油漆圈圈的墙壁，上头还有很多夏洛克留下的枪眼。“听起来他和夏洛克倒有点像，”他中肯地评价道，“但我不能接受他的表现方式。”

    “感谢你能接受我的诸多怪癖，约翰。但如果多诺万听到你这么说的话，她会肯定地告诉你，我离那个危险的边缘就差一步不到了。”夏洛克说，他依旧闭着眼睛。

    “这笑话不好笑，夏洛克。”卫阳斜了他一眼。“我相信你不会的，永远也不会。”他可以把手按在他看过的各种版本的《福尔摩斯全集》上发誓！

    夏洛克的眼睛在眼皮底下动了动，没直接接话。“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对星星也有研究？”

    约翰没忍住笑了出来。“正常人都知道太阳系，夏洛克。”

    真是帮了个大忙，卫阳默默地在心里给军医点了三十二个赞。夏洛克之前不认识原主，想遮掩过去比莫里亚蒂那边简单一点。“约翰说得没错，我偶尔也会欣赏下星空。”他装模作样地说。

    “和女孩子一起？”夏洛克从鼻子里发出了一种细微的哼声，像是不满。

    “不然呢？”约翰问。“别告诉我，你们俩曾经一起去看星星？”然后他对卫阳解释：“我的意思不是你没情趣。”

    “我懂。”卫阳意味深长地回答。谁能想象夏洛克和另一个人手牵手去看星星啊？

    夏洛克终于没忍住睁开眼睛，挨个儿盯了他们一眼。“约翰就算了，阳，你……”

    “我怎么？”卫阳微笑。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夏洛克敢把他们次见面时的评语再说一遍，他就真撸袖子上去揍一通。反正他在中国呆了三个月，期间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所有时间都花在练习武术和枪法上了，正好可以来个实战。

    夏洛克似乎看出了他笑容底下的企图，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卫阳没听清。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说：“你至少没否认你喜欢男人的可能。”

    这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卫阳和约翰面面相觑。但是夏洛克显然不打算解释，他又转回头开始s躺着的观音像，只差没把腿盘起来。

    不过这话其实也没说错。卫阳想了想他三次元的宽松环境，觉得实在没必要在这方面浪费口舌。“五声报时，还有最后一次没发生。”他一边说一边注意夏洛克的表情，“你真能睡得着？”

    “我在等他发短信。”

    “还有麦克罗夫特的那个……”卫阳又提醒他。

    “我知道，一会儿我就出去拿记忆棒。”

    听到这里，约翰惊异地睁大了眼睛。“我以为你根本没……”

    “开玩笑，约翰，你以为我会因为和我哥赌气就放弃这个案子吗？”夏洛克不客气地打断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挺好，那我先回去了。”卫阳在心里盘算了一把，果断站起身告辞。

    等楼下传来关门声，约翰才把他刚才憋着的话说了出来：“那种话你不该在阳面前说，即使他没表现出在意。”

    “哪句？‘至少没否认你喜欢男人的可能’？”夏洛克镇定地反问。

    “你看，你明明知道不合适！”约翰觉得他总有一天会被这家伙气死。“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放心吧，他不是没表现出在意，他是真的不在意。”夏洛克睁眼，一骨碌从沙发上翻身起来，走到窗前，微微撩起一小条窗帘缝隙。卫阳正在横穿马路，和他平时回家时的样子一模一样。直到四楼亮起灯，夏洛克才把窗帘放下去。

    “你们这恋爱谈得真辛苦。”约翰全程围观了他的表现，不由得无奈地下了个结论。

    夏洛克不予置答，顺手抄起了放在椅背上的大衣。“现在走吧，去解决那个‘国家要案’。”

    此时的卫阳关好门，顺手就从衣袋里掏出了手机。铃声响了两下，然后通了。

    “真意外，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给我打电话。”是麦克罗夫特的声音。

    卫阳侧头夹着手机，在玄关换鞋子。“我又不是夏洛克。只是提醒你一句，今天最好派人盯着你弟弟。”

    “怎么？”麦克罗夫特的声音听起来从容不迫，“他找到了记忆棒？”

    “现在还没，但估计快了。”卫阳换上拖鞋，终于腾出手拿手机，径直走向窗口。“而且我估计他不会老实拿给你。”

    “噢？”麦克罗夫特这回拖长了音，虽然依旧一点不意外的样子。

    这时候卫阳已经掰开了百叶窗的叶片。“你知道他会拿那东西做什么，对吧？”他从缝隙中打量着对面的街道，“顺带一提，我想你的这个案子就是连环绑架案最后一件要解决的。”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

    “差不多，”卫阳看见221b的大门打开，侦探和军医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我想，你不大想看见夏洛克暴露在某个狙击手的瞄准镜中吧？”

    一阵按键的声音，似乎麦克罗夫特已经用这种方式通知了下去。“你听起来相当有经验。”

    卫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幸，的确是这样。”

    “那你觉得最后一环的人质是谁？”麦克罗夫特似乎突然对他一向鄙视的夏洛克的小案子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我想……”卫阳看着底下的两人上了出租，就调出了正在闪烁的好感度系统。夏洛克和麦克罗夫特的数据都没有变，但莫里亚蒂已经从一星变成了三星。“没有第五个人质了。”他露出了微笑。

    第26章

    午夜。

    卫阳关了灯,但他并没有睡觉。相反地,他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手里还在掂量着那把fn57式手枪。这枪大部分都是特殊工程塑料做的,相对同类手枪要轻差不多一半，设计也更适合新手使用。他的手指从沙灰色枪管底下的t形皮卡丁尼导轨上划过，心想最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个消声器装上去……不,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还是不开枪比较好。

    这么想着,卫阳把枪装进裤子口袋，无声无息地摸下了楼。夏洛克下午已经拿到了导弹计划,又把约翰支开了，摆明要去独会莫里亚蒂，他觉得这件事实在不大安全。

    银雾般的月光弥漫在房屋之间,四周一片静谧。贝克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路灯还在尽职尽责地照亮路面。突然，有扇门打开，一个瘦高个的家伙走了出来。他看了看空荡荡的路面，紧了紧衣领，大步朝一头走去。

    卫阳远远地跟在他后面。换一个人绝对很容易露馅，但架不住他身上有个外挂。只要在一定距离内，就算他看不到夏洛克，小地图也能指示出正确位置。换句话来说就是，不论夏洛克做了什么伪装或者急转弯或者别的反跟踪手段，只要他大致方向正确，就肯定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

    系统君在关键时刻总是很给力有木有！

    幸而夏洛克要去的地方不是太远，没用得上出租车。转过几个街道口，他就摸进了一个外表看起来有点年头的建筑里。

    “游泳馆，当年卡尔·鲍尔斯淹死的场所，始建于……”

    系统又开始刷白字，而卫阳根据箭头指示，避开狙击手的视线，七弯八绕地靠近泳池。那地方一反往常地灯火通明(毫无疑问，莫里亚蒂已经到了)，他又不想过早暴露自己，所以就悄悄地潜伏在了一扇合起的门后。从地图来看，他正在泳池一侧短边的角落。如果推开门走出去，就正好能看见夏洛克在对面；莫里亚蒂则在他右手边，隔着一整个泳池的距离。

    外头回荡着夏洛克的脚步声。他走了几步，没看见人，就大声地说起话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费尽心机，弄出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这个，是吧？”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做了什么动作：“导弹计划，嗯？你就是不想让我找到它？”

    卫阳想了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