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这决战有可能推迟。这么一来,他自然不会高兴。
不用看西门吹雪的神气,陆小凤就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事。他接到消息之后,几乎是立刻从西北往东南赶了。因为别人不认识卫阳,他却是卫阳的朋友。既然如此,上心是必然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他一时间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问先到的花满楼。
“我也不算很清楚。”花满楼回答,语气有点忧虑。“我和卫阳是比你们先到,但多知道的事情大概只有几点。”
“你说。”陆小凤赶紧问。他从西北过来一直赶路,并没时间打听消息。
“其实这个人已经做了不少大案。从五月下旬开始,他就突然出现。除去镇远常漫天押运的镖银以及王府的珍珠,还有镇东保的红货、华玉轩的字画、金沙河的金叶子,全都被他抢了。”
“这人的武功一定很高。”陆小凤说。
花满楼颔首。“凡是他遇见的人,都成了瞎子。”
陆小凤悚然一惊。“在变成瞎子之前,他们全都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模样吗?”
“那一把大胡子遮住了脸。”花满楼回答。“听说他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一块绣着黑牡丹的红缎。”
就算是陆小凤,也觉得这件事十分棘手。他当然想要抓住这个绣花大盗,但最近的情况并不寻常。卫阳要和叶孤城比剑,这事情早就传扬开来了,王府一定加强了防范。但在这种情况下,就在决战的前夕,绣花大盗却潜入王府,盗走了那十八斛的明珠。
“这到底只是要钱,还是不想让你们好好比剑?”陆小凤说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从谈话一开始,卫阳就一直站在酒楼包厢的窗边。听见陆小凤问,他淡淡地回答:“六月十五的事情,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取消。”
西门吹雪终于点了点头,而陆小凤和花满楼面面相觑。说实话,如果因为有人偷东西、决战就推迟,那实在不是个理由。但若要继续,似乎就有许多不可预料的因素影响。
“若不是知道南王绝对做不出往自己脸上抹黑的事情,我真要怀疑南王府为了控制观战的人数而故意闹出这种问题了。”陆小凤道,但大家都知道他这话只是瞎说来缓解气氛的。“既然你这么说,就是确定没事?”他关心地问。
“叶孤城也不会因为这么个不入流的小偷就改变主意的。”卫阳缓缓道,依旧看着楼下的街道。
“说的也是。”陆小凤想露出个笑,但是他发现他连苦笑都笑不出来。叶孤城可是个绝世的对手,他实在没法不担心。“一个贼而已。只要王府找到总管,名单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至于王府遭了偷,这事情理应完全不干卫阳和叶孤城的事情。因为不论是他们中的哪个,都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弄这种意外来推迟决战。
这么说起来,这真的只是意外?这两件事真的毫无关联?
“但我还是担心。”花满楼轻声道。决斗这样的事情,一丝一毫的不同都有可能导致完全迥异的结果。虽然这并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但他还是不想看到任何人死。
陆小凤这回和花满楼有相同的感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卫阳和叶孤城的约定在前,绣花大盗出现在后,时间还掐得这么近,总让人不那么放心。“离月圆之夜还有三天半。”他沉吟着说,“如果能在之前就抓住绣花大盗……”
那这事情就显得不那么糟糕了。至少他们能保证,没有别的意外因素影响决战。而一场公平的对决,谁输了都不能怨别人;这已经是所能期待的最好结果。
“知道他的名字以后,告诉我。”西门吹雪冷冷道。“我要让他永远偷不了东西。”
只有死人才永远偷不了东西。陆小凤略微惊异地看他,然后终于笑了出来。“看起来,要你帮忙也不是那么难?”
不过这笑容很短暂,因为他马上又想到,并不是所有小偷都会在一次决战之前顶风作案。绣花大盗要么就是脑子太蠢,要么就是胆子太大。虽然他私心希望是前一个,但从之前的案子上看不太像。“不管怎么样,我们至少可以问问江重威。或者,他还知道哪里能找到那块红缎子?”
卫阳终于转过了头。“多谢你们。”花满楼直接表示了担心,西门吹雪管了这件闲事,而陆小凤准备再去给自己找麻烦——都是为了他和叶孤城比剑的时候不出任何意外,他都记下了。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花满楼轻声叹气。绣花大盗的事情自然要解决,但越逼近六月十五,他就越坐不住。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法改变了,他只能让卫阳毫无顾虑地去比一场。
卫阳没说话。剑本身就是杀人的凶器,大家都知道。不论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用的都是杀人的剑法。但他学剑,却不是为了杀人。
只是这话这时候说会显得很不适宜,因为听起来更像没有把握。虽然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个计划,但还是用事实说话比较有力。
就在这时,外头青石板路上响起了嘚嘚的马蹄声。卫阳听到,转头瞥了一眼,弯了弯唇:“陆小凤,你刚才不是想要红缎子吗?”
“是啊!”陆小凤应道,然后才想到别的方向:“你知道哪里能找到?”
“不用找了。”
“……为什么?”陆小凤疑惑。
“它自己上门来了。”卫阳道。
陆小凤突然明白过来,也抢身到了窗边,正好看到一个男人下马。“金九龄?”他只短暂吃了一下惊,就开始叹气。“原来我不去找麻烦,麻烦还是会来找我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金九龄虽是江湖中人,却曾进入六扇门当捕快,号称是六扇门三百年来最好的捕头、最厉害的高手。吃了一天公门饭,以后就很难摆脱了。加上,绣花大盗犯案的地点都在东南,而东南地区的捕头都是金九龄带出来的,就更必须要管。
“可见你名气实在太大。”卫阳故意揶揄陆小凤。
之前他一直站在窗边,就是为了等金九龄。绣花大盗的剧情改变,绣花大盗本人却没有变。只要能确定这点,金九龄的计划变成了什么都没关系——卫阳猜测,金九龄大概想趁着六月十五来玩一票大的,栽赃给别人,自己暂时收手。
也许金九龄这次的新计划同样周密,但同样不会成功。
其他三人都不想卫阳管这件事,卫阳只能在金九龄上来之前离开。不过他刚刚走出酒楼大门,就看见了夏洛克。后者正站在街边,一脸百无聊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卫阳觉得有点可疑。“有案子,你不上去听听?”
“他们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在等他们下楼。”夏洛克言简意赅地回答他。“如果不是现场在平南王府里……”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就是金九龄带来的消息他都已经知晓,也许还知道更多,就差一次现场勘验。而要进王府,自然要金九龄带进去——金九龄现在的正式身份是王府总管,就刚刚发生的事。当然,要他自己混进去也行,但如果能更简单的话,为什么要弄得更复杂呢?
“好吧。”卫阳暂时表示同意。虽然他一直觉得夏洛克路上平静得过分,现在也是,但他看不出夏洛克有闹出什么事的意图。“你觉得十五之前能破案?”
夏洛克十分肯定。“当然!”不就是个密室偷窃?还有蹩脚的易容?看看现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卫阳盯了他两眼,总觉得还是哪里有问题。“那很好。”
“所以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夏洛克反问他。“要我提醒你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吗?”
不就是被排除在绣花大盗案件外了嘛……卫阳腹诽。虽然他还是觉得不对,但考虑到陆小凤花满楼肯定会一起去平南王府,他就不那么担心了。这组合武力值这么高,还能出事才奇怪!
这样看起来不会出问题,所以卫阳打算去城郊练练剑。只不过还没出城门,他又碰上了一个熟人——
一个驼背的老婆婆正在路边卖糖炒栗子,她的篮子里依旧盖着一块碎花蓝布。看见卫阳,她笑得十分殷勤可亲:“这位少侠,要不要糖炒栗子?只要五文钱一斤!”
卫阳眉头抽了抽。公孙大娘这是在做什么?玩过了还玩?“我不喜欢栗子。”尤其是有毒的。
“栗子只是栗子而已。”公孙大娘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卫阳朝她篮子里看了一眼。然后系统告诉他,里头没有两把系着彩缎的短剑,栗子也没有毒。
“听说你十五要和叶孤城比剑。”公孙大娘见他脸上神色变化,抓紧时间道:“这事是我对不起你。”
……吓?卫阳愣了。发生了什么?上次不还要死要活的,这画风转变太快他承受不来啊!
“飞燕后来说了实话,你没对她怎么样。”公孙大娘说,语气里难得有点歉意,“你不是个坏人。”然后她把篮子往卫阳手里一塞,人就不见了。
卫阳提着一篮明显比栗子重的东西直发愣。很好,他又收了一张好人卡!
作者有话要说:压点= =
第92章
第92章天下聪明人
暮夜交接的时候,陆小凤和花满楼回到了客栈。两人在外奔波一天,不说很累,倦意还是有的。不过他们住的客栈还是花家的产业——花家在南边的实力相当大,不然南王世子不可能在花满楼到达后的时间就设宴请客——掌柜的自然颇有眼色,早给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要热水也可以随时送到房间。
不过事情没解决,两人当然没那么想睡觉,就先进了包厢。
“你觉得,谁能从江重威身上拿到钥匙?”花满楼坐下来就问。
上午金九龄带陆小凤、他、无名三人一起进了南王府,检查了王府的宝库、钥匙以及宝库附近的房间。仔仔细细,毫无遗漏。
宝库外头戒备森严。门口长廊两侧,每隔三步就有一个铁甲卫士,总共一十八个。铁门足有一尺来厚,推开它都需要很深的内家功夫。里头自然也是铜墙铁壁,屋瓦之下还有三层铁网,普通兵刃根本削不断。
这地方看起来似乎一只苍蝇也飞不进,但还是有缺口——地板。实际上,宝库底下是个大酒窖。如果从底下往上挖,完全可以到达宝库。而且酒窖的入口在宝库边上的平房里,看守就不那么严密了。
实际上,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某个大箱子底下有块地方土色很新,显然最近被人挖开过。这样一来,宝库就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密室,事情怎么发生的也能猜出来了——
绣花大盗先从酒窖进入宝库,偷走明珠;然后把洞堵上,坐在宝库里,装模作样地绣花。江重威打开门,猛看见一个大胡子女人在绣花,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以为他凭空进了宝库。接着,绣花大盗依靠自己武功高强,很快刺瞎了江重威的双眼,从打开的门中溜走了。
而酒窖的钥匙,江重威自然也有。
花满楼问的就是这把钥匙。陆小凤自然知道,不过他眉头微微锁着:“肯定是和江重威很亲近的人。”钥匙的确没被偷走过,但用软泥压个模子可不需要多少时间。
而且说到这里,他又没忍住想到了相关的地方:“无名竟然能从江重威身上看出他……”后面半句话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