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往房门处挪动,精神力已经运用到极致,只可惜再没听到任何声音。
十八想了想,捡起墙根处的一条木棍,轻轻捅了捅房门——
“吱……”
房门缓缓被推开,原来是虚掩的。十八侧头看去,里面同样是漆黑一片,不行!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进去看看!
十八捏紧木棍,用一种特殊的姿势横在身前,这能在突发情况下奇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十八绝不相信刚刚是自己听错了,事情只有两种可能——
一,殷木木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二、屋里除了自己,还有别的外人!
果然,在步入屋内的一瞬间,十八眼角立刻瞥过一道刺目的厉芒,他立刻将手上的木棍朝光芒处挥去——正正截住了劈来一半的刀口。
阴暗处的一个陌生男人目光凶狠,一击不成,干脆弃了刀,徒手空拳袭击上来,大约是看到十八具有欺骗性的身材和长相,心有轻视。
于是他立刻吃亏了。
十八一个侧踢在他的脸颊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扑上前去利落地拧断了男人的手脚,然后将断掉的手脚用皮带捆绑到一处,不理会他杀猪般的叫声和不敢置信的怒骂,起身开始查看床上的那人——
是殷木木。
他脸色苍白,失去意识地躺在床上,汗液从鬓角滑下来,典型的精神力受损症状,十八拍了拍他的脸颊,又叫了几声他的名字,殷木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丢在床脚的那个男人期期艾艾嚎的自己心烦,十八眉毛一竖,一脚踹在那男人屁股上:“再叫把你脑袋剁了!”
男人立刻收声,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小声道:“……疼……”
“疼个屁!”十八怒极,也不知道是谁先拿刀劈自己的:“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你和木木什么关系?贫民星的医院在哪里?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劈了!”
男人哆嗦一下,带着哭腔开口:“饶命……我……我看他好几天没开门,想进来抹点东西来着……您饶了我饶了我,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十八不置可否:“医院呢?”
男人哎哟一声大叫:“您是外乡人吧?这地方哪儿有医院呐,倒是古武竞技场那儿有一家,收费都要吓死人,本地人哪儿有钱去看像我这样被您打伤了,只能靠自己痊愈,能去得起医馆的可都是有钱人,他们都住在市中心呢!”
十八没理他,想了一想,起身将那男人一棍子敲晕,然后爬到殷木木身上,闭着眼额头贴上他额头……
十八这是头一次利用精神力替别人治疗。
他的精神力比要稍微强大一些,但是无疑的,殷木木的识海还是结结实实吓到了他。
每个人的识海,都建筑着自己最最熟悉或是最最梦想的那个建筑,它的作用是保护寄存者的灵魂不受损伤。修习精神功法的人,会在功力进益的时候一起将识海内的场景加以修筑坚固,而没有这一类天赋的普通人,有的时候,也会在幻想中或是梦境里时不时地来到这个地方。
足可以看出,识海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和重要的地方。
十八自己的识海,是一片阳光椰林碧波荡漾的金黄色沙滩,在门派中修炼的时候,他常听历练归来的师兄们描述世间的美景,而最吸引他的,就是那片宽广无际的天地。
但殷木木不同。
一入他识海,十八立刻产生了自己还在现实世界的错觉。
完全没有变化,还是那个漆黑的、破旧的房间。散发着霉味的空气,斑驳的墙壁,而殷木木,此刻也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跟受伤的一模一样。
“木木?”
十八拍了拍殷木木的脸颊,随后又忍不住捏了一下。
完全没看出来啊,一脸硬汉相的殷木木,脸颊居然软绵绵的,手感那么好!= =
这回他倒是有了点动静,眼皮子颤动了两下,还是没有睁开。
十八的注意力被他嘴角上的粉红色伤疤吸引住了——
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那块疤痕,十八没忍住,用食指轻轻地绕着它的边缘开始描绘……
没有看到缝针的印记,它是自己愈合的,可以看出从前的伤口非常深,甚至有可能,是贯穿了整块皮肉的。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这一次的意外事件,十八也许直到从克维利亚毕业,都不会注意到这个身旁默默无闻的同学,他从来不主动发起谈话,即便是上一次岛庄礼绘当面给了他下马威,他也只是默默忍受下来,一句反驳也没有提出,似乎从来不想着吸引任何人的注意,而现在,十八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他这样做的原因。
一个把自己埋藏在黑暗空寂房间里的自闭儿?
只不过是出生地的原因,有什么可自卑的?
拍了拍殷木木的脸颊,刚刚那一点点动静就好像昙花一现,现在却一点儿生气也没有了。
检查了一下,精神体的殷木木脸上还带着之前在古武竞技场被十八打出的伤,脸上肿的有两个那么大,眼圈也是青色的,好像从前的国宝熊猫,十八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掰开殷木木的嘴巴一看,立刻就汗颜了——
果然掉了一颗后槽牙……
殷木木我对不起你……
十八心里默默道着歉,然后凝聚了一小团生气捏成团,从殷木木嘴里塞进去,揉着喉咙让他咽下了,然后退出殷木木的识海,取出之前从平民星来来的专门治疗精神力的针剂,扎进殷木木的太阳穴中。平民星有许多人也会在虚世界受伤,所以这种针剂并不算处方药,只是也不便宜就对了。
针剂见效很快,十八只不过出去摸着地方烧了一壶水,一回来就看见殷木木坐在床上盯着他了。
“还好吧?”十八淡定地将热水放在殷木木床头,然后倾身触了触殷木木的额头,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殷木木似乎想要躲开,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僵硬的让十八得手了。
十八摸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殷木木并没有发烧,于是尴尬的收回手咳嗽了一声,从兜里又取出一纸包药丸,配了热水递过去。
殷木木接过药,茫然地看着十八的脸好一会儿,十八一怔,忽然想起殷木木该是有很强的警惕心,自己这样贸贸然递了陌生的东西给他吃,只怕……
十八心里有微微的不舒服,刚想要开口解释,却看见殷木木一仰头,竟是将到手的药丸吃了个干干净净……
随后他就像跟十八十分熟悉一样开口询问:“我晕了多久了?”
“几个小时”,十八随口回答,然后侧身坐上他的床榻,眼神有点严肃,“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殷木木果然像他的名字一样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十八拿着刚包过药的纸包揉成团砸在他额头上,厉声道:“说!”
殷木木捂着额头傻兮兮地看着他,腰间裹着一床旧被单,大概被砸得有点儿委屈,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大概是有一点儿吧?以前去治过的,医院说治不好……”
“那你还去古武竞技场?!你想死啊?!”十八一巴掌挥他脑袋上,就好像认识了几十年的损友那样做的自然而然,偏偏殷木木居然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居然很乖地低低道了歉,又问十八:“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十八拎着他脖颈间的光脑晃荡了两下,刚想说些什么,床脚处忽然传来两声轻微的撞击,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被吸引过去——
原来是那个被十八打晕的人又醒过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回他居然连断手断脚的疼痛也没法顾忌了,忙不迭就挣扎着要走。
“这是哪儿来的?”殷木木忽然发问,十八转头看他,发现他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异常严肃。
十八如实回答:“我刚来你这时碰到他在你屋子里偷东西,他想拿刀砍我,我捉住他,就把他绑起来了。”
殷木木二话没说掀被子就要下床,十八赶忙拦住他:“你要干嘛?!”
殷木木推开十八拦他的手,一边朝那男人走去一边回答:“你不是贫民星的人,你不知道,能潜进这条街的人……不可能只是偷东西那么简单。”
他一俯身捏过那男人的脸看一眼,立刻叹道:“果然……”
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十八大吃一惊伸头看去,只见那男人的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到了背部,加上被十八拧断的手脚,以及死不瞑目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珠,在这黑暗的房间里一时间怖人无比……
十八有点不敢置信:“你怎么把他杀了?”天知道自己为了维持他晕倒的状态,废了多大的力气?!
不过话虽这么问,他的心里却奇异地没有多大的震动,以殷木木在场上厮杀的那个惨烈劲儿,要说他没杀过人,打死十八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殷木木似乎才想起十八在自己身后,他立刻站起来,挡在那具死尸前面,似乎想要遮住点什么,又用脚后跟将死尸的脑袋往后踹了踹,满脸忐忑地看着十八,手在裤子上蹭了两下,才低声解释:“他是隔壁街的……我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儿,他大概也是没怀什么好心思来的,我这儿有点东西,他已经算的上是第三波来的人了……”
十八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他一早看这男人就不是什么善茬,眉目之间隐约可见煞气,虽然他五官长得好,掩埋住了一些,可是那刻画在眼神和骨子里的阴郁,不是随随便便能掩盖住的,不杀他,只不过是十八不愿意冤枉好人罢了,如今听殷木木这么一讲,果然被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十八耸了耸肩,拿起桌上的茶壶:“我去续杯水。”
殷木木怔然地看着十八的背影,使劲儿地捏了把自己的脸颊……疼……
没在做梦吧?!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个谁谁谁……来自己家了?!
自己刚刚还在他面前……
殷木木懊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完蛋了,那人肯定讨厌自己了……
踹一脚趴在自己脚边的死尸,殷木木没好气地提着他的领子将自己的床板掀起,底下是一个幽深的大坑,坑底处,隐隐可见不少累积在一起的白骨……
殷木木随手将死尸丢了进去,在贫民星,每家都会有这么几个藏尸洞,用来隐藏对手的,仇家的,或是一不顺眼遇上的入室小偷的尸体,这些尸体腐烂之后,可以供给私宅大半的能源,有一些女人,就专门扮作独居的寡妇,随时守株待兔杀害那些打算做做采花贼的饥渴单身汉。
这就是可悲的贫民星,人类,在某些时候,只是制造能源的材料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送殷木木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