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地喟叹一口,顿时觉得,脑部的隐隐作痛立刻变得无比可爱——
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毫无顾忌地,将无知无觉的十八拢进怀里吧?
埋在十八柔弱的颈窝,殷木木大着胆子,翻了个身,轻轻将十八压在身下。
十八果然睡得沉沉,也许潜意识里,自己也是值得他信任的人?
殷木木满足地勾起唇角,抬手缓缓抚摸过十八的脸颊、眉眼。
最近他不知道在忙什么……变得越来越瘦了。常常不回家吃饭,也变得越来越晚归。
如果不是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这样和他毫无间隙地单独相处?
埋首到十八的颈窝,殷木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那个人……如今已近出现,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但是他的实力,似乎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将对自己父母的怨恨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这对殷木木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满门被灭的仇恨,他不可能不报。
所以……
殷木木垂下眼,轻嗅一口十八颈间香软的肌肤,最后,还是没忍住吻了上去。
所以,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后,我再开始追求你。
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精神力耗空后疲乏无力的感觉,十八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窗外的晚霞如同被火烹烧般灼艳,十八扶着尤带些眩晕的头,起身走到床边。
贫民区低矮的民房绵延出看不见边际的灰色屋脊,十八伸了个懒腰,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接近六点了。
楼梯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十八顿了顿,扭过身去,看着推开门入内,一脸忐忑的殷木木。
“说罢,”十八败给了他忠犬般水润的圆眼睛,叹了口气,也不想咄咄逼人,“遇上故人了?”
殷木木诧异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本不想告诉十八,让他担心,卷进事件中的。
十八抬眼淡淡地看着他:“果然如此。”
只不过随口一诈,就搞清楚真相,十八一边在庆幸殷木木果真如同自己所知那样纯良,一边在哀叹自己的开山大弟子居然那么好套话。
殷木木犹豫着没有开口解释。
十八解开自己扣得严严实实的领口,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慵懒的曝露在空气中。他回身到床边坐下,脸上波澜不惊:“我可以不问你。”
殷木木抿着嘴,脸上带着些愧疚。他张口想要说什么,十八一伸手打断他:“不过,你给我记住,你是我徒弟,我有权利处置你。如果下一回你再这样不自量力,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虚世界明明可以自主强制下线,殷木木却任凭对手将自己打成这样,十八心里还是很不高兴他的不知变通的。
殷木木走到他面前,屈腿半跪下来,抬头深深看进十八眼里。
他握住十八的右手,覆在自己的胸口,闷闷地开口道:“信我。”
十八严肃的脸色对上他黝黑的双瞳,也有些融化的趋势。
十八飘开眼看着墙根,叹口气:“算了。我信你有分寸的。”他顿了顿,又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看到殷木木一瞬间失望的眼神,他将手盖在殷木木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就像所有的长辈对晚辈那样,“从今天开始,我会加强对你的训练,拳法腿法,你都要抓起,知道吗?”
殷木木怔了怔。
他心里一直都有疑问,为什么十八的手里,会有那么多玄妙精深奇怪招式。在贫民星时,他使出的那套刀法,自己到现在也没有专研透彻。经过这段时间不间歇的体修,自己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自身身体的变化,就连经脉中的气感,都变得越发明显起来。
看着十八清澈却仿佛尖刀般犀利的双眼,殷木木心里有点黯淡。他知道,即便是自己问出口,十八也不会正面回答自己。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明明是自己有所隐瞒。
刚刚到竞技场报到 ,第二天就缺席,十八索性给自己放几天假,要知道从三个月前开始,他就再没有享受过休假带给他的快乐过了。
《大悲咒》的翻译已经校正完毕,唐安已经预备好了市场,五天后就即将在距离联邦最近的异文字星球奥尔森帕米尔克星出售,十八在几天之前就接到过唐安的电话,这让他不得不哀叹,联邦工资不是那么好拿的,天上绝对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把腿绷直!!”
十八手上不停地默写着记忆中的拳谱,抬眼看一眼殷木木出拳的姿势,扬声大喝。
殷木木房间的隔音非常好,托马特即便是贴着房门偷听,只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一个踢腿的枯燥动作,十八让殷木木重复了将近五百遍。
多亏殷木木本性沉稳,居然也没什么不耐烦的模样,一板一眼将这个动作发挥到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然后继续循环。
刚开始时,他还曾经认为十八的训练方式不成熟并且枯燥,但是无疑的,在很短时间之内,殷木木就尝到了甜头。
那些晦涩的,依靠阅读无法理解的动作,在经由十八教导后,自己一遍一遍演练学习,直至最后,竟然能够越加拿捏自如。
力道、角度、招式之间的配合默契——
出拳练习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地开始摆列这些,并且依照自己的认知将拳法稍加改造,变得更加适合自己的体制与力道。
十八低着头,手上下笔如有神,掩盖住他眼里的惊诧和讶异。
他没想到,殷木木的悟性竟然会那么好!武修与内修不同,招式是死的,一本秘籍不同的人练习,杀伤力会相差巨大,这原因,只能归咎为天赋与悟性。
殷木木无疑有完美的天赋与悟性,但更难得的,他还拥有常人无法拥有的耐心与赤诚。
一套拳法,一个上午,他居然就已经领悟了三个动作!
要知道即便是门派中最有天赋的师兄,也从未创下过这样惊人的战绩……
真的是捡到宝了!
将默写了大半的拳谱交给殷木木,十八相信即便是不用自己督促,他也会极境竭力地去重温旧习,于是他很放心地——
抛下了自己嗷嗷待哺的徒弟。
轻车熟路地取出自己那一整套便装工具,十分钟后,十八出现在古地球文化部大门口,他眯起自己墨绿色如同猫一般神秘的眼瞳,挥手和与他敬礼的保安打了个招呼,迳自往巍峨的办公大楼走去。
文化部的方位做的大约比军政大楼还要严密些。也对,这里搜罗了各种关于地球的文物、古籍,乃至于珍惜化石,联邦随时防卫着有可能发生在这里的恶件。十八耐心地验证瞳膜、指纹、唾液、发丝以及血液dna,确定这些数据完全属于同一个人并且新鲜有效后,才得以入内。
“您好……”
正对大门的前台抬起头,眼睛还盯着柜台后的荧屏,嘴里带着笑意问好,然后她的眼神瞟了过来,立刻短促地惊叫一声。
十八怔了怔,对上扎马尾的女孩子勾起唇角,礼貌性地笑了笑。
“大神!!”前台姑娘双手握拳贴在颊边兴奋地尖声叫道,然后她飞快动身拿起柜台内的一本书快步跑了出来,“大神!您的新书已经印刷完成了!我抢到了限量版的封面,给我签个名吧!”
十八看到女孩手里金黄色的封面,恍然想起,大约是自己交给唐安另一篇定稿《往生论》已经顺利出版了。
说实在的,过去的经文之类的,十八记住的并不多,只不过对于现在的联邦,一丝一毫的古文化都重如泰山,对于这些等同于自己后辈的好学人群,十八并不吝啬于拿出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他帮他们重获历史,而他们给他足够的礼仪。
这也算是两全之策了。
这本经文一出,之前那部《大悲咒》的作者是谁自然是呼之欲出,
特别是接触这本书最多的古地球文化部的工作者们,《大悲咒》为联邦文学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在十八就是《大悲咒》作者的风声隐隐放出之后,对于这样的场景,他也渐渐习以为常了。
但《大悲咒》此时的意义早已经不仅仅局限与新奇阅读了。在联邦一直未曾消退的经文热潮中,《大悲咒》早已处于了一个领袖者的地位。
但这和愿意管闲事的军方没关系。负责管理这一块的崇将军对经文的认知一直处于“装神弄鬼”一阶层,这也阴差阳错哦地导致了十八这个幕后者,居然一直未曾引起军政的注意。
这其中也许还有唐安搅混水的作用,可是……谁知道呢?
十八已经在加紧自己的移民计划了,只要他改变了国籍,那么无论是军方再如何心痒难忍,也管不到他头上了。
十八对女孩笑了笑,接过她送上的签名笔,大笔一挥签下自己大名,痛快地递还回去。
“唐主任在吗?”
女孩儿抱着《往生论》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脸上笑容洋溢,她指了指楼上,回答道:“唐主任今天有客人在,这会儿大概在一百层会议室吧?您要不先去他办公室休息,我让秘书给您开门?”
唐安之前在文化部中还是很有威信的,但在十八来之后,底下人有幸得见了几次他对十八恭恭敬敬到几乎小心谨慎地步的模样,于是只要是他和十八小方向的利益有了什么碰撞,多数人还是更偏向于十八这边的。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十八的个人魅力,但是仅仅凭这个,还是不足以让唐安在他面前威信扫地的。
唐安是个念旧情的人。
从前的他,一把年纪了屈就在古地球文化出版社,几乎将一辈子的精力都消耗在那个绝无提升空间的天地中,而给了他新生机会,能让他再一次重拾权利的十八,在他心目中,早已上升到了等同于再生父母的地位。
十八与他合作,正是看中了他有恩必报这一特点,并且毫不心虚地接受下了。
这是为了让唐安不至于良心难安,不是么?
唐安的办公室在一百三十楼,十八乘入升降梯,在按下按键的时候,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到达一百层的选项。
唐安的客人……明明他约自己来的时候,没有提到有这么件事情,按照唐安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约来之后又放鸽子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临时来的,他无法拒绝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除了军政方,还会有别的选项吗?
他现在的位置以及不低了,能让他无法拖延会见时间的访客简直少之又少,十八总担心,会有什么无法掌握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选择了前去窥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大楼外面防卫森严,但大楼里面,就没有那么严重了。会议室之外就是长长的走廊,两侧有两个武装兵带着枪械站在两边,看到十八出现,先是警惕了一下,待到看清楚来人之后,又极为恭敬地敬了一个礼,他们还能认出,这是文化部很得主任青眼的人物。
“南先生!”
十八对他们挑了挑眉,指着里面,明知故问道:“唐先生在会客?”
武装兵严肃地点头,转身打算敲门告知,被十八拦下了。
十八摆摆手,转身靠在会议室的墙壁上,道:“想来是重要的客人,你们不用打扰他,我在外面等一等就好。”
会议室的隔音很好,武装兵毫不怀疑十八能够光明正大偷听到什么,于是也没为难,呆呆板板又站回原处。
十八唇角勾着不经意的笑,眯起眼,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扭头看着窗外,实则将浑身内力凝聚起来,全部积聚到了耳部。
进入第四层之后,他已经可以任意地控制自己灵敏的听力了,并且在他真正想要听到什么的时候,这种能力能够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
会议室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十八才听一句,就皱起眉头——
南夫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南夫人的声音太好辨认了,尖细中带着点高傲刻薄,实在是绝无仅有的讨厌。
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