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历了什么……看样子心情很不好呢……
阿托菲斯坐在床沿,看着十八酣畅的睡脸,叹息一声,拾换下来后丢在床头柜处的旧衣服,放到洗衣篮里。
落日的余晖透过半掩的窗棂照在十八脸上,连他的绒毛也清晰地透彻了出来。
十八正沉浸在思考中上下浮沉,眼珠四下转动,看去很不安的模样。
阿托菲斯怔怔的站在床头看了半响,起身去拉上窗帘,关掉台灯,黑暗中,俯身在十八唇上覆下一个清浅的吻——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阿托菲斯叹息一声,推着空摇椅轻声出了房间,大门轻轻合拢。
门锁响动的瞬间,十八睁开双眼,眼底思绪暗沉。他侧头去盯着紧闭的大门许久,好一会儿,才轻轻叹息一口,再次合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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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对阿托菲斯的态度刻意冷淡下来了,由于平时他确实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想要躲一个人,真的没有那么困难。
十八套上大衣,在门口套上鞋子,想要开门,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托马特在厨房里煮饭,阿托菲斯听到声音,拿着汤勺追了出来,看到十八打算出门,眼神黯淡了一下:“今晚回家吃饭吗?”
“嗯?”十八抬起头,瞥他一眼,然后戴好围巾摇摇头回答,“不知道,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大门打开又关上,冷风从刚才那瞬间席着初雪刮了进来,照着走廊处昏黄的灯光,缓缓融化。
阿托菲斯抿着嘴,站立许久,才缓缓叹息一声,走上前收好十八的拖鞋。
托马特听到关门声也出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由皱起眉:“少爷又出门了?”
阿托菲斯点点头,对托马特笑了笑,解下围裙:“那不用做那么多菜了,托马特,我有点累,晚饭你一个人吃吧,我先去睡觉了。”
托马特看着阿托菲斯上楼的背影,心里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最近总是这样,十八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早出晚归的。就算偶尔有个空闲,也多半会在吃饭前离开家,也不知道干些什么,等到他回来,多半都凌晨了。
真是的……木木的情绪最近爷不太对劲儿,好像自从他那回失踪后再次回来,变了一个样子以后,就有点不一样了……难道这一回,是两个人吵架了?
托马特想到这里,又很不可思议地摇头———
不会吧,阿托菲斯对十八,就差千依百顺了,怎么可能吵得起来呢?
阿托菲斯上楼进房间,关掉所有的灯光,然后静静站在床边,拉开窗帘的缝隙朝下看去。
外面风雪很大,克维利亚的四季都比联邦要显得极端,前天开始,克维利亚开始下起这一年的初雪,一直没能停下,此刻外头,已经是银白色的世界了。
环境局的打扫没跟上,路面都是积雪,出行也只能依靠悬浮车或者雪橇,院子的墙外已经积起小腿那么高的积雪,十八裹着素色的大衣,双手插兜,没有戴帽子,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垂在身后飘扬,他周围似乎有一个真空地段,雪花漂浮在他头顶不远处就会被拂到旁边,身上却没有一点积雪。
真是的……
阿托菲斯忍不住抱怨,居然不带伞……
等到十八的背影逐渐模糊,慢慢看不见了,他才拉拢窗帘,闭着眼睛,缓缓靠墙蹲在了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托菲斯感受到了,十八对他似有若无的疏离。
似乎,就从那个无法克制的吻之后,生活就像脱缰的野马,开始脱轨了。
他捂住脸,面上波澜不惊,毫无表情,只是一双眼睛里透着深深的疲倦——
果然,自己的选择是对的,那个时候的自己,而不应该轻易地再次回来。变成了如今这个地步,还不如那个时候,就在美好的回忆中死去。
窗外,走出许久的十八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已经不见之后,停住脚步,低下头叹息一声。
他回过头,孤零零的房子伫立在农庄里,二层楼的房间,漆黑无生气,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古武竞技场内,二层楼,管理员办公室。
十八熟门熟路地进去,在诡异暗红色调的酒柜里取了一瓶酒,找了半天,没找到酒杯,于是将温茶摆在展览架上的一个青瓷色的笔筒拿到洗手间洗干净,倒了半杯酒。
他没喝,蜷着脚缩在温茶的大座椅上看着屏幕上的监视画面。
他如今和所有人的关系,都显得不冷不热,好像到了现在,和任何人打交道,都变成一件很无趣的事情,乃至于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排除了柯多和几个走的亲近些的人外,竟然只能到这里来打发时间。
十八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关闭掉屏幕开始陷入沉思。
一切都太顺利了,找回了阿托菲斯,认回了还有点用处的家人,于是老天一定要给他找点麻烦?
那个落在唇上的吻,轻如鸿毛,却比烙铁还烫,一瞬间让毫无准备的十八心悸不已。
无谓男女,只是那个对象。
自己和阿托菲斯之间的暧昧气氛,实际上十八早有所觉,但由于从从未有过接触过这方面的经验,十八从头到尾,都将他当成了阿托菲斯越来越依赖自己的证明。
使他对自己产生依赖的,不该是爱情,至少在十八的心里,这应该是亲情使然的。
黑暗中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温茶挺直了腰板走进来,由于太过黑暗,他大概没有发现十八,进屋后关好门,先是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颇为放松的开始扯自己的领带,全没有在外人面前严肃禁欲的假象。
十八刚开始还静静地看着,直到后来温茶越脱越厉害,眼瞅着裤子都要扒下来,看去要换内裤似的,十八终于因为害怕长针眼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屋内寂静一秒。
“谁!!”温茶厉声喝道,随后屋里闪过一道金属划破夜色的流光,挂在墙上的马刀被温茶出鞘了,十八撇撇嘴,哼道:“我。”
“宝宝?”温茶讶然,“你怎么来了,也不开灯?”
十八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嘴唇不住地抽搐,他这两辈子,还没听过如此肉麻的称呼:“你叫谁呢……”
他和温茶之间的相处,颇似从前殷木木与他自己,一方一厢情愿地将自己摆在长辈的位子上给予慈爱,另一方则为着预料之外的慈爱而哭笑不得。
有一点不同的是,殷木木,或者说阿托菲斯,从头到尾,都一直一如既往爱护及尊敬着十八,而十八对温茶,除了偶尔亦师亦友的相处,多半时间还是觉得很拘谨的,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这种拘谨则转化为一种类似厌烦的存在,这一天,如果不是因为十八的心情太过低落,他是绝对不会再踏足竞技场的。
温茶在与十八相认后,与自己的老友们介绍,都用“宝宝”来替代,虽然十八一次都未出场,但这一段时间下来,几乎所有与温茶交好的朋友们,都已经知道了温茶久别的外孙回到了蜀家,并且深得他老外公的喜爱,由于温茶如今在联邦的地位,使得十八这个忽然出现的家伙,引起了意料之中的轰动。但众人有志一同地排斥着总爱胡言乱语的记者,内部消息内部消化,加上十八从未路面,消息在内部炒了几天之后,热度也渐渐淡了下来,但说顺嘴的温茶哪里有那么好改口,实际上他在刚刚话一脱口就知道不对了。
温茶听到他的问话,不出声,视线扫过十八搁在桌上的酒瓶,随手打开了灯套上裤子,嘴里问道:“你专程来我这儿喝酒的?”
十八回答:“你这里也太穷酸了,我连杯子都找不到。”
温茶被打击地一僵,他实在是找不出有比自己更憋屈的长辈了,身为外公,在外孙之前竟然连一点威严也没有!
温茶无奈地叹口气:“那真是对不起你了啊……”
对十八,他心里也一直拿不定要怎么对待,愧疚加喜爱,自豪加忧虑,复杂地不得了。即便是没有联邦上将这个头衔,他手下的人,也统统被他管的服服贴贴,可这定律到了十八这里就怎么也不管用,一则十八无所求,完全不怕他,二则在十八面前,温茶费劲大力气也摆不出架子,常常酝酿了一半,就被十八随口一句话打击地七零八落……
十八撇嘴,他酒是倒出来了,可一个人,也没有心情喝,温茶这一道来的倒好。
“你来的赶巧,过来陪我喝酒吧……”
温茶看看他,从表情就能猜出十八心里不痛快,当下开门出去两分钟后拎回来两支漂亮的水晶酒杯,贫民星也已经降温了,办公室里虽然有暖气,但还是止不住地凉意,十八仰头灌下一杯冷酒,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冻的。
他酒量不好,但好在不上头,脸越喝越白。温茶摸不清头绪,也不敢多说话,给他酒里搀了白水,担心他喝醉。
“你少喝点,小孩子不能喝那么多酒。”
但事实上,十八已经开始不清醒了,只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晰冷厉:“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小孩子了,”十八吸了吸鼻子,不高兴地说:“木木才是小孩子,可小孩子现在正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十八的声音很低落,温茶皱了许久的眉头,才想起他话里的木木是哪个,心里哼了一声:“听话?我就知道你又被他骗了,当年他父母也和他一样狡猾,联邦派去的军人伤亡惨重,可还是被他逃了出去,你今天不高兴,不会是因为那臭小子招惹你了吧?”
温茶心里又气又后悔,早知道单是就不应该把那个臭小子救回来,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好的,现在果然伤了十八的心。
十八眯着眼睛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场酒喝道午夜,办公室歪七扭八地丢了一地的空酒瓶,温茶也有些扛不住了,十八酒劲上来,却也不闹,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哪里有动静,他的眼神就瞟向哪里。如果不是亲自陪着十八喝了不少,温茶一定不会相信十八已经喝醉了。
歇了一会儿,十八忽然开口:“我要回去了,太晚了他们会担心的。”
温茶想留他,话一出口,下巴上就挨了一拳,他喝得一个头两个大,哪里躲得开?当下咕噜噜在地毯上滚了两周半,爬起来也懵了。
十八的眼神很危险:“说!你有什么目的!”
温茶呆若木鸡。
十八的戒心很强,闹了好久,温茶的保镖才把他架上车,车内温热舒适,十八在颠簸中睡得迷迷糊糊,到了克维利亚后,家里的两个人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