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明在害羞却假装一脸大魔王的恶狠样,张重己不禁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爱,勾了勾唇角再次轻轻抿下一口汤碗边缘。
“怎么样?”
尽管脸上不想暴露出急切的表情,只是那迫切的询问语气却是将他此时的紧张情绪暴露无遗。
“恩……这汤……”张重己砸吧砸吧嘴,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见袁柯眼底愈来愈浓的期待感和紧张感,才慢吞吞地再次开口,“还不错……”
袁柯的唇角上扬,那双黑眸有些神采奕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张重己再次打断。
“不过有点咸就是了。”
袁柯上扬的弧度有些僵硬,张重己心情有些愉悦地笑出声,却突然被脑袋一阵电流般的刺痛所痛得白了脸色。
……
“我亲手做,味道怎么样?”
“我尝尝……唔,味道还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
“味道有点咸就是了。”
……
脑海的刺痛阵阵传来,伴随着两道陌生的声音,张重己全身都莫名地痉挛起来,失手打翻了拿在手里的汤碗,刺烫的温度沾湿了被褥也无暇顾及,只是咬白了嘴唇在床上打起滚来,输液管被他翻来覆去的动作所牵拉折叠,甚至连左手手背上的头皮针都被扯落,鲜艳的红血从手背上的针孔中毫无阻碍地流了出来,很快染湿了白色的被套,格外刺眼。
“吴景,你怎么了吴景!”
袁柯有些惊慌地站起身子,一边按着床边的呼叫铃,一边按住他流血的手,到最后张重己全身痉挛得太厉害,袁柯只得整个人都压了上去。
……
“下次我还给你煲汤,好不好?”
“怎么,你还想我生病住院?”
“……你在说什么胡话。”
“哈哈……”
……
两道陌生男人的声音不停地交错在他的脑海,张重己睁大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视线却有些眩晕,大口呼吸的同时不自主地因为脑海的刺痛而喃喃出声。
“好疼……脑袋好疼……”
“吴景,吴景!”
……
“你说以后我们会不会结婚?”
“你想太多了吧,照你现在这身份跑到荷兰也得大费周章吧?”
“我不管,我一定要和你结婚。”
……
张重己疼得满头冷汗,莫名的声音就像是刺骨的咒语渗入他身体的每个细胞,他浑身都在发抖,苍白的脸色就像是刚吸完毒时的大汗淋漓。
袁柯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动弹,嘶哑的声音带着痛苦和无止境的担忧。
“别怕,别怕,医生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
袁柯一直在重复地安慰他,红着眼眶看着怀里的人颤抖着身体难以自控,倍感心疼的同时不由朝门口怒吼。
“医生呢!他妈的医生都死了吗!”
可能是因为袁柯的声音太过于恐怖,又或许是医生恰好赶到病房,总而言之,在袁柯话语刚落没过几秒,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便有些慌张地进了病房。
“怎么了!”
“糟糕,7号病床发生了全身性痉挛!”
“还愣着做什么,做好安全措施,准备肌注□□!”
……
匆忙的救治工作开始了,袁柯被医生推到了病房外,看着病床上那个人被护士按住了手脚,苍白着脸色自于喃喃着,袁柯咬着牙一拳砸在了墙上。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可以替身,他多想代替里面的那个人疼痛一切,明明只想他安好,却对于他在痛苦的时候总是无能为力。
猛然地,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时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的情绪,紧紧握紧的拳头就像是下
一秒就会崩溃出拳一样。
“白——玲——玲——”
咬牙切齿的怒恨,几乎快将他整个人都燃烧。
张重己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就像飞在空气中一样,他感觉到了针头注入肌肉的力道,感觉脑海的声音渐渐消失,甚至莫名的刺痛也逐渐消退,可是他的心底却莫名地升起了一种连自己也不能理解的难过。
为什么……这么难受……
朦胧之中,他歪了歪头,似乎看到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戴着口罩在他视线中左右走动,画面一转,又似乎看见了那个医生坐在病床旁笑眯眯地看着他。
视线开始逐渐清晰起来,他看见了那个医生的模样,慈眉善目,笑的爽朗而温和。
直到最后画面越来越清晰,张重己甚至看清了他嘴角的褶皱和站在他身后那个高挑的身影。
“袁……柯……”
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张重己想要看清他的脸时眼前的视线却突然又模糊了,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按住了。
“他怎么还在动?□□量不够吗?再加05g!”
“是!”
似远丝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重己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麻痹了,身体也渐渐没有力气动弹,甚至大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神智不清了,因为他产生了一种好笑的错觉——他隐约觉得之前那个面相慈祥的医生在微笑着摸他的脸,甚至嘴里在念叨着什么,而他却始终听不清楚。
实际上,当张重己努力地歪过头向床边看去时,入眼虽是一片模糊,但是却空无一人。
“……”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鼻子莫名地有些泛酸,最终却因为眼皮越来越重直到陷入了黑暗。
……
微风拂过,吹动树叶发出好听的飒飒声响,巨大的香樟树下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暖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折射他的衣领或者是脸颊上,形成了零零碎碎的斑驳细影。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那双星辰流光般的耀眼黑眸直直地看着你,仿佛可以看穿你的整个世界。
风又轻轻地拂过这棵郁葱的苍天大树,树叶抖动的同时也吹起他耳边的碎发和他的衣角,他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仿佛此时是能勾起他薄唇边弧度的恰好时间,他淡淡地笑了,低声喃喃着一个名字随着风而渐渐传递了过来。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柔和深情,似曾相识。
他在说:“重己……回家吧。”
第97章
张重己一连在医院住了好久,久到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难以医治的绝症才得到了医生的出院允许。
要求出院是张重己所坚持的,在他看来剩下的五年时间不应该一直浪费在这段无关重要的疗养中,毕竟他还有许多任务没有完成。
张重己不知道自己除了头上的伤口之外还得了什么病,经过全身检查后得出的结论却是再正常不过,没有医生可以科学解释他那次莫名的全身性痉挛,对于这样的情况除了加长疗养时间,密切观察病情之外主治医生也别无它法。
不怪医生的平庸,对于自己之前那次莫名的症状,张重己有自己的猜测。
说是猜测,其实也不过是一种感觉。
引起全身性痉挛的不一定是身体器官上的病变,可能是存在于心底深处连自己都难以触碰到的沉睡记忆。
那个时候,脑海里两道交谈声就好像直接炸在他的脑子里,清晰而真实,张重己甚至能听到其中一个人说话时胸膛起伏的呼吸和喉咙里发出的震动,这让他在疼痛的恍惚中产生了那个说话的男人就是他自己的错觉。
张重己以为自己是失忆了,但他追溯以往的十几年生活之后,根本没有在脑海里寻到一丝蛛丝马迹,他又退了一步对吴景的记忆琢磨一番却很快也将失忆的可能性所排除。
吴景的全部记忆在天就已经全部接受,记忆中没有遗漏也没有空白,唯一的猜测又被他自己彻底推翻,这让张重己有几分莫名的烦躁感。
或许主神知道些什么,张重己在之前就觉得关于重生的任务有些匪夷所思,他甚至知道这可能只是那个称作主神的人所策划的计谋,但正是因为他是其中一枚棋子,所以才对于任务之外的一切一无所知。
主神为什么要针对袁家四兄弟,又为何一定要让他守护傅均,如果前两者是关于私人恩怨,那么要让他得到袁家四兄弟的真心又该如何解释?
张重己没有蠢到认为主神是个基佬,在他看来,或许对方只是一个类似智脑的存在,反而……
将事情慢慢捋顺下来,张重己反而又想到了之前与主神再次接触时的那个小小插曲,虽然记不清那个声音说了什么话,但是语调和音色他却意外地记得很清楚,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张重己总觉得那个声音和之前自己脑海里的其中一道声音有些相似。
但也只是相似罢了,是不是同一个人,张重己并不清楚,这可能或许只是他头伤后遗留的臆想症状也说不定。
整件事情顺下来,张重己唯一能够确定的就只有一个:关于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记忆绝对和主神有关。
【系统,你可以帮我联系主神吗。】
【叮——宿主下达未知命令,自动删除交流记录】
在脑海里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系统的回应让张重己皱了皱眉头。
【系统?】
【叮——宿主有何事?00】
【我有些关于任务的问题想要请教主神】
【叮——宿主下达未知命令,自动删除交流记录】
张重己愣了一下,皱紧眉头却没有再次开口,因为他知道通过系统与主神接触的这条途径已经彻底抹杀。
张重己想要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不知道如何下手,这件事与主神有关,可是唯一可知的途径都行不通,那么他又能上哪里去找主神呢?
人家在暗处,他在明处,张重己完全处于一个被动的地位,这也是他认为自己只是个棋子的原因之一。
思索来去,张重己竟是找不到一点可以举一反三的漏洞,这让他倍感挫败的同时也有些了然。
罢了,好奇心杀死猫,他做他的任务,就算是个天大的阴谋他也认了,毕竟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走下去,因为他要回家。
张重己这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试图缓解一些之前造成的一些记忆紊乱和慌张情绪,可真正的效果,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对于张重己坚持要求出院的决定,袁柯当然是感到有所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