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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此时,穆惟远尚不知道凌漠寒可能已经找到了暗河的岔口。

    凌漠寒昨日用的迷香是平常随身带着的,药效很强,就算穆惟远内力深厚,也只能乖乖睡够一日一夜才能醒。

    正午,小二在门外敲了敲,屋里自然还没人应。

    小二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是几叠清粥小菜,听没有人应声,他并没有走开,反而慢慢的把门推了个缝,轻手轻脚的挤了进来。

    店小二将菜盘放到桌上,回身看床上睡的正死的穆惟远,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穆惟远呼吸平稳,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店小二狠了狠心,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对着穆惟远心口就插了下去。

    穆惟远仍然没有动静。

    小二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握住匕首的手开始颤抖,最后还是咬紧牙卯足劲将匕首往外一拔,因为使力太大,整个人向后一仰差点没坐到地上。

    匕首上都是血。

    店小二一手捂住嘴,近乎于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跑之前还不忘了按照吩咐拿走了穆惟远床头的配剑。

    “嘘——跑什么!”隔壁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就将他拉了进去。

    “别!别杀我娘!”小二一进屋就将匕首往角落里一扔,刚叫了个开头就被人在脑后敲了一记,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是人血。”屋子里有人捡起匕首闻了闻,哑声道,“阿柏,看他吓成这样,这人技术可靠?”

    “嗯。”被叫名的人漫不经心的达到,“他爹是老中医,这小子从小就将他爹的本事学了七七八八,扎哪儿能死人还是知道的,人又老实,为了他娘,他不敢不照做。”随后,他有嘁了一声,道,“也不过希望他将人弄个重伤而已,你还真指望穆惟远就这么死了?”

    “也说不定呢。”个说话的人瓮声瓮气道,“白洛枫不也这么抓到了。”

    “走吧。看看去。”阿柏截断他的话,“别人回头跑了。”

    穆惟远没跑。

    两人进屋时,血已经滴滴答答滴到了地面上,穆惟远还保持着昨日躺下的姿势。

    “补一刀?”阿柏翘着嘴角问道,虽然这么说却压根不是问别人同意,另一只手已经扶上了刀柄。

    42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刀被人握住了。

    阿柏反应很快,原本下压的刀式立刻转为上挑,然而穆惟远的手劲很大,阿柏手中的刀居然脱不出来。

    他左手向腰间一摸,呛啷声响,另一把短刀出鞘。

    穆惟远向床边一滚躲过一击,抓住刀刃的那只手使力一拉,阿柏借着他带动的去势,左手短刀以一种极诡异的角度一扭,在空中划出一道钩状虚影。

    穆惟远余光瞥见屋中另一个人也已欺近,用的也是双刀,三道刀影封住了左右后方的退路。他并不惊慌,放开握住阿柏右手长刀的手仰身后翻,脚尖前钩,正巧踢上阿柏握到的手腕。

    阿柏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的长刀差点横飞出去。

    几道刀锋贴着穆惟远的面门横飞而过,穆惟远手掌撑地,膝盖微曲,借势袭向身后那人的膻中穴,对方只得抽身急退,刷的一下便退到了屋子另一边。

    阿柏与他同时后退,然而两人后退之时,手中的短刀却各自打着旋飞出,带起咻咻的气流声响,向穆惟远颈部袭来。

    穆惟远此时尚未起身,手掌猛地向下一压一按,手臂由曲打直,借着单手的力量向上一弹,在空中抱膝翻身,险之又险的躲过飞刀落地。然而他脚刚着地,站在房间对角的两人已经各自接了对方的短刀,手指在刀柄连点,快速旋转的飞刀像听话的马儿一样转了个向,夹着恶风更快的飞绞而来。

    与此同时,两人随着飞出的短刀,再次揉身而上,手中长刀一上一下封住穆惟远的退路。

    穆惟远冷哼一声,既然无路可退无处可躲,干脆不退不躲,他微微眯眼,就站在原地,忽的伸手向两旁一抓。

    短刀已成一片虚影,只能看到向外的刀锋看不到向内的刀柄,然而穆惟远却似乎看得极清楚一般,他手指向下压扣,生生止住短刀旋转的惯性,右手上挑左手下压,一上一下正挡住两把长刀的来势。

    兵器相撞本应发出的锐响并未响起,穆惟远的短刀在两把长刀的刀刃上斜滑而过,轻巧的卸去了长刀的来势。

    另两人悚然一惊,连忙撤刀再攻。

    这两人武功都已属上等,再加上配合默契,招数诡异,穆惟远与二人过了百来招,并没占到什么优势。

    他实在不擅短刀。

    第二百一十招,两人从穆惟远两侧并未一侧,一前一后攻上。穆惟远将短刀往外一抛,干脆徒手迎上,再去夺人的长刀。

    穆惟远神色冰冷,身形化为一片虚影,在刀光中来去,没了武器的制约,竟然还轻松了几分。

    三百招,穆惟远对长刀来势不闪不避,曲指连点,两人没想到他又在发狠,一时撤刀不及,长刀纷纷被穆惟远向外击出,砸在客栈地板上。

    穆惟远趁机一手拽住一人的手腕,头对头狠狠互相一磕,将人磕的眼冒金星。

    “西域双刀流……”穆惟远冷哼了一声,出手点了两人的大穴,往床上一丢。

    他捡起地上的长短刀各自翻看了一下。这刀要仔细看才能知道,刀刃上都绘着银色的暗纹,对着日光一照,是一朵熠熠生辉的火花,那火花仿若流动一般,带着金属的锐利质感,极为好看。

    这是只有西域特产的煌铁矿高温锻造才能呈现出的银灰色。

    穆惟远随手将短刀抛在地上,粗暴的掰开两人的嘴巴,确定对方口中并没有毒药药丸,这才冷声问道,“你们是圣焰教的人?”。

    阿柏挑起眼角看他,不说话。

    穆惟远蹲□,很有耐心的问,“白洛枫在哪儿?”

    阿柏看着他鲜血染红的前襟,一挑眉,“你之前中了迷香,是假的?”他冷笑了一声,“可之前这一刀,刚刚那两刀,扎的可不假啊。”

    “你最好先回答我的问题。”穆惟远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白洛枫在哪儿?”

    “白洛枫与你们教主都要玩儿完了。”阿柏冷道,“你问也没用。”

    穆惟远神色更冷,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对方忽然浑身一抖,脸上猛地现出极痛苦的神色来。

    穆惟远心中一惊,然而不过瞬息之间,阿柏身子一歪,已经断了气。另一人猛然看向穆惟远,眼神中忽的出现一丝明悟。

    不管他们杀不杀的了这个人,宗主都没打算要他们活着复命。他刚想清楚这一点,只觉得从心脏处猛然窜起一阵剧痛,然后就想有人掐断了他的呼吸、血脉,死亡只在一瞬间已经降临。

    穆惟远立刻意识到,这两人早在来之前就中了毒。

    他心中一阵烦躁,也不管地上瘫着两具尸体,坐在床上从衣服上撕下块布料裹伤口。最开始那一刀扎的并未扎中心脏。那个店小二扎的虽然准,但他既有准备,就在刀扎下时向旁侧移了一丝距离,而对方慌乱之下并没有发现他极小的移动。

    只是这三刀他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血却流的多,穆惟远身上没有伤药,只能拆了再裹紧些。他闭眼调息片刻,原本有些杂乱的呼吸慢慢恢复规律。

    穆惟远伸手从枕下摸出凌漠寒留下的锦囊。

    凌漠寒走时不只给他下了迷魂香,还给了他迷魂香的解药。

    只不过那解药的药叶放在锦囊当中,并压在枕下。叶中的药性挥发的极慢,等他真醒时,凌漠寒与虚华长老早走了,他只在锦囊中找到凌漠寒留下的字条。

    穆惟远当时几乎觉得自己气疯了。

    然而凌漠寒做决定,一不用向他报备,也可以不问他的意见,穆惟远只能无可奈何。

    只是他心里隐约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圣焰教派人来杀他,派的自然是高手,如果不是他挨了两刀趁机夺了对方的武器,说不准三五百招后到底是谁胜谁负。但圣焰教的态度却强硬的毫不容情,这两人来之前就已中毒,也只是只要有一丝不能成功的可能,都要保证穆惟远无法从这两人口问出任何消息——哪怕这两人可能本来就什么也不会说。

    而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他被下了迷香,最可能的原因便是虚华长老透露了消息。

    那凌漠寒下暗河,对方也一定知道了。

    虽然这一切都尚在凌漠寒计划当中,穆惟远却隐隐觉得这本就是一个针对凌漠寒的圈套。

    ……但凌漠寒,也不是那么容易中全套的人。

    穆惟远有些烦躁的站起身,出屋推开隔壁的门,那个刚刚拿着刀扎他的店小二还缩在屋里的角落里,看见他出现,颇为惊惧的叫了一声。穆惟远没心思理他,一眼看到自己的配剑,拿了就走。

    凌漠寒虽将自己的计划写下,但没有交待让他之后要干什么,穆惟远只是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林中水潭看一眼。

    如果虚华长老确实背叛魔教,林中水潭那处,恐怕也不能善了。

    他心怀芥蒂,行动起来小心谨慎了许多。然而接近林中水潭,他并未看到有什么埋伏在此,再走近一看,却知道原来是埋伏已经撤了,林中遍布打斗的痕迹,周围树枝零落土皮翻起,但却没有一具尸体。

    穆惟远伸手摸了摸地上的一滩血迹,已经凉了。

    这场打斗显然才发生没有多久,战况多半是一边倒的趋势,袭击者甚至还有收拾打扫战场的时间和心情。

    穆惟远皱起眉,眼角瞄到一抹土黄色,于是顺着往水潭中一看,只见水面上飘着一顶四方帽,被从中间横劈成两半,堪堪只连着一点,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是虚华长老整天戴着头上那顶。

    ……障眼法?

    他使出浮萍踏水,踩水至潭中央,用剑鞘将飘离岸边的四方帽挑起,又仔细看了两眼。

    穆惟远站在原地掐了下时间,按照他当时的经历,凌漠寒此时应该已经出了水潭。那他不在这里,如果不是找到了其他的岔口,就是已经中了埋伏。

    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情上,穆惟远都偏向前者。

    如果不是一流高手围攻,在凌漠寒有备之下进行埋伏,想要有一边倒的战绩几乎便是不可能的。

    穆惟远眉皱的更紧,若不是凌漠寒,是虚华长老在这里受到了袭击。

    如果这样,那这场袭击是不是真的,就有待商榷了。

    穆惟远站在原地,暂且放下虚华长老的问题,皱眉思考自己该往何方,他并没有注意到手中几乎就是两半的破帽子中,一条寸许长的土黄色小蛇慢慢从褶皱中翘起身,缓慢的向他的手臂移动。

    这条蛇太小,又藏的太好,以至于穆惟远之前并没有注意它。

    它吐了吐信子,扬起上半身,而后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