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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合,萧若尘侧身躲过淮水的长刀,右手背后,人在急速后退,指尖发力,在极为隐秘的情况下将弯刀掷了出去。
半月形的弯刀带出咻的一声锐响,带了即将收割生命的前兆,以极为诡异的角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飞向淮水面门。
淮水赶忙偏头一让,却听见恶风阵阵,弯刀在他后方打了个回环,速度不减,居然又绕了回来。
这一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此时他长刀尚未收回,只得低头伸左手向后一接。
刀刃正割进手心,回旋之势不停,淮水指尖使力,居然夹不住弯刀,让其侧滑而出,手掌上却流了极深一道伤口。
萧若尘完全没给他喘口气的功夫,欺身而上,右手接刀,左手一掌拍出,却是隔山打牛,淮水长刀一划横在胸前,大拇指与食指夹住刀柄,掌心张开,生生与萧若尘对了一掌。
只觉胸口一沉,仿佛压了块大石一般。
淮水一皱眉,干脆往旁边一让,让了大半的力道过去,嘴里喊道,“等等等等!这把刀用不顺手让我换个武器!”
萧若尘一挑眉,说道,“淮海帮的帮主使不上自己的长刀是个什么道理?”
淮水一边尝试着动了动左手,一边呵呵一笑道,“也得许人藏私嘛。”
说着他从怀中抽出两个木牌,一边还动了动受伤的左手,随即目光沉了沉。也不知弯刀是割断了掌中哪根筋脉,这只手居然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想了想,只能再将一个木牌揣了回去。
这木牌看上去有点像杀人砍头前的行刑令,通体深棕色,虽是木质,却发着股冷光。
萧若尘目光一动,忽而笑道,“原来帮主喜欢的是这种武器?”
淮水也一笑,耍了耍手中的令牌,叹道,“这才用的舒服!”
苏聿眨了眨眼睛看凌漠寒,“这样左护法……就能赢了?”
凌漠寒摇了摇头,神色肃冷。
台上两人再次交手,苏聿敏锐的发现凌漠寒的手就放在巧笑剑柄之上,目光注视着台上,似乎随时都准备上台将人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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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段子:
苏聿:这样左护法就能赢?
凌漠寒:(不爽)我都没赢,凭他?!哪儿可能!
(教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跪!
68第六十六章
台上两人你来我往,苏聿不止苏聿看不清楚,台下武功稍弱的,都已经看不清他们的招式了。
曼柔在高台上,眉皱的越来越紧,几年不见,清无水武功更上了一个档次,但其路数,却显得轻巧而诡异,与原来浩然正气之势迥然,活脱脱像换了个人一样。再看萧若尘,刀出若流星,却十分阴冷,他面色居然还带着丝笑,只是眼中杀气弥漫,仿佛恶鬼罗刹一般。
这样的人……
但萧若尘的武功路数,大多仍是七神帮的功夫,曼柔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其他破绽。
她皱眉深思,觉得清无水八成是要输了,她就并未太关注台上的情况,倒是吴道明死死盯着。
苏聿也死死盯着,虽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然而忽然,他只觉得旁边凌漠寒手臂一动,呛啷声响,一股寒气猛地发出,因为离的近,苏聿只觉得鬓角一凉,竟然有一缕头发飘飘而落。
“……”苏聿默然低头看了看。
台上,萧若尘侧身弯腰,右手背后,左手掌风抵住淮水手中武器,竟是轻轻一握便阻隔了来势。
淮水身形一顿,萧若尘腰部发力,旋身,弯刀自下而上猛然甩出,指尖需扣刀柄,将离未离,就好像是弯刀带动他向前,而非他将手中弯刀前送。
淮水急忙收兵器向旁格挡,但谁知刀剑只是在他手中木质令牌上轻轻一点,毫不着力,向旁一滑,直向他眉心而去。
淮水手腕一翻,这一回兵器相碰,他这姿势却十分别扭,力道难以发出,弯刀竟生生斩断他手中令牌,刀势几乎只停了这么一瞬,淮水只觉得金戈锐利之气向他劈头盖脸砸来。
下一秒,就是死!
凌漠寒来不及上台去救。
但他拔剑了。
在萧若尘弯刀次虚点时,巧笑剑已出鞘。
一声轻啸。
人不动,剑气横飞而出,极细极利,带着一道锐响,自侧旁与萧若尘弯刀狠狠一撞。
“嗡——”
一声巨大的嗡鸣,苏聿只觉得胸口气血上涌,丹田剧痛,凌漠寒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一道真气渡了过来,才让他免受内伤。
其他人就不一定有这么好运气了。
淮水离的最近,他功力比苏聿深上许多,但仍免不了觉得头晕目眩难受之极,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着牙猛然向后跃去,快速的与萧若尘拉开了距离。
这声嗡鸣,仿佛共振一般,持续的时间却不长,骤响骤灭。
剑气在刀刃上消散,萧若尘将弯刀举到眼前,只见刀刃之上,有一丝细如蛛网的裂纹。
他眯了眯眼。
“在下不如萧兄。”淮水抱了抱拳,一跃下台,“见笑了。”
萧若尘看了看他,又转向凌漠寒,忽而道,“你又为何救他?”
凌漠寒并不答,却听萧若尘道,“莫非,他也是你的人?”
淮海帮的人面色俱是一遍,什么叫是他的人?刚刚凌漠寒救苏聿,那是救自己……咳,妻子!但他们堂堂淮海帮帮主总不能也是凌漠寒的妻子吧?!
淮水接收到帮众诡异的目光,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心说可不是嘛!虽然完全不是你们理解的那一种!
他和苏聿在教主那儿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啊!
淮水一边在心里默默哀伤,一边嘴上还说道,“我与他私交不错。”
萧若尘哼了一声,“那帮主果真广交天下豪杰。”
淮水立刻一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苏聿默默扭过头去。
萧若尘也微微一笑,只是那毫无笑意眼底的冰寒却愈发浓重。
他的目光仍直视着凌漠寒,刀尖微抬,道,“阻我两次……来战!”
凌漠寒目光一凝。
他自己知道,萧若尘的武学境界与他,只差一毫,一毫就足以天差地别。
小成至大成,剑意随心,至万变归宗,有人一辈子也跨不过去这道坎。
凌漠寒知道自己总能过去,但,还不是现在。
然而,怎可不战?怎能不战?!
他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配剑因为兴奋而轻微颤抖。
萧若尘与他对视,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冷意不变。
他欣赏凌漠寒,但这种欣赏,大多也是高位者向下看时的赞许,却不代表他容得了人挑战。
刀要饮血,却生生被人阻了两次。
他手中的弯刀滑过一道弧线,收至身侧,垂手,只在等凌漠寒出剑的一瞬间。
凌漠寒的食指从剑柄上抬了抬,又放下。
忽的,他的左手被握住了。
但也只是握了一瞬,下一秒,苏聿似乎猛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一样,赶紧放开手,甚至还向旁侧退了一步。
凌漠寒微微一顿。
他看向苏聿,皱了下眉,目光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犹豫,但很快,再次消沉于万千寂灭的黑色眼瞳当中。
并非怯战。
“我没把握能赢。”,凌漠寒低声道。
他的目光很平静,声音里却带了些叹息。
你死我活,刀剑无眼,不过瞬息。
苏聿看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不是……”他清了清嗓子,只是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高台上猛地响起一声轻斥,却是曼柔终于忍不住喊道,“等等!”
“……”萧若尘一扬眉,转头看她。
她看了看萧若尘,又看了看凌漠寒,皱眉道,“你代表吴家?”
“不。”
“……既然如此,萧若尘,你尚在挑战各大掌门……”
萧若尘一笑,挑眉道,“可我现在觉得,与他一战更加有趣。”
“……”曼柔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愈发不爽了。
这人先是扬言一日内尽挑各掌门,一下又都把他们扔一边去,那语气就好像他们各掌门加起来都比不上凌漠寒一样。
曼柔可并不是个温婉的女性,她年轻时脾气颇为火辣,先下收敛了很多,但被萧若尘一刺,就觉得怒气上涌,干脆道,“你非先与我战一场不可!”
话音尚未落,已从高台翩飞而出。
浅粉外袍红绫罗,发髻高挽金钗插。
曼柔手腕一抖,长袖带风,却从袖中滑出一截短剑,这凌空一击,却已是全力尽出。
仿若倾城舞。
萧若尘微微咦了一声,向旁侧步,却将弯刀交至左手,右手一章拍出,内力尽凝掌中,兵戈之利。
台上一阵轰然巨响,便又是天地变色。
“……”苏聿转头看凌漠寒,只见凌漠寒神色淡漠,然而他腰间的配剑却似能察觉到他的心情,正发出微不可闻的低鸣。
苏聿忽然问道,“教主说没把握能赢……是几分?”
凌漠寒微一沉吟,说道,“若我功力未损,将将能到四六分,我四他六。”
“……现在呢?”
“胜算两成。”
苏聿不说话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输了……教主会……死?”
凌漠寒应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一刹,苏聿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然而下一瞬,他还是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脸上也没显出什么担忧,只是眨了眨眼。
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他觉得他懂。
非战不可,不仅关乎尊严。
武者,仿佛刚刚的淮水,或是凌漠寒。
战死,便是死得其所。
这一点,他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
他更没有权力阻止。
吴道明就站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