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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就找席愿了!”

    “那席愿把钱给你了吗?”我问。

    “没有。我守在路边,好不容易拦住他,告诉他事情的经过,还把收猪条子给他看,结果他不给钱,还拿银子砸我!”

    我登时大怒,竖起了眉毛:“小愿!你怎么是这种人!爹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的?你欠钱不还,居然还想打人?”

    席愿狠狠瞪了齐攸一眼,道:“谁打他了?我身上没碎银子,拿了五十两一个银锭给他,叫他不用找了,他不肯,叫他明天到柜上拿,他也不肯,我又急着回家,只好把他带回来,看家里有没有零钱。”

    “我当然不肯!”齐攸梗着脖子道,“我家里没钱,但也不是要饭的,该拿多少钱拿多少,一文也不会多要你的。再说明天到柜上,万一又说我讹人怎么办?为了堵你容易吗?从早晨等到晚上,连水也没喝一口的!不就是踢了你两脚吗?居然嫌我脏,拖回家用热水煮我,你想杀人灭口啊?”

    这孩子年纪虽然与席天差不多,但口齿伶俐胜他十倍,一番话说得连珠炮般,气得席愿脸发青,实在是令我觉得欣赏之至。

    “齐齐啊,你别生气,这件事是席愿他不对。现在这么晚了,你在城里又没什么住处,不如就在我家住下,明天再拿钱走好不好?”

    齐攸回头一面向我,立即绽开乖顺的笑容,甜甜道:“我本来是很生气的,可是刚才一进来,看见席伯伯这么漂亮,席大哥这么帅气,还有小天哥这么可爱,就觉得什么火气也没有了。我在家里其实很认生,最怕跟陌生的人说话,但你们三个人都对我好温和,好亲切,让我一点生疏的感觉也没有,就好象已经认识你们很久很久了!”

    席愿转过头去,作呕吐状。

    席天却大起知已之感,拉着齐攸的手道:“就是就是,我也很认生,可见到京淮哥时,从眼就好喜欢,愿意跟他说话。想不到你也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两个人顿时相见欢,说着说着就搂成小小的一团,咬起了耳朵,时不时还发出格格的笑声,听得席愿不停地打寒颤。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席天,齐攸今晚就给你招呼了。”

    “知道了,大哥。”席天高高兴兴牵着齐攸的手一起离开。席愿耸耸肩,哼了一声,也转身出去。

    我蹲下身,想收拾收拾被席愿一掌拍碎的一片狼籍,却被席炎握住了手。

    “这个不用你弄,”席炎将我拉起来挽在手臂上,“走吧,我送你回房。”

    静夜,天阶凉如水。

    我倚着席炎的手臂,走过长长的走廊。

    席愿在院中练剑,剑花似雪,人影如龙,突然想起他次拿剑的时候,剑身比人还长,斜斜地拖在地上,先是用来掘蚂蚁洞,后来竟想去捅马蜂窝,若不是我抢得快,这个英俊少年早就变成斑点美人了。

    “咦,小愿的剑法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好了?”

    “从你开始对玩弄小天感兴趣,不再每天指点他练剑的时候起。”

    -_-|||||||…………这个大儿子最讨厌啊,真想咬他两口,可惜不敢。

    秋意已浓,夜风渐冷,转过月亮门,席炎解下外衣披在我肩上。前面就是席天的房间,点着灯,两个小小的身影映在窗上,正在玩闹,隐隐传来模糊的笑语声。

    “如果齐齐是盗匪派来踩盘子的,那他根本不用套话,只要随便一问,小天就会把家里藏金银珠宝的地方全告诉他。”我玩笑道。

    “小天根本不知道家里值钱的东西藏在哪儿。”这是我没有幽默感的大儿子的回答。

    我叹了一口气,“还记得这孩子刚捡来的时候,没有奶水,整天含着我的手指头哭,怎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还不是被你给催的。每天晚上都跑到我们床边,梦游似的说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才长得大啊’,然后再回去睡,吓得我们三个人拼命地长。”

    “有这种事?”我歪着头使劲想,也没什么印象。可能真是梦游吧。

    席炎伸手在小天的窗棂上一弹,低声道:“别闹太久,明天不许赖床的!”

    闹成一团的两个身影一顿,随即传来席天细声细气的声音:“知道了,大哥。”

    再走过几间厢房,便是我的卧室,小珠站在台阶前,恭声道:“大爷,太爷,热水端来了。”

    我扁扁嘴,为什么先叫席炎啊,这明明是我的房间嘛。

    进房解下外衣,洗了脸脚,把束起的发髻打散,跳上床,席炎把被子轻轻拉到我胸前,在床前坐下,摸摸我的额头。

    “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烧了呢。”我得意地说,“你别忘了,只要坚持一连三个月不生病,你就带我去苏州听歌的。”

    “好啊,你身子好,带你去哪里都行。”

    “我还想去天竺,你说要多久不生病才可以去呢?”

    “七十年。”

    “………”我掰着指头算。

    “别算了,再过七十年,你一百零七岁,差不多也该是去西天的时候了。”

    “>_<…………”

    “觉得冷不冷?该换厚一点的被子了。”

    “不冷,再过几天换吧。还没开始降霜呢。江南的地气,比北方暖很多啊。”

    “是啊,………爹……”

    “嗯。”

    “我记的不是很清楚了,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让我想想……,眼睛很黑,额前的头发总是长长的,你其实长得不是很象他……他没你这么高,也单薄些,脾气很好,很少见他发过火,有时喝过一点小酒,就喜欢站在湖心亭边吟诗,可惜吟的诗没有一首是他自己写的……”

    “他不会做诗吧?”

    “嗯……他不会做诗,字写得烂,也没有武功,力气很小,去爬燕山,从来没有自己爬到顶过,人也不算太聪明……,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席炎笑了笑,点着头道:“可以想象。”

    我也笑了起来。真的,席炎一点也不象他。

    说句实话,我总觉得席炎比较象我,毕竟是我养大的小孩嘛。只不过当我向别人发表这个观点时,所有人都是一副暴笑的表情,席愿毫不客气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他是一家之主吗?不是因为他是大哥,而是因为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点象你!”

    就连那个时候还很小的席天也奶声奶气地说:“我觉得比起大哥来,隔壁阿花家的猫还比较象爹爹……”

    害我郁卒了好几天。

    有风从窗缝钻进来,我缩了缩脖子,席炎起身去把窗户关严,在桌上倒了一碗温热的茶水喂给我喝。

    “小炎,”

    “嗯。”

    “明天小天一定会邀请齐齐在咱们家多住几天的,你同意吗?”

    “不同意。”

    “可是小天从小就没什么适龄的朋友,这样会扫他兴的,虽然那个齐齐……那个齐齐的确是……有些可疑……”

    “……你也看出来了?”

    我抿抿嘴角一笑,想起齐攸那双细嫩的小手。骗我没养过猪吗?以前在乡下住时,我不仅养着三个小孩,同时还喂了好几口大肥猪,打猪草、煮猪食、清扫猪圈,席炎那时最多会帮我看着做饭的火,席愿只会用剑到处掘蚂蚁洞,席天还没断奶背在背上,整日地劳作,手上想不起茧都不行。

    席炎从被子里把我的手拉出来,贴在脸上。

    不过我也算运气好,三个小孩都是好孩子,席炎席愿稍稍长大一点,我的担子就减轻了,等到大儿子当家后,我就完全变成了一只米虫,连席天都是两个哥哥在教养,几年下来,一双手早就回复柔滑,只剩下一两个陈年老茧,大概是再也消不掉了。

    “让齐齐再住两天吧,我总觉得他也不象是坏孩子,说不定只是哪家的公子哥跷家出来的,你和小愿查查他的来历,应该没什么危险的。再说了,家里还有我呢。”

    “就是因为家里有你,才要小心一点。不过他一个人的确也翻不了什么大浪,先不管吧。”

    我高兴地探出半个身体,抱住席炎的脖子。别看他平日治家严谨,只要我俩单独在一起时软语求他,他多半什么事都依我的。

    我这个爹,到底也不是当假的。

    席炎用被子裹住我的肩膀,重新按回床上,目光有些不稳,斥道:“当心着凉!还想不想去苏州?”

    我赶紧缩回被窝里,“小炎……”

    “嗯。”

    “今晚跟爹一起睡吧……”

    “………”

    我嘟起了嘴,“什么嘛,以前你们三个都喜欢跟我一起睡的啊,可自从家里房间多了以后,一个个都搬走了,把寂寞的老爹爹独自丢下来,为什么啊?”

    席炎用黑嗔嗔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当然想啊。”

    “那我告诉你,”他把脸凑近我的枕边,小声但清晰地道,“我们从来都没有喜欢跟你一起睡过!”

    “啊?”

    “因为睡在你旁边的人,每天晚上至少会被你踢下床三次,小天有时太困,干脆就不再上床,裹着被子睡在地上,天亮时才被小愿给抱上去。”

    “啊?”

    “以前那是没办法,家里只有一张床,现在有条件了,谁还愿意受这份罪?”

    >_<||||||||||………………

    席炎轻柔地笑了起来,伸手把我身体向床里挪了挪。

    “你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解下外衣,掀开被角滑进我的身边,伸手将我揽到他的臂弯中。

    “你不是不要跟爹一起睡吗?”

    “我现在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可以把你从头到脚整个儿包起来,你以为还踢得动我?”

    “啊?可是你也不是今天才长这么高的,以前你要是在我房间呆得太晚,我叫你一起睡,你都不肯的……”

    席炎长长的睫毛顺下来,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放在我腰上的手臂也轻轻地动了动,但随即又停住,半晌后,他轻轻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想啊,不想就不会问你了。”

    他慢慢把下巴放到我的头顶上,低低地笑了声,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用脚踢了踢他。真是讨厌啊,明知道老爹好奇心强,偏偏还这样吊我胃口,摆明就是知道我拿他没办法。

    “好啦,”席炎见我不高兴,柔声哄道,“闹了一天,你不累吗?睡吧。”说着微微收紧了双臂,低下头,在我的脸上浅浅啄了一口。

    我顿时十分感动。当初捧在手里的小毛头长大后跟爹都不象以前那样亲昵了,现在只有席天还常常亲我,两个大的早就不来这套了,有一次我问席愿为什么,他说:“大哥不许啊,说是都长大了,还亲来亲去的不象话。”我一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