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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好没礼貌啊,就算我是平民,好歹也是扬州太守的爹啊,答应一声总是应该的嘛,亏我刚才觉得他不护短,对他还蛮有好感的。

    席炎却没有恼,耸了耸肩,再次道:“王爷,您没听错,这个,便是家父。”

    南安王爷这才一惊,脸色有些尴尬地笑着对我道:“失态了,原来是席老爷。幸会幸会。席老爷好福气,有子如此,真是令本王羡慕。”

    我本想谦虚两句,但看看席炎,再看看鼻青脸肿的南安世子,觉得实在无从谦虚起,只得嘿嘿笑了两声。

    席炎扶着我又转到另一个方向,道:“爹,这是江浙巡抚吴大人。”

    我这才看见原来还有另一个中年人在场,由于南安王爷一身贵气逼人,此人相貌平庸,气质又不出众,存在感自然稀薄。

    “吴大人好。”

    “席老爷幸会。”

    寒喧一句,我的目光转向吴大人身旁的妙龄少女,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少有不好看的,她也算是长得不错,只是一脸持才傲物的模样,让人有些不顺眼。

    “这位是吴大人的千金,人称江南才女。”

    我哦了一声,突然想起这就是上午敢为难我家席天的所谓“死女人”,忙回头一看,可怜的小儿子已躲在阿牛身后,只露出一只怯怯的眼睛。

    “吴大人真是福厚,”我哈哈笑着,“令千金长得就象一只凤凰一样。”

    “席老爷夸奖了。”吴家父女露出得意的笑容。

    “如果嘴巴再长尖一些,身上多些羽毛,可能就更象了。你说是不是,福伯?”

    “老奴以为,……还差两只爪子……”福伯恭敬地说。

    吴家父女脸上自然青一阵白一阵,欲待翻脸,又恐人觉得自己气量狭小,那种暗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是我最喜欢看的了,越看越开心,直到感受到大儿子刀锋一般凌厉的眼神已深深插在自己身上,才赶紧收敛起得意的嘴脸,作无辜状。

    “家父喜欢开玩笑,吴大人与吴小姐不要计较。”席炎淡淡笑着化解尴尬的场面。

    “不会不会,”吴巡抚干笑着道,“席老爷真算得上是个妙人。”

    比起这位脸皮超厚世故圆滑的父亲,江南才女稍嫌有些沉不住气,撇着嘴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席炎脸色略略沉了下来,他平日里虽然管教我十分严厉,但却异常的护短,最看不得外人对我稍有不敬,无论起因为何,吴家小姐的这种态度已令他十分不快,算是达到我预期的目的了。

    看看四周,席天仍是躲得严严实实的,齐齐不知何时踪影全无,小纪旁若无人地擦桌子扫地,鼻青脸肿的南安世子盯着他暗暗磨牙。我实在是想不通南安王爷明明生得一副高贵睿智的模样,为何会头脑发热收养这么个东西当继承人,说不定其中有不为人知的内幕呢,等空闲的时候得好好问问福伯这个秘闻收集专家。

    “王爷,这里已没什么大事,我想王妃一定等得心焦,不如早些回驿宫去吧。”席炎道。

    南安王爷点头。我一见他们要走,高兴极了,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引起了席炎的注意,瞪了我一眼,道:“爹,我送王爷到驿宫后就回家,你跟着我吧。”

    我心头一凉,继续在外面游逛的愿望落了空,又不敢表现出不乐意的样子,只能偷偷嘟了嘟嘴。

    席天怯怯地说要先回去,他大哥答应了,打发其他随从们跟他一起走,只留了福伯陪我。

    出门时席炎忙着跟南安王爷说话,没顾着照看我,那只姓吴的凤凰忍不下胸中一口气,竟悄悄伸出一只脚来想绊我一跤,可惜她运气不好,我戴着帽纱,哪里都不能看,只好看着面前一小片地,她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一伸出来就被我瞅见,心中暗喜,岂肯放过大好机会,狠狠地对准了重重踩下去,还使劲碾了两碾,只遗憾今天没穿硬底的木屐出来。

    凤凰女尖声惨叫,跌坐于地,我也同时跳到一边,大声喊道:“哎哟,好痛啊!”

    席炎立即丢下南安王爷冲了过来,扶着我急急地问:“怎么啦?哪里痛?”

    我眨眨眼睛,顿时泪雾盈盈,抓了大儿子的衣袖道:“…脚………被凤凰爪子硌得好痛啊……”

    席炎刚怔了怔,吴巡抚已扶着女儿怒气冲冲地道:“席老爷,小女有哪里得罪过您,您要如此欺侮于她?”

    他虽然气势汹汹,我却根本不在意,反正有超级护短的席炎在场,我家大儿子是绝不会看着柔弱胆小善良可爱的老爹被外人欺压的。

    果然,吴巡抚话音刚落,席炎就皱眉道:“吴大人此言何意?”

    “小女弱质女流,席老爷却重重踩她,难道不是欺侮?”

    “吴小姐与家父各走一边,好端端地怎么会踩着?”

    吴巡抚一时语塞,看看女儿虽哭着,但却一直低了头不肯抬起,想来是做了什么小动作,脸上再次青红交替,一副下不了台的样子。

    南安王爷圆场道:“呵呵,人太多,大家走路不太当心,都别计较了。席老爷,您的脚没什么大碍吧?”

    他不去问候江南才女,反倒问我的脚有没有事,可见也算是一个有趣的人,我赶紧笑笑,小声悄悄道:“没事没事,多洗几遍也就洗干净了。”

    南安王爷扑哧笑了出来,瞟瞟在一旁揉脚没听见我这句话的吴家父女一眼,也小声道:“这位才女一向眼高于顶,席老爷恐怕是个嫌她脚脏的人。”

    我得意洋洋,正想再吹嘘两句,突听得席炎严厉地咳了一声,吓得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乖乖低头站着。

    这时几副车驾已停在门前,一行人分别上了马车,我自然被大儿子提上了他的车厢内。

    车帘一放下,这个空间便只有我们两人相处,席炎立即双手抱胸,威严地看着我,直到看得我把自己十根手指都绞做一团时,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死女人欺负小天!”我学着齐齐的口气控诉道。

    “怎么欺负?”

    “她当着好多人骂小天!”

    “骂他什么?”

    “就是只有席家人才可以骂的那个!”

    “她敢骂小天笨!?”

    “是啊,她还勾引楼京淮!”

    “不会吧,她已入册侯选皇妃,怎么会再注意京淮?”

    “反正小天被她气得眼睛哭肿,嗓子哭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偶米说谎,小天今天中午的确米有睡午觉的说~~~~~)。”

    席炎终于大怒。

    我立即凑过去,谄媚地问道:“小炎啊,你要怎样给小天出气?”

    “哼,”席炎冷冷一笑,“她不是皇妃的侯选人么……”

    “你要想办法让她当不成?”

    “不……我会想办法让她一定被选中……”

    “呜,这也太狠了吧?”

    “反正她自己也一门心思盼着当皇妃的,我助她一臂之力又有什么?”席炎在维护自己看重的东西时心肠极硬,这一点既不象我也不象生他的那个人,天知道他到底象谁。

    “白痴也知道皇宫不是好玩的地方啊,她不是目前的江南才女吗,连这个也看不透?”我摇头叹气。

    席炎不屑地哼一声:“就凭她这种程度,也配称?”

    我格格笑了起来,席炎这个表情终于回复了一点小时候的可爱,让我忍不住用两只手抵住他的双颊揉了揉,安慰道:“不要生气啦,象你娘那种程度的江南才女,也不是每一代都会有的啊。”

    席炎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突然伸臂将我拉进怀里,刚吓了一跳,马车停了下来,车外有人恭敬地道:“大人,驿宫到了。”紧接着便是一个女声尖叫:“这是怎么啦!!”

    我扑腾扑腾地从大儿子怀里爬出来,掀开车帘向外看,什么都还没看见,就又被拉了回去扣上帽子,放下罩面的轻纱。

    被席炎扶下马车时,尖叫已变成了哭泣,透过薄纱看去,一个华服丽人正搂着被揍得一脸惨相的南安世子,娇美的脸上满是怜惜,抽抽噎噎地说:“鸿儿,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这位是谁?”我问幽灵般出现在身边的福伯。

    “回太爷的话,出嫁前是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出嫁后是南安王妃。”福伯道。

    “你倒打听得挺清楚啊……”

    “太爷夸奖了。老奴主要是为了能更好地回答太爷的问题。”

    “那你告诉我她的闺名是什么?”我刻意刁难道。

    “………张…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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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南安王妃已将珠泪盈盈的双眸投向丈夫,一直潇洒自若的南安王爷顿时手足无措,解释道:“不是我一定要打,这小子实在太不争气,去酒楼吃个饭,居然……居然……居然……居然……居然……”

    “摸店小二的屁股。”我见他半天说不出口,好心地补上下半句。

    “粗俗。”凤凰女咕哝着道。

    我瞟了她一眼,那位南安世子做出这种事情,也未见她评论片言只语,我不过说出事实而已,她就听不得了?

    南安世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齐朝母亲身上抹:“娘啊,孩儿冤枉啊,我只是不小心碰到那个店小二而已,他竟敢将我脱光了衣服丢进河里………,爹爹不仅不给我作主,反而将我打成这个样子……”

    “你……”南安王爷气得全身直抖,上前又是一掌挥下,却被王妃用身子一挡,生生停了下来。

    “鸿儿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还要打他,难道非得把他打死了你才高兴么?”

    “小翠,你也不看看这孩子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再不好好管教,将来总有一天要闯下大祸事的!”

    南安王妃根本充耳不闻,只顾疼宠地用手巾擦着儿子的脸。

    “娘,你要给孩儿作主啊,一定得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胆大妄为的店小二!”南安世子得寸进尺地说。

    王妃立即转向席炎,道:“席大人,这是扬州地界,惩办不法之徒应该是大人您的职责吧?”

    席炎轻轻皱眉,还没说话,南安王爷气急败坏地插言道:“你就不要再兴风作浪了,还嫌这个孽子的脸丢的不够?”

    王妃刷刷落下两行泪,王爷顿时败退三千里。

    “虽说是养子,但这位王妃娘娘溺爱的吓人啊。”我暗暗咋舌道。

    “嘿嘿。”福伯一脸暧昧地笑,露出意味深长地表情。

    “难道有什么隐情么?”我悄悄拉他到一边,窃窃问。

    “人家私房的事情,不好讲的……”这老头突然假正经起来。

    我想了想,“你说的有理,不好讲就不讲吧。”说罢转身要走。

    福伯一把拉住我:“可是太爷要听呢,倒也不是一定不能讲……”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