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看起来倒是蛮配的,严康一时轻敌,竟被逼退了好几步。但他毕竟是高手中顶尖者,略一凝神,氤氲掌风大盛,福伯与席愿拼尽全力,方能勉强阻住他前行的脚步。
这边齐六公子与席炎缠斗,虽看起来已落下风,可一时之间小炎也奈何他不得,竟被绊得牢牢的,无暇来帮忙,神情已有些着急。
此时严康的手掌已略呈红色,显见使出了全力,福伯与席愿咬牙苦斗支撑,只盼席炎快些解决齐峰来施援手,至于周围环绕的兵士,也只能暂时当没看见。
几招过后,严康冷冷一笑,突然凌空振身而起,掌影交错,逼得福伯后退了数步,紧接着一股掌风破空而至,向卓飞文当顶袭下。席愿长啸一声,双拳向严康胁下击出,福伯也随势返身,一指按下。两人用来防守的招术都相当精妙,却未料严康在空中身形一转,不仅没再继续追击卓飞文,反而向左后掠数尺,斜斜一掌辟下,将最近的一辆马车车厢辟成两半,席天猝不及防(就算来得及防也没用……>_<),跌了出来,在地上连滚数下才停住,严康已化掌为钩向他擒来,席愿福伯根本不及相救,齐声惊呼。
但是严康的身形却在离席天只有数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多年未曾出鞘的湛卢宝剑澄澈如水,握在这些年养得白白嫩嫩的手中,稳稳地遥指严康的咽喉,我站在小天身前,浅浅地笑着,觉得不带面纱直接被林风吹着,真是无比的清爽。
严康的表情瞬间凝固,死死盯着我,只有眉梢急剧地颤动。不过他只来得及咬牙吐出“越陵溪”三个字,就不得不收敛心神回身应对席愿与福伯逼来的攻势。
我把剑丢给小天拿着,长长吐了一口气:“好险………”
“险什么?”小儿子问。
“你爹我早就没武功在身啦,要是他刚才不停住,照原样冲过来,咱俩小命一起玩完。幸好师兄说得对,严康的确有点聪明的过份了。”
“就算那样也不会有事的。”席天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
“爹爹你看,围着咱们的那些人手里的箭,不是一直都指着严康的吗?”
我呆了呆,向四周一看,果然是这样,只不过在场中打得热闹看得专心的我们全都没注意到,反而是不喜欢看人打架的小天瞧得仔细。怪不得刚才我和小天遇险,席炎没有火烧眉毛般冲过来,看样子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计划呢,真叫人白担心一场。
“小天,你去叫齐齐起来,外面打成这样了他还睡………”
席天应了一声,爬上离战团最远的那辆马车。
因为知道席炎早有准备,放了一颗心,转身招手叫小纪和卓飞文过来,结果一看,他俩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我,动也不动。我招了半天,手有些累,只好自己过去。
“你们没事吧?”伸手晃一晃。
“你就是越陵溪?”小纪怔怔地问。
“怎么啦?”
小纪直直地盯着我,突然一咬牙,神情大怒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天哪,你知不知越陵溪在我心中的形象有多高大?这实在是太可恶了,不管怎样也不应该是你这样的啊?”
“我这样怎么了?”我不高兴地撅起嘴,“好歹我是你救命恩人。”
“你不提我还忘了!是谁救起我后送到兽医家去医治的?”
“呃………”
“是谁说药太苦要帮我放糖结果放了一大瓢盐进去的?”
“……那个……”
“是谁自做主张替我去相亲然后决定把我许给前村吴大妈家二小子的?”
“……我当时不知道你是个男的……”
“又是谁带狗散步散到我的苗圃踩坏一大片我最心爱的药苗的?”
“是狗!是狗踩的!不是我!”
“你看你从头到脚那里象个绝世高手的样子?实在是气死我了!”
我万分心虚地后退了两步,心里也开始觉得过意不去,劝道:“小纪啊,事情已经这样啦,气又有什么用呢?别生气了,快看他们打架!打的真好看啊!好看好看!”
小纪气犹不平地哼了一声,扭头不理。我转向卓飞文道:“好看吧?”
“………”
“喂,卓飞文?你又怎么啦?没事吧?”
卓飞文把头上的假发一把抓下,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你这孩子干什么?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怎么这么早就……,我也没准备红包啊……”
“小师叔!”卓飞文哽咽道,“没想到飞文今生还有幸见到小师叔!师父他老人家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记念着小师叔,虽然心里已经有些绝望,但只要听到有人说小师叔肯定已遭毒手这种话,还是一定会大发雷霆。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不知会有多开心,飞文真是替他老人家高兴啊!”
我看看他红着眼睛唏嘘不已的样子,迟疑地问:“你是在替他高兴还是在替他哭啊?”
“飞文这是喜极而泣。”
“那你就替错了,我大师兄高兴的时候从不哭,当然,他不高兴的时候也不哭。”
“那他什么时候哭?”小纪插嘴问道。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哭过。”
“喔,听说从来都不哭的人其实挺可怕的。”
“他是很可怕啊。以前他管教我的时候,比小炎还要可怕好多倍!”
“真的?”小纪有些在意的样子,“那他岂不是很不好相处?你说他会不会不喜欢我?”
“他当然不会喜欢你啦,他老早成过亲了,还生了两个女儿,年纪一大把了,怎么会喜欢你这个小毛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好歹是飞文的师父,如果他不喜欢我的话……当然我不会在意啦……可是总归有些麻烦的……,他有弱点吧?他最怕什么?”
“老鼠!他最怕老鼠!他要找你麻烦,你就捉一只老鼠去吓他!”
(卓飞文:“喂,你们两个………”)
“这个不行,怎么能这样呢?”小纪反对。
(卓飞文:“还是小纪懂事啊!”)
“我也很怕老鼠的!”小纪扁着嘴道,“那种东西真恶心!换别的吧,比如蛇,用蛇去吓他行不行?”
(卓飞文:“……小纪……>_<………”)
“他怕不怕蛇我倒不太清楚,让我再想想……”
跪在地上的卓飞文终于听不下去,自己站了起来,转移注意力:“你们快看,严康竟好象越来越强,福伯跟齐妈有些撑不住了!”
“氤氲掌练到九层以上,便是遇强愈强,严康目前的功力,竟比当年还要进步很多,稍假时日,连大师兄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了。”我看了两眼,感叹道。
不过,刚而易折,强而易竭,更何况……
另一边缠斗不已的席炎与齐峰基本上胜负已分,齐六公子几难支撑,一步一步向严康身边退去,似乎是打算两个合作,共同攻守。
严康因为认出了我,自然要斩尽杀绝,其掌风如绵,招式却凄厉无比,席愿与福伯渐渐已只余招架之功。齐六公子且战且退,已退到严康身边,额上汗珠滚滚,喘着气道:“严国师,帮帮忙,这个小子厉害。”
严康瞟了席炎一眼,又电光石火般看了我一眼,神情突然有些动摇,我想在那一瞬间,他多半猜出了席炎的身份。
齐峰一扇斜斜劈下,堪堪躲过席炎的一击,已不免踉跄一步,向严康身上跌去,席炎跟着拍下一掌,分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严康冷哼一声,掌心突然呈深红色,一手震开席愿与福伯,一手翻转,正面迎击席炎。因为很清楚这个人武功高不可测,虽然明知小炎必有取胜之法,我还是不免把一颗心悬了起来。
变化发生在严康与席炎双掌交击后的刹那,原本气喘吁吁几乎站不稳的齐六公子突然冷冷一笑,一扫疲态,手中折扇闪电般点出,正中严康背椎下三分处。
我“啊”了一声。那个地方,是严康的命门。知道这个地方的,全天下应该不超过三人。严康向来性情多疑,就算齐峰是他自己人,仍不免心怀戒心,之所以肯让他站在背后,必是因为想着齐峰不可以知道他的命门所在,就算从后面偷袭,自己也可以化解。他没料到的是,这个超级秘密,齐峰小小年纪竟然会知道。
严康一生犯错甚多,但这一次的判断错误,却是唯一一次无可挽回的失误。当他全身瘫软地倒在地上时,看着齐峰的双眼里还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从席炎成人起我们一家就未曾再遭遇过致命的凶险,但如今看着这个杀人无数的严康委顿于地毫无生理时,方才从内心深处真正感到逃亡的生活终于结束。
席炎伸手揽住我,紧紧地圈在他的怀中。
“这是怎么回事?”席愿吃惊地问道,看看大哥,再看看齐峰。
“难道大爷您跟六公子……”福伯年纪虽然大些,反应却不慢。
“没错,”席炎淡淡笑道,“我在苏州城里就跟齐六公子谈好了这笔交易,昨天晚上我们又碰了碰面,讨论了一下合作的细节。”
“我说齐六公子怎么会知道严康的命门所在呢,原来是你告诉他的啊。”我恍然道。
“不是啊,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告诉他?”
“你不知道?难道我竟然没有告诉过你吗?”
“从来没有,你一向都是专捡最要紧的东西忘。”席炎笑了笑。
“那……齐六公子,你是怎么知道严康……”
齐峰挑眉一笑,英气逼人:“这世间除了您以外,还有哪个活着的人知道严康的命门啊?”
我微微一惊:“皇……”
齐峰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要………严康明明是他多年的心腹啊?”
“我倒没问那么多,常言道圣心难测,皇上自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点了点头。严康知道皇帝太多不应为人所知的事情,被除去也只是早晚的事,他今日这一死,似乎也表明皇帝总算相信越陵溪以及与他相关的一切都已成为历史,可以彻底地尘封起来。
不过就算齐峰是奉命要寻机除掉严康,以他的城府与实力,却也不一定要仰仗席炎之力,所以我总觉得这两人一定另有交易内容,正要问的详细一些,席愿突然道:“小天和齐齐呢?”
“小天去叫齐齐起来……”我刚指向那辆马车,突然呆了呆,一颗心猛地被提起来,小天也去了太长的时间了吧?
席愿脸色一变,立即飞身向马车掠去,我们紧随其后跟上,掀开车帘一看,都松了口气,齐齐仍是沉沉地睡做一团,小天坐在他身边,正握着他的一只手揉啊揉。
“三爷,你这是在干什么?”福伯问。
“齐齐怎么都叫不醒,我一推他就打我。”小天委屈地道。
“咦?打到什么地方啦?让我看看。”
小天举起齐齐的手:“我一闪,他打到车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