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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是我能控制

    的了,你得自己跟他们商量。”

    他把手抽出来,从塑料袋里取了一本,翻开,自言自语细碎地言语着:“……你喜欢看

    就留着吧,反正差不多也就写你了,只是写得比较可笑就是了……诶?在日记里头记别

    人不会侵权吧?别还被你告了……”

    于雷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果决的语气因为带着一丝哭腔,招人心疼。

    “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他说。

    “你没有伤害我,”他顿了顿,眼神涣散地向着前方,“是我怕你拒绝,怕你讨厌我,

    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说清楚。”

    “嗯?”

    “好不容易告诉你了,却一点都不想着你的感受……你不是同性恋,可能也从来没想过

    会喜欢一个男孩儿,我连转过弯来的时间都没给你,就自己逃了,还说了那些话……”

    “哦……”

    “是我太自私了……”

    “嗯……”

    “连片刻的坚持都没有,就放弃了你……”

    “那个……”

    “然后喜欢上了别人,自以为是地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当时是真得喜欢过他的……”

    “是么……”

    “可我一看见你,一听见你的声音,就……”

    “所以?”

    “如果你知道……”

    “嗯?”

    “如果你知道我是这么一个自私的卑鄙的人,知道其实是我一直在伤害你,让你难受,

    知道我一以为被你讨厌了,就好上了别人,知道我侵犯了你的隐私……你还会……你不

    会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吧……”于雷嗫嚅着轻声问道。

    “唔,”陈可抬起头,看着满是星星的夜空,“不会啊。”

    “不会……”于雷怯怯地望着他。

    “不会不愿意的。”他低下头来,看着于雷,嘴角边挤出了一个漂亮的小梨窝。

    陈可撑着椅子,把身体窝进去了一些,让双腿自在地晃悠在半空中。他的心里,就像碧

    云天下黄叶地旁的未名湖一样,畅亮的。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从没有

    那么多话,想对一个人说。

    “因为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我多想对你好,”他说,“我知道没有你的时候我多

    难受,我也知道和你在一块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就算真像你说的,是你对不起我,

    是你怎么怎么样伤害我,我也一点都不怨你,因为这些不容易的日子至少让我明白了一

    件最重要的事情……”

    “喜欢你。”陈可正视着于雷,眉毛随着嘴角扬了起来。

    “说到自私,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怕自己受伤,谁都是这样。再说,我也不是因为你无

    私才喜欢你啊!你当你在我眼里有多完美么?”陈可笑着,用力地拍了拍于雷的大腿,

    “说文学,连篇《赤壁赋》都背得七零八落,说历史老对不上号,说哲学压根就是一知

    半解,跑也跑不过我,跳也跳不过我,篮球打得不好,棒球恐怕就连摸都没摸过。”

    于雷依然流着泪,挂着鼻涕,嘴上却笑了,枉顾左右。

    “但就是这样,这样的你,才觉得真实,才让我喜欢得什么都可以不要,连是男孩是女

    孩都顾不上了。”

    陈可认真地看着他,四目交视,宛若初夏暗香浮动的黄昏,宛若隆冬漫天鹅毛的深夜,

    有层层叠叠纷纷萦萦的温柔,在这寒风骤起的深秋,泛起了浓浓的暖意。

    陈可牵起于雷的手,轻轻地捏着:“你真的喜欢我么?”

    于雷深深地看着他,泪水沸腾着滚了下来。

    70、陈可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终于,有一天,当他醒来,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只是一个人了。

    囚困在柏拉图洞穴里的二十年,只为了等待向他伸来的双手。

    抓住,起身,向前,向上,向着光明,向着温暖,向着幸福。

    即使他最终要重返谷底,他也可以面对黑暗里的同伴,挺起胸膛,说:我,见到了太阳

    。

    这一生快乐的极至,像梦,像雪,像云烟雾霁,似转瞬即逝,却又那么真切,那样真实

    。

    陈可把手从于雷的胁下穿过,滑过胸膛,最终抱住了他的肩膀。身体的温度,在暖气未

    至的寒秋,融化了他心底最后一块坚冰,淌成了水,流成了河,汇进了那春暖花开,幸

    福的海里。

    于雷醒了,转过身来,从腰间把他紧紧抱住。陈可封住了他的唇,轻轻地碰着,摩擦,

    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于雷抚着他的脸,陈可微微地张开嘴,接受了他的双唇之间的肉体,火热的,在自己的

    口腔里探寻。

    他也小心地模仿着于雷的动作,轻轻地吸吮,淡淡地舔舐。

    “你的口条好甜。”

    “你那才是口条,我这叫舌头。”

    “好吧,你的舌头好甜。”

    “我怎么没感觉?”

    “你自己当然感觉不到了。”

    “胡说……”

    “真没骗你,我呢?我的甜不甜?”

    “不甜,没味儿。”

    “真不会说话,就说甜呗!”

    “真不甜,因为我把你当成自己,所以是甜是臭都尝不出了。”

    陈可傻傻地看着于雷,猛得翻身压了上去,连着给了他几个响亮的亲吻:“我对你比自

    己还好,你相信么?”

    “相信,因为我也是这样的。”

    于雷和陈可紧紧地拥抱着,在幸福开始的地方,某一个清晨。

    ·——·——·——·——·——·——·——·——·——·——·——·——·

    陈可的生活,从此变得不同了,首先改变的,是住所。

    从那天凌晨,他和他回到了蔚秀园的住处之后,陈可便再也享受不够躲在他怀里的缠绵

    。无论白天的他披着多么不堪的伪装,夜晚,只要脱光了衣服,蜷缩在于雷身边,他就

    又肆无忌惮地做回了最真实的自己。

    因此,当于雷迂回着想要把他劝度进这间陈可眼中的世外桃源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

    把最后一本书插进书架里,陈可一转身,兴奋地跳到了于雷身上。

    “我高兴死啦!”他拼命地揉着于雷的头发,扯着嗓子嚷。

    于雷托着他的屁股,高高地抱着,笑得摔在了床上,两人顿时又拧得根麻花似的,难分

    难舍。

    “我简直亲不够你!”陈可从一个长长的吻里回过神来,从高处俯视着于雷。

    “我也是!不过……”于雷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你怎么老爱在我上头?”他问道:“难不成有做1的潜质……”

    “什么意思?”陈可趴到了他身边,一脸天真地问道。

    于雷啧着嘴唇,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这位同志可要加强学习。”

    陈可默然地把头埋在枕中,趴了一会,又坐了起来:“我是要学习学习,真是什么都不

    懂!”

    “就知道喜欢你。”他又补充了一句。

    于雷拉着他的袖子,再度把他背面朝上摁倒在床上,伏在他耳边,轻轻地吹气:“我告

    诉你什么是1吧。”

    “好啊。”陈可都没瞥他一眼,痛快地答应道。

    于雷在他身上趴了一会,终还是艰难地转过身,调了调下身的位置:“算了,还不到时

    候。”

    陈可觉着于雷的那话儿直顶着自己屁股,再听他前前后后的话,虽不曾明白得确切,半

    天下来也猜着了个大概,遂有些面红耳赤。

    “做1是不是就是肏屁股……”陈可又凑到于雷面前,问道。

    “你这……”于雷叹了口气,“纯粹就是在考验我的毅力么!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娈童听说过么!我以前读到过。”陈可答道。

    “所以说读史使人明智呢!如今也便宜了老子。”于雷一脸坏笑地看着陈可。

    “瞎说!什么便宜就落给你了……”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就像回到了两年前的时光,只是,比那时更亲密,更切近

    ,也更满足。

    翌日清早,还不到七点,于雷便下了床,梳洗穿戴起来,他今天一上午的课。

    陈可听见他轻轻的脚步声,模模糊糊地看见他的身影,又合上了眼睛。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从孤单的梦中醒来,确认自己并非一人,更惬意的事呢。

    洗手间里的水声,倏然止住了,传来了牙刷碰撞着玻璃杯底,清脆的响声。

    不一会儿,于雷走了进来,俯下身子,轻轻地撸起陈可的额发,亲了亲。

    “亲亲屁股~”陈可窝在被子里,撒着连他自己都许久许久未曾听到的小无赖。

    于雷钻进了被窝,掐着他的屁股蛋,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疼……”陈可把被子绉上来,盖住了头,“早知道放个屁臭死你!”

    于雷把被子扯住,抱着他的脑袋端详着,“你说我怎么会这么幸福呢?一定是上辈子积

    了什么功德吧。”

    “是,肯定是救了我一命,要不我这辈子怎么会搭上你这么个家伙呢~”陈可勾搭着于

    雷的脖子,近近地嘬了个吻飘过去。

    他们一再地吻别,直挨着了迟到的边缘,于雷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卧室。

    剩下了陈可一人。蔚秀园安静得就像没有人住在这里,让他的意识重又模糊了起来。

    那是多少年前,多少年前……他上一次从别人的怀里醒来,已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小时候,大概是一直到二年级,他都和外婆睡在一起。每天起床之前,他总要坐在床上

    ,赖在外婆怀里,来来回回地摇,来来回回地摇……直到他父母要他上学的吆喝,划破

    了沉静。

    半梦半醒间那片刻的温暖,让他足以忍受一天的孤独与不幸。而现在,他不用再忍受了

    ,因为任什么也不能再令他悲伤,因为温暖已经永远地留驻在他心房。

    哦……是外婆……

    他清醒了过来。

    再过十来天,十一月二十九号,是他外婆的祭日。五年。

    一日无语。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把这件事跟于雷说了。

    “哦……我以前都不知道……”于雷习惯性地抿起了嘴唇,当他希望表示同情的时候,

    总是这样。

    “以前不需要告诉你这些。”陈可低头扒着饭。

    于雷又抿起了嘴唇,当他感到欣慰的时候,也总是这样做。

    “咱姥姥……什么岁数上过去的?”他问。

    “七十一,”陈可现在已经能够很平静地谈及这些了,“我有时候觉得她是希望这样。

    到后来,七七八八的都是糖尿并发症,活得失去了尊严,也没有乐趣。到了天上,肯定

    要快乐许多。”

    “五年……”于雷叹了口气,“你想如何祭奠一下么?我帮着拾掇。”

    “拾掇什么?难不成还要收拾出一个太牢来么?”陈可笑了笑,“但不管是什么形式,

    我想你在那儿。”

    “我一定会的。”

    于雷坚定地点了点头。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