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了小小的卧室,照片上他们
两个灿烂的笑脸,这时也蒙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芒。
于雷揪了揪背心,出了一身汗——京大的供暖就是这么足,在隆冬季节里,男孩
子们都穿着背心裤衩在寝室里晃来晃去,就像于雷现在这样。
就在于雷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的时候,楼梯间里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这不是于
雷所熟悉的声音:对面的房间里住着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妇,丈夫总是穿着皮鞋,走起来
比这慢些,脚步声也没这么响亮;太太是个大胖子,走起路来全楼都能感觉到混凝土的
振动——更主要的是,还能听见她粗夯的喘息声;还有他们那个上高中的小女儿,走起
路来无声无息的,只有掏钥匙的声音比较特别,大概是挂了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饰品吧;
至于陈可,总是三两步就蹦到楼上,根本不会留给于雷判断他脚步声的时间。
那么,会是谁呢?
正当于雷在胡乱揣测的时候,门铃响了。他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套上一条运动裤,
跑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头上的棒球帽被拉得低低的,遮住了眼睛,只能让人
看见他圆润的嘴唇和下颚,脖颈以下的身体都被紧紧地裹在球衣里面,勾起人对那薄薄
一层外衣之下的躯体无尽的渴望,腰带勾勒出结实的腰身,袜蹬修饰着颀长的双腿……
这是穿着球衣的大卫!
于雷现在知道他的圣诞礼物是什么了,有一团火从小腹一直烧到了喉咙眼。和这
位情人在一起的每一天,于雷都在不断发现着他有多么可爱,多么聪明,多么幽默,还
有,多么……性感!
来人跺了跺脚,楼道里顿时亮了起来,他伸手把于雷推进屋里,用脚勾上了房门
。
年轻男人摘下了棒球帽,露出了那双透着机灵和诚恳的眼睛,也许,一具火热的
肉体是许多年轻男人都可以拥有的,但这双眼睛,却只属于陈可。
陈可把戴着打击手套的左手伸进了于雷的内裤,粗糙的皮手套于是摩擦着他的龟
头。他把脸贴近于雷的耳朵,说:“圣诞礼物。”
他的右手于是从身后翻到于雷面前:一只安全套,和一管杜蕾斯的润滑剂。
“我都有,不过今天要用你的。”于雷猛地把他横抱起来,走向了被圣诞树的彩
灯照亮的卧室,“rrychristas!”
房中之事按下不表。几个小时之后,饥肠辘辘的他们终于可以在那个常去的小酒
馆里享用迟来的圣诞大餐了。
“你哪儿弄来的东西?”于雷问。
“问你师兄要的啊,还问他借了好几盘毛片学习呢。”陈可调皮地耸了耸眉毛,
说。
于雷一愣,遂大笑。
陈可干完了一整杯啤酒,舒服地闭着眼,等二氧化碳从头顶上冒出去。他很高兴
今天他们的爱情终于完整了——呵呵,并不是肤浅,但他现在所想的完整,就是做他们
可以做的任何事,而没有遗憾。
尽管不是很能体会在他身下的乐趣,而且有那么一点点因为难受而希望这个过程
早点结束,但只要看见于雷冲动而满足的表情,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于雷又让服务员拿了两瓶酒过来,说:“今儿多喝点睡个好觉,明儿开始就得准
备考试啦。”
“你这是在和s奖学金的获得者说话么?”陈可白了他一眼,“对了,都好久没
关心过你的成绩了,现在怎么样?”
于雷比了个手势:“前十五。”
“十五名就十五名呗,还前十五,”陈可笑了笑,“不错啊,比大一的时候有长
进,这样就可以保研了吧?”
“是啊,”于雷点了点头,“再加上学工经历,应该可以保不错的。”
“你准备保么?”陈可佯装夹菜,似无意般地问道。
“应该是吧。”他不知于雷现在也和他是一样的心思,吃着东西,却有些不知滋
味。
桌上陡然沉默了,他们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事实上,于雷是知道自己想要说
什么的,可他知道现在不该说,不能说,还不是时候说。
为什么不该?为什么不能?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他也不知道。
“等考完以后,就跟我回家,好好地玩一阵。”于雷终于又找了一个开心的话题
。
“好啊!你要带我去吃正宗的小笼包啊。”于是,两个人就把刚才难题扔给圣母
和圣婴去考虑了。
?——?——?——?——?——?——?——?——?——?——?——?——?
期末考试如之前的数个学期一样,顺利地结束了。在陈可的最后一门考完后,他
们踏上了返沪的火车。
坐在13次舒适的软卧车厢里,陈可不能自制地感到不安。小电视里播着他最喜欢
看的rbean,如今却让他感到味同嚼蜡。
哈,如果他爸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个像豆子先生一样的白痴,大概情形就会好
过得多吧!陈可暗自想着。
“想什么呢?”于雷问。
“想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陈可赶紧答道,刚才的想法还是停留在想法的阶
段就好。
“不是跟你说了么,很好相处的,也很会开玩笑,很幽默的人,”于雷顿了顿,
说:“而且,如果一个男人连他儿子都对他赞不绝口,那肯定是棒的没话说了。”
陈可“噗哧”一笑,点了点头。
“而且我妈这个人啊,”于雷接着说:“对人特别热情,更别说是我喜欢的人了
。”
话音方落,睡在上铺的一对男女回来了,两人于是收声,有心无意地说着些不关
紧要的话。
翌日上午,火车准点进站了,依旧停在1号站台上——这和在中国的任何其它事情
一样,也是一种政治态度。临下车陈可对着镜子哆哆嗦嗦地照了很久——既要整齐又不
能轻浮,唉,见父母总是一件非常难人的事情。其实,又有什么这样做的必要呢?谁都
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结婚,他也永远不可能喊这两位爸爸妈妈,甚至,也许,这对中
年夫妇很快就会变成两个再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为什么还要这么诚惶诚恐呢?
为了虚荣心?也许吧。
刚挨近车门,陈可便从车窗里看见了于雷的父母——这是很容易判断的:一对衣
着体面的夫妇,后面停着一辆军车,站着一个战士,如果这还不足以构成足够的线索的
话,什么能够呢?
感到惊讶的反倒是于雷,从来到车站接他的都是家里的公务员,这次他父母双双
出动,可见其规格的不一般了。
陈可本来想着让于雷走在前面,先替自己挡一挡,争奈空间狭小,而且自己已经
处在了他爸妈的视野范围内,只好硬着头皮,率先下了火车,冲于雷爸妈僵硬地傻笑着
。
于雷的父母于是迎了上来。于父一边伸出手,一边微笑着说:“欢迎来上海。”
他紧紧地握了握陈可冰冷而且有些微微出汗的手,又说:“坐火车辛苦了吧,应
该给你们订机票的。”
于雷他妈这时也拥了上来,搂着陈可往车上走:“你在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知
道么!想上哪儿玩儿,去哪儿吃饭就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安排好,让于雷陪你去,好吧
?”
陈可搜肠刮肚地想找一些感谢的话来说,磕巴了半天也只挤出来一句:“谢谢阿
姨。”
侯立在一旁的司机把车门拉开,于雷母亲指着他说:“这是小张,后面几天就他
跟着你们。”
小张冲陈可笑了笑,把他送进车里,关上了车门,于母遂向于雷说道:“雷子你
坐中间,让你爸坐前头。”
这就是能当家的!陈可暗想。
一路上,于雷他妈没有留太多的谈话机会给于父,于雷,甚至是陈可。如果对盘
问技巧可以有一个排名的话,第三名是电视记者,第二名是英美法律师,名当之无
愧的是这位将军夫人——于雷他妈。
“你少说两句,刚下车也不让人歇会儿。”于雷他爹抱怨道。
“这不是太喜欢了么,这么好的孩子!”于雷他娘一边越过于雷的肩膀摸着陈可
的脑袋,一边说。
阿姨说话听着很亲切,一点都不会累的。陈可想说,但最终还是面红耳赤地把它
咽回了肚子里。
我真是没用,如果换作于雷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吧。
上海的交通真得比北京强多了,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停就驶抵了于家的府第。
“你来的正是时候,再晚半年我们就搬了。”于父说道,他已经在市区置好了产
业,离市政府不远,方便于雷他妈上班,等时机成熟了就一起搬去浙东。至于房子,本
来就是买在于雷的名下,等他回了上海就可以直接入住。
众人方才坐定,公务员给每个人都沏上了茶。
“听于雷说你喜欢碧螺春,尝尝,这是好的。”于父道。
陈可笑了笑,看了于雷一眼,见他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于是又是一笑,端起茶
杯拨了拨水面上的绒毛,啜了一小口。
谈话自然还是于雷母亲主导的,他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佯装心不在焉地听着。
于雷他妈显然是很中意陈可,没两句话就看看于雷——于雷太熟悉这个眼神,意思是:
看看,比下去了吧!不过没关系,这个世界上唯独输给陈可,是让他非但不